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膽子小,小歐是新人,兩人齊刷刷的把目光看向文姐,文姐被兩人盯的發毛,連忙甩了下手,回身低聲警告起來,“咱們是出來工作的,不是出來找事兒的,這種事兒,聽過就算了,真真假假,都是總裁自己的心思,跟咱們打工賺錢的,扯不上多大的關係。”
“是啊,是啊,我剛纔什麼都沒聽見。”
小張膽子小,反應到快,上前拉着文姐的胳膊輕聲點頭附和着。
小歐自然也不會讓自己成爲衆矢之的,笑着上前挽了文姐的另一個胳膊,小聲打聽道:“剛纔那個女的,就是最後出來那個。”
像是怕文姐和小張分辯不出,她還特意強調了一下,“我怎麼覺得很眼熟啊。”
“可不眼熟,她主持着咱們淩氏旗下一個高端訪問節目呢,近一年,收視率節節攀升。”
小張探過身子,輕聲說了句。
“好了,眼熟不眼熟的,都不是咱們一路的人,你們兩個要是不想惹事兒,就把我的話記住了。”
文姐明顯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一句話,終止了兩人的議論,三人一同出了洗手間,回到包房,稍坐了一會兒,便都跟尹嘯提出要回去休息了。
這天晚上碰上的這件事兒,被三人守口如瓶,公司裡沒有任何的流言起來,文姐漸漸開始給小張和小歐接觸一些重要高層的機會,來往文件的傳送,還有與高層間的遞話往來,都讓兩個小丫頭在業績上有了明顯突出的成績。
一轉眼,就到了年末的慶功晚宴。
如往年一樣,淩氏的慶功宴從來不苛待員工,酒水全都是空運的法國酒莊紅酒,還有沉年的白酒,琳琅滿目的美食,觥籌交錯,推杯換盞,整個會場,好不熱鬧。
作爲年終總結即新年陳詞的重要環節,受邀於淩氏此次晚宴的合作伙伴也擔當了重要角色,在新年陳詞之後,有一輪抽獎即開獎環節。
因爲與WBMY公司的順利合作,這次,尹嘯跟凌晨報備,把這個環節交給了WBMY公司的亞洲執行官,鄔曉曉來負責。
禮賓臺上,凌晨的陳詞即將收尾,鄔曉曉手執紅酒杯,眉目含笑的與周鬱小聲說着話。
“凌總今天的這款領帶,與凌太太身上的禮服竟是同一款顏色,想來是凌太太選的吧。”
從那天喝過咖啡之後,鄔曉曉還約過周鬱一次,閒聊了兩、三個小時的樣子,過程比較愉快,所以,這次見面,周鬱與鄔曉曉也少了生分。
見她問,莞爾一笑,“是朋友幫忙拿的主意。”
“是凌太太常去的禮服店嗎?”
鄔曉曉似乎對這個挺感興趣的,周鬱便告訴了她地址,“那候老闆眼光很好,而且店裡的禮服價格也很公道。”
“凌太太能看得上的,自然不會差了。”
鄔曉曉笑言過後,揚手抿了口紅酒,聽見場中掌聲如雷,知道下一個環節該自己準備了,將酒杯回手遞給剛剛走過的服務生,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禮服,突然有點小女孩般的向周鬱吐了下舌頭,“尹特助邀請我的時候,我還有點緊張,不怕凌太太笑話,就是這會兒,我心裡還撲騰撲騰的跳着。”
周鬱:“……”
多少有些怔愣。
兩人交集不多,鄔曉曉這會兒完全放下架子,親近的如鄰家妹妹一般,讓周鬱看的眸光透出幾分真切的軟,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拿出你首席執行官的架勢就好了。”
“嘿嘿,怕是那樣,抽獎就要嚇死人嘍。”
“說什麼呢?”
凌晨單手抄兜,一路緩緩走來,還沒近前,便笑侃一句。
腳步越過鄔曉曉,走到周鬱身邊,自然而然的擡手攬上了她的腰肢,偏眸盯着她眉眼間舒暢的笑意,挑眉問道。
鄔曉曉大抵是看出人家夫妻想要相親相愛了,連忙識時務的轉了身,指了指臺上,“我去嘍。”
“你挺喜歡她的?”
