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峰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抽的什麼風,本來晚上約了人一塊出去喝酒的,可是一聽說莫家人晚上要過來,他竟然留在了家裡。
白廉坐在沙發上沒精打彩的樣子瞧着就讓人煩悶,他恨恨的一腳蹬了過去,“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了?”
“出息什麼?”白廉就差整個人抱着頭蒙着被子當擺設了,還怎麼出息。
噝——
賈峰重重的吸了口氣,上下牙齒撞到一起開始磨,那種磨牙的聲音傳進白廉耳朵裡的時候,就感覺這個男人爲了撕咬什麼,而讓牙齒變的更鋒利,纔會磨的這麼用勁。
“賈少……”
“叫表哥……”賈峰翻了個白眼,這小子腦袋是傻了吧,在外頭叫賈少,那是大夥玩起來的稱呼,算不得什麼熟人,帶幾分恭敬的味道,這是家裡,老爺子跟他姑姑都在那兒坐着呢,他讓自己的表弟喊聲少爺,老爺子不剝了他的皮,就是他姑姑嘴上不說,心裡還不定怎麼以爲他欺負人家兒子呢。
白廉腦子完全短路,自打偷着跑莫家求親被拒,然後莫莫就看不到人影,就是見到了,十次有八次人家掉頭就走,或者壓根就拿他當陌生人一樣打個招呼,然後他又聽人說莫莫追着一個男的屁股後面團團轉,這種感覺,真他媽糟透了。
“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從十四、五就開始出入夜場,哄女人的招數就算是沒用過,也見過吧,不就是個有點脾氣的臭丫頭嗎,至於把你折騰的這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嗎?”
賈峰把聲音壓的低了些,一邊拿眼睛橫着白廉,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掃過隔了一道玻璃門不知在商量什麼的父女兩。
心裡還得猜測着莫驕陽過來到底是幹什麼?
白廉委屈的咬着嘴,挺大個男人不好意思跟賈峰說,他的第一次都給了莫依嵐了,他的處男情節在作祟,這輩子除了那個女人,對別人沒感覺。
賈峰一看到白廉這樣的作態,就恨不得扯着這小子的衣領子,把人領到院子裡一頓摔打,要不是這會兒在家,他一定得這麼幹。
恨恨的磨着牙,交疊在膝蓋上的另一隻腳又蹬了過去,罵道:“你要是真喜歡,給老爺子磕一個,讓他給你跑個腿,就不信莫家那邊這個面子不賣。”
“你當現在是舊社會,實行包辦呢?”白廉壓低的聲音裡帶着不認同,而且,他沒好意思說,他自己偷着去那次,莫家老爺子可是放話了,人家不是封建大家長,小兒女的親事兒,還是自己點頭的好,總要過一輩子的。
賈峰恨不得用手去點醒這個傻子,可是他看到姑姑的目光往外頭看了一眼,估計是在看時間,手指擡不起一,可不阻礙他把聲音降的更有威脅力,“就算不包辦,在這s市,賈家的外孫想要娶哪個女人,還能讓你不能如意,就算是莫家再強,可你白家的門第還不配娶她莫家的一個孫女,我可是聽說,莫家的二夫人可是巴望着給自己找個門第高的女婿呢。”
“真的?”白廉仿似看到眼前閃過一道光,他是光想着莫家的那個老爺子了,怎麼就把莫依嵐的親生爸媽給忘了呢,要不是賈峰這麼一說,他都要以爲莫依嵐是大房的女兒了。
一隻手重重的捶在了腦門上,憂中透了些喜色的光灼灼的盯着賈峰,仿似看到了黑暗的路口爲他指引光亮的引路人,“表哥,真能行嗎?”
賈峰翻了個白眼,真是替白家的家業擔心,這小子整個一文藝青年範兒,壓根就不知道這霸王硬上弓的道理,什麼行不行的,只要他媽男未婚,女未嫁,看上了,就沒有行,不行的。
“行不行只有去做了才知道,你總不會以爲莫家是你表哥的吧?”
