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驕陽步子一頓,側身之際,臉上的笑已經收了起來,繃起來的下頜,線條堅毅,有點嚇人,“莫依嵐,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是不是?”
呃?
莫依嵐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她已經躲在外面三天三夜沒回家了,剛剛還愛心氾濫的人,突然就蔫了,頻頻向着杜若打眼色,一邊求救,一邊小聲解釋着,“哥,我給爺爺和大伯母打過電話了,千千這兩天休息,我們女人在一起說說私房話,你總不會連這個都管吧。”
杜若以前覺得莫依嵐在莫驕陽面前底氣挺壯的,說笑恣意,半點不見害怕之意。
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對兄妹相處的模式又發生了改變,莫依嵐總像是被莫驕陽掐住了命脈一般,那股子囂張跋扈的勁頭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個犄角旮旯了。
回身之際,杜若推開莫驕陽的身子,擡手招着莫依嵐道:“讓你哥先走,咱們倆在後邊。”
莫驕陽剛剛被杜若推開的時候,就感覺到腰間一緊,想來是小女人下黑手偷襲他了,不過就憑她那點小勁,掐他一下,跟騷癢差不了多少,要不是他讓着,哼——
淡淡的撇了一眼悄無聲息挪動腳步的莫依嵐,投了一記警告的眼神,莫驕陽才轉身開門進屋。
拍了拍小心臟,莫依嵐快步的躲到了杜若身後,小聲嘀咕着,“嫂子,你說,我哥是不是把男人的更年期提前了?就這份多管閒事兒的本事兒,都快趕上居委會大媽了。”
撲哧。
杜若看着莫驕陽的手明顯頓在了門把兒手上,停了一下,才往屋裡邁,心下好笑的想着藏了爪子的老虎,到底還是隻老虎啊,她怎麼會就因爲莫依嵐一段日子的乖順就以爲這隻小老虎把爪子收起來了呢?
只是不知道,莫家的雄獅跟母虎對到一塊,會有怎樣的效果呢?
她向來樂於做些助人爲樂的事兒,比如說,有人添柴,她就會有眼色的送上一把明火,帶點惡趣味看了眼男人進屋卻並沒有關上的門,估計這會兒還在門口換鞋吧,聲音輕柔,不急不緩的笑道:“醫書上說男人的更年期比女人的更年期來的要晚,大約是在五十歲到五十五歲之間,不過,現代社會工作壓力太大,導致人的精神高度緊張,所以很多病症都在發生着改變,你說的情況,也有可能。”
莫依嵐壓根就沒想到平時跟她哥倆好的杜若這會兒正在不遺餘力的黑他,所以當杜若這般說的時候,她還以爲找到了盟友,一副果然沒被猜錯的樣子,同情的嘆了口氣,“早知道,當初讓我爸把染色體改一下,再跟我媽造人,那樣我就能是個帶把兒的。”
“……”雖然落井下石有點不厚道,可是杜若真想說一句,大小姐,染色體那玩意,好像不是說改就改的呢。
“你車呢?”回身的時候,杜若纔想起來,莫依嵐怎麼是走回來的?
“哎,別提了,拋錨了。”。
杜若看着一臉鬱卒的莫依嵐說着,“沒叫修車的過去嗎?”
“叫了,這會兒小白臉在那盯着呢。”
“白廉?”杜若這一聲帶了十足的驚詫,她還以爲這兩人沒什麼聯繫了呢?
