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盛世婚禮,憑添了城市茶餘飯後不小的話題。
事件中的主人公,明明離她們那麼遙遠,可街頭巷尾,茶座酒吧,每個人侃侃而談時,似乎又覺得距離是那樣的近。
聽說,婚禮當天,漫長的紅毯從凌家一直延伸到舉辦婚禮的舉店;
聽說,婚禮當天,陪着新郎迎親的那些伴郎,個個身份貴重,品貌卓越,唯一美中不足,便是這些伴郎,竟然都領過證,刻上了別人的標籤;
聽說,婚禮當天,新娘子的伴娘團也是一改待嫁女孩的規矩,全都是名花有主的各家少奶奶組成;
聽說,婚禮當天,新娘子頭上的華冠,都是由一枚枚鴿子蛋大小的寶石鑲嵌而成,如果這些還不足以說明它的珍貴的話,那華冠中心點,最華麗的那枚藍寶石,它的分量,足以震撼那些還梗着脖子想要裝作嗤之以鼻的人,聽產,是英國第多少代女王加冕時戴過的,後來那位女王爲了做善事,拿出來義賣,再回來輾轉,前幾年,聽說被一位亞裔商人買走,之後,這枚寶石就再沒出現在世人面前過,沒想到,市這場盛世婚禮,這枚寶石竟然重現天日,而且,被鑲嵌在新娘的華冠上。
以此可見,新娘在新郎家族中的受寵程度。
一度,市上層社會還有些自以爲是的家族間暗地時私語算計過,拿着周鬱被湯文豔揭出的過往企圖做點文章,哪怕不做文章,心裡多少也有些瞧不起她的意思。
畢竟是不光彩事件下的產物,在那些正牌太太眼中,即便不十惡不赦,也要同仇敵愾。
只是周鬱在異國回來後,幾乎絕跡於市上流社會圈子,那些想搞點小動作,或者想鬧出點風雨的太太小姐們一直不得契機,如今,又有了這一場盛世婚禮,凌家所有人,用他們的實際行動,在市所有有心關注凌家動向人的眼裡,爲周鬱做足了面子。
三天回門,其實,如果不是周鬱同意,這一趟,完全可以不走的。
不過,婚禮那天,時間短促,她與陳家人並沒有什麼交流的時間,只是,當她挽着陳鶩德的手走上紅毯,走向凌晨的時候,陳鶩德臉上一直掛着笑,在外人眼裡,他好像只是笑,並沒有說什麼,可近在咫尺,周鬱還是聽他用極細小的聲音對她說,“阿鬱,哥哥能爲你做的不多,公司已經走上正軌,等過幾天,管理層會過來跟你報備,抽個時間,去公司接管下業務。”
像是卡好了時間,剛剛好兩人走到凌晨近前一步的距離,陳鶩德收了話尾,極其官方儀式的將她交給了凌晨。
所以,三天後的此刻,她坐在酒店客房落地窗前的沙發椅上,看着對面端着水杯淺飲的男子,無奈皺眉,“公司的事兒,我真的不會要。”
陳鶩德的身體恢復不錯,現在看起來,氣色好多了。
不過,這也與他極其注意飲食有關,不吸菸,不喝酒,咖啡、飲料都極少碰,平時應酬,也多數只喝白水,能在一場場端業應酬中只靠白水便能將陳氏帶出低谷,可見,他的能力,不容小覷。
這會兒,他溫柔了眉眼,包容的看着周鬱,低眉淺笑,“嫌陪嫁太少了可怎麼辦呢,阿鬱,哥哥就只有這麼大的本事了。”
周鬱:“”
真是被陳鶩德這半嗔半揶揄的話噎的無語凝噎。
無奈搖頭,周鬱手肘搭着沙發扶手,無奈搖頭,“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既然不是,那就收着嘍。”
陳鶩德聳了聳肩,故意長出口氣,好像卸下了多重的擔子似的。
呃
周鬱被他的作派逼的直翻白眼,心裡腹誹着,以前怎麼沒察覺,他還有當無賴的潛質。
不過,想想以前,每個月都要去醫院報道的人,想耍無賴,只怕也是有心無力呢。
