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陽宮主已經發現了石質漩渦中那一道讓人心悸的氣息,讓他有種高山仰止之感。
對方並沒有刻意用氣勢壓制他,可那股無形的壓力卻讓沙陽宮主一時間透不過氣。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對方爲何會來到巨石界?
巨石一族絕對沒有這等強橫的存在,對方爲何要因爲這些螻蟻與鴻皓天庭這樣的龐然巨物爲敵?
沙陽宮主有着諸多不解,“不知閣下是何人,爲何要插手巨石界的事務?”
剩下的岩石巨人一臉鄂然,沙陽宮主已經是他們難以想象的存在,似乎現在又來了一個莫名的強者。
看上去,似乎,也許還不是鴻皓天庭一方的,這怎麼可能?
魁梧男子也是怔在了原地,沙陽宮主對他已經是天人一般,看到沙陽宮主那鄭重嚴肅的神情,魁梧男子不免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我是何人不重要,死人不需要知道得太多。”
一道模糊的人影從石質漩渦中緩緩走出,此時漩渦內積蓄的力量已經足夠。
更遠的地方大隊仙軍正在趕來,不過在巨石界其他地方,也有陸小天投下的虛影。
看到戰場上發生的一切,無數岩石巨人同仇敵慨,心裡烈焰滔天,無形中匯聚成一股氣勢,陸小天一直在等着這股力量的蓄積。
作爲龍族圖騰之力的執掌者,陸小天對於匯聚族羣之力已經駕輕就熟,他並非巨石一族,無法長久地將這種力量化歸己用,不過眼下能用來破局便可。
“好膽,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沙陽宮主聽後勃然大怒。
他在鴻皓天庭也算是一方強者,對方竟敢如此小看於他。他修煉至今迎戰強者無數,敢蔑視他的大多沒有好下場。
“從我來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敗了,敗了就意味着死,殺了這麼多岩石巨人,你下去給他們陪葬吧。”
陸小天淡然一笑,伸手一招,凝聚了無邊偉力的石質漩渦在他這一抓之下化爲一柄劍影飛至其手中。
陸小天投影分身持劍輕輕斬下,沙陽宮主只覺得天地之間只剩下這道劍影,純淨得沒有一絲其他的雜質。
他散佈在周圍的法則奧義在對方劍意之下如同羊羣遇虎,頃刻間分崩離析。
沙陽宮主只覺無論逃往哪個方向,都會碰到這一劍。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如同劍意形成的陰雲覆蓋下來,不僅覆蓋了他身周的任何地方,同樣覆蓋進了他的心裡。
雙方還未真正刀兵相接,實際上已經交過手了,而且沙陽宮主落在全面下風。
心境上的比拼已經毫無懸念的輸了,鬥法廝殺,怕還真不是對方敵手。
不過這些並不是放棄抵抗的理由,哪怕打不過,也要殊死抗爭一番,沙陽宮主絕不會引頸就戮。
咬牙下沙陽宮主祭出毒陽鍘,這是他畢竟生的心血結晶,不僅威能強大,而且帶着奇毒。
同階強者對他的毒陽鍘無不聞之色變,哪怕修爲比他高一些的也是頗爲忌憚。
眼前的神秘人強則強矣,但並非本尊親至,本尊應該是離這裡極遠。
在這點上沙陽宮主自認是有些優勢的,實力不如對方,卻未必不能一戰。
轟,毒陽鍘與對方那石劍毫無花巧地撞擊在一起,一時間石質紋波涌動,黃沙彌漫,讓人躁動的陽光一陣紊亂。
沙陽宮主心中一喜,他擋住了對方如此強大的一擊。
同時心裡有所觸動,能與這樣的對手過招,對他有着不小的啓發,以往苦修時的桎梏似乎在鬆動,也許這一戰之後,他便會迎來新的提升。
只是還未等其高興多久,一道劍影已經飛掠而至,劍鋒直指其眉心。
看上去尚且還有一段距離,沙陽宮主卻驚駭地發現自己眉心間一陣針扎般的疼痛。
