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花毒說來就來沒個規律,白鳳隱片刻不敢耽擱,得到消息當天就迅速收拾東西,和容定塵、沈珏一起踏上前往天麓山的路程。
裴少卿本想多派幾個人同去,無奈這邊他們剛要啓程,那邊就傳來容蕭夙下令出兵攻打長芸郡的消息。
九幽是江湖組織,一羣武藝高超的人卻不懂得帶兵打仗,更不會什麼兵法戰略。白鳳隱臨走前匆匆指出布兵據點,並教授了幾種防禦陣型,而後留給鎮守長芸郡的裴少卿三隻錦囊,這才和容定塵、沈珏一人一馬,絕塵而去。
天麓山地處風越國西北角,人跡罕至的草原內,山高千仞,峭壁嶙峋;山腳下是泥濘難行的溼潤草野,半山腰是寸草不生的巨石砂礫,山頂則終年被積雪覆蓋,寒冷至極。
從長芸郡到天麓山,路途大概是長芸郡到帝都的二倍,加上這段路程崎嶇坎坷,三個人不乘馬車騎馬飛奔,也要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能趕到。
起初,白鳳隱惴惴不安,把容定塵看得很緊,就怕他突然毒發。
容定塵倒是很給她面子,前半個月沒有任何蠱毒發作的跡象,還在路上教了她不少內功心法……內功強悍的人可以極大程度提升體質,甚至能夠寒暑不侵。爲了能夠爬上天麓山不被凍死,又不需要胸膛懷抱來取暖,對白鳳隱而言,提升內力是非常必要的。
約二十天後,三人距離天麓山已經不遠。
“比預計早了兩天時間。”在偏僻簡陋的小客棧休息時,容定塵謹慎小心地提出,“休息一天如何?總這麼沒日沒夜趕路,對身體不好。”
白鳳隱托腮喝茶,眼皮都不擡一下:“對誰身體不好?”
“我。”容定塵一本正經,“萬一過於勞累導致毒發怎麼辦?應該適當休息休息。”
啪嗒,白鳳隱把茶杯重重撂在桌上。
沈珏就坐在容定塵對面,微微擡頭看看對峙中的二人,搖搖頭嘆口氣,繼續低頭唏哩呼嚕吃麪。
見怪不怪了。
白鳳隱冷眼斜睨:“你會累?看你騎馬上跑得比誰都快,可是一點都不像疲憊的人。”
“跑得快是想早些到,早些到是想多留出些時間,多留出些時間就是爲了能休息。不信你問問沈珏,問他累不累。”容定塵把球踢給了忠心耿耿的下屬。
沈珏的手一頓,剛剛夾起來的麪條順着筷子滑落。
“主子想休息,那就讓他休息好了,夫人何必急這一天?”模棱兩可表達自己的態度後,沈珏又自言自語補充一句,“不讓主子達成目的,這一路誰也別想消停。”
想要讓別人同意自己的建議,容定塵通常會選擇直接動手打服對方。
當這個對手是白鳳隱的時,他當然得改變策略……從打服,變成說服,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做君子動口不動手,什麼叫做一張嘴皮子能磨死人。
白鳳隱見他十分執着,僵持少頃後最終讓步:“一天,就一天,不能更多。而且這一天裡你不能到處亂跑,無論去哪裡都得提前跟我打招呼。”
“遵命。”容定塵優雅一躬身,脣邊淡笑帶着誘人味道。
白鳳隱心裡暗罵一句。
和容定塵接觸久了,她發現自己正在逐漸從假流氓往真流氓上轉變,每次看到他故作純潔無暇的笑容,總想撲上去把他摁倒,撕爛他的衣服,用力揉捏他的臉頰,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只想撲到他,枕着他手臂好好睡上一覺。
只有他臂彎裡,掌心裡,懷抱裡,纔是能夠讓她安心的歸宿。
得到娘子大人的允許,容定塵長舒口氣:“那今晚早些睡,明天我們在附近到處走走,散散心,隔日再繼續往天麓山行進。”
看着客棧外已經黑下的天色,白鳳隱點點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你也累了吧?吃好了麼?吃好了去休息。”容定塵起身。
白鳳隱的確有些累,跟在他身後往房間走時,無意中看見客棧賬臺後放着幾隻大酒罈,登時眼冒綠光,噌地竄到掌櫃面前:“酒!怎麼賣?”
掌櫃被她嚇了一跳,愣了半天才弄明白她的問話,乾笑道:“自家釀的酒,不賣。客官要是喜歡可以來幾杯嚐嚐,夜裡禦寒很有效果。”
賣或不賣,對白鳳隱來說沒有什麼差別。
一錠銀子慷慨放下,白鳳隱紅着眼睛就要去搬酒罈,不料卻被容定塵伸手攔住。
“不許喝酒。”他微微皺眉,看上去很嚴肅。
“憑什麼?我都允許你休息一天了,你還不許我喝酒?”白鳳隱衝到酒罈邊,把酒罈死死抱在懷裡,一臉哀怨回望,“我都快一個月沒喝酒了,你是不是想饞死我再找個如花美眷過日子?”
“別鬧,聽話。乖乖把酒放下,回樓上我抱着你睡覺,好不好?”
“滾!策馬揚鞭地給我滾!”
要不是心疼那些酒,白鳳隱真想一酒罈飛過去,砸他個滿臉花。
沈珏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兩個人丟臉出醜,把最後一口湯倒進嘴裡,起身走到樓梯前:“主子,我先上去了。要是我睡着了,主子記得閂好門。”
白鳳隱和容定車聞聲,齊齊向他看去,一個滿懷憂鬱,一個幽怨不已。
爲了防止容定塵把持不住再動情慾,這一路上白鳳隱都是和他分開睡的,沈珏代替白鳳隱和容定塵同房而住,隨時監視他是否有異常。
最終,身手略遜一籌的白鳳隱沒能如願以償痛飲,眼睜睜看着容定塵把所有酒罈都丟到外面摔得粉碎,然後把一張銀票輕描淡寫塞到掌櫃手裡。
“至於嗎?我就是想喝口酒而已。”白鳳隱心都快疼碎了。
Wшw ●ttkan ●¢Ο “從今天開始,不許沾酒,不許亂吃東西。”容定塵擰過她肩頭,把她往樓上推。
白鳳隱百思不得其解:“我喝酒、吃東西礙着你了?管天管地,怎麼還管別人拉屎放屁?”
“不能說得文明些嗎?”
輕輕搖搖頭,容定塵無奈表情被一抹溫柔取代,握住白鳳隱的手,掌心溫暖如一團火焰。
“未雨綢繆,我只是想先做好準備。忍忍吧,少喝酒,少勞累……就當是爲了我們將來的孩子。”
白鳳隱的腳步陡然頓住,一剎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