“哥。”
陳鶩德握杯的手一滯,五指下意識的手指。
少了前墜,聽起來更像是血親,明明猜到了周鬱不會突兀這麼叫他,可陳鶩德還是貪戀的紅了眼眶。
人與人的相處,並非只有血親,才能以真心交付。
周鬱這一聲哥,喊的意切情真,在看到陳鶩德眼眶泛紅時,自己心裡也不禁變得複雜起來。
她和陳鶩德,一個是陳文淵的親生孩子,一個是陳文淵的養子,可到頭來,兩人跟陳文淵都親切不起來,反而彼此親近了。
趁熱打鐵,周鬱靠着沙發,調整下姿勢,“我懷孕了。”
因爲懷孕,所以,不能以一個姿勢久坐。
陳鶩德體諒的點了點頭,“累的話,就回去休息吧,我下午的飛機。”
若不是周鬱要求,其實,陳家人在婚禮當天結束,就可以趕下午的飛機回去了。
周鬱扯了扯嘴角,爲陳鶩德明知她的用意,卻故意轉移話題,好氣又好笑,“我懷小睿那會兒,凌晨早早就讓我從工作上下來了。”
“沒事兒,公司還在那兒運作,哥幫你頂着,你只要過去打個招呼就好。”
陳鶩德理解的點了點頭,並且,幫周鬱計劃周詳。
周鬱:“”以前怎麼沒發現,陳鶩德還有這麼固執的時候
“反正我不要,而且,我也沒那個精力管。”
既然道理講不通,周鬱索性也耍起了無賴。
陳鶩德大概是沒想到周鬱還這樣的一面,一時失笑,“不必事事親力親爲,妹夫在這方面稍點撥一、二,再給你派兩個得力的人,也就夠了。”
“那怎麼行。”
周鬱真是敗給陳鶩德了,各種理由都能給她堵上,一時沒有的辦法,只能繼續耍賴,“你不是說給我做後盾嗎,公司給了我,家裡人都不讓我操心,到時候凌晨接手了,公司大權掌握在他手裡,所有的業務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說做大做小,至少,那些管理層沒有一個聽我的話吧,如果真有一天”
“停停停”
陳鶩德真是被周鬱這無厘頭的想法說得頭疼了,沒好氣白了周鬱一眼,這會兒,兄弟之間的客氣疏離到像是一下子消失了,反而真正透出幾分自然的親近來。
陳鶩德扶了下額,放下手杯,食指探過去,夠不着周鬱,只能做着上下指點的動作,“真是什麼話都敢說,要是被妹夫聽到了,你也不怕影響你們夫妻感情。”
這纔剛辦了婚禮,這丫頭說話就沒個把邊的,可不得好好教訓。
周鬱癟了癟嘴,悶哧哧的哼了一聲,“那還不是你逼我的。”
陳鶩德:“”
成,這事兒怪他吧。
他也算看出來了,周鬱是真不打算接手。
不過,未雨綢繆到也沒有錯,周鬱那句將來,到底還是說動了陳鶩德,一時,他無奈起身,“好了,妹夫在外面等急了,你別在我這囉嗦了,快點回去吧,公司的事兒,你不接手,我就當替你管着了。”
“別,哥,你還是趁早替我找個嫂子,到時候,快點生個侄子、侄女出來,到時候,你的焦點就不用始終放在我這兒了。”
周鬱聰明的察覺到陳鶩德的無奈妥協,一時沒大沒小的打趣起來。
不過,這話說的也有幾分真心實意的味道。
陳鶩德到現在也沒交個女朋友,更別提結婚的對象,周鬱以前並不上心,可經過這一次,她還真有點上心了。
雖然這兩年也有人跟他提結婚不結婚的事兒,可陳鶩德一心放在事業心,對這些分散精力的事兒,壓根就沒在意過,大多都當耳旁風,說過就算了。
可如今被周鬱提,聽着她真切的關心,臉上的笑容不由綻的更大一些。
“好了,這些事兒不用你操心,現在,你只管好好保重肚子裡的小傢伙纔是第一要緊的。”
切,明顯的逃避。
周鬱促狹的吐了吐舌頭,明顯被寵壞的樣子。
