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川驚愕的差點掉了下巴,要不是武子衍和冷莫璃一人推了他一下,然後他隨着人流上樓,幾乎他就可以愣在原地不動了。
“不可能,一個兵痞子,怎麼可能?”行走在人羣之間,他念唸叨叨的聲音絮絮不停的傳來。
冷莫璃和武了衍互視一眼,眼底含笑,卻並不去提醒他再這麼囉嗦下去,很有可能被前面那位正沉浸在幸福中的兵痞子聽到,得罪了某人,這後果……
白沐川的節奏還停留在自己這麼多年大學白唸了,還特麼國外深造,造個屁,外國人教出來的學生,連娶個媳婦都得被卡殼,難不成去國外深造的,都得回國內打光棍?或者,乾脆就來個種族合併,血液交融,回頭生出來的小孩,個個都頂着凹槽眼,高眉骨,雜毛混加的頭髮,想想都讓他惡寒。
他又不是沒見過混血沒混好,給混雜了的。
白沐川的抑鬱還沒來得及消化,第二道關卡又成功阻截了新郎前行的步伐。
武子衍眼尖的看到隊伍又被一扇門板擋死,當即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主動把尚在自悔中的白沐川又推了過去,在手離開他的胳膊之前,低聲笑道:“你女人這麼能折騰,回頭我送你兩副鍵盤吧。”
尼瑪,這是洗衣板都跪碎了的節奏?
莫驕陽適時的給白沐川讓開了一條路,直接把他空到了門板把手的位置。
“你說,古代皇上要是心血來潮,縱了哪個娘娘耍點小性子,是不是就像這樣啊?”武子衍頗爲玩味的撇着白沐川半躬着身子,點頭哈腰的與門板裡面的顧亭亭你來我往,脣槍舌戰的樣子,用手肘撞了下冷莫璃,笑容有些賊,“怪不得太監都跟娘娘身邊的宮女有一腿,就這打情罵俏的勁頭,沒一腿都奇怪了。”
冷莫璃:“……”
凌晨隔着一扇門板,看着躍躍欲試扳回一局的顧亭亭,只覺得這姑娘還是趕緊嫁了吧,禍害一個,總比禍害大夥的好。
“等你歇過勁來,跟顧家那邊商量商量,趕緊把這瘋丫頭嫁了吧,留在家裡,瞧着都是禍害
。”
撲哧。
杜若被禍害兩個字逗笑了,凌晨的聲音不大,接近耳語,靠在門邊賣力爲難伴郎團的顧亭亭並沒有聽見,杜若笑過之後,看着久久未開的門板,眸間終於染上了無奈之色,低聲道:“會不會錯過時間?”
她也算不得迷信,誰都希望在人生的大日子裡,不要錯過,哪怕那個所謂的吉時,只是杜撰出來的。
凌晨瞧着她擺明了一副急於投懷送抱的德性,想說一句,妹子,咱可以矜持一點的,可是又想到人家兩口子老夫老妻這麼多年,這會兒也就走個形式,再矜持,好像有些裝的嫌疑了。
抽了抽嘴角,把錶盤轉到手腕,盤面朝着杜若示意過去,不急不躁的說道:“還有一個多小時呢,不急。”
十點十八分的婚禮吉時,排除路上堵車,半個小時就能到酒店,九點車隊開走就來得及。
杜若默默的心裡算着時間,目光時不時的撇一眼門口玩的正歡的顧亭亭和司千千,想了想,叫了聲,“千千,你過來下。”
司千千以爲她有什麼事兒,沒作多想的就留下了顧亭亭孤軍奮戰,快步走到了杜若身邊,成功擠走了凌晨站的位置,躬着身子,小聲道:“是不是要去衛生間?”
