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妃簡直不敢相信蘭落會想出這個辦法,豈不是正中自己下懷?難不成這個蘭落還會讀心術?知道自己就此打算,所以她纔來獻上這一計,好滿足她陰險狠毒的計謀。
然而,慄妃心理的震撼卻在臉上表現得十分淡定。她故意裝作對蘭落提出的計劃不是很在意,反而輕描淡寫地說:“雖然你提出這個計劃好像很受用,但仔細想想,似乎根本想不通。”
“如果只有奴婢一人,確實天方夜譚,所以還必須由慄妃娘娘出手相助。”蘭落平靜地說:“只要娘娘幫忙,相信由我們裡應外合,一定不會有事。”
慄妃若有所思地問道:“先不說這個計劃能不能成功,但是你應該知道這是殺頭的罪名,你爲了……”
“奴婢之前說得很清楚,若是現在娘娘還不信任奴婢,那就取消計劃。”蘭落不以爲地說:“大不了奴婢再回到冷宮,可是娘娘別忘了,倘若王夫人誕下的是皇子,那麼不止王夫人多了一個籌碼,更重要的是公子榮多了一個競爭對手;因爲據奴婢所知,在剛懷孕的時候,王夫人就有了吉兆,這是大富大貴的徵兆,真假奴婢不好說,但是隻要陛下相信不就可以了嗎?”
慄妃深吸一口氣,蹙眉說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奴婢又豈敢欺騙娘娘?”
“你這個人一會兒真話一會兒假話,一會兒忠心一會兒又好像奸猾,我如何信任你?”
“奴婢說幫你除掉皇后娘娘,不出兩個月,皇后娘娘的的確確現在去了冷宮等死。”蘭落傲氣地說:“可以說,如是沒有奴婢的幫助,娘娘是不可能動得了王夫人,所以娘娘只能選擇相信奴婢。”
“你別以爲你真的了不起,什麼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慄妃冷冷地哼道。
蘭落嗤笑一聲,說:“事情也許能掌控,但是人,往往就是最不能控制的個體,企圖控制別人的人,最終也會束縛了自己,這種事情,奴婢不會做。”
慄妃猶豫再三,緩了緩語氣說道:“你再容我想想,此事非同小可,絕不可掉以輕心。”
“二十天。”蘭落伸出手指,堅定地說:“奴婢一直都在王夫人身邊,她的任何症狀奴婢一清二楚,所以奴婢心中有數,也就知道我們還有多久時間。”
“多謝蘭落你的提醒。”慄妃轉了轉眼珠子,湊上去說道:“我不會浪費彼此的時間。”
“咯吱——”蘭落推開房門走進來,雖然背對着身後,卻感覺一股冷風吹來,涼透背脊,令她心裡一顫。
果然轉身走進內室,坐在榻上的正是王姝王夫人,蘭落撲通跪下,支支吾吾地請安:“奴婢叩見王夫人,不知王夫人駕到,奴婢卻怠慢了夫人。”
房內只有王姝和劉意,其他宮女似乎全都消失,人少所以房內安靜得彷彿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你去哪裡了?”王姝冷靜地問。
蘭落頓了頓,頷首答道:“奴婢去了含章殿。”
“蘭落姐,你怎麼可以……”劉意忍不住叱喝,而王姝卻打斷劉意的怒氣:“劉意,你先出去,我想好好地跟蘭落說說話。”
“可是王夫人……”
“我沒事。
”王姝淡定地說:“你先退下。”
“諾。”劉意心情沉重,卻無可奈何,只好訕訕地退出內室。
兩人僵了一小會兒時間,之後王姝又開口:“你告訴我,你是有難言之隱,你是有苦衷,你是不得已所以纔會……無論什麼理由,我給你機會辯白。”
蘭落鎮定地說:“奴婢不明白,還請王夫人明示。”
“你不明白?”王姝噌地站起來,扶着自己的腰,慍怒地問:“你不明白我和慄妃娘娘的恩怨?你不明白你是我漪蘭殿的宮女?”
“奴婢一直都記着自己的身份。”
“那你還要三番五次地出入含章殿?”
“慄妃娘娘召見,奴婢不得不去。”
“你到底再想什麼?”
蘭落仰起頭,趾高氣揚地說:“若是王夫人聽信他人謠言,那奴婢就算爲自己找一百個一千個理由也是徒勞,只會浪費彼此口舌。”
王姝心一沉,痛苦地說:“好,你說是浪費口舌,那你是不是應該解釋這包東西。”說着,王姝將金針遞給蘭落。
蘭落一開始有些驚訝,之後卻皺起眉頭,陰冷地說道:“王夫人派人搜查了奴婢房間?”