賈峰心裡不由生起怨懟,瞧瞧,人家就算再不濟,看上的好歹是個未婚女人,就算是脾氣野了點,可女人嗎,小野貓有小野貓的味道。
可他到好,混跡花叢這麼多年,偏偏,看上個有夫之婦,還他媽偏偏有個那麼強的男人,要是弱一點,哪怕一點,這會兒,他都把人弄到手了,他都覺得自己着了磨了。
長長的嘆息壓在了心底,耳朵豎起來的時候,聽到了門口汽車煞車的聲音傳來,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賈老爺子目光透過玻璃門望了過來,掠過了自己的外孫和親孫子,又看了眼自己的女兒,點了點頭。
賈素素自然不會親自迎出去,不過這會兒已經起身去廚房那邊交待準備好飯菜,順便先上些茶點,總不能人家一進屋就開飯吧,真拿賈家當飯店了?
門口的保安引着莫驕陽與杜若,還有凌晨一路從花園進了屋裡,雙開的大木門向外拉伸,分立兩則,院子裡的自架路燈早就亮了起來,內室客廳上的超大水晶燈也在散發着柔和的光暈。
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面把水晶燈光打下來的暈染折射到了屋裡的擺設上,整間屋子立時便有了幾分富麗堂皇的味道。
杜若是第一次來,從下了車,嘴角就一直掛着淺笑,不算明麗照人,可那股子大大方方,清清淡淡的韻味,卻比那些第一眼讓人覺得刺目,再看下去便沒什麼感覺的女明星強了太多。
至少,賈峰看到這樣的杜若,眸裡的光,越發的濃了起來。
目光緊鎖着大門口,在三人踏進屋門的時候,賈峰就起了身,嘴角帶着不羈的笑意,目光掠過莫驕陽的時候,又附上了一抹挑釁的味道,不知何時,原本s市並駕齊驅的兩少,如今見面,到有幾分水與火的架勢。
“莫書記大架光臨,有失遠迎啊。”
凌晨瞥了瞥嘴,腦子算計着,有多長時間沒看到賈峰了,這小子腦抽怎麼還沒好。
怎麼說也是大家子弟,這話,說的怎麼酸不拉幾的。
“賈少到是有心了,推了應酬,專門在家迎着。”
嘶——
賈峰眉頭微蹙,凌晨這小子話裡的意思,擺明了是一捧一踩啊,當然,他可不會自戀的以爲這小子是在捧他,挑了挑眉梢,漆黑的瞳仁上下挑動着,似乎在打量人,又帶着幾分瞧不上眼的意思,“凌少最近可是手筆不小啊。”
凌晨呵呵的笑了,揚了揚手裡的禮物,目光直接掠過了賈峰,對着透過玻璃門已經看見他們,並且對他們微笑頷首的賈無林說道:“賈爺爺,我可是得了好茶,專門給你送來的。”
賈元林也聽到了賈峰站在門口說的話,心下有些不高興,同樣是養育子孫,瞧瞧人家莫驕陽往那一站,半句話不出,就可以打得你無所隱退,可偏偏自家那傻小子還湊上去讓人奚落,瞧瞧,這會兒凌晨一句話把他都引出去了,他這屁股下面的椅子是坐,還是不坐。
坐,以他這個輩分,自然是應該的,小輩來了,是拜訪,哪裡用得着他迎,這進門的三個人,還真沒有一個夠這個分量。
可是現在局勢就僵在這了,人家三個站在門口不往裡走,尤其凌晨那小子,一臉的壞笑,揚着東西,口口聲聲的我給你送禮了,可這禮總得有人接吧,你們家連個接的都沒有,這是不懂禮數,傳出去,賈家這臉還要不要了?
