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了是來工作的,可這環境,怎麼就有點養老的感覺呢?
周鬱回頭看了向西一眼,向西無辜聳肩,眉眼間戲謔流露,“總編,其實,我覺得咱們雜誌可以出個連載。”
坑挖得太明顯,周鬱似笑非笑的睨着她,“題目?”
向西嘖嘖兩聲,一副你知我知的模樣,半真半假的說道:“新時代女性如何御夫。”
“好啊。”
周鬱眸光彎轉,半點沒有被嘲弄的尷尬。
向西眼睛一亮,當即變身八卦記者,“凌太太,你同意了,明天有一刊,我給你留位置,現在提筆,怎麼樣?”
幾乎都能想像,本來銷量就極好的雜誌,再多了這麼一個主題,估計不加印一萬份,都會出現供不應求的情形。
不過,向西的興奮顯然有些過早。
流轉着清淺笑意的周鬱話鋒陡轉,“剛好我還想給你和袁大頭做篇獨家專訪呢,不過,既然你想到了連載,那就以連載的形式吧。” wWW ⊙тт kдn ⊙c o
向西語塞。
重回工作崗位的第一天,輕鬆愉快。
剛到下班時間,周鬱的手機就響了,來電跳躍的名字剛入眼簾,嘴角便不禁揚了笑。
“在樓下。”男性嗓音,醇厚低綿,像一曲悠揚的樂章,剛剛拉開序幕。
周鬱撫着自己的手包,眉眼低垂故作掩飾,“我馬上下來。”
身邊原本同事約了今天晚上慶祝,可……
掛了電話,回頭,剛想說一聲抱歉,哪成想,原本簇擁在她身後的人,早就在某人有眼色的提醒下,逃之夭夭。
隔開兩個隔斷的距離,向西笑得一臉曖昧,揮着手趕她下樓,脣瓣翕動,好像在說,“快走吧,總裁出沒。”
周鬱哭笑不得的看着向西搞怪,心裡的確不想讓凌晨在下面等的久,一時只揮了揮拳,象徵性的警告向西,別在她背後亂說。
向西顯然是不怕她的,吐了吐舌頭,在她身影快速消失時,啪啪拍了兩掌,回身看向那些躲到辦公室裡偷窺的眼睛,笑謔一句,“這下,見識什麼叫御夫有道了吧,結了婚的回去都好好練練,沒結婚的也提前學學。”
“向東哥,你看向西姐,這不是讓咱們男同胞沒活路嗎?”
哎呦喂,下班時間,大家褪去了工作時的緊張和身份,開始稱兄道姐了。
向東自來就拿這個妹妹沒法,只能聳了聳肩,以一種自求多福的眼神回視過去。
剎那間,辦公室裡結了婚或是沒結婚的男同胞,均都抱頭鼠躥,不能呆了,而且,以後堅決杜絕自己媳婦跟單位的女同事接觸。
一口氣跑下樓,剛到門口,還沒下臺階,就看見凌晨那輛顯眼的馬沙拉蒂等在臺階下。
比車更顯眼的,是站在車旁的男人,一身清爽利落的淺色休閒服,腳蹬高腰馬丁靴,頓時將休閒氣息打散,夾帶着西部牛仔的氣息,如此混搭還不算,那赫然齊齊擺在最後一階臺階上的花束,又是幾個意思?
滿滿累了一層臺階的花束,火紅的顏色,穿插着滿天星的陪襯,雖然沒有圍成火海,可在腳步將要越過的時候,也不禁讓周鬱變得小心翼翼。
凌晨適時的伸手扶上她的腰,兩隻手略一用力,便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抱進懷裡。
“怎麼搞這麼多花樣?”
靠在他的胸膛,熟悉的溫度讓周鬱不自禁的依賴起來,像小女孩那般,仰着頭,抓着他腰側的衣襟,等着他回答。
凌晨笑意繾綣,低首俯看,脣瓣擦過她鼻尖的時候,輕輕說道:“慶祝我老婆開工。”
周鬱:“……”
這有什麼好慶祝的?
哭笑不得,這理由聽起來明顯就是糊弄她的。
“怎麼慶祝?”