穿着婚紗上廁所,是不太方便,尤其還是這種帶尾擺的,要是沒個人跟着伺候,指不定那尾擺都得掉進廁所池子裡去。
杜若瞧了眼門口的方向,搖了搖頭,招着手示意司千千把頭靠過來一些。
司千千順着她的動作,主動坐到了牀檐,把頭靠向杜若。
“一般有點身份,地位的人,都不會喜歡太能鬧騰的女生。”杜若以手遮脣,偏着頭,小聲在司千千的耳邊說了一句。
司千千瞬間恍悟,擡手撫額時,臉上忍不住閃現懊惱之色,然後果斷的呆在杜若身邊,假裝忙和着幫她補妝,再不曾往顧亭亭身邊湊過。
凌晨不動聲色的瞧着杜若,用了點小手段,成功收服了司千千,眉眼含笑,悄悄扭過身子,從西褲口袋裡掏出了手機,解了屏幕鎖,拇指快速的遊走在數字鍵上,又編了一條短信發了出去。
門板外,莫驕陽揣在裡懷兜裡的手機不期然的響起了一條短消息提示,坦然自若的翻開來看時,只見裡面寫到,“新娘子主動解決一個,還剩一個。”
門板裡顧亭亭的聲音還未消停,顯見,剛剛陪着顧亭亭湊熱鬧的那一個,被解決掉了。
莫驕陽一個眼神撇向白沐川,帶了淡淡的鄙視。
伴郎團有樂得起鬨的,這會兒少不得添油加醋的把白沐川一頓埋汰。
白沐川被激的雄威猛起,雙手用力,臂膀抵門,在顧亭亭還意猶未盡的時候,砰的一聲,連人帶門都被他大力的撞開了
。
“哎呀,撞死老孃了。”顧亭亭整個人被擠壓在門板和牆壁之間,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疼痛讓她眼冒金星,咒罵聲,隨口而出。
“兄弟們,搶媳婦嘍。”
伴郎團如狼似虎的起鬨聲輕而易舉的蓋住了顧亭亭的痛罵,一羣如虎似狼般的男人,潮水般擠進了新娘的臥室。
莫驕陽站在伴郎團的正中,如衆星拱月般,在伴郎團各自佔據了位置,主動爲他開闢了一條徑直通往新娘牀畔的道路時,緩步走來。
杜若斜彎着腿側坐在牀上,兩手落在婚紗上,微微收緊。
原本以爲是個形式,可是當你真的身臨其境時,那種不自覺的緊張,激動,情緒被感染的澎湃,還有不能控制的心跳,好像又不只是一個形式那麼簡單。
莫驕陽手裡捧着一束不大不小的捧花,含苞初綻的火紅玫瑰,葉瓣彷彿還凝着新鮮的晨露,並無過多的點綴,偏偏因爲每一朵玫瑰的精緻,又讓人不能忽視這束捧花的價值。
“trustroseonly,trustlove。”司千千低低的呢喃聲就這樣飄進了杜若的耳朵。
她對這些東西向來沒有關注,卻能翻譯過這句英文的意思,信者得愛,愛者唯一。
已經緩過氣,又得了白沐川安撫的顧亭亭,眼神眺過來的時候,霎時又恢復了她大呼小叫的本來面目,指着莫驕陽手裡那束捧花,揚聲豔羨又略帶抱怨的說道:“roseonly,我從來都沒收到過。”
呃——
撲哧——
伴郎團適時響起了噴笑的聲音,目光或是同情,或是嘲弄的看向了白沐川,此刻,大夥一致的想法,都是白沐川未來的日子,真是有的精彩嘍。
“拿着。”
杜若的視線遮擋在幾十朵的玫瑰中間,她耳邊還蕩着男人低沉潛藏誘惑的聲音,可是這語氣……
“新郎給跪一個唄,哪有這麼送捧花的?”
顧亭亭皮子犯癢,這會兒又覷着空湊了上來,本來想拉司千千入夥的,可是司千千之前被策反了,這會兒當着這麼多青年才俊的面,恨不得把自己裝的要多淑女,有多淑女,哪裡還肯幹丟分的事兒。
再說了,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莫驕陽,這絕對是至理名言。
司千千遊走過名利場,更看遍各色男人,心裡這點判斷還是有的。
顧亭亭沒有同盟,不代表她能作的氣焰也被壓了下去,沒人陪,自己玩也瞞愉快的
。
抱着臂,揚着下頜,不服氣的看着莫驕陽,心裡哼着,姑奶奶參加過的哪一場婚禮,沒把新郎折騰成狗。
只可惜,顧亭亭忘了,她參加過的任何一場婚禮,新郎的名字,都不叫莫驕陽。
莫驕陽不過是淡淡撇了一眼顧亭亭的所在的位置,眸光明明沒有刀光劍影,偏偏,他回首間,一個不經意的掃視,落在某個男人身上的時候,霎時刀光劍影成倍的翻長,估計,他再不把男人那點威力顯示出來,彈壓住折騰人沒夠的顧亭亭,怕是下一秒,就有不可預計的事情發生。
白沐川這個悔啊,他怎麼就一時心軟,讓顧亭亭鑽了空子,又興風作浪呢。
這會兒討好作揖都不頂用了,只能迅速竄到顧亭亭的身邊,連威脅帶強制的把人從新娘子的臥室裡拖拽出去,一邊拖拽,一邊忍不住腹誹,新娘子的親媽這是對姑爺子有多不滿意啊,能想到把顧亭亭拉來當伴娘團?
