此時一道道劍輪忽前忽後,錯落有致,看上去顯得雜亂無章,實際上在這種激烈的對撞中,前面拼得十分厲害的劍輪已經交替撤到了後方。
如此輪換才能儘可能堅持更長的時間。否則他們戰力縱然強橫一些,在這種亂局下也支撐不了太久。
後面更多的鬼犀被驅使過來,死傷以驚人的速度在擴大,不過贏靈並未將這些死傷放在眼裡。
鬼犀原本便不是他嫡系部屬,甚至連外圍都算不上。他也沒有這麼多資源供給鬼犀部族。拿來和蕭玉所部仙軍拼殺再合適不過了。
現在不消耗完,後面他提供不了鬼犀所需資源,對方大部分還是會陸續散去,尋找更合適他們的首領。
既然如此,鬼犀部族死傷再大對他都算不上損失。甚至淘汰掉其中一部分,剩下一些戰力比較強的,反倒是利於他的控制。
狄骨魂獅,赫陰鬼狐兩個對視一眼,他們兩個想法跟贏靈有些類似。但沒想到贏靈這麼狠,這是不打算給鬼犀部族留任何退路。
這樣也好,有贏靈這個帶頭的,他們兩個調動通靈冥蟾和玉凰鬼尊的部族大舉攻擊對面仙軍就沒有任何壓力了。
死傷不論,先滅掉這股仙軍再說!
狄骨魂獅,赫陰鬼狐沒有再作猶豫,也從荀陽子,關月荷兩個不同的方向發起進攻。
鬼族大軍整體規模比起上次撤走時還要來得更大。面對這撲天蓋地而來敵軍,又無法據險而守的局面,傷亡勢必無法控制。
衛無極不出兵援軍的情況下,迎接這支孤軍的必然是全軍覆沒,甚至沐夏不視機及時抽身後面也是凶多吉少。
“衛統領,要不要出兵?”形勢萬分危急,旁邊一名面容乾瘦的老者皺眉問道。
“再問沐夏一遍,她若是願意撤回來,我們便出兵全力接應她,她若是不肯,那便由得她去。
鬼族大軍數量太多,把咱們拼光了也撼動不了對方。哪怕事後東離仙君怪罪起來,我們也盡力了。”衛無極冷哼一聲,被派來劍門關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沐夏再次拒絕了對方的撤退提議,她手裡有東離仙君賜予的保命之物,關鍵時候在戰場中脫身問題不大,現在還不到走的時候。只是衛無極不知道這些罷了。
隨着鬼族大軍幾面同時夾擊,戰事的激烈程度陡然間提升了幾個檔次。
以一部分骨凰爲首的鬼禽張開雙翼,撲天蓋地向仙軍戰陣疾射而來。
數十萬計的鬼禽雙翼揮動下,陰風怒號,形成一道道飆風轟擊着太霄仙軍戰陣。
仙軍戰陣受到接連不斷的衝擊下,有所鬆動是必然的,一道道劍光掠過虛空,成片鬼禽被斬去首級,或是折翼墜下。
也不斷有仙軍被颶風捲起,脫離戰陣之後散兵遊勇根本生存不了多久,勉力掙扎了一陣,很快便被這些鬼禽分屍而死,血肉亦是被競相爭食。
另外一側各種鬼蟾呱呱叫聲響成一片,形成的音波此起彼伏。一隻只毒氣泡亦是在音波聲浪中飄飛而去。
這幾部鬼族大軍戰力亦是不弱,尤其原屬於玉凰鬼尊的那些鬼禽部族,來去如風,速度奇快。但凡仙軍戰陣露出少許破綻立即便趁虛而入。
太霄仙軍的死傷在不斷擴大,蕭玉,還有傷勢未曾全愈的荀陽子,關月荷陷入苦戰。
沐夏在鬼禽中往來衝殺,隨着其修爲晉入元神之體後,玉虛仙鏡在其手中發揮出的威能暴漲。
一根根觸手來回揮舞,很短的時間內便將四周的鬼禽清殺一空。
只是沒等其喘上一口氣,方纔清理出的空白又被迅速填滿,數萬道白骨凰羽在虛空中一陣急躥。密集的切割在如同章魚觸手般的玉須上面。