“偶遇,嫂子,你爸媽不是來了嗎,咱們快進去吧。”莫依嵐擺明了一副不願多提的樣子,直接打斷了杜若的八卦,連她都覺得這年月偶遇這兩個字赤祼祼的夾裹着豐滿的劇情啊。
屋裡的氣氛很熱絡,賈美雲與顧學茵你一句我一句的與方曉搭着說話,杜志國被莫偉天拉去下棋了,馮有忠和莫驕陽坐在一旁邊觀棋,邊說起了閒話。
杜若和莫依嵐剛換好鞋,就被賈美雲叫了過去,笑着對方曉道:“我們家依嵐自打杜若進了門,就喜歡的不行,每次見杜若,都有說不完的話。”
莫依嵐先扶着杜若在沙發上坐好,纔跟方曉、顧學茵打了招呼,笑道:“方阿姨好,顧阿姨越來越漂亮了,馮叔叔也越來越有情調了,這條絲巾好像在哪個雜誌上見過,與顧阿姨的氣質很相配。”
撲哧。
顧學茵擡手指着莫依嵐笑的眉開眼笑,“你這孩子,馬屁拍的到是不差,只是這次估計拍馬蹄子上了。”
“啊?”莫依嵐一副不解的樣子,擡頭看了一眼正拿着目光掃過來的馮有忠,訕笑道:“馮叔叔,其實顧阿姨長成這樣,也的確有些招蜂引蝶了,不過不管外面蜂窩再多,我顧阿姨就喜歡你這樣的,所以,對那些瞎撲騰的破蜂爛蝶來說,還是馮叔叔最有本事兒。”
馮有忠挑了挑眉,算是勉強接受莫依嵐的恭維,轉過頭再跟莫驕陽說話。
莫依嵐用手背揩了揩額上的虛汗,頑皮的吐了下舌頭,把身子幾乎都要歪到了賈美雲身上,看着顧學茵小聲道:“顧阿姨,我覺得你跟我大伯母都是有本事兒的女人。”
微頓了一下,扭頭看到正跟方曉說話的杜若,又加了一句,“還有我大嫂,絕對是女人中的典範。”
賈美雲微嗔的瞪了一眼莫依嵐,笑着對方曉解釋道:“這孩子也算是在我身邊長大的,是我們家老二的孩子,她爸媽常年在x市那邊,她大伯平常工作忙,在家的時間也少,驕陽年少的時候就去了部隊,這孩子到成了家裡的開心果,說話難免有些莽撞,親家母別介意。”
方曉正拉着杜若的手打量着女兒的氣色,聽了賈美雲的話,笑着搖了搖頭,“我到是覺得,依嵐這孩子的性格蠻好的,我們乖乖就是太過乖巧,從小到大,就少了這麼一股子活潑勁,那會兒,她出來上大學,我和她爸爸還說呢,這樣的性子,連頂句嘴都不會,也不知道在學校裡,會不會受欺負。”
“我看倒不會,像杜若這樣的孩子,別說是欺負,就是說上一句重話,怕是都捨不得吧。”
顧學茵笑着調侃道。
她對杜若的印象挺好的,雖然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可是氣質乾淨,言語恬淡,即便是初次見面也不會讓人覺得尷尬,尤其作爲馮家人的身份,沒從這個女孩身上看到一點惡意,已然算的上是胸襟大度了。
所以,對於能培養出這樣孩子的父母,她也存着幾許尊重的。
能看的出來,杜若的爸媽沒有刻意把自己打扮的多好,衣服也不像是新買的,差不多七、八成新的樣子,進門的時候,提的禮物也大多是地方特產,而沒有什麼華而不實的東西,亦或是他們這樣的家庭需要拿點血本去買的東西。
像馮家,莫家,這樣的人家,真想要收禮,古玩珍饈自也不在話下,可那些都是附帶了某種利益的,即便是再貴重,看在眼裡,也不過是那麼回事兒,比起這種單純的親戚走動拿過來的禮物,更是少了股人情味。
所以對於杜家的做法,顧學茵是發自內心的欣賞,而且這會兒杜若父母的談吐,也讓她覺得杜若身上的某些優點,果然繼承了自己的父母,淡泊,卻不妄自菲薄,自尊,卻不自大。
所以說,家裡條件好壞,真的未見得有多重要,品性高潔方爲上品。
顧學茵想,莫家能從上到下,這般喜歡杜若,想必就勝在了品性二字上。
每一個孩子在母親的眼裡都是最好的,所以,能聽到別人這般誇杜若,方曉的眉眼笑的越發的開了,單手撫過杜若鬢角,將一縷調皮的髮絲掖到了耳後,語氣裡帶了幾分驕傲與自豪:“這話到是不假,乖乖從上幼稚園開始,就沒少被老師誇,作業從來都工工整整的,各種競賽只要參加過的,都能拿個獎回來,直到現在,教過她的老師偶爾碰到了,還會問問她的情況。”
莫依嵐眨了眨眼,嘴角劃過一抹詭譎的光,偷眼打量了一下還在那邊說話沒看過來的莫驕陽,笑看着方曉問道:“方阿姨,我嫂子從小到大,也沒少被男孩喜歡吧?”