屋子裡少了顧亭亭,接下來的進程就痛快多了。
杜若接了手捧花,莫驕陽找到了新娘子藏起來的一隻鞋子,然後從婚紗下襬找到新娘子的腳,給她套上,隨後,低聲說了句走了,便攬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親一個,錄像師傅還在呢,快點親一個,這麼美好的時候,怎麼能錯過這麼關鍵的環節呢。”
伴郎團裡後趕來的陸聰擺明不知道之前顧亭亭已經鬧騰半晌了,這會兒好不容易趕到了最後環節,當即毫不猶豫的大喊出聲。
“親一個,親一個。”
這個要求似乎很合乎大家的心裡,起鬨聲此起彼伏。
莫驕陽步子本來就沒邁開,這會兒還靠在牀邊,脖子上是杜若緊緊攀附的雙臂,他一低頭,便能看到她羞臊的紅了面頰,眼裡閃躲着窘迫,整顆頭都塞到了他的肩窩,好像這樣就能逃離似的。
忽爾,一笑。
低低沉沉的笑聲,透過胸腔的震動,漫延到杜若的身上。
然後,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感覺到他的肩窩好像突然抽離了一下,然後,額頭上,多了一塊溫暖的觸感。
“不行,位置不對。”
伴郎團不需要陸聰帶頭,起鬨聲再起。
“就是,位置不對,新郎倌快點來個舌吻讓咱們觀摩觀摩。”
還未等衆人追究這一聲起源自哪,接下來附和的聲音已經嚷成一片。
“舌吻。”
“舌吻。”
“舌吻
。”
杜若在一片的叫嚷聲音,忽然感覺到噴在臉上的熱氣越來越濃,越來越重,越來越接近她呼吸的位置。
她剛想說,別折騰了,可是脣瓣還沒來得及動,就被覆上來的溫熱吞沒了。
她所有不好意思、羞臊的情緒,都被這個吻,淹沒了。
他的技巧,越來越好,不過是深淺勾探,輕易的便帶離了她的神智。
待她被抱上婚車的時候,好像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剛剛,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她好像,主動回吻了他,還有點,意猶未盡……
杜若臊紅的臉色在婚車行駛中還沒有消下去,腰上緊攬着莫驕陽的大手,溫厚的掌心,有綿延不絕的熱量透過婚紗,傳遞進她的身體裡,最柔軟的位置。
她的頭,抵在他的肩上,身體側坐在他的大腿上,剛剛怎麼上的車,她好像半點印象也沒有了,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要不是這車夠寬敞,夠高,怕是她們維持不了這樣的姿勢邁進車門。
“還在回味,嗯?”莫驕陽一直垂着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杜若羞赧的反應,說實話,大庭廣衆之下,他也沒做過這樣的事兒,不過,感覺還不錯。
食指輕掃過她的脣瓣,上面的脣膏在剛剛親吻的時候,已經被他吃進了肚子裡,“一會兒到酒店再補個妝。”
杜若還沒來得及應付他上一句話,就聽到了這一句,心裡悄悄吁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千千有準備。”
“就算,他們不起鬨,你是不是也想跟我這麼吻一個?”