是玉凰鬼尊麾下幾個得力干將出手了,他們的實力跟原來的玉凰鬼尊自然是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雖然玉須仙鏡犀利無比,沐夏的根基到底比這幾個鬼凰要淺薄不少。對方憑藉着數量衆多的部族從側翼騷擾,倒是拖住了玉須仙鏡。
相比之下蕭玉實力比沐夏要弱一些,又沒有沐夏這樣的底蘊,被兩隻實力強橫,防禦更是突出的鬼犀纏住之後,一時間已是進退兩難。
原本作爲太霄仙軍統帥,蕭玉是不用這麼早親自投入廝殺的,只是鬼族大軍的數量優勢太明顯了,精銳程度也並不比他們這支太霄仙軍弱多少。
幾面受敵拼殺下來,太霄仙軍戰陣根本無法維持。無論是大軍規模,還是對方元神鬼體境強者數量,鬼族一方都有着絕對的優勢。
這還是贏靈,赫陰鬼狐,狄骨魂獅幾個強者在提防劍門關內守軍的情況下,否則蕭玉所部的處境會更加惡劣。
太霄仙軍戰陣受到四面八方的衝擊,已經越發鬆散,前面的七曜劍輪犀利無比,在陣前斬殺的鬼犀不下數萬。
可在雙方對衝的過程,劍輪反覆輪換幾次根本得不到應有的休息,轟轟轟!開始有劍輪炸裂開來,裡面的仙軍戰士吐血倒飛出去。有的受到衝擊太過劇烈的,直接被震死當場。
蕭玉面色慘然地看着不斷戰死的仙軍,這些都是以九央城仙軍爲骨幹發展起來的。
既有劍主的調教,也凝聚了她和荀陽子,關月荷這些人的心血。可惜此戰之後,太霄仙軍將不復存在。
劍光呼嘯,廝殺,慘叫聲不絕於耳。
所有的太霄仙軍都被一股悲涼籠罩着。便在此時,那一直凝固成一團的災劫之力陡然間如同豆腐一般從中被切開。
一道匹練般的劍光乍現而出。
劍光如同有生命一般一分爲二,分別從蕭玉兩側掠過。圍攻蕭玉的兩個鬼犀強者,防禦堪稱驚人,在這一劍之下亦是毫無抵擋之力,如同朽木一般被切開。
從那碎裂的災劫氣息中又是一劍,關月荷,荀陽子當面強敵亦被斬殺!
“劍主!”蕭玉,荀陽子,關月荷頓時被一股巨大的喜悅充斥着整個身心,幾人心裡有着一種守得雲霧見天開的豁然開朗之感。
“無名!”沐夏長長地鬆了口氣,戰場再惡化下去她就要想辦法脫身了。
雖然感激之前蓮花分身助她度過幾次劫難,必死的情況下沐夏還不想跟着蓮花分身一起去死,拼盡能力爭取過就夠了。
好在結果是完美的,對方竟然真的晉入仙君層次,這是鴻皓天庭多少年沒有過的事了。
以其現在的修爲,再加上聖魂劍碑,其前景絕不會止步於此。
衛無極取代蕭玉成爲劍門關現在的統帥,原本對蓮花分身的處境極爲悲觀。
甚至覺得劍門關都難以再守下去,誰知事情竟然忽然間出現瞭如此大的變故。
蓮花分身從那一片死氣沉沉的災劫氣息中破殼而出,搖身一變,已經成爲高高在上的仙君層次強者。
即便離封號仙君還有極遠的距離,即便其纔剛突破,根基遠稱不上穩固,可邁出這關鍵性的一步之後,對方便已經是超越了尋常元神之體的存在。
驚詫的同時,衛無極也是大爲鬆了口氣,他雖然沒有率軍出關接應蕭玉,卻也並不希望蕭玉所部太霄仙軍被滅。
脣亡齒寒的道理再明顯不過,可實力所限,他卻只能看着鬼族大軍不斷擴大優勢,看着太霄仙軍萬劫不復。
這個時候蓮花分身的破局無疑化解了劍門關的危局。
“劍主萬勝!”
“劍主萬勝!”
“劍主萬勝!”
已經落在絕對下風的太霄仙軍發出嘶聲力竭的咆哮聲,盡情地發泄着原來對死亡的恐懼,孤軍奮戰下的無助,絕處逢生的喜悅,還有讓敵人血債血償的滔天殺氣!