“凌少有心了,東西我來拿,外公剛纔還說這個時間應該差不多到了,廚房那邊知道杜醫生有孕了,特意燉了點補品,一會兒杜醫生看看,合不合口味。”
白廉一掃剛纔的萎靡,脣角揚着親切的笑意迎了上來,一手接過了凌晨的禮物盒,一邊側開了身子,正好擋在了賈峰身邊,逼着賈峰步子都讓開了兩下。
莫驕陽點了下頭,這才攬着杜若往裡進。
另一側,凌晨挑了挑眉,目光透過白廉落到了賈峰身上,單風眼微挑,說出來的話,頗有幾分耐人尋味的意境,“看來,這賈家的外孫,比正經的孫子懂事多嘍。”
嘶——
賈峰抽搐的眼眶有打人的衝動,剛纔一口沒壓下的氣這會兒在胸腔裡橫衝直撞,要不是白廉背過來的手死死的氏着他的手腕,他是真有心上前扯了凌晨的脖領子就輪拳頭的。
白廉其實也鬧不明白賈峰這是怎麼了,平時在外面就算是再生氣,也不過一個眼神瞟過去,自然有別人來代勞,自己是絕不可能動手的,用他們的話說,那是降身份。
可是今天?
白廉見那邊三人已經跟老爺子開始搭話了,拉着賈峰的手腕就往屋外走,拐到了花園才小聲道:“表哥,你剛纔幹嗎那麼衝動?”
莫驕陽過來,擺明了跟老爺子有話說,上次雜誌的事兒,他也反應過來了,給別人做了嫁衣,可是不得不說,那期雜誌賣的的確好,利潤比往期翻了三翻還不止。
就算是不看利,單看這手段,他爸私下裡交過他,千萬別跟莫家過不去,那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單看人家用這手段,一般的人,完完全全看不出半點影子,若不是他們這些天天混跡上層的人東拼西湊的知道點貓膩,估計也不可能猜透這背後的始作俑者是誰。
賈峰絕不承認他剛纔是爲了引起某人的注意,可是偏偏那個人連個餘光都欠奉,突然之間就覺得自己這麼做真的挺沒勁的,以前那個沉穩、不羈的男人似乎連影子都找不着了。
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的皺了下眉,“你進去吧,我在花園裡坐會。”
“表哥,你不會?”
白廉是怕賈峰多心,剛纔凌晨那話可是真夠缺德的。
賈峰一隻手按了下白廉的肩膀,不在意的搖了搖頭,“凌晨那小子就是欠抽,他的話,我何曾放在心上過?”
白廉點了點頭,“那表哥,我進去了。”
這會兒白廉是不可能勸賈峰出去散心的,畢竟一會兒上了飯桌,要是看不到人,不只顯得賈家沒家教,也把賈峰的格調降低了。
賈元林仿似沒看到剛纔那一幕一般,大搖椅一搖一擺的慢慢晃動着,看着對面坐在沙發上的三個人,目光透着和藹的親切,落到了杜若身上,“杜若是第一次來爺爺家吧。”
杜若是沒想到賈元林這麼客氣,連忙要起身,賈元林已經擺了手示意杜若坐着就好,眼裡的笑意似乎因爲杜若這般懂事兒又深了幾分,“快坐着說話,這就跟自己家一般,聽說你懷孕了?你爺爺早就盼着呢,可得好好養着。”
杜若大方的先叫了聲賈爺爺好,隨後才大方的笑道:“已經有幾個月了,沒什麼特別反應,平時上班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就是家裡人太過緊張了。”
“緊張是對的,你們年歲小,都不知道這裡面的關節,這女人的身子嬌着呢,我女兒,就是白廉他媽,那會兒懷這小子之前,就連着落了兩胎,後來懷了這小子,兩邊家裡恨不得把她供起來,走路都不想找人代了,好歹過了七個月,這胎是穩穩的了,兩邊家裡才鬆了口氣,可是後來啊,到了生產的時候,醫生說了,前期運動太小,孩子太大,生不下來,又生生的在肚子上割了一刀,纔算是把這小子捧出來。”
“爸,好端端的,你說這個嚇唬驕陽媳婦幹嗎,我那不是身體弱嗎?我瞧着驕陽媳婦身體到是挺好的,雖然是小骨架,可是瞧着就很結實,而且現代的營養品也多,醫療設備也先進,這一胎啊,一準能平平安安的。”
賈素素一手端着果盆,一邊笑着走了過來。
莫驕陽已經拉着杜若的手介紹道:“這是賈姨,白廉的母親。”