陳鶩德送周鬱出門,周鬱想着他下午要走,問道:“真的不用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來回折騰麻煩,回頭,有空了,想去h市,給哥打電話。”
不過,看周鬱這肚子,怕是一年半載是難嘍。
陳鶩德說完,自顧笑了。
兄妹兩個說要單獨談,凌晨便等在了外面,這會兒,見兩人笑語嫣然的出來,擡手掐滅了菸頭,彈了彈褲子上不存在的灰塵,單手抄兜,不急不緩的迎上兩個人。
陳鶩德的年紀比凌晨小,可此刻,他是凌晨的大舅哥。
兩個男人目光相對,陳鶩德探手拍了拍周鬱的肩,目光看向凌晨,“妹夫,我妹妹,拜託你了。”
“阿鬱是我的妻子,照顧她,本就是我的責任,談不上拜託。”
凌晨自然而然的攬了周鬱,笑望着陳鶩德,頷首,“司機等在樓下,大哥一路平安。”
“好。”
看着漸行漸遠的兩個人,陳鶩德眸中的暖色漸漸恢復了平靜,垂眸轉身的時候,一聲輕嘆,從喉間溢出。
再度回到客房,剛剛周鬱坐過的位置,已經多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他的目光膠着在落地窗外,好像正專注的看着什麼。
陳鶩德淺淺搖頭,停在門口片刻,才向他走去。
“婺源。”
事過境遷,陳鶩德看着目光醞藏着不知何種情緒的陳婺源,也頗有感慨。
一時心軟,沒有拒絕他留下的要求,在周鬱過來的時候,陳婺源一直躲在房間裡,並非爲了偷聽。
她很幸福。
一場盛世婚禮,她像蛻了翦羽的天鵝,怡然綻放她的美好。
此時此刻,他坐下的位置,好像還纏綿着她的氣息,久久不散,陳婺源緩緩收回了眺望的目光,閉了眸,掩下紛雜的情緒,最後,流淌在心中的,只餘,她幸福,便好。
妹妹,哥哥祝你永遠幸福。
“推掉了”
回去的路上,凌晨促狹的將周鬱攬進了懷裡,擡手點了點她的鼻尖。
今天是家裡的司機開車,因爲婚禮那天,周鬱有點累到,肚子裡的小傢伙明顯開始不老實起來。
果淑慧不放心,怕凌晨一邊開車,一邊照顧周鬱不方便,想阻止周鬱不過來,又怕她多心,這纔打發了司機跟着,讓凌晨專心照顧周鬱。
周鬱這會兒心情不錯,靠在凌晨的懷裡也沒躲,語調懶懶的,“一時推掉。”
“凌太太真能幹。”凌晨低低的笑着,語帶揶揄。
周鬱嘴角一抽,真聽不出這話裡的褒貶。
兩個人對陳家的家業都沒有覬覦之心,這個話題不過聊聊就算了。
路上有點堵車,周鬱這幾天身體經常會有疲憊感,所以,跟凌晨說着說着話,就漸漸息了聲。
凌晨低低的吩咐了司機一聲,“速度慢點。”
“好的,少爺。”
司機小心回了一句,將車速又調到了三十邁以下。
嗯,路上堵車,車速不到四十
大概在車裡睡覺特別的香,周鬱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這一覺睡的特別解乏,而且,時間也比平時長。
只是,迷迷糊糊中,她好像想起件事兒,車子不會一直在行駛中吧
已經距離上車時過去了一個半小時,如果車子持續行駛中,就算是時速三十邁,這會兒只會只怕也出城了。
顯然,周鬱是多慮了。
不過,她這會兒的確還在車裡。
因爲車子抵達的時候,凌晨試圖在不驚醒她的情況下,抱她下車,可剛剛有點動作,周鬱就下意識的皺了眉頭,還動了動眼皮,好像有要醒來的跡象,凌晨緩了動作,一時沒敢動,見周鬱又睡了過去,便一直維持着抱她的姿勢,在車裡也跟着迷糊了一會兒。
這會兒,感覺到懷裡的身體動了動,凌晨警覺的也醒了過來。
