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冷莫璃,凌晨,包括賈美雲都看向了杜若。
賈美雲甚至在想,杜若剛纔的話是不是應付她的,這會兒知道驕陽的身體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亦或是這輩子好不起來了,是不是就不想跟驕陽一塊過了,可是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驕陽那孩子,要不是喜歡,哪裡會那麼霸道的連招呼都沒打就把證領了,可是誰能想到天有不測風雲就刮到了她們家,驕陽那孩子從小就那麼驕傲,這一個打擊就夠大的了,再來一個打擊,那孩子要是倒下去……
賈美雲壓根就不敢往下想,指甲摳破了杜若的手心都不自知,心裡提着一口氣,生怕這孩子說出一句讓人承受不住的話。
疼痛並未影響杜若的決定,安撫般的對着賈美雲一笑,目光澄澈的看着凌晨和冷莫璃,“驕陽的事兒,請你們,不要告訴他,好不好?”
聲音平緩而堅定,又帶着濃濃的懇求,是一個妻子對丈夫無盡的關愛。
“杜若啊,媽媽對不起你啊!”賈美雲嗚咽着摟緊了杜若,一隻手握成了拳,輕捶着杜若的背,一下,一下,就像是捶擊自己的心臟一般。
杜若的眸光清澈的看着凌晨和冷莫璃,尤其是凌晨,眼帶着懇求,是那樣的卑微,她,喜歡活的驕傲的莫驕陽,她,喜歡自信張揚的莫驕陽,她,喜歡霸道無理的莫驕陽,她,喜歡對別人冷冽,獨對自己溫和的莫驕陽,她,只是一個女人,一個妻子,她,沒有什麼宏圖大願,此生,唯願,守候心之所愛。
“好——”拉長的聲音,乾澀的語調,凌晨在那雙渴望,祈求的眸子裡,終於長長的吐出了一個字。
杜若嘴角一下子就咧開了,像是冰雪消融的三月,初春的日照帶了萬物甦醒的勃勃生機,心理貼了個笑臉,搞定了凌晨,就等於搞定了冷莫璃。
“還有——”
“還有?”凌晨微皺着眉頭,想不出杜若還要自悔到什麼地步。
杜若點了點頭,一隻手輕拍着賈美雲的背安撫着,待賈美雲的情緒好一些了,不再那麼激動了,杜若才推開了一些,身子坐直,認真的點頭,“一段時間裡,我們應該不會有孩子,所以,總要找個藉口讓驕陽相信,所以,我——”
“小若若,你不會想說你有病吧?”凌晨真他媽惱恨這張嘴,怎麼就這麼欠,可是他一聽杜若的話頭,就能猜出下面要說的話。
凌晨用力的擠壓着太陽穴,再不按着點,感覺那裡血管躁動的速度很快就會把那層表皮迸裂,心臟一抽一抽的跳着,他覺得他是不是也應該做個身體檢查去,免得年紀輕輕提前把腦血栓,動脈硬化,半身不遂這些病給招上,他還沒找個好媳婦呢,要是真癱在牀上不能動彈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一個女人能像杜若這樣不離不棄。
杜若點了點頭,心裡知道莫驕陽是個萬事求真的人,所以這事兒想編,就要有數據。
“可能要麻煩莫璃了,幫我做一份暫時不能生育的數據,最少一年左右吧,需要藥物調理。”
“杜若——”賈美雲顫抖着手臂拉着杜若,一個母親,這會兒,面對兒媳婦,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是感激嗎?亦或是欣慰?