凌晨也笑着叫了聲賈姨,不失真心的恭維一句,“每一次看到賈姨,我都在想,如何從賈姨身上偷師給我們家老佛爺她提升提升美貌呢。”
賈素素抿起的脣角綻開了舒心的笑意,因爲被哄的高興,連眼睛都眯了起來,“你這小子,這s市上上下下的公子哥數下來,誰也抵不過你這張嘴,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啊。”
掠過凌晨,落到杜若身上時,賈素素溫和的笑道:“早就聽說驕陽娶了媳婦,只是一直未曾見到真人,早先我還想着,驕陽這小子就是匹野馬,也不知道誰家的姑娘能套得住他,如今瞧着你們兩坐在一塊,還真是相得益彰呢。”
作爲女人,不得不說,賈素素很漂亮,或許白廉有小白臉之稱也是因爲繼承了母親白晳的面龐。
杜若想,賈素素應該是活的很精緻的吧,濃眉大眼,捲翹睫毛,枚紅色腮紅讓整個面龐都透着一股子青春的氣息,偏偏又因爲年齡的增長,生活閱歷的豐富,身上又增加了一種性感女人的味道。
而且這個年紀的女人,竟然學着小姑娘把脣色打的極亮,與腮紅同樣的顏色偏偏又加了一層亮粉,這會兒微翹的脣角露着淺淺的笑,得體大方,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女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女,而且,家教極好。
杜若本身就是個乖乖女的形象,這會兒大大方方的任由賈素素打量,出口的話更是禮貌周到,又帶着幾分調皮,“賈姨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原本我還怕跟驕陽出門給他丟人呢。”
“丟人?怎麼會?”賈素素挑了個離杜若近一點的沙發坐下,失笑的搖頭,這女孩,她一看就喜歡,身上乾乾淨淨的,沒有那些複雜的心思,這穿衣打扮也妥當,雖然不算什麼名品,勝在氣質好。
莫家不是穿不起什麼高檔衣服的人家,可是莫家的媳婦似乎在這方面還真沒用太多的心思,合適的場合穿合適的衣服,平時都是以舒適爲主,這種不被身份束縛的生活方式是她極爲欣賞的。
杜若側眸眨了眨眼睛,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還不是瞧着某人太過高大上了,心裡有壓力唄。”
撲哧。
呵呵。
一屋子人,老的,少的,都被杜若這話逗樂了。
莫驕陽嘴角扯起了無奈的笑意,親暱的用手揉了揉杜若的頭髮,“賈爺爺看見了吧,這丫頭瞧着無害,可是走到哪都要告刁狀的。”
賈元林笑呵呵的點頭,“告的對,你孃家離的遠,這小子又是招風的,要是不時時敲打着,沒準哪天就走下坡路了,正所謂家有賢妻夫禍少,你小子別在那身在福中不知福。”
凌晨也跟着挑眉,嘖嘖嘆了兩聲,“賈爺爺,你這話可是擺明了幫理不幫親啊!”
賈元林唬着眼睛一瞪,嗔道,“我這麼大歲數了,什麼理啊,親的,就是說句實話,人家姑娘孃家遠,落進你們這堆狼窩裡,要是自己再不想點招,哪天被你們生吃了,活埋了還不知道呢。”
撲哧。
賈素素受不住的笑道,“爸,你這是什麼話,人家那是夫妻,什麼生吃又活埋的,被人家爸媽聽到了,還不定以爲自己女兒嫁進虎穴狼窩了呢?”
賈素素側過身子,又拉着杜若的手笑道:“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打仗沒打夠,這會兒一說話就是狼窩虎穴的,你可別嚇着。”
杜若輕笑道:“我從小就喜歡聽這樣的故事,現在連電視劇也是這樣的片子多一些。”
賈老爺子一聽,連忙擺手,“那些東西都是糊弄人的,我們打仗那會兒可是真刀真槍的打,子彈打光了,就直接拿着大刀砍,哪像現在電視裡演的,動不動就能炸出個蘑菇雲來,子彈都穿膛了那人還不嚥氣,都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