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位上,昏暗的光線裡,女人輕抿着嘴角,雙手狠力的握着方向盤,本該柔和嫵媚的女性五官,卻因爲女人的沉靜,不甘,而顯得煩躁,連往日被人稱讚的英氣,都消彌於無形了。
反觀副駕駛上的女人,卻又是另一種情態,慵懶的斜靠在坐椅上,左腿的膝蓋隨意的攀上右腿的膝蓋,小腿一個迴旋,還能再纏上一層,就像是一條美女蛇,在展示着自己身體的柔韌度。
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刺鼻,像是初放的花香,優雅,淡然,飄逸,這是初聞的效果,可是再細聞下去,香水裡面應該是添加了一滴或是兩滴精油,說不上是什麼味道的,可是聞起來,卻有一種讓人沉醉,迷離的感覺,原本清新的裝扮,因爲朦朧的燈光,生生的多了一層魅惑的氣息。
同樣是兩個女人,卻展現了兩種不同的風情。
莫依嵐隨意的擺弄着手指甲上新塗的亮油,爲了讓指甲看起來更飽滿,更健康,特意去了那層彩色,只刷了亮油,想必,那個男人看到她的時候,一定會吃驚吧。
莫依嵐的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那是認定了目標一直不曾褪下去的笑。
電話的鈴聲擾斷了莫依嵐的思緒,滑開屏幕,看到來電,微皺了下眉頭,按了接聽鍵,就聽見電話那端男人的聲音痞氣的傳來,“莫莫,今晚怎麼還沒到?”
“小白臉,酒吧的事兒,就按咱們說好的定吧,千千今晚會過去,合同在她那,你沒問題簽了之後,把錢打過來就行了。”
莫依嵐的聲音輕快中透着絲解脫,似乎這麼多年的守護,終於到了終點,所以,那個曾經被稱爲寄託的地方,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必要,因爲正主回來了,看正主都看不過來呢,哪還有功夫找寄託。
“啊?小莫莫,你不會是說真的吧?”
白廉直覺覺得今天晚上的莫依嵐有些不對勁,其實也不能說是今天晚上,是最近這段日子的莫依嵐都不對勁,那種時不時就要?敵σ幌攏緩笞苣米攀只椿胤矗拖袷竊謐諾人牡?話,亦或是短信的表情,還有隻要聽到電話一個響動,立馬跟打了興奮劑的感覺,非常不對勁,這感覺,怎麼說,白廉想用個什麼詞來形容,可是想來想去,突然就想到了自己,這種感覺,可不就像自己成天等着莫依嵐的電話而坐立不安的情形嗎。
他是什麼心境,他把她當成了什麼,白廉眸光微縮,一股不安涌上心頭,“小莫莫,你在哪,既然要籤,我想,咱們還是見了面比較好。”
莫依嵐顯然心情大好,對於某男的心思,壓根就沒往多想,“美人依舊的生意你看了這麼多天,心裡也該有數了,至於合同,你要是非要面籤,那就等我回來吧,先這樣了。”
莫依嵐沒等電話那頭男人再說話,就收了線。
“你的追求者。”馮雅倩覺得心情糟糕透了,想要找個地方發泄一下,可是莫依嵐還在她車上,而且上車的時候,莫依嵐就擺明了態度,直接去目的的,中間一率不停車。
他媽的,她馮雅倩怎麼就淪落成了莫家人的司機。
“呵,想不到你自愈能力挺強的啊。”
莫依嵐連嘲帶諷的挖苦着,對於打擊一切不和諧因素,她一向不遺餘力。
“你——”
馮雅倩咬着牙,用眼角的光狠戳着莫依嵐,別以爲她看不出來,這女人對她一臉的敵意,到像是她搶了她男人似的。
莫依嵐聳了聳肩,“馮雅倩,不管你跟我媽之間打着什麼樣的主意,我只說一句,我哥認定的人,就我嫂子一個,聰明點的,就別撞南牆,免得碰一鼻子灰,到時候,大家都不自在,再說,這種事兒,你情我願,沒見哪個男人是不情願被女人強了的,說到底,你跟我哥,沒戲。”
莫依嵐兩手一攤,擺明了立場。
馮雅倩咬了咬脣,一肚子的氣本來就沒地方撒,莫依嵐不提到也罷了,一提,她更生氣,明明是這對母女搞出來的事兒,這會兒到把罪過都推到她身上了。
“別在那假清高,你媽打的什麼算盤,你不知道,再說,不是你跟你媽說的,你嫂子不能生嗎?”