杜若不在意的搖了搖頭,“媽,我相信驕陽會好的,再說總得有個合理的藉口啊,不然驕陽心裡不起疑纔怪呢。”
心定了下來,語氣就輕鬆多了。
賈美雲微垂了頭,默默的認可了杜若的話。
凌晨有些替杜若委屈,可是對於莫驕陽,他的確比杜若還要了解他的性子,若是讓他知道自己的身體這樣,放開杜若,估計是不可能的,那個男人,只要是自己認準的,除非化成了灰,就是灰,也要被他收斂,否則,就永遠也別想逃脫。
可是他會自責,會覺得虧欠,夫妻兩個哪怕愛的再深,在日日的自責,虧欠中,日子就沒法過,真等着走到那一步,一邊深愛,一邊傷害,痛,該有多深,估計這世上再長的繩子也量不到頭。
他,不想看到那樣的畫面。
“好。”凌晨真想找個地方好好發泄一下自己的情緒,瞧瞧他一個大男人,乾的這都他媽的什麼事啊,草泥馬,他下輩子投生一定做個女人,絕不做專門逼迫良家婦女的賤男人。
杜若輕鬆的舒了口氣,目光感激的看了一眼凌晨,又作揖看着冷莫璃,嘴裡輕念着,“拜託,拜託。”
冷莫璃也是無奈,轉身出了屋子,女性不能懷孕的數據比男人的要好做,什麼排卵障礙、輸卵管不通、卵巢功能異常、子宮功能異常、免疫因素,任何一項存在異常都可能導致不孕。
留在辦公室裡的三個人一下子都沉默了下來,沉浸在各自的心緒中。
凌晨的電話先響起來,凌晨一個激靈,不用接就知道是莫驕陽的號,這張卡,是他們幾個損友專用的。
深吸了口氣,擡步欲往出走,杜若卻先一步攔了過去,搖了搖頭,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讓凌晨當着她的面,把話說出去,不然,她怕,凌晨一個反悔,怎麼辦?
賈美雲開始還不清楚,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目光緊緊的鎖在了凌晨拿電話的手上,若是目光可以含刀,凌晨的手,已經是千瘡百孔了。
“喂,驕陽。”
“怎麼樣,出結果了嗎?”
莫驕陽壓根就沒覺得這是個事兒,不過是陪着他媽胡鬧一場,然後得到一個皆大歡喜的答案,讓杜若能睡兩天安生覺。
“呃,莫璃又去確認一下。”
凌晨的語氣,有幾分勉強,似乎在吊着人的胃口,有什麼事兒,不敢確定,還需要再等一等。
莫驕陽的眉頭一皺,手上正批文件的筆都停了下來,“有問題?”
直覺又補了一句,“是在我身上?”
凌晨在心裡暗吸了口氣,這傢伙,拿他當敵人偵察呢,要不要這麼敏銳啊。
“胡說什麼,你那身體,能撞死一頭老牛,你要是有問題,那我們這些成天酒池肉林的,還不得早早跟黑白無常打架去。”
凌晨的聲音鬆緊適宜,寬慰莫驕陽的時候很輕鬆,可說到尾音的時候,就像是控制發條的開關,又被上了一個勁兒似的。
莫驕陽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下意識的問道:“若若?”
口氣裡並不相信,不過凌晨這小子不敢在他面前耍花樣。
“驕陽,呵,你別急,真的,這不是還沒確定呢嗎,要是確定了,我早就給你打電話了。”
莫驕陽聽着凌晨的語氣有一種輕鬆的表像,這種口氣,更像是安慰人,一點兒也不像剛纔說他那時候的理直氣壯。
“你剛纔不是說莫璃去確認了嗎?”
“恩,數據有些不太清晰,莫璃說再確認一下。”
“也就是說檢查報告的結果已經出來的,只是不太理想,對嗎?”莫驕陽起身繞過了辦公桌,坐到了辦公室的四人大沙發上,讓身子更加放鬆,似乎這樣的做法能讓他的心也跟着放開一些。
凌晨也不否認,“恩,是這樣。”
“你跟我說說第一次的結果。”
微頓了一下,莫驕陽又追問了一句,“若若在你附近?”
“沒有。”凌晨嬉笑的聲音,目光掃過了距離電話聽筒三步遠的杜若,深深的吸了口氣,“我把你媽和杜若安置到辦公室了,我這會兒在另一間病房。”
莫驕陽的心再一次收緊,需要回避,可見這個結果對杜若一定不好,幾乎不加思考的破口而出,“杜若沒看到吧?”