既然他想,那就配合嘍。
凌晨撐着周鬱後背的手曖昧的捏了捏她的尾椎,某些暗示,在兩人的眼神交匯中,無聲傳遞。
“流氓……”
周鬱臉紅的嗔怪一句。
“老公不流氓,老婆哪來福利。”
凌晨冠冕堂皇的找來理由。
“說不過你。”
周鬱似羞似惱的掙扎起來。
凌晨到也配合,沒再糾結她,順勢放開,拉着她的手,打開了副駕,示意她進去。
關上了車門,繞過車頭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掃到辦公樓裡躲在門邊,要出不出的幾個男生,鬼鬼祟祟的模樣分明是偷窺已久,不過,還算有些小聰明,沒跑出來。
馬沙拉蒂駛向路面,偷窺已久的幾個員工這會兒均都汗涔涔,不是被總裁那道凌厲中夾裹着淡淡褒揚的眼神嚇到了,而是因爲總裁這哄女人的招數,真是讓他們望塵莫及啊。
還好是他們先下來了,還有時間處理現場,要是被辦公室裡那些女人看到,嘖嘖,幾乎都可以想像,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的日子都將不得安生。
不過,“這些花怎麼辦?”
同事中有人爲難。
有人卻聰明的提議,“要不,咱們幾個分了,有女朋友的拿回去哄女朋友,有老婆的,拿回去哄老婆,要是沒女朋友,沒老婆的,那就帶回去哄老媽。”
“通過,行動。”
這叫合理利用現有資源。
離開的周鬱自然不知道雜誌社的男員工們已經刮分了那幾些花,現在,她很好奇,凌晨要帶她去哪兒?
以往的經驗,這個男人想玩浪漫的時候,一定不會回家。
果然,凌晨載着周鬱去了一個地方,一個周鬱下車時,臉上出現愕然表情的地方?
“走吧。”
對自己製造的效果,凌晨顯然很滿意。
曾經的金皇七號,如今瑜睿園,雖然已不復當初的模樣,可週鬱還能一眼認出,那棟被掩映在金皇七號後面的隱秘獨棟別墅。
此刻,別墅的大門正向兩側洞開着,樓門口,一身管家服的男生背手而立,側身示意門外的人可以進來了。
凌晨牽着周鬱的手,提步走在前面,腳步在經過服務生時,微微頷首。
服務生停在外面,並不跟進,在兩人都走進去後,在外面,將門合上。
室內,頓現一片黑暗。
人在突然不能視物時的本能就是抓住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東西,周鬱幾乎是本能的抓住了凌晨手。
“別怕。”
男人的聲音淺笑低喃,在周鬱眼睛還沒完全適應室內突然的黑暗時,肩側被男人一攬,整個人跌進他的懷抱。
突然就不掙扎,也不害怕了。
屬於他的清冽氣息凝於鼻尖,安撫了她的緊張,亦讓她腦子像過山車一般,想起了某個時刻,某件事兒。
“跟着我走。”
他的嗓音依舊低醇,綿綿之中,似有無盡誘惑。
周鬱將自己完全依賴的交給他,依着他,慢慢前行。
室內的黑暗在悠悠燃起的燭臺前,漸漸暈開了光明。
好神奇,明明燭臺附近沒有人,可像是被控制了似的,在他們腳步近前的時候,燭臺亮了。
目光還未及探明燭臺的玄機,那一桌的美餐,又勾起了周鬱肚子裡的饞蟲。
其實是有些餓了,第一天工作,難免興奮,話說的多,事做的多,這肚子空城計唱的也就早了。
凌晨瞭然的拉開坐椅,單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凌太太,請入座。”
撲哧。
周鬱忍不住笑彎了眉,勾脣頷首,“多謝凌先生。”
老夫老妻還玩起了初次見面的遊戲,挺逗。
兩人眼裡分明閃過同樣的情緒,均都露出了笑意。
凌晨並不急於入坐,而是走到餐桌另一側的轉彎處,那裡,不知何時多出一個酒架,上面擺好了正在醒着的紅酒,輕巧提過,轉身時,揚了揚腕,看着周鬱,笑謔一句,“凌太太好久沒展露酒桌雄風了。”
周鬱:“……”
酒杯被添過半,凌晨提杯與周鬱碰了碰,“聽說女人都有初始情節,這個地方,凌太太想起什麼了?”
被這麼明着提示,周鬱要是再傻傻分不清,那就真是白活了。
抿了口酒,周鬱眸中笑意幽長,見男人端過自己的牛排盤子正在切成可入口的小塊,眼裡的蜜意更濃,繾綣盪漾,“凌先生想對我說什麼?”