“好厲害的劍術。”沙陽宮主直吸冷氣,這無形之劍竟比方纔斬來的一劍還要厲害得多,讓他神魂都禁不住一陣悸動。
若不是有肉身作爲憑障,他的元神之體在這道劍鋒之下幾乎都興不起多少抵抗的心思。
對方劍意如此驚人,這樣的實力絕對達到了仙君級層次,即便還沒有封號,也必然在那個層次中。
只是沙陽宮主絞盡腦汁,一時間也想不起來仙界什麼時候有了這樣一號存在。
倉促間沙陽宮祭出一道沙蠍魂鼎,那灰褐色的小鼎從天靈蓋上浮起。
裡面一隻猙獰的沙蠍遊走,蠍尾凌厲地朝着劍鋒迎擊過來。除了一陣沙塵風暴刮向四周外,並沒有掀起其他的波動。
片刻後,沙蠍力戰不支,身體越發虛淡,最終慘叫一聲,化爲一道灰褐色煙霧崩潰。
石質劍影依舊霸道地切入小鼎,小鼎一分爲二,劍鋒沒入沙陽宮主天靈蓋內。
淒厲的慘叫聲隨之而起,沙陽宮主的這部分分神被劍鋒完全攪亂,虛空中的那張巨臉也直接炸裂。
更遠的地方沙陽宮主本尊一口鮮血吐出,看着交戰的方向一臉駭然,從頭到尾,對方只出了兩劍。
一劍制住了他引以爲傲的毒陽鍘,一劍斬潰了他的分神。
更爲可怕的是交手直到現在,沙陽宮主也完全沒能弄清楚對方的來歷。
對方的法則奧義波動中正平和,絕非尋常妖魔所能具備的,這樣的存在更有可能是仙界中的強者。
仙界中達到仙君層次的大能,沙陽宮主耳熟能詳,唯獨想不出眼前是哪一號人物。
吃了記大虧的沙陽宮主抹掉嘴角的血跡,轉身向麾下仙軍主力飛去。
剛纔爲了提前趕來,他已經先行一步,面對眼前神通驚人的神秘強者,沙陽宮主心知唯有集結戰陣之力纔有希望抵抗。
只是在沙陽宮主轉身的那一瞬,一股莫大的危機從身後徐徐而來,對方來勢並不急,卻如同天地間的無邊大勢,將他渺小的身影鯨吞進去。
身處大勢之中的沙陽宮主卻已經是急上眉梢,這是對方出的第三劍!
這三劍威勢一劍重過一劍,第三劍已經跨越千萬裡而來,跨過了滾滾黃沙,越過了遙遠的距離。
對方的劍意已經修煉到了天地法則之中,幾乎達到與天地共生的地步。
好可怕的劍!沙陽宮主眼皮子直跳,仙軍主力距離他已經不遠,只要他與仙軍主力匯合,事情便還有迴轉的餘地。
之前那兩劍不僅斬掉了他的分神,還斬掉了他的膽氣。
沙陽宮主作爲元神之體境界的強者,此時也沒有信心能抵擋如此可怕的第三劍。
只是沙陽宮主往前飛行了一段,身後那股襲捲而來的劍意非旦沒有擺脫,反而越來越近。
眼看着仙軍主力在望,這股劍意也已經近在咫尺,他再是不願,又或者不甘,也無法改變眼前的處境。
差之毫釐,失之千里,說的便是他現在所處困境。
滿心不甘的沙陽宮主返身時雙掌往前一推,一輪充斥着無盡沙塵的烈陽隨着其雙掌一起推出。
沙陽宮主不敢小看對方分毫,這一擊已經打出了他生平巔峰狀態。
以受傷之軀打出這一擊,沙陽宮主感覺自己已經做到了以前無法做到的事情。度過此劫之後,修爲必然更上一層樓。
劍影沒入沙陽之內,劍意與沙陽的光華相互抵消着,不同的法則奧義在這種劇烈的衝突下相互湮滅。
沙陽宮主覺得自己奮力地反擊應該是擋下了這一劍,身後的仙軍主力得到他的提醒之後已經擺出了嚴密的陣型在不斷靠近。
只有一步之遙他便能脫離危險,那根緊繃的心絃還未完全鬆弛下來。
虛空中出現了一條通道,這是一條劍意形成的通道。通道以驚人的速度漫延,瞬間將他打出的這道沙陽納入其中。
沙陽宮主竭力反抗,想要擺脫對方的牽扯,此時他本人在竭力反抗下倒是並未被扯入通道內。
只是沙陽被覆蓋住之後,他與沙陽之間的聯絡不斷掉,對方的劍意便能輕易鎖定他。
可一旦斷掉,他拿什麼來抵擋這犀利的劍意,這是個兩難的抉擇。
面對境界更高的敵人,往往對方還沒有出多少力,境界低的一方已經處處受制。此時的沙陽宮主便是這般情形。