賈美雲嗔了一眼身邊唯恐天下不亂的侄女,心裡想着這丫頭還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也不怕回頭被她哥下黑手?
對於兒子和侄女的鬥智鬥法,賈美雲看的年頭多了,也習以爲常了,只不過每次開頭,都能被她輕易的找到苗頭。
方曉到是沒多心,再說這種事兒,現在說來,也都是笑話,“差不多從五歲左右吧,過年,過節,家裡總會收到小朋友送來的賀卡,名信片,等到再大一點,就會收到書信。”
“是情書吧!”莫依嵐一副十足狗仔的樣子,擺明了要挖猛料。
wωω ▪Tтkǎ n ▪¢ Ο
“呵呵,算是吧,不過那會兒小孩子們也單純,言語稚嫩,只要置之不理,很少人再會鍥而不捨了。”
“那要是碰到鍥而不捨的呢?”
呃?
方曉側眸看了一眼杜若,笑道:“到是真有那麼兩個。”
“就說吧,像我嫂子這樣的,怎麼可能碰不到,我小時候還碰到死纏爛打的,那會兒我還找了幾個小混混把那小子湊了個鼻青臉腫呢。”
杜若撫額,這種事兒,要不要這麼炫耀啊?
賈美雲側目瞪了一眼莫依嵐,“還提呢,你找的那幾個小混混,打個人也不會把手腳弄乾淨,最後還不是攀到了你頭上,我可沒忘,當時你鬼哭狼嚎的跑到家裡,說你爸爸要把你打死的事兒。”
咳咳——
往事兒沒提好,莫依嵐被揭了老底,虧得平日臉皮厚,這會兒還能坐得住,也不懼賈美雲唬人的臉色,扯着胳膊討好着,“大伯母,好歹我也是你親侄女啊,咱們家醜豈能外揚。”
撲哧。
方曉算是知道開心果這三個字的真正含義了,笑着解圍道:“都是年少不懂事兒,長大了就好了。”
用過了晚飯,馮有忠和顧學茵就告辭了,又問了杜若爸媽打算呆幾天,看看什麼時候有時間,一塊吃個飯,也算是他們盡個地主之誼。
莫偉天笑着給推了,“行了,你部隊裡的事兒多,都是自家人,不扯那些外道事兒,等什麼時候商量給他們兩個把婚宴辦了,你再給添份厚實的紅包就夠了。”
馮有忠點頭,道:“紅包早就準備好了,現在就差這杯喜酒嘍。”
出了莫家,顧學茵嘆惜着感慨道:“都說孩子是父母前世的債,我瞧着杜若的爸媽,怕是前世積了德了,這輩子,纔會教導出這麼好的一個孩子來。”
馮有忠對杜志國的印象也不錯,說話談吐能看的出來是有知識,有素養的人,下棋的時候不會主動挑起紛爭,穩紮穩打,從棋品上來說,這樣的棋路,一般都代表下棋的人處世淡泊,沒什麼功利心。
“我知道你的意思,雅倩那孩子本心也不是壞的,要不是碰上驕陽……”
送走了馮家人,莫偉天叫上杜志國一道去了書房,笑道:“外面是她們女人家的地盤,咱們到我書房,再殺上兩盤。”
客隨主便,杜志國自然是笑着應了。
賈美雲有意跟方曉多接觸接觸,趕着莫驕陽帶着杜若上樓上歇會兒,一會兒再下來說話,又把莫依嵐也哄上去了。
莫依嵐撒嬌賣乖的就是不肯走,心道,上去要麼就給那兩人當電燈泡,要麼就得接受她哥非暴力刑訊,她纔不去呢,還不如在樓下聽八卦呢。
李嬸給書房和客廳又重新上了果盤,這才小心的端了一繼藥膳上了樓,這還是上午的時候抓緊時間熬出來的,大冷的天,愣是開窗戶放了一個小時的味,就怕被聞出來不好解釋。
“大少奶奶在嗎?”