凌晨低頭切牛排的動作不停,自努至終,脣邊的笑意不斂,未曾擡眼,似是自語,聲音幽長,仿若陷入回憶,“阿鬱,那一次,我動心了。”
那個時候,他們都以爲,他的心裡還沒有放下,與周鬱,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火花碰撞,未必是因爲愛。
連他自己,在那個時候,都沒有完全清楚內心的想法。
可歲月更迭,沉澱了許多我們曾經的自以爲是,當真相漸漸浮出水面時,凌晨不得不承認,那時,或者,在那之前,他已經動心,只是當時的自己,並未發現罷了。
周鬱眸光漸深,琉璃璀璨。
燭火暖黃,不亮,只足以給餐桌的兩個人一點燎原之勢。
周鬱等着男人慢條斯理的切着牛排,端着酒杯,一點點的飲着,品着,回憶着。
“你是第一個爲我買衛生棉的男人,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的另一面,雖然在這之前,你的所作所爲已經讓我折服,可直到那一刻,接過你遞給我的衛生棉,我的身體,清楚的感受到屬於你的氣息的包裹……”
“喜歡屬於我的味道,對嗎。”
凌晨推了周鬱的牛排盤子過去,聲帶促狹。
周鬱臉色一紅,想到那一晚,那些記憶,排山倒海。
低頭拿起刀叉,沒再多說什麼,她小口的咀嚼着他爲她的服務。
杯中酒不知何時空了,沒等她擡手,凌晨已經給她斟了過來。
就這麼靜默無言,卻溫馨異常的用着餐,等到用餐結束,凌晨之前拿來的醒酒器裡,已經空空如也了。
周鬱的酒量還算不錯,只是,這幾年在家裡帶孩子,很少碰觸,偶然間又一下子喝了這麼多,難免會覺得暈,有些晃。
當時的記憶再度復甦,好像,那回,她也喝多了。
燭光下,男人的臉頰一點點的貼切,身體騰空,周鬱情不自禁的圈上他的脖頸,比起曾經的無知覺,此刻,她眷戀的依賴着他。
緩步上樓,同樣的房間,他沒有再等待,也沒有再躑躅,亦沒有抽菸消耗時間,而是直接化身爲勇者,帶着她共赴夜的美好。
低喃淺嚀,曖昧嚶啼,氣息交融,時隔十年多,他們在一起,竟依然那麼融洽。
他的愛撫,他的誘哄,她的無助,她的綻放,無疑成了最合諧的樂章。
大概,歷史總會在某一時刻重合。
後半夜,周鬱疲累睡去,半睡半醒時,隱隱覺得小腹墜痛。
她皺着眉不安的往凌晨的懷裡縮了縮,在凌晨習慣性的收緊臂膀時,她恍惚像反應過來什麼,眼簾驟掀,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來。
“怎麼了?”
身後男聲含糊,帶着睡意。
周鬱真想說,不會這麼巧吧?
可她覺得,好像真的是這麼巧啊。
癟了癟嘴,她有些無奈,又有點鬱悶,“我好像來那個了。”
凌晨:“……”
沒有絲毫猶豫的掀被起來,抓過扔在牀頭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凌晨初醒的聲音漸漸清明,不急不緩,擡手揉了揉周鬱的發心,低聲安慰,“沒事兒,我去買,你在牀上躺着,等我回來,再去衛生間。”
“要不,就用紙吧。”
“不用,在這等我,乖。”
凌晨已經提好了褲子,低身親了親周鬱的額頭,怕她着涼,推着她又躺了下去。
知道這種事不等人,凌晨走的很急,這一帶經過十幾年,已經有了不少的變化,而且,這也是重新收拾過後,他第一次過來,多少有些不熟,這個時間,超市都關門了,只能找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凌晨一邊控制着車速,一邊張目四望,觀察着哪家店鋪的燈箱亮着。
在他走之後,周鬱怕把牀單弄髒,自然不敢在躺下去,只能披了衣服去了衛生間,只是很奇怪,當她坐到馬桶上的時候,竟然沒見紅?
“難道,還在醞釀?”
“……”
這種事兒,竟然能想到醞釀……
也是醉了。
不過,的確有人有這種精神過度緊張的症狀。
周鬱拿着乾淨的紙探試過後,看着紙面上乾淨整潔的樣子,眉頭皺了起來,因爲小腹的墜痛感並沒有減輕,她不敢起,怕一起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一股洪流涌出,那就只能在馬桶上坐着。
只是越坐,那種墜痛感越強,比之前躺在牀上的時候,還要明顯得多,更主要的是,只有墜痛感,紙巾擦過,依然是乾淨的。
沒辦法,周鬱咬着牙,忍着不舒服,先拿紙疊了幾層,暫時先替代了衛生棉,躬着腰,躺回了牀上。
好像,這樣躺着,墜痛感就輕了。
悄悄吁了口