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雅倩的聲音戛然而止,有些愣怔的看了眼凌晨,知道莫驕陽不會給她答案,所以,她看着凌晨,因爲她知道,凌晨跟莫驕陽是死黨,是發小,關係,比莫驕陽跟部隊那幾個人還要深。
“誤會?誤會什麼?”
難道不是她想的那樣嗎?難道不是因爲心疼她嗎?
開什麼玩笑,莫驕陽剛纔那句話分明就是心疼她的,一定是的。
凌晨這個人吧,有個惡趣味,就是非常有仁心的看着馮雅倩一遍遍的給自己催眠,然後看着她相信了自己自以爲的,看到她的眼裡多了層希望的光,原本只是一點點,然後,迅速的擴大,擴大到再也收不住的時候,凌晨才極不厚道的開了口。
爲了表達接下來這句話的鄭重,凌晨裝腔作勢的又輕咳了兩聲,得到一道鄙視的目光才收斂了痞態,“那個,馮小姐,雖然,你的心意,讓人很感動,只是吧,驕陽剛剛的意思,你真的誤會了。”
馮雅倩咬着脣,眸光在莫驕陽與凌晨之間變幻着,身體,已經開始打顫,似乎在害怕希望被毀滅一般。
“驕陽的意思,是說,他在乎他太太,也就是杜若,難過。”
似乎還怕馮雅倩聽不明白似的,凌晨又重複了一句,“驕陽是說,他在乎他太太杜若,要是知道這樣的事兒,一定會難過的,馮小姐也知道了,莫家人護短,莫驕陽更是在意?攪嗣環?形容的地步,你想想,他那張臉,跟珠穆朗瑪峰上終年不化的雪山似的,什麼時候表情豐富過,還不就是在他太太面前,他太太笑一個,他就美的屁顛屁顛的,他太太要是一個不滿意,他心就得提溜着發顫,從小到大,就是他媽,也沒見對他有這麼大的影響力,所以啊,馮小姐,雖然你的心意呢,很讓人感動,只可惜,你表白錯了對象,莫驕陽是賊心和賊膽都被他媳婦沒收了。”
凌晨刺激馮雅倩的同時,還非常不厚道的把某個男人從頭踩到了腳,原本以爲是個男子漢,沒想到在家竟然是個漢子男,這滋味,真他媽,舒坦。
砰,一根弦,明明繃的那麼緊,卻生生的被凌晨的幾句話給撞斷了,在乎他太太,他太太,呵呵,原來,他一直在乎的都只是他太太,失魂落魄,咬緊了牙關,馮雅倩一直在心裡想着,不能哭,馮雅倩,你不能沒出息,不能丟了這麼大的臉,還讓自己在男人面前哭。
吸了吸鼻子,沒等再說話,電梯的噔的一聲打開了,莫驕陽已經邁步進了電梯。
凌晨聳了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心裡其實已經笑翻了,送上門來的娛樂項目,讓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記不得有多少年沒碰到過這樣的事兒了,真是太他媽的可樂了。
他得想想,回頭,要不要把這事兒,傳播出去,不行,莫驕陽結婚了,那幫小子,什麼時候說漏了嘴,要是讓小若若知道了,非得上火不可,不行,他怎麼能幹給小若若填堵的事兒呢,不能幹,他得當個好大哥哥呢。
凌晨覺得這麼好笑的事兒,只能自己偷着樂,就得好好樂一樂,電梯裡站着三個人,他嘴角繃不住的曲線映照在電梯的反光面裡,那樣的明顯,那樣的刺目,若不是馮雅倩這會兒心情低落的立於莫驕陽的一邊,一準得在心裡恨死凌晨。
莫驕陽覺得凌晨這小子,是有些皮癢了,瞧瞧,埋汰他埋汰的那麼起勁,這會兒還笑的一臉欠揍樣,不過看在他幫他解決麻煩的前提下,這頓皮子,先記下了。
紅色的字數從九開始,一層一層的跳動着,這個時間還不算晚,大多數的客人還處在愉快的用餐中,這個時間外面進來的客人卻少了,已經過了進餐時間,留下的都是沒用飯餐的,所以,電梯裡的數字鈕一直順利的跳動着,火紅的數字,從六,到五,再到四,到三,叮的一聲,電梯停在了三樓。
隨着電梯門的打開,一男一女,就這樣闖入了三人的眼簾。
