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時分,素素從宮外跑進寢宮通傳說道:“啓稟王夫人,晏公公有事求見。”
王姝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而後素素將晏南帶進來,只聽晏南請安後,便說道:“王夫人,陛下讓奴才過來說一聲,陛下打算留在宣明殿,今晚上就不過來了,不過陛下傳來口諭,說要奴才伺候好王夫人。”
“不必公公費心了。”王姝別過臉,淡淡地說:“我知道他去了哪兒,就算你不來,我也知道。”
含章殿突然迎來陛下,喜得慄妃眉開眼笑;慄妃扶着劉啓進入寢宮,寬衣時,劉啓突然握住慄妃的手,低頭問道:“慄妃,你會不會把朕推給別的女人?”有的時候,自私一點似乎能讓被愛之人感受到更多的存在感,而慄妃的這種強烈佔有慾曾是劉啓特別享受的,只是王姝將佔有隱藏起來,她比慄妃多了一份對其他人的情義,卻不料被劉啓誤會了。
慄妃一怔,咬着脣說道:“陛下,您怎麼這麼問?”
“朕隨口說說。”劉啓輕描淡寫地說,而後拉着慄妃坐在牀沿邊。
雖然陛下這麼說,可是慄妃還是覺得陛下今晚上有些奇怪,大概是心裡藏着事兒,那剛纔這麼問自己豈不是試探?
“陛下是天子,後宮嬪妃衆多,臣妾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慄妃頷首惆悵地說:“臣妾根本無從選擇,更談不上將陛下推給別人了。”
劉啓笑了笑,無意說道:“慄妃,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慄妃眼珠子一轉,緊張地說:“陛下,臣妾現在不會像以前那樣任性,更加不會爲難陛下。”
劉啓若有所思地嘆息一聲,幽幽地道:“其實朕知道,你那是真性情,朕之所以處處維護忍讓着你也是覺得那個時候的你十分的可愛,現在朕少了時間來陪你,你是不是心裡怪着朕?”
慄妃受寵若驚地說道:“臣妾怎麼會怪陛下,剛剛聽到陛下襬駕來了含章殿,臣妾真是做夢都沒想到呢。”
“看來是朕太久沒有來看你了。”劉啓撫着慄妃的臉頰,將其拉入懷中說道:“朕應允你,以後也常常陪你,就像我們以前那樣說說笑笑。”
“陛下。”慄妃摟着劉啓,激動不已:“那臣妾就不鬆手,像以前那樣一個人霸佔陛下。”
“哈哈,是啊,妍兒還是妍兒……”劉啓笑着搖了搖頭,無奈地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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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陛下派人送了一些貢品……”
“王夫人,陛下賜了補品,要不要奴婢吩咐膳房將其燉了吃?”
“王夫人,陛下說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今天也來不了了。”
“王夫人……”
“夠了。”王姝赫然站立,衝着宮女啐道:“我知道,陛下又去了含章殿,所以不會來漪蘭殿,對不對?”
宮女內侍們忿忿跪着垂首不敢應聲。
陛下是做給王夫人看,他要王姝銘記於心,得到他的心不珍惜的人會有怎樣的下場,所以王姝受夠了,才三天,她已
然受夠了這種折磨。
其實王姝怎麼可能捨得將陛下推給別的女人,何況這個女人還是自己的死對頭慄妃,要說這三天下來,王姝一天都不好過,陛下找藉口不來,王姝去未央宮,陛下又找藉口不見,總之他也狠下心來,令王姝痛苦不堪。
蘭落跟隨王姝走在迴廊中,像是要去含章殿,不過蘭落有些顧慮,便追問說道:“王夫人,陛下也許真的只是忙於國事,所以纔會……”
“陛下究竟是忙於國事還是在含章殿,相信你比我更清楚。”王姝平視正前方,凜然地說:“我要把陛下拉回來,我要親口告訴他,我捨不得將他推給別的女人,他的懲罰應該適可而止,我已經受夠了。”
“可是萬一慄妃娘娘鬧起來,豈不是令陛下難做?”
“慄妃對我咄咄相逼,我爲何要處處讓着她?”王姝冷掃一眼蘭落,不屑地說道:“蘭落,這可不像你。”
“奴婢不敢。”蘭落俯身說道:“奴婢只是擔心王夫人。”
“挽回不了陛下,纔是真正的擔心。”王姝丟下這句話,又加快腳步走了幾步。
話說間,王姝帶着宮女來到含章殿外面,此時大雪紛飛,外面寒風凜凜,刮在臉頰上像是被風抽了一個耳光,也正因爲被風抽了一個耳光,將王姝打醒,讓她徹底看清楚後宮的殘忍,若是不自私,便是失去更多,連自己的愛情都要靠自己謀回來,這就是皇宮的法則。
蘭落不明白爲何王夫人停下腳步,再往前一步就是踏入含章殿的範圍,可是王夫人卻猶豫不決,遲遲不肯再往前。
“王夫人……”蘭落往手裡吹了一口氣,擔憂地提醒道:“王夫人,外面風太大,又下雪,不如奴婢先去通傳?”