敲了下門,李嬸低聲先問了一句。
莫驕陽這會兒正在刑訊杜若,關於鍥而不捨的問題。
杜若覺得自己完全是無妄之災啊,怪不得之前她在沙發上坐着的時候,就覺得有道光似有若無的盯着她,等她去找的時候,偏偏看不到半點蹤跡,這會兒算是明白了,原來莫驕陽還有三心二意這套本事兒啊。
一邊看着老爺子跟她爸下棋,還能陪着馮有忠說話,豎着耳朵還不忘掃這邊的耳音,果然是實力強勁啊!
“大少爺,這是大少奶奶的——”李嬸的聲音放的低一些,可也沒把話說全,不過東西在這擺着,不用多說也能明白。
“嗯,辛苦李嬸了。”莫驕陽接過李嬸手上的托盤,道了謝,隨手就關了門。
杜若哀哀的看着轉過身沉着臉的男人,她真是比竇娥還冤啊,再說,那些東西,她從來都不看,都是爸媽給處理的,她怎麼知道誰是鍥而不捨的?
“喝藥。”托盤被男人單手拿着,穩穩的遞到了杜若面前。
杜若摸了摸肚子,才吃過飯一小會兒,今天高興,吃的有點撐,“我現在還喝不下,再等一會兒吧。”
莫驕陽看了一眼杜若的小動作,也注意到她今天晚上的食慾不錯,不過卻並不妥協,“涼了就失效了。”
杜若沒說話,只忽閃着眼睛看着莫驕陽,嘟起了脣。
這樣的態度,顯見是不妥協。
莫驕陽身子分毫未動,靜靜的注視着柔和的燈光下,雙臂抱着雙腿蜷坐在牀上的小女人,兩扇密而黑的睫毛在忽閃間如兩把小扇子一般,調皮的遮擋住她清透的瞳仁,柔嫩的肌膚仿似剛剝了皮的雞蛋一般光滑,小巧的鼻樑下,兩片薄脣緊抿着,要是他沒猜錯,下脣一定被牙齒印上了痕跡。
小女人竟然學會無聲的抗議了。
“要我餵你。”
聲線平淡沒有起伏,可動作卻迅而穩,擡手拿過藥碗,直接仰頭喝了一口,在杜若目瞪口呆中,俯身而下,單手扣穩了杜若的脖頸,脣上一用力,便翹開了杜若的脣瓣。
在藥湯順流而下的時候,男人的舌尖也跟着一道滑了進去,四片脣瓣緊緊的吸附在一起,似乎,怕多留出一絲縫隙,都會讓珍貴的藥湯流出來。
藥湯在莫驕陽的口腔裡沾染了菸酒的味道,這會兒杜若的吞嚥中,仿似那股子菸酒味也跟着一道流入了肺腑之中,明明嘴裡已經沒有半點藥漬了,可是男人的舌卻是樂此不疲的勾弄着她的舌尖與之共舞,直到感知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莫驕陽才意猶未盡的把力氣放鬆,四片脣瓣慢慢的分開。
只是這樣的動作,也不過是片刻,在杜若努力的吸取空氣中的氧氣時,莫驕陽已經再度含藥壓了下來。
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原本微溫的液體因爲兩人選擇了這樣的吃法而變的滾燙,這樣的溫度,慢慢的從口腔擴展到全身,等到一碗藥被喂完的時候,杜若已經虛軟在莫驕陽的懷裡。
頭抵在莫驕陽的肩窩喘息着,腦子因爲剛纔接吻的時間太長,而微微發漲,原本就不適合飲酒的體質,這會兒像是把男人身上所有的酒氣都吸附過來一般,臉頰發燒,後背浸汗。
莫驕陽單臂環着杜若,一隻手已經肆無忌憚的鑽進了她的衣服裡,隔着紋胸撫摸着她胸前的一點紅梅,聲音帶着慾求不滿的沙啞之氣,“想讓我吻你,以後可以直接說。”
杜若只是被莫驕陽嘴裡的酒氣薰到了,可神智還是清明的,看着倒打一耙的男人,申辯道:“我纔沒有。”
莫驕陽垂首看着杜若,目光高深莫測,“沒有,你還摟那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