男人和女人並肩而立,若是陌生人,會說一句男的俊,女的俏,沒準就要誤以爲是一?粵耍?若是熟人,仔細些,或許還能看出幾分女的對男的刻意的躲避般。
即便是陌生人,等在電梯口,或許都會肩膀碰到肩膀,畢竟空間有限,可是明明是兩個認識的人,算不得熟,這會兒女的卻故意錯開男人的腳步,低着頭率先邁進了電梯,直接站到了門邊按鈕的位置,這樣,男人進來,只能站到別的空位上,因爲女人低頭的時候,看到電梯按鈕的後側已經有一雙男士的皮鞋了。
後進來的男人只是輕笑一聲,那感覺,就像是在縱容女人的胡鬧一般,只是在微揚着頭兩隻腳剛踏進電梯的時候,目光,凝住了。
凌晨皺着眉看着賈峰,甚至都沒來得及開口提醒垂着頭只注意着電梯按鈕的杜若,這,又是什麼節奏?
電梯裡,三個男人,個個都是秀雅精緻,賈峰的目光微帶着挑釁,似乎並不打算解釋自己怎麼會跟杜若在一起。
凌晨的目光疑惑中帶了幾分擔心。
反而是莫驕陽,在看到賈峰的那一刻,沉戾的鳳眸,全身濃濃的寒霜之氣讓他像極了一個地獄突然殺出來的修羅!原本就讓人讚歎鬼斧神工般的面龐,這會兒生生布上了一層可怖的氣息,讓見者不禁退避數步,不敢近前。
“杜若,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莫驕陽的氣息變化這麼大,馮雅倩都被凍的一個機靈,擡眸的時候正好看到賈峰眼裡的挑釁,還有站在電梯按鈕邊上垂?椎畝湃糲袷親雋舜硎露話恪?
瞬間,那種爲莫驕陽叫屈的想法一下子就膨脹了,腦子裡最先劃過的就是杜若背叛的莫驕陽,杜若肚子裡的孩子不一定就是莫驕陽的,沒準就是這個後進來的小白臉的,不然,他幹嗎跟莫驕陽對上。
馮雅倩並不知道賈峰是誰,這個s市,她最熟的就是莫驕陽了。
“驕陽,杜若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這個男人的?”
杜若聽到有女人喊她名字的時候才詫異的擡頭,這會兒,纔看到電梯裡除了她和賈峰,竟然還有莫驕陽,凌晨,還有馮雅倩。
來不及感嘆這個世界真小,就聽到馮雅倩惡意的謾罵,還有馮雅倩緊抓在莫驕陽手臂上的兩隻手。
大腦神經一瞬間的被停滯了,蠕動着嘴脣竟然說不出半句話來,不是爲了馮雅倩的污衊,而是因爲這會兒的馮雅倩眼裡閃過的得意,還有那一身裝扮,長裙飄逸,不同於軍綠色的襯衫和長褲,這是十足的女人味,這是第三次見,唯一一次離開了軍綠的顏色,就像是在昭告着什麼一般。
從三樓,到一樓,只有三層,電梯的速度很快,不過是幾秒鐘的事兒,停下,門開,然後,電梯裡的五個人,就是這樣的姿勢,誰也沒有動。
大廳裡早就有人把目光投了過來,樓上,或許還有客人在按踢,因爲電梯常時間的不動,都開始鳴叫了。
杜若原本以爲,莫驕陽該說些什麼,或?親魴┦裁矗墒悄狙艫難凵瘢坪趺豢吹剿?般,只咄咄的逼向賈峰,鳳眸裡戾然森冷的殺意讓她都跟着打了個顫。
賈峰上身穿着淺咖色休閒短袖,下身是一條雪白的短褲,既潮又搶眼,頭髮也像是經過刻意的打理一番,這會兒背對着電梯站着,哪怕只是背影,也吸引了不少道目光。
可偏偏,他就站的閒適安然,哪怕身後都火燒屁股了,於他,還覺得是清涼一夏般。
目光斜睨了一眼挽着莫驕陽胳膊的女人,嘖嘖兩聲,“莫少,真是好豔福啊。”
沒有叫莫書記,而是莫少,似乎在給莫驕陽留餘地,顯示着他多會辦事兒,不拆人臺一般。
可偏偏就不說自己怎麼會跟人家的老婆出現在一起。
壓根就不應該湊在一塊的兩個人,竟然出現在一起,好在這會兒兩人身上都沒有酒味。
凌晨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最後目光也定在了挽在莫驕陽胳膊上的那兩隻爪子上,輕嗤一聲,“馮小姐,不過是坐個電梯,又沒發生故障,至於害怕成這樣嗎?”