鬼族大軍數量太多了,等閒元神之體扔進來也只能在混戰中沉淪。
唯有仙君層次的強者才擁有扭轉戰局的能力,毫無疑問,安然度過天地災劫的蓮花分身便擁有這種實力。
三尺長劍在手,收割元神鬼體境的強者如屠狗。
“怎麼可能!”更遠處的贏靈,赫陰鬼狐,狄骨魂獅各自面色大變。
怎麼都沒想到穩操勝券的局面竟然會出現這種變故,太霄劍主竟然在這種情況下完成了最後的突破,一步跨越龍門,成就仙君層次戰力。
方纔斬出的兩劍,那飄逸的劍光如同刻刀一般,在他們心裡刻下無法抹去的痕跡。
“快撤!”在場幾個鬼物中贏靈的元神最強,第一時間便感應到了那透骨的森寒,本能地往後飄退。
赫陰鬼狐,狄骨魂獅反應也不慢,只是落後幾丈的距離。
由於之前篤定勝券在握,幾個鬼族強者覺得在場沒有什麼能威脅到他們,位置極其靠前。一定程度上與大軍主力有些脫節了。
若是蓮花分身盯上他們三個,沒有鬼君層次強者坐鎮的情況下,他們三個無疑是十分危險的。
贏靈,赫陰鬼狐,狄骨魂獅幾個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不過蓮花分身的動作更快。
其手中長劍一挑,劍如驚鴻,如同一道光犁,從太霄仙軍戰陣一直犁穿了對面鬼犀大軍,瞬間便抵達贏靈,赫陰鬼狐,狄骨魂獅近前。
贏靈所化烏雲中伸出一隻八指魔掌,骨指枯長,瞬間骨爪變幻,抓出一道道爪影迎擊劍光。
同時赫陰鬼狐,狄骨魂獅亦是各自出手。一個拋出一朵骨蓮,一個斬出一柄獅紋長刀。三者同時落在光犁般的劍光之上。
轟,贏靈痛叫一聲,骨爪與劍光交織下被切斷一半手指。
骨蓮和獅紋長刀倒是勉強擋住了這道劍光。只是沒等兩個高興,又有一道寒芒從天邊飛掠而來。
噗!骨蓮以及後面苦苦防禦的赫陰鬼狐被一分爲二。獅紋鬼長刀亦是斬出一道豁大的口子。
狄骨魂獅一臉肉痛地舍下了這件鬼器,身形一閃,趁機躍入身後大軍之中。
三個裡面赫陰鬼狐運氣相對差一點,原本身體被切割開來,還想着逃回大軍之內,誰料被劍芒切開的斷口處,那劍芒如同光焰一般,以他的身體爲柴,直接燃燒起來。
赫陰鬼狐淒厲的慘叫着,不消片刻,便被劍光融爲灰燼,其身體燃燒後化爲一道黑煙,被虛空中隱約出現的劍碑虛影吸走。
僥倖逃得一條性命的贏靈,狄骨魂獅駭得魂不附體。他們兩個雖是暫時脫身,贏靈骨爪受創,狄骨魂獅舍了一件半步玄天級的獅紋刀。
他們也是無奈之舉,若是不有所取捨,想要從蓮花分身劍下脫身談何容易。
明明勝券在握,轉眼間勝利離他們遠去,並且連他們自己也險些未能逃回來。
蓮花分身眼神冰冷,贏靈,狄骨魂獅兩個實力不俗,逃進了鬼族大軍之內,便是他一時間也難以奈何得了對方。
關鍵還是麾下太霄仙軍基礎太過薄弱了,否則憑藉這一波反擊足以打得對方潰不成軍。
現在纔剛晉階,需要以穩固境界爲主,聖魂劍碑的麻煩也並未完全解決,並不是大行殺伐的時候。
不過讓他的太霄仙軍承受了這麼大的損失。想要撤回去也沒那麼容易,總要留下一些東西來。
蓮花分身再次一劍橫斬出去,這一道劍光之中,甚至前面的太霄仙軍也被納入其中。
太霄仙軍驚鄂地看着這道劍光掠過他們的身體,如同水波盪漾在身上,並未造成任何傷害,水波被他們的身體斷開,從兩側流過,隨後又匯聚起來。
只是在徹底掠過太霄仙軍之後,這道劍光便開始顯露崢嶸,其中夾雜着滾滾風雷之音。
之前攻擊太霄仙軍的從多鬼禽撲騰着翅膀四散逃躥,鬼禽的速度不慢,卻也快不過這道劍光。
劍光所過之處這些鬼禽身體無不被斬成兩半,一劍之後,足有數萬鬼物隕落於此,鬼軀如雨而落。
“劍主萬勝!”太霄仙軍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聲,士氣膨脹到了頂點。
四周的鬼物落荒而逃,蓮花分身沒有再出手,鬼族大軍數量太多,便是他現在的修爲也是殺之不盡,擊殺這些鬼物對他來說意義已經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