莫依嵐一愣,然後不由失笑起來,看馮雅倩的目光像是看傻子一般,“馮雅倩,你要不要這麼天真啊,不能生,你聽過女人不能生孩子的,還是你見過女人不能生孩子了,再說了,就算是不能生,現代醫學技術這麼發達,只要你想,代孕都快睡的滿大街了,何必爲了一個孩子,鬧的妻離子散的。”
“代孕?你們莫家能同意這樣的事兒?”馮雅倩不屑的輕哼,能幹那樣事兒的人家,哪個是真豪門,更何況還是她們這種紅字當頭的,名聲,可是一個家族維繫的紐帶,也是一個家族立身的根本。
更何況,莫驕陽那性子,要是能跟別的女人生孩子,爲什麼就不能離婚再娶。
莫依嵐覺?梅胙刨徽餑宰郵遣皇翹焯煸誆慷永鐦艫模羯盜耍換嵴嫺囊暈獯芯鴕?跟那女人上牀才能行吧,這都什麼年代了。
莫依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馮雅倩,你那腦子裡不會想着代孕就得我哥跟別人上牀吧?”
馮雅倩沒應聲,可意思就是那個意思。
就是傻子都知道,男人跟女人上了牀纔能有孩子,要是看一眼就能讓女人懷孕,那這個社會上的女人就不用幹別的了,天天等着生孩子就成了。
“呵呵,呵呵……”莫依嵐笑的格外的暢快,本就明快的心情因爲這個調味劑,更加的輕快了。
馮雅倩被笑的有些不悅,臉色越來越黑。
莫依嵐像是大發慈悲一樣,長長的呼了口氣,“看在你成功愉悅了本姑娘的情分上,本姑娘給你上一堂科普課吧。”
莫依嵐也不等馮雅倩應聲,又道:“用現在的醫學技術,就算是代孕,也只是需要男人提供一顆有活力的精子,然後通過冰涼的機器,送到女人的子宮裡去,然後就等着當爹了。”
馮雅倩的表情再次愉悅了莫依嵐,因爲那一陣錯愕說明這個女人是真不知道啊。
莫依嵐的身子又歪了一些,兩隻眼睛都盯到了馮雅倩的側?成希行┍醯乃檔潰胺胙刨唬?雖然你的感情很執着,只是你喜歡錯了目標,而且,部隊那種地方,除了教會你格鬥絕殺,連這些最基本的生活常識都沒學會,你,是不是考慮換個地方?比如,回b市?”
馮雅倩的眉頭皺的更深,語氣衝的像是吞了槍藥一般,“是你哥讓你這麼說的,對嗎?”
心裡,像是燃起了一個希望,以爲,那個男人,至少,還是關心她的。
“切,你以爲我哥是救世主啊,這個世上,喜歡我哥的女人多了去了,從小到大,情書都快蓋出一幢高樓了,要是個個都等着他去關心,那些人就不要活了,我呀,不過是同爲女人,瞧着你可憐,大好的青春年華,都奉獻給了這一片綠色,雖然這個顏色你穿着還不錯,可是女人嗎,若是連點風情萬種都學不會,男人是不會喜歡的。”
“你嫂子會?”馮雅倩撇了撇嘴,她在b市出名那會,不一樣屁股後面綴了一個加強連,從小到大,風情萬種從來都不需要在她身上附加,只要往那一站,她就是最吸引人的。
莫依嵐搖了搖頭,目光裡,是深深的崇拜,“我嫂子,是女人裡面的奇葩,完美中的精選,我常說,我嫂子碰到我哥,那就是好白菜被豬拱嘍。”
這會兒,莫依嵐口中那顆被豬拱的了白菜正對着面前的一堆食物發愁呢。
“驕陽,這怎麼吃啊?”