“沒呢,莫璃把結果給我看了,我覺得不應該,就讓他再去比對一下,想着等最後比對過了,先給你打電話,再把結果給賈姨和杜若看。”
說到這,凌晨的語氣帶上了幾分無奈,“你也知道,賈姨一門心思的想抱孫子,小若若的身體要是真出狀況,短時間還好,要是長時間,估計你們家從上到下還不得把人家踢出去,當初是你死皮賴臉的非要扒着人家不放的,如今要是知道人家不能生,亦或是短時間生不出來,再給人踢了,多少有些不厚道吧。”
“說人話。”
莫驕陽的聲音越來越冷,聽着凌里語帶譏諷的話就硌應。
凌晨輕呵了一聲,“驕陽,真是人話,你要是心裡不明白,也不能帶着小若若來做檢查不是,只是你心裡想着你們兩都沒事兒,不過是來應付一下,回頭,孩子自然就來了,可是誰想到真查出來了,驕陽,你心裡,該有個準備吧,我瞧着賈姨還在那坐立不安呢。”
莫驕陽輕嗯了一聲,連深思熟慮的過程都不曾有過,“沒事兒,一會結果出來了,你告訴我一聲,至於我媽那,讓莫璃弄個假的,或者就說我有病也行,反正別扯到若若身上,別把這事兒給我辦砸了。”
最後一句,已帶了濃濃的警告。
屋裡很安靜,電話裡的聲音已經通過聲筒傳了出來,賈美雲傷心之餘又有幾分哭笑不得。
杜若卻已經酸澀的眼眸,淚珠,無聲的滑落,嘴角,卻漾起來九月如詩般的微笑,這輩子,能遇到這樣的男人,真是她的福氣。
所以,她要學會感恩,所以,她做的一切,都是再值得不過,不是嗎?
今天晚上的莫驕陽,特別的熱情,那種如火一般的烈焰,足以從內到外燃燒一個女人的靈魂。
今天晚上的杜若,也失去了自我,沉醉在莫驕陽編織的愛的浴浪裡,翻滾沉浮。
羞澀的手指巡遊着男人剛硬的胸膛,似乎對男人不遺餘力的傾軋還是不滿足,想要更多。
男人粗喘的熱氣,如火山噴發時流出的濃濃火山岩,燙腳,燙心,可是女人卻寧願沉醉在這場自然災害裡,不躲,不避,承受着那那火山濃漿一點點的將自己侵蝕,從腳,到小腿,大腿,身子,再到頭,靈魂裡深刻的體驗一次被置身於太陽表面的感覺,不曾用高溫防護服,會被灼傷成什麼樣子?
男人剛毅,女人嬌弱,這一場似狂風暴雨般的激情,牢牢的捆住了兩個人的靈魂,男人的腦子裡,只餘下女人高潮時鑽進耳道的嗚咽,一路呼喚着他的名字,像是一隻生怕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一般,叫的人心癢癢的。
男人高潮時,鑽入女人耳心的,一樣是被叫了千百遍的若若,深情的,愛憐的,無悔的,心甘情願的。
最後一股火浪噴酒之後,女人被男人環在了懷裡,久久不曾放開,男人的脣舌還流連在女人的耳畔,脣角,像小鳥啄食一般,時不進的輕啄一下,又像是在逗弄着女人的心緒,懶懶的,嫵媚的,妖嬈的。
“累嗎?”