語氣裡的嘲弄就像是在說大姐,你要是有電梯幽閉症,就該去做心裡治療,要麼就去走樓梯,拉着人家的男人,當着人家老婆的面,有點不像話吧。
莫驕陽沒有說話,可是眼角的餘光卻掃過了杜若穿着,還是早上出門時那套衣服,說明她沒有回過家,眼底有些微紅,應該是哭過,即使沒哭,至少也難過了。
至於是因爲什麼事兒難過,莫驕陽輕轉的眸再次回到了賈峰臉上,除了眼裡的光有幾分挑釁之意,再無其他。
莫驕陽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就像杜若收到他跟別的女人的照片能坦然處之,大方的拿出來給他看,甚至開玩笑的說,莫驕陽,你是不是惹到什麼敵人了?
他也不會心胸狹窄的以爲杜若跟個男人吃頓飯就會有什麼。
只是因爲這個男人是賈峰,他,始終不會忘記那天晚上,賈峰,意圖對杜若不詭。
雖然,他必須承認一點,賈峰,爲了裝君子,纔沒把事情做成,可是他還是恨不得把他身上的零件扒下來重新回爐一下子,讓他知道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驕陽,你看看,小門小戶出來的女人就是這樣,吃着碗裡的,望着鍋裡的,明明身邊是最好的,還不知道珍惜,驕陽,這個小白臉,一看就跟杜若的關係不一般,你前段日子總出差,這個女人指不定就把這小白臉拉到家裡去了,我現在真的擔心,她肚子裡的孩子……”
馮雅倩喋喋不休的說着,電梯裡詭譎的安靜,竟然沒有人去阻止她,除了賈峰在聽說杜若懷孕的時候,微微愣怔了一下,然而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再然後,大家就都看着馮雅倩,直到她自己都有些說不下去了。
凌晨剛想開口,卻見杜若已上展了笑顏,不笑時淡如拂柳的面容,因爲這一?Γ冒倩ㄆ?放,嘴脣微嘟,語帶疑惑般的看着馮雅倩,“我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馮小姐對我的私生活這麼關注了,亦或是馮小姐是過來人,這種吃着碗裡的,望着鍋裡的事兒自己常幹,所以,只要一看到男人多,女人少的時候,就會冒出這樣的想法,如果真如馮小姐所說,那麼,我只能說,馮小姐的想象力也的確豐富了些,而且,我自認爲像馮小姐這般,今兒玩***,明兒裝清純少女,在男人面前千變萬化的面孔實在不是一般女人能勝任的,雖然我不知道那些被馮小姐腳踩幾隻船的男人都是什麼出身,可有什麼目的,至少我知道,我認識的人,都不屑玩這種遊戲,想要女人,找個正正經經的不就好了,想必,賈老爺子目前也在催着賈少成家吧。”
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對賈峰說的,沒有房間的介紹,不過杜若知道,在s市,提到賈家還不知道的,就只能說是無知了,或者,壓根就不是這個圈子的人,顯然,馮雅倩不會無知到這個地步。
馮雅倩沒想到自己自以爲抓住的小白臉,竟然是賈家的長孫,她又不傻,怎麼會不知道賈家,同理,賈家怎麼可能撿莫家的破鞋,賈老爺子非得把這個親孫子打出家譜去。
杜若淡定自若的說完,也不去看莫驕陽的臉色,只與凌晨點了下頭,又與賈峰說了一句,“賈少送到這裡就好,不勞麻煩了。??