杜若愁眉苦臉的看着莫驕陽,真心覺得莫驕陽的覺得太英明瞭,好在,只住今天一晚,明天就回她們那小窩了,不然,賈美雲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強大了。
明明是剛吃完飯,杜若面前又多出了一盤水果,上面都是去了皮,削了核,被切成一塊一塊用牙籤插上的,足足有五六種。
水果到也罷了,算是飯後消食了,可是旁邊還有一盅湯,什麼名頭,杜若壓根就沒記住,反正賈美雲用了一堆的名字形容出來的一盅湯,據說,完全是據說,大補,尤其是懷了孩子的女人,聽說,絕對的聽說,還是賈美雲以前懷孕的時候,她的婆婆,也就是莫驕陽的奶奶,找的古方給她熬的,頭三個月,養胎,絕對的大補啊。
似乎,懷孕的美好,只停留在那兩個小時了,過了兩個多小時,杜若的頭,開始脹了,因爲她聽到樓下三個人這會兒正爲孩子名字的事情爭吵着。
莫驕陽似乎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情形,悄悄的眨了眨眼睛,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偷偷的開了窗戶,眸光測準了位置,回身拿過了杜若手中的湯盅,直接對着一個位置潑了下去。
杜若心急的想要拉住他的胳膊,可是哪裡有男人的力氣大。
關鍵是,這湯潑下樓,竟然沒有聲息,這說明什麼?
杜若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像個好奇寶寶似的,緊緊的盯着莫驕陽。
莫驕陽像是撫摸着寵物一般的摸了摸杜若的頭,小?男α耍奧ハ掠鋅妹廊私叮壹塹謎?移到了這個位置。”
杜若撫額,望天,她記得,那湯,好像是熱的。
莫驕陽聳了聳肩,言下之意,不澆花,你喝?
杜若連忙露了討好的笑臉,雙手作揖,大爺,奴婢重謝。
“杜若啊,湯喝了嗎,好喝不?”
賈美雲敲了兩下門,還好沒直接推門進來,杜若後背的汗毛都嚇的立了起來,轉身就往牀上跑,因着動作太快,嚇的莫驕陽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穩步的託上了牀,才隨意的把那湯盅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媽,還沒睡?”
莫驕陽開門的時候,特意打了個呵欠,言下之意,你兒子和媳婦要睡覺了。
賈美雲興奮的今天晚上都睡不着了,這會兒先看看兒媳婦喝湯沒,明天早上還得準備一頓呢。
“你媳婦睡了?”
聲音壓的低了些,透過門縫往屋裡瞧了一眼,只看到被子裡鼓起個包。
“嗯,折騰了大半天,她不累,你孫子也累啊。”
“對,對,對。”
賈美雲連說了三個對,拍着莫驕陽的胳膊,一臉的欣慰,“要說,杜若這孩子,就這點最省心,不像現在那些年輕的女孩,成天想着出去玩啊,趕什麼夜場啊,瞧瞧,這有了孩子,連休息的事兒也不用當老人的操心。”
悶在被子裡的杜若聽着莫驕陽一本正經的拿孩子呼悠親媽,憋笑憋的身子發顫,又不敢出聲,只盼着婆婆大人趕快走,不然,她真憋不住了。
“對了,那湯,喝了沒?”
賈美雲殷切的看着莫驕陽,眼睛一眨不眨的。
莫驕陽拍了一下額頭,回身特意拿過了湯盅,“喝了湯,水果有些吃不下了,我說先放着,不都說懷孕的女人總愛餓嗎,要是半夜餓了,也能墊墊。”
賈美雲一瞧湯都沒了,臉上的笑更濃了,捧着湯盅轉身的時候還忍不住嘀咕着,“瞧這樣子,杜若到是喜歡這一口的,半滴都沒剩,明兒我早點起,再燉一盅,連着喝上三個月,我這孫子啊,一準身體棒棒的。”
莫驕陽前腳剛關了門,杜若已經掀了被子坐起來了,剛纔那點偷笑的心思,都被走廊裡的聲音給壓沒了,臉,又皺成了苦瓜,“怎麼辦啊?”