女人低低的輕嗯,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了。
“呵呵,要不要洗個澡?”男人在女人身上證明了自己的體力,覺得無比的驕傲,很樂意繼續當高風亮潔的十佳好男人的典範。
“你不累??倍湃秈傲檔吶試諛腥說納砩希醯米約閡院缶妥齦靄俗τ惆桑腥俗叩僥模約壕?跟到哪。
“爲人民服務。”
“好,人民給你機會。”
日子,似乎又像流水般行進着,生活,又是一如既往的早出晚歸,只是有些東西,又像是在悄悄的發生着變化。
春末夏初的五月,告別了料峭之寒,還沒有迎來盛夏的炎炎浮躁與慵懶,溫和而不疏淡,熱烈但不拘束,天空沉靜,草木欣然。
下午四點半,杜若的電話準時撥了出去,“晚上早點回來,我晚上準備做好喝的湯。”
莫驕陽嘴角一翹,雖然捨不得女人辛苦,可是這種被關懷的滋味,讓人很暖心。
“差不多要六點到家吧。”
好在最近不出差了,雖然回家晚一點,可總比見不到媳婦強。
杜若嘴角上揚着笑意,“嗯,我先回家準備,你下了班,應該就能喝到現成的了。”
杜若一邊脫了白大褂,一邊把手包拿了起來,在羅大夫意味深長的笑顏裡出了科室。
樓梯處,正好碰到了下班要回家的賈美雲,婆媳兩個經過了上次的事兒,到是越發相處的像母女一般。
“我這有一管新買的藥膏,專治燙傷的,你帶回去,沒事兒的時候多抹兩次,不容易留疤。”
杜若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對於自己在廚藝上下功夫的事兒,賈美雲是不遺餘力,當然,在看到她的破壞力時,也只能是仰天長嘆。
可是讓她們天天回大院去吃飯也不現實,就是搬回大院,也有些太突兀了,所以,她只能努力去學。
所以說,有志者事競成的話,不是真的欺?說模灰γ謊梢園諂匠聳質醯兌?外的鍋鏟,當然,你要忽略掉杜若拿鍋鏟就像是拿手術刀,止血鉗的動作。
杜若沒事兒的時候專門報了家庭主婦的做菜班,也省的賈美雲天天兩頭跑,還得避着點莫驕陽,一次,兩次到還罷了,時間長了,又該讓男人起疑了,而這些食譜,也是冷莫璃從一些有經驗的醫生那裡提取出來的,效果雖然不算太明顯,可是上一次的檢查結果總算是看到了一點點細微的希望。
於賈美雲,哪怕細如牛毛,也是希望。
杜若笑着接過賈美雲手裡的藥膏,“媽,沒事兒的,做飯留疤是能幹的象徵呢。”
賈美雲真覺得有些心疼,這麼好的女孩子,怎麼就讓自己兒子碰到了呢,果然啊,莫家的男人就這麼眼睛,忒毒,瞧瞧,像帶了高清掃描儀掃過了人的內裡一般,連心臟的善良指數都超過了一般標準。
“你這孩子,哪有女孩子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依嵐那丫頭別說是胳膊上,就是小手指頭上長個刺,都要叫喚的全世界知道,要是真爲了做菜弄個疤,還不得哭的跟世界末日似的。”
撲哧。
杜若覺得賈美雲這比喻忒逗了,不過也有好些日子沒看到莫依嵐了,“依嵐最近還好吧,好些日子沒看着人影了?”
“那丫頭,日子過的舒服着呢,從小到大,也是被我們寵出來的,就不知道什麼叫受委屈,遇到什麼事兒,都只有讓別人憋屈的份,自己沒心沒肺的傻樂。”
賈美雲提起莫依嵐,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
杜若聽着這話,像是有什麼由頭似的,“主任,不會是她在外面惹什麼事兒了吧?”
還沒出醫院大門,杜若還是在單位的稱呼,賈美雲也沒糾正過,反正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前兒,白家那小子去家裡拜訪老太爺了。”
“小白臉?”
杜若一時失口,有些不好意思,這個稱呼,真不怪她,都是莫依嵐那個女人引導的。
賈美雲失笑,“可不就是小白臉嗎,那孩子,前幾年我還見過,待人到是挺有禮貌的,聽說從小到大,就一直白白淨淨的,那會兒我還想着,一個男孩子,養的跟寵物似的,那白白淨淨能當力氣使嗎,估計連兩個雞蛋都拿不起來。”
杜若微抽着嘴角,心理暗想着賈美雲這形容有些誇張了,連兩個雞蛋都拿不起來的男人,該扔了。
“他去幹嗎啊?”
不會傻的去求婚吧?
賈美雲像是看穿了杜若的心思似的,“那小子,去探老爺子的口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