在鄔曉曉離開之後,凌晨攬着周鬱去了酒水區,一邊緩步慢走,一邊低聲與她說話。
場上的抽獎剛剛開啓,滿場的人都被豐厚的獎品吸引過去,酒水區到顯得清靜起來。
難得今天晚上來的合作商也跑去湊了熱鬧,這會兒,周鬱和凌晨到是能休息片刻。
接過凌晨遞給她的果汁,周鬱喝了一口,潤潤喉,並不否認,目光落在剛剛上臺的鄔曉曉身上,慢條斯理的說道:“我覺得鄔總的性格,其實還挺天真爛漫的。”
“天真爛漫?”
凌晨似乎對這四個字的評價很持懷疑態度。
也是,一個跨國公司的大區首席執行官,用天真爛漫來形容,也夠醉人的。
周鬱收回眸光,側身拿着果汁杯與凌晨碰了碰,仰着頜,學着他的霸道樣,問道:“你不覺得?”
哎呦,小女人這是反了天的節奏啊?
凌晨仔仔細細的盯着她的眉眼,不動聲色的笑着,陪着她飲了口水,咂巴咂巴嘴,意有揚指的啓了脣,“我到是覺得,你挺天真爛漫的。”
周鬱:“……”
“凌總,這麼熱鬧,你怎麼只陪太太,不陪我們這些功臣啊。”
一句笑嗔,帶着幾分打趣的意思,在兩人身後傳來。
周鬱和凌晨雙雙轉身的時候,姚佳單臂挽着一位男士款款而來。
今天晚上的姚佳,經過刻意的修飾,妝容很美,連頭髮都極襯她的臉形,張揚,卻不跋扈,嫵媚,卻不風流。
周鬱對她不算陌生,可也不算熟悉,這會兒見她只跟凌晨說話,便得體的展着嘴角,握着果汁,不插言。
周鬱不說話,凌晨似乎也沒什麼開口的慾望,姚佳一句話落,竟然沒人接茬,場面有點冷。
不過,姚佳到底也是八面玲瓏的人物,就算是尷尬的場面,也能在三言兩語中變活絡嘍。
這會兒,她挽在男人手臂上的小臂略一用力,剛剛好將身邊的男人推了出來,“你不是說一直很佩服凌總嗎,這會兒都把你送到凌總跟前兒了,怎麼不好好表現表現。”
姚佳挽着的男人似乎真的像她所說,很渴盼認識凌晨,藉此機會,快速的伸出手臂,“凌總,久仰大名。”
“你好。”
凌晨一手攬了周鬱的腰,另一隻手拿着酒杯,頷首還禮。
男人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受歡迎,可又不想錯失這個機會,說實話,這年月海龜太多,想找個有實力的大公司發揮所長,也不是那麼好碰的,淩氏這幾年的作爲還有以後的前景,處處都透着欣欣向榮,尤其在他聽說了淩氏的背景以後,想進淩氏的心就更加決然。
機會太好,男人即使知道時機不合適,也沒想錯過。
姚佳在來之前提醒過他,淩氏總裁,不是擺在街上的白菜蘿蔔,隨時想見,就能見到的,更別提談他心裡的宏偉商圖。
所謂機會到來,拼死也要抓住。
海龜男這會兒真是拼了,壓根就沒管人家的眼色,話語客氣,卻又不乏賴皮賴臉的意思,“聽小佳說,凌總招納人才,向來不拘一格,不知道,我若想投身淩氏,凌總會不會願意接收。”
呵……呵呵……
這年月,毛遂自薦不少,可自薦到這位這樣,也是夠自信的。
周鬱雖然不知道姚佳帶來的這個男人什麼身份,與姚佳什麼關係,可這沒眼色勁,也真是夠讓人捉急的。
“我……”
“是不是站累了,我帶你過去坐坐。”
周鬱:“……”
她明明是好心氾濫,想給沒眼色男提供點發揮空間,可開口說一個字,就被凌晨藉着機會找到了藉口,然後,她就華麗麗的被帶走了。
海龜男似乎沒想到淩氏的總裁會是這樣不識英才的人,放着他這麼一個大能人不趁機拉攏,竟然帶着太太去什麼沙發區,這樣的人,是怎麼把一個集團發展的這麼大的?