王姝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說道:“不是搜查,而是劉意闖入你房內,不小心看到的,並且劉意很早就將金針給了我,我一直都在給你機會,一直都相信你,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既然王夫人這麼說,那奴婢無話可說。”
“你……”王姝蹙眉又坐下來,她吃力地質問:“蘭落,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一個簡簡單單的女人。”蘭落認認真真地說:“也是王夫人身邊的宮女。”
“不,你不是。”王姝否認道:“你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女人,更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宮女。”
蘭落自嘲地笑了笑:“王夫人擡舉蘭落了。”
“我擡舉的不是蘭落,而是一個神醫世家的傳承人。”王姝意味深長地嘆道。
這句話像是王夫人扔進蘭落心中的一塊毫不設防的石頭,並且激起蘭落心中所有的不平靜。
王姝面無表情地陳述:“上官家世世代代都是神醫,但是處事低調,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行蹤,不過他們畢竟都是滁州人,在滁州這個地方多少有關於他們的傳說,而湊巧的是,我曾經讓劉意去內府打探,原來你也是滁州人。”
蘭落心虛地質問:“王夫人一早就開始調查奴婢了?”
“那是因爲我真的很希望自己能知道你到底是忠還是奸。”
“那結果呢?”蘭落擡眸望去,冷笑一聲:“是不是很失望。”
“到了你父親那一代,再也沒有神醫傳說,有的人說神醫在山中修煉,可能得道成仙,也有人說神醫得到一種方子,傳說是秦始皇的不老丹藥的方子,所以他棄醫從道。”王姝小心地說:“沒有想到,他這麼做害得自己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因爲很多人都想得到這個方子。”
蘭落垂着頭,把頭埋得很低很低,似乎在逃避什麼。
“神醫的女兒淪落到成爲宮女,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后知道你的身份,
所以……”
“太后一開始並不知道。”蘭落低着頭冷冷地說:“尹姬,事實上是她收留了奴婢,得知奴婢的身份後,尹姬也一直保護奴婢,直到她被先皇看中所以我們進了皇宮,在這裡似乎是最安全的地方。”
“然後呢?”
“王夫人就這麼想知道?”
“你可以不說。”王姝心平氣和地說。
“在宮裡,居然還是被人認出。”蘭落幽幽地說:“而且還有人對不死丹藥不死心。”
“這個人是誰?”
王姝盯着王姝,目不轉睛地盯着:“正是當今的太后娘娘。”
“什麼?”
“當日,奴婢正是用丹藥救治了娘娘,加上認出奴婢的人泄露了奴婢的身份,所以……”
“原來如此。”王姝恍然說道:“難怪太后要留下你的命。”
“她留下奴婢,一方面是爲了懲罰,另一方面是爲了逼奴婢交出丹藥,不過久而久之太后也不抱太大希望,便囚禁奴婢,讓奴婢一輩子都必須在冷宮。”蘭落平靜地說:“這樣也好,說不定宮外就有人伺機要殺了奴婢。”
王姝心情凝重,態度生硬地問:“這麼說泄露你身份的人就是宮裡的人?”
蘭落心裡一沉,並沒有吭聲。王姝逼問道:“據我調查得知,神醫世家曾經有個同門師兄,這個人也是行醫之人,不過此人懸壺濟世,被招進皇宮,成爲受器重的太醫。”
“其實奴婢對此人並不熟悉。”
“這麼說,你不認識老莊太醫?”
蘭落閉上眼,痛苦地回憶:“奴婢很小的時候,莊老先生就離開了師門,離開了滁州,所以對他的印象奴婢很模糊;可是莊老先生認出奴婢身上的玉佩,所以知道了奴婢的身份,加上爲了救治太后,奴婢使用的獨門醫術和丹藥,這令老莊太醫更加堅信奴婢的身份。”
“那莊紹鬱,也是之後才認識?”
“奴婢對莊家的記憶本來就模糊,莊紹鬱更是不可能認識,王夫人若是懷疑奴婢一開始與莊紹鬱勾結,那奴婢又豈會拼死保護?”蘭落潸然淚下,楚楚說道:“其實奴婢知道,這些日子的風言風語中傷了奴婢,不過奴婢並不怪王夫人,只要夫人再給奴婢二十天的時間,只要二十天,之後奴婢一定給王夫人一個交代。”
“二十天?”王姝疑慮地問:“這二十天有什麼意義嗎?”
“也許沒有什麼意義,但是奴婢能心安。”蘭落堅定地說:“奴婢知道,現在要求王夫人相信奴婢有些強人所難,不過沒關係,奴婢會用事實證明。”
王姝微微一笑,說道:“雖然這麼久,我讓劉意和張鷗調查你,但是也不知道爲什麼要我不信任你,確實很難;或許相信你很容易,只要你一句話,我願意等這二十天。”
蘭落撲在地上叩首:“多謝王夫人。”
王姝憂心忡忡地說:“我的確懷疑過你,你也的確有嫌疑,爲了避免其他衝突,我希望你不要再見慄妃娘娘,並且我擔心對你不利的謠言也是娘娘故意散播,爲的就是挑撥我們。”
“奴婢明白。”蘭落心事重重地說:“奴婢會謹遵教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