嗡,劍意切入沙陽之內,沙陽宮主暗自叫糟,他已經察覺到沙陽中多了一絲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心裡詫異間,一道淡泊的劍鋒已經穿過沙陽直抵其胸口。
瞬間胸口一痛,沙陽宮主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轟!沙陽宮主也是算是果決之極,頸部直接炸開,只剩下一隻腦袋往仙軍陣營疾飛而去。
至於其身體與那沙陽一起爆炸,爆炸產生的力量像一隻無形的大手,將這一方空間扭曲得千奇百怪。
劍意通道在這瞬間也支離破碎,此時那股讓人心悸的感覺才被徹底打斷,沙陽宮主的腦袋也得以順利逃進仙軍戰陣之內。
不過前面的仙軍也至少有數千之衆受到大戰餘波衝擊,身體直接被碾壓得粉碎,只留下些許殘破的仙甲和斑駁的血跡。
“竟然還能揀回一條性命,反應倒是不慢。”破碎的劍意通道盡頭,沙陽宮主聽到那模糊的人影略顯驚訝地說了一句,隨後身影便徹底淡去。
沙陽宮主心裡前所未有的憋屈,他已經拼盡全力,落得現在重傷,軀體不全的下場。
一身實力已經十去七八,換來對方不過一句輕飄飄的反應不慢。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恥辱和仇恨。
“宮主!”幾個心腹仙將紛紛一臉驚恐地簇擁上來。
往日裡修爲高深莫測,罕有敵手的沙陽宮主,面對那可怕的人影,竟然連一劍都沒能扛住。
此時沒有人計較沙陽宮主之前可能與對方交過手,或是早已經受傷之類的。
他們親眼看到的便是沙陽宮主連一劍都沒能完全擋下來,最後爲了保命不得不壯士斷腕,以身爆身軀爲代價,強行分割已經入體的劍意。
對方這是何等可怕的實力,能讓沙陽宮主慘敗在這一劍之下。
“暫時死不了。”沙陽宮主吸了口氣。
修成元神之體的他,只要有足夠的時間還能再重新修回軀體。即便以他現在的實力,也遠不是大羅金仙能相提並論的。
想到方纔的過程,沙陽宮主不免一陣後怕,結果不算好,但也沒有壞到無法接受的地步。
只是這些年的苦修白費了,重新修煉回去,又得花費極爲漫長的歲月。
“宮主,剛纔那,那人是誰?”另外一名仙將難掩眼中畏懼之色。
什麼時候巨石界出現瞭如此恐怖的存在,連平時敬爲天人的沙陽宮主都擋不住對方一劍。
“我也不知道。”沙陽宮主幽然一嘆。
這也是他最難以釋懷的地方,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揮之不去。
“閉嘴,現在宮主需要的是休養療傷。”頭髮花白的老者作爲仙軍的副帥,此時接掌了整支仙軍的指揮權,訓斥了方纔的將領一聲後,直接下領仙軍主力後撤。
未戰而主帥受到重創,士氣受損嚴重,敵情不明,此時除了後撤,任何舉動都是多餘而冒險的。
另外一側死傷了數百岩石巨人之後,隨着更多的岩石巨人趕至,一時間四周簇擁着大大小小的岩石巨人已經多達一萬有餘,比起之前多了十倍不止。
至於之前的魁梧男子,看到連沙陽宮主都敗退了更是驚駭欲死。根本不用陸小天出手,想要逃走的他已經被其他岩石巨人圍住。
一番掙扎之後,被泄憤的岩石巨人撕扯成了碎片。這些他曾經蔑視的野蠻人,螻蟻,終究是成了他的催命符。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這一萬多岩石巨人對着陸小天的投影分身單膝跪下,發自內心地道謝。
如果不是陸小天,他們現在面臨的依舊會是一場屠殺。
沙陽宮主的威名是他們所有人心裡揮之不去的一道夢魘,可這道夢魘卻被眼前的神秘強者幾劍斬退。
對於這些絕望的岩石巨人來說陸小天已經成了唯一的希望。如果陸小天不帶着他們反抗,他們面臨的便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