搬起石頭砸着腳了。
莫驕陽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方的保證着,“不是有你男人嗎!”
杜若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就綻開了,眯着眼睛指着水果盤,“小陽子,本宮要吃水果充飢。”
莫驕陽好氣又好笑的瞪着牀上的女人,紅撲撲的小臉,水潤的嘴脣,微眨的雙眸閃爍着心滿意足的光,“主子請用。”
撲哧,沒想到莫驕陽會配合,杜若拿過果盤的時候,還矯情的來?艘瘓洌骯話。碩際潛?寵出來的。”
半夜的時候,莫驕陽接了個電話,小心的看了一眼熟睡的杜若,悄悄的起身,下了樓。
“莫書記,馬昭死了。”袁大頭覺得自己真他媽點被,明明都快結束的事兒,怎麼就出了人命呢。
莫驕陽的眉頭微皺,出口的聲音夾着寒冰,“人是你看的,出了事兒,我要結果,不要過程。”
袁大頭一得到消息,就趕了過去,這會兒已經在現場偵查了一遍了,從檢測的結果來看是食物中毒,可是馬昭兄弟是單獨關押的,吃的東西都是一樣的,沒道理哥哥有事兒,弟弟沒事兒。
“我知道了,莫書記。”
莫驕陽微擰着眉,知道百密一疏的道理,畢竟地方上的力量與部隊是沒法比較的。
“把馬昭的事兒,給馬羣透個話,找人看好他,這次,就是你的人出事了,也不能讓馬羣出事兒,我的話,記住了。”
袁大頭被電話那頭狠厲的聲音嚇了一個激靈,知道自己壞了莫書記的好事兒,好在,還留了一個,哪怕這個沒他哥知道的多,好歹也能派上用場。
“莫書記放心,我袁大頭用這顆腦袋擔保,馬羣一定毫髮無損。”
莫驕陽壓着嗓子輕斥,“我要你腦袋有什麼用,我要是坐不穩屁股下面這把椅子,你這一輩子就只能窩在那裡給人打砸了。”
這話,就像是利益同盟在交代新的條件一般。
袁大頭的眼睛睜的大大的,鼓鼓的,開玩笑,莫書記屁股下面這把椅子還能坐不牢,他袁大頭盼了這麼多年想出頭的日子,就等着這個人回來呢,如今終於有機會了,是龍,是熊,他都得闖一把。
聲音裡注入了新的自信,“莫書記放心,馬超的事兒,二十四小時之內,我一準給你份完美的答卷。”
推開了一樓的門,站在院子裡,莫驕陽沒有驚動任何人,望着二樓自己房間的窗戶,心口一片溫暖。
下來的時候只穿了睡衣,剛纔在鞋櫃上隨手拿了盒煙出來,想來是莫首長偷着藏在那兒的。
莫家的?腥耍坪醮永系繳俁加懈齟常褪橋呂掀擰?
其實不是怕,是寵吧。
其實,還是因爲心裡的愧疚,因爲莫家的男人,大半輩子都奉獻給了部隊,從爺爺,爸爸,留給家裡的時間,真的是少之又少,所以,對於家裡的女人,是愧的。
啪。
打火機點亮的火光,映照着莫驕陽棱角分明的臉,還有那雙深不可測的眸,不是杜若眼中的柔和淺笑,而是獵豹一般,蟄伏已久,正蓄勢待發。
食指和中指夾住的菸蒂,正冒着淺淺的白煙,男人口中吐出的菸圈,在子夜的風中,漸漸的消散,就像是男人的思緒,腦子快速的運轉着,盤算着,每一盤棋,都是步步緊逼,就算是一個環節出了錯,也不影響大局的運轉,畢竟有些事兒,早就在意料之中,只不過那些人的手段高與低罷了。
“鬥嗎?”莫驕陽嘲諷的揚起了脣角,眼裡,凝結成了冰,本來沒想過趕盡殺絕的,不過,對手擺好了擂臺,他要是不迎戰,是不是就顯得懦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