兩雙眸子撞到一起,凌晨頃刻間就察覺到了周鬱的好氣色,不由撫上她的臉頰,笑謔一句,“這麼喜歡睡車裡”
他的聲音含含糊糊的,有些微的啞,可能是天氣熱,車裡吹了空調,車裡吹了空調,有些幹。
周鬱被他一打趣,也徹底醒過了神,後知後覺的動了動脖子,“你就一直抱着我睡的”
“不然呢”
理所當然的挑了挑眉,凌晨託着周鬱的後背,扶着她坐了起來,“有沒有哪裡痠麻的,我幫你揉揉。”
說着話,手上就動作起來,一會兒捏捏周鬱的手臂,一會捏捏她的大腿、小腿。
“我沒事兒。”
周鬱被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動作,碰到了癢癢肉,有些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她的頭,抵在他的肩窩,這一笑,不免就多了幾分花枝亂顫的感覺,凌晨到像是喜歡上了她這樣笑,原本擦過她癢癢肉的部位,又重新捏了過去,直惹的周鬱兩手無力的抓着他求饒,才罷手。
笑鬧一會兒,到也緩和了被壓的麻木的腿部神經,由始至終,凌晨都沒表露出來,覺得不影響走路了,才扶正了周鬱,“下車吧,你兒子也該醒了。”
“好。”周鬱沒多想,探手推開了車門,搭着凌晨的手,下了車。
隨着凌思睿一天天的長大,精力好像也比同齡的孩子旺盛。
果淑慧說,唐澤寶像凌思睿這麼大的時候,白天都要睡三覺的,可凌思睿現在只睡兩覺,而且,時間都不是很長,一個小時左右吧,起來之後,喝了奶,便像只逃氣的松鼠,四處亂爬。
凌晨和周鬱換了鞋,進了客廳,一眼就看見小傢伙扶着茶几的一角,試圖往起站。
果淑慧這會兒沒在,凌兆基跟在小傢伙身邊,雖然都是寵溺,可男人跟女人看孩子的方式終歸是不一樣的。
如果果淑慧在這兒,一定不會看着小傢伙站在茶几的一角扶着站,萬一失了力氣,茶几的角很容易磕到孩子。
不過,凌兆基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而是拍着手鼓勵着小傢伙,“小睿加油,小睿一定能站起來,爺爺等着小睿變身小超人。”
凌晨對凌兆基口中的小超人,嗤之以鼻,心想,這麼小的小屁孩,還想變超人,臭美吧。
周鬱有些擔心的看着兒子,有心上前將他抱開,又怕掃了凌兆基的面子,一時爲難,忍不住用胳膊撞了撞凌晨,給他使個眼色。
凌晨摸了摸鼻子,表示沒看懂。
好吧,就算看懂,他也不打算幫腔。
誰讓那小子總愛把口水吐他臉上。
周鬱沒想到凌晨這瑕疵必報的性子還能跟自己兒子發揮發揮,一時間,無語的不行不行的,都沒法形容身邊男人的智商了。
她抿了抿脣,在可能得罪公公和避免兒子受傷上面,選擇了後者。
剛想開口,卻見憋得一張小臉通紅的凌思睿小朋友,竟然真的扶着茶和站了起來,而且,小傢伙還很英雄式的做了個揮揮小手臂的動作。
只是小傢伙太過得意忘形,還沒聽到大人的喝彩,就因爲腿部力氣不夠,兩隻小手也脫離了支撐,一下子又摔回了地面,“砰”
“哈哈哈哈”凌晨一下子被逗道了,樂不可支的抱臂看笑話。
周鬱控制不住的抽搐起了嘴角,心裡腹誹,“這是什麼爹啊”
比起這不靠譜的爸媽,最給力的還是凌思睿的爺爺,凌兆基同志,在小孫子摔着屁股還癟着嘴,不掉眼淚的時候,啪啪的拍着手掌鼓勵起來,“小睿真棒,小睿比爸爸棒多了,小睿爸爸會站的時候,一摔還哭呢。”
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