對了,是後臺。
淩氏的後臺關乎上面最重要的人,一定是後臺太硬了。
海龜男不忿了,目光清高的撇過凌晨的背影,轉身時,忍不住哼了一聲,“小佳,我覺得你對這位凌總的評價太高了,阿姨說你心思單純,雖然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裡,可一路保駕護航,也沒讓你沾染了污穢,所以,看人總是看到別人好的一面,我跟你說……”
扒拉扒拉,海龜男明明學的是理工科,可這會兒要是你不知道他之前選修的專業,一定會誤以爲他是哪個文學院畢業的,這嘴皮子,口沫橫飛,完全不需要別人插嘴。
姚佳煩躁的想把這人一巴掌打昏迷了,可今天晚上,他是她的擋箭牌,就算忍不住,也要忍。
“剛剛那樣,會不會不太好?”
周鬱剛在沙發區坐下,便小聲跟凌晨說了一句。
凌晨無所謂的聳了下肩,挨着周鬱交疊着雙腿,慵懶的靠進沙發扶手裡,“招人這種事,有人事部操心,我要是真橫穿一手,怕是人事部那邊就要下崗了。”
言下之意,各司其職。
周鬱到不是替那個沒眼色男可惜,只是以爲凌晨以前對姚佳的態度,好像也沒這麼冷淡,這次見面,明顯態度上差了好多。
不過,她在這方面也不遲鈍,別的女人對自己的男人有覬覦之心,還是能看的出來的,既然自己的男人給力,她也不能傻X的給別的女人提供機會吧?
“啪嗒……”
“哈哈,我可真不是故意看到了,你們繼續啊。”
事情太湊巧了。
場中的熱鬧進入了第二輪,鄔曉曉開過了第一輪獎,便逃了出來,實在是大家太熱情了,第二輪,由別的合作商去玩了,她本來也想到沙發區這邊歇歇,剛好看到凌晨和周鬱,這才巴巴的湊了過來,可就是這麼巧,剛到近前,就見周鬱突然撲到凌晨臉上,親了一口。
嘖嘖,那聲音,雖然不至於響徹全場,可被她聽見,還是輕而易舉的。
或許是覺得跟周鬱越來越熟了,她明明說着非禮勿視的話,可偏偏饒有興致的抱臂站在那一動不動。
周鬱在這種事上臉皮本來就薄,剛剛那突發舉動也是因爲凌晨的表現讓她一時忍不住,哪成想就被人家逮了個正着。
這會兒,她後腰還被凌晨的手託着,整個人半埋進凌晨的懷裡,要起不起,竟是僵硬的臉頰通紅,忘了反應。
凌晨到是蠻享受周鬱這般投懷送抱的,被鄔曉曉撞見,也沒覺得不好意思,本來就是正經夫妻,親個熱什麼的,那是說明夫妻感情好,正好也讓那些打着歪主意的人把心思收一收。
所以,一個僵硬忘了反應,一個順其自然,兩人在鄔曉曉越發泛着濃厚興味的目光下,臉上出現了截然不同的反應。
等到周鬱終於知道從凌晨懷裡逃脫出來的時候,紅暈已經從臉爬到膊子根了。
“哈哈……哈哈……”
鄔曉曉今天晚上笑的頻率特別高,一改她工作時的苛刻嚴謹範兒,連跟她同來的下屬看了都不禁心生詫異,卻沒人敢上前打聽是什麼事兒讓女上司這麼高興。
周鬱不自然的扯着身上的禮服,淺藕色的晚禮襯的周鬱膚質白嫩,這會兒雖然臉上、脖子上爬滿了紅暈,到也被這種柔和的顏色消化掉了。
不過,她覺得自己再這麼坐下去,只怕全身都要被紅暈爬滿了,到時候,可就真丟人丟大發了。
心裡懊惱着剛剛的心血來潮,這會兒只想着找個清靜的地方讓心情平復下來,她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目光誰也沒看,跺了下腳,說了一句,“我去下洗手間。”然後,人就快速的離開了。