莫驕陽語氣帶着肯定,又夾裹着玩味的笑意,說話的時候,又把脣瓣抵在了她的耳畔,熱氣直接撲進了她的耳道,看着她耳廓再次染了紅暈,好像還覺得不夠,又加了一句,“之前到是委屈你了,以後應酬,總會碰到人多的時候,到時候,你有需要,我不介意滿足你。”
杜若:“……”
婚禮的酒店是莫家定的,賈美雲一手安排。
原本只包了幾層的客房,還有酒店裡最大的一層宴會廳。
可是在得到徐先生夫妻將會光臨的準確消息後,賈美雲直接把酒店的問題甩給了莫首長,美其名曰,責任太大。
徐先生夫妻光臨,莫首長自然不能等閒視之,關着門和老爺子商量過後,便把整個酒店都包了下來,外圍戒嚴,內裡調動了一個連的兵力加強保護,並且重新篩選了賓客名單,謹慎細緻的當真如了杜若猜想的領導視察場面。
婚車到了酒店,莫驕陽送了杜若去包房裡補妝,自己便先一步走了出來。
徐先生夫婦沒有姍姍來遲,趕在了婚車到達酒店之前,兩口子就已經坐到了酒店的包廂
。
莫偉天和莫首長陪伴在側,賈美雲本來該去招呼着一衆親朋,偏偏又因爲徐夫人身邊沒個陪同的女伴,不好走開,只能把這個任務交給了許梅。
馮莫聯姻,參加婚禮的不乏官場高層,有些人,或多或少聞過耳風,這會兒瞧着新娘子沒到,新郎的家屬只有叔叔和嬸嬸在前邊照應着,不見爸媽和莫老爺子的身影,心裡影影綽綽便有了猜測,一時間,看莫家人的目光,更透着不同。
莫驕陽前腳出了新娘子換妝的房間,後腳就碰到了等候在外的朱崇。
兩人眼神一個交換,默契的停靠在了某個點上,然後互相點了下頭,便各自分開了。
徐先生夫妻所在的包房,與杜若換裝的包房是同一樓層,剛剛上來的時候,莫驕陽就發現了疑點,走廊裡有穿着便裝,卻偏偏擺脫不了一身軍人氣質的男人或是裝作閒談,或是夾着煙憑窗眺望,眼角的餘光均都不約而同的掃向同一個方向,直覺告訴他,這是暗樁。
重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擺正了左胸口西裝口袋位置上的新郎標牌,腳步不再遲疑的走向剛剛朱崇暗示給他的房間門口,輕釦了兩下門板。
屋裡沒有閒人,聽到扣門聲,賈美雲笑着起身,“應該是驕陽到了。”
莫驕陽邁步進屋的時候,徐先生背對着他,手裡握着一隻古瓷茶杯,正慢悠悠的呷着茶,徐夫人另坐在一旁的雙人沙發上,手邊擺着的包,是賈美雲的。
收回目光的時候,客氣又不失禮的打了招呼,“徐先生,徐夫人。”
“呵呵,老徐,新郎官給你敬酒來啦。”徐夫人玩笑的調侃,隨意親近的就像是從小看着莫驕陽長大的長輩一般。
對於徐夫人的爲人處事,莫驕陽即便沒怎麼接觸過,可也聽過一二,將門虎女,早年陪着徐先生一路起落,不乏雷厲風行,大刀闊斧過,如今坐到第一夫人的位子,收起了凌厲之勢,到是把溫厚之態拿捏的分毫不差,這樣的人,心機可見一般。
眸心深斂,面上淡淡散開的淺笑,不顯的卑顏,又不顯得諂媚,說話的時候,亦是客客氣氣,“聽說先生午後還有個訪團要見,與其喝酒,到不如以茶代酒,可好?”
提到這個訪團,徐先生端茶的手緩緩的垂了下去,茶杯被他置於茶几上,身子半側着回擰過頭,睨向莫驕陽,眸意深濃,淺淺一笑,“新婚三日無大小,新朗倌的話,自然要聽從的。”
莫驕陽接過賈美雲親手遞過來的茶壺,重新換了杯子,親自倒過了兩杯溫茶,雙手托起一杯,做了個起承的手勢,道:“先生,請喝茶。”
徐先生抿着淡笑接了過去,輕點下頭。
莫驕陽拿起另一杯茶,繞過徐先生,幾步走到了徐夫人的近前,言簡意賅的往前一遞,“夫人,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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