“不必通傳。”王姝外面披着一件錦緞長袍,一直拖到地上,暫且能擋住外面的寒風;不過長時間佇立寒風之中,就算是正常男子都會覺得寒冷,何況是個懷有身孕的柔弱女子,這恐怕是件危險的事情。
蘭落猜想到王夫人的打算,不由得背脊一涼,震驚地說:“夫人,您這樣太冒險了,萬一對胎兒不好,豈不是……”
“這是陛下逼我的。”王姝凝視含章殿宮門,噙着淚說道:“他告訴我,我要的我必須自己爭取,擁有了也必須珍惜,那我也要告訴他,他擁有的不能放棄,否則我要他也後悔一輩子。”
“王夫人,您就算跟陛下慪氣,可犯不着傷了自己,若是最後傷了胎兒,到時候吃虧的還是夫人您啊。”蘭落勸慰地說。
王姝定了定神,扭頭說道:“我不叫你通傳,可是不代表不讓你偷偷地傳到含章殿。”
蘭落恍然說道:“對對,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該如何做。”
怡情怡景的宮殿本是能安閒休息的地方,怎奈劉啓根本靜不下心,與慄妃把酒言歡時也顯得悵然若失,惆悵難分。
“陛下,再喝一杯。”慄妃端着酒樽故意倒在劉啓懷中,媚笑地說:“這幾天臣妾實在是太開
心了,所以臣妾要敬陛下。”
“慄妃,你喝太多了。”劉啓喝得也不少,不過酒量比慄妃好,所以只是臉色泛紅,意識倒也清晰。
“嗯嗯。”慄妃嬌嗔地說:“臣妾要陛下喝……”
“朕覺得不太舒服,我們還是都不要再喝了。”劉啓將慄妃手中的酒樽放在桌子上,而後慄妃牽着劉啓的手,咯咯直笑:“那陛下抱臣妾……”
“慄妃,你先站好。”劉啓扶着慄妃走了幾步,忽然間,慄妃聽到有宮女在一旁窸窸窣窣,可能是有幾分醉意,所以在陛下面前失了分寸,聽到有宮女暗中說話,幾分醉意的慄妃也變得敏感起來,便大聲地叱喝:“誰?誰在私底下嚼舌頭?”
“奴婢知罪,請娘娘恕罪。”綵鳳跪下來,慌慌張張地說道。
慄妃推開劉啓的手,衝到綵鳳跟前,忿忿地怒斥:“又是你這個死丫頭,三番兩次地惹怒本娘娘,你是不是嫌命太長了。”
“奴婢不是故意,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奴婢聽說含章殿外面站着一個人,所以忍不住與身邊的宮女說了一下。”
旁邊的宮女嚇得跪下來:“娘娘饒命,奴婢並沒有搭理綵鳳,是她自己要對奴婢說話,奴婢不是故意驚擾慄妃娘娘的。”
“你們兩個都不知好歹。”慄妃氣急敗壞地責罵。
劉啓走過去拉着慄妃說道:“算了,朕也覺得她們是無心之過,朕覺得你有些累了,不如先送你去休息吧。”
“陛下,臣妾要你陪才行。”
“好好好。”劉啓哄着將慄妃送到牀上休息,慄妃確實很高興,至少有很長一段時間陛下沒有像現在這樣連續陪着自己,現在的她彷彿又找到昔日的自信,並且也開始得意洋洋,她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懂得收斂,一朝得勢定能將後宮弄得雞飛狗跳。
說喝酒的是劉啓,沒想到慄妃喝得比他還多,一個是高興所以喝酒,一個是愁上心頭所以喝酒,還是高興好,喝酒也喝得爽快;劉啓爲慄妃蓋好被褥,之後他從內室退了出來,踱步走到寢宮廳裡,瞥見剛纔說話的宮女神色有些緊張,綵鳳偷瞄一眼陛下,兩人撞上目光,是綵鳳害怕地低着頭,閃閃爍爍。
綵鳳的異樣果然引起劉啓的好奇,於是他緩步走過去又問:“對了,是你剛纔說含章殿外面有個人,什麼人?讓你這麼感興趣?”
綵鳳跪下來頷首說道:“回稟陛下,奴婢聽說是王夫人,是王夫人她守在含章殿外面……”
“你說什麼?”劉啓頓時一驚,愕然地問:“王夫人守在含章殿宮外?爲何?”
“這個奴婢就不知了,不過聽說王夫人在等一個人。”綵鳳煞有其事地說道:“這麼冷的天,還下着雪,奴婢不敢猜想王夫人等什麼人,居然這麼冒險。”
“等一個人?”劉啓怔愣片刻,猛然恍惚,定神後衝着綵鳳吩咐:“你們照顧慄妃。”說完,劉啓便奮不顧身地奪門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