“哈哈……凌太太真是太可愛了,凌總坐着,我過去陪她。”
“多謝鄔總。”
凌晨好笑的看着周鬱逃也似走開的身影,剛想去追,被鄔曉曉這麼一說,便順勢應了下來。
鄔曉曉朝着周鬱的背影快速的追了過去,在鄰近衛生間的時候,發了條短信出去。
周鬱在衛生間裡用涼水拍了額頭,鄔曉曉進來的時候,她正用紙巾擦着額頭上的手。
兩人目光相對,鄔曉曉眼中笑意刻意控制,指了指周鬱身後的小隔間,“凌太太等我一下。”
周鬱剛剛只顧着消臉上的溫了,到沒進去,這會兒有了點反應,便指了鄔曉曉隔間旁邊一個,“我用那個。”
隔間的門在進了人後便關上了,前後一、兩秒,洗手間又有人進來,可能人數有點多,隔間不夠用,沒趕上的,便都先候在了外面。
“王太,你聽到那消息,不會是真的吧?”
外面女人有互相認識的,趁着等待的空檔,便說起閒話來。
那女人口中的王太顯然是哪個合作商的太太,這會兒,聲音裡透着小心翼翼,“呂太,這事兒我也是無意聽說的,你可別跟人宣揚出去啊。”
“瞧王太這話說的,我又不是那人,再說,咱們兩家跟淩氏都有合作,誰會傻的去非議凌總太太的是非,不過是跟你親見,纔敢說這種話的。”
王太被呂太這句親近說的高興了,小心翼翼也不那麼謹慎了,兩手一搭,拍出了聲,“說起來,我也不信,可人家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說凌太太的親媽就是使了手段,勾了別人的丈夫,對了,那家你可能知道,就是H市的陳家,前幾年在H市也風聲水起的,聽說,根基挺厚實的。”
“H市的陳家,是前兩年倒了,這一年來的,又小有成績那個嗎?”
呂太似乎真的知道這個陳家。
王太點了頭,“可不是,聽說,這位凌太太的親媽雖然死了,可手段了得,把跟陳家老大生的那個私生女,託給了陳家二房去養,也不知道從小到大這些年,用了什麼手段,竟讓陳家大房再也沒有一個親生骨血生出來,你說的,現在把陳家做的小有成績的兄弟倆,有一個是二房的,有一個就是大房的,不過,卻不是大房太太親生的骨血,聽說是陳家先生跟凌太太的親媽合起夥來弄個孩子騙她的。”
“天啊,騙,這麼大的事兒,說騙就騙了?”
呂太太的聲音不由加大了一些,之前還是嘰嘰咕咕的小聲議論呢,這會兒竟有點控制不住了,連表情都透出驚恐來。
王太可能平常也愛八卦,這會兒被呂太太一驚一毫的配合,連警告都忘了,嘆息一聲,“咱們這樣的身份,這種事兒,其實也不稀奇,要說稀奇,只能說這男人不是東西,這凌太太的親媽,心機也忒深了點,自己死了不算,還把這炸彈埋了這麼多年,估計啊,要不是後來陳家敗落了,指不定大房的財產,就都被凌太太奪了來。”
“就算是沒壓,人家現在也風光啊,凌總對她,可好的很,聽我家那口子說,凌總在外面應酬,一點女色都不沾。”
“呵呵,這就是人家的命好,咱們只有羨慕的份。”
之前的隔間有沖水的聲音,外面的竊竊私語也停了下來,周鬱靠在隔間的壁板上,整個人愕然的失了力氣,突然而至的陳年舊事,衝擊着她久久回不過神,既無法相信這兩個女人口中的話,又不明白這樣的陳年舊事,怎麼會從兩道陌生的聲音裡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