轉身之時,已經出了電梯,那個狹小的空間,讓她覺得呼吸艱難。
沒有停留,也沒有等待,至於電梯裡的幾個人是什麼心思,她也沒有心思去想,不過是一個巧合罷了。
胳膊,突然被拉住,遒勁有力的大手,穩穩的抓住她的胳膊。
沒有回身,眼裡,卻閃過了笑意,極短,像是從未發生過一般,不過,轉身時,還是嫌棄了擰了眉,掃了眼男人的胳膊,上面,似乎還殘留着馮雅倩的指印,甚至,連她的味道都飄了過來。
不過,杜若還是沒有推開莫驕陽。
男人的身形擋住了後面的風光,看不到後面人的表情,可是大堂裡的人卻偷眼打量着他們,顯然,剛纔的情況被人看去了。
“回家。”
莫驕陽的話語更簡單,沒有逼問,沒有凌厲的氣勢,只是簡單的說着一句話,這個時間,就該回家。
杜若點了點頭,任由莫驕陽攬上了她的腰,沒有躲避。
電梯口,馮雅倩不甘的跺着腳,想要追上去,哪怕再上點眼藥水也是好的。
凌晨一隻腳堵住了女人的路,聲音不重,卻帶了幾分警告,“馮小姐,九樓的監控最近好像該整理了。”
馮雅倩恨恨的瞪着凌晨,連帶着不知何時出了電梯的賈峰都被馮小倩瞪上了,可是人家賈峰壓根就沒理會她,這會兒已經朝酒店外走去。
“凌晨,難道你看不出那個男人擺明了是要追杜若嗎?”
凌晨嗤笑,“烏鴉落在豬身上,馮小姐,你能不能不這麼逗比,剛剛的笑話已經夠我樂到年底了,咱兒再留點,有樂子,到明年,再夠我樂一年的,都說心情好,身體好,吃嘛嘛香,到時候,沒準我這生意再翻兩個點,我還能給馮小姐送兩束花去,要是馮小姐把這樂子今年都送完了,來年,只怕那黃菊花也開到頭嘍。”
“你——”馮雅倩狠厲的瞪着凌晨,可是女人的狠厲與男人比起來,實在是沒有半分的威脅性,至少,凌晨這樣的男人,天天圍着莫驕陽轉的,哪裡會被馮雅倩這點道行嚇着。
哧了一聲,不屑的哼道:“馮小姐,你沒瞧見人家夫妻一體嗎,你呀,還是別蹦噠了,你以爲莫驕陽是那種糊塗男人,你潑盆髒水,人家就受了,切,不知道有多少把傘在那等着呢,只怕到最後,被濺的一身髒水的,到是馮小姐自己,所以吧,這人啊,千萬不能把壞事做盡了,不然,將來沒個退路,我相信,馮家也是?怖袷娜思遙闥擔侵雷約夜肱嬉廒儔鶉說拿?聲,大庭廣衆之下,帶壞社會風氣,不知道,馮家會怎麼處理呢?”
“你——”
馮雅倩氣哼哼的跺着腳,一口氣跑出了電梯,氣惱凌晨抓了她的把柄,氣惱莫驕陽不顧她的哀求,氣惱杜若揹着莫驕陽跟別的男人勾三搭四,莫驕陽竟然還不生氣,這他媽都是什麼男人,一個、兩個,三個的都護着那一個女人。
她有什麼好?
凌晨望着馮雅倩的背影不屑的譏諷着,步出電梯的時候,掃了一眼大堂,沒有客人,都是自家的服務員?溲垌詹琶揮兄浦勾蠹銥慈饒值拇筇鎂恚鞍炎轂昭狹耍蝗唬胂牒蠊!?
大堂經理渾身一抖,半點不敢辯言,對於自家這位陰晴不定的主子,平時瞧着嘻嘻哈哈的,可罰起人來,從不手軟,前一秒陽光,後一秒暴雨,也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兒。
“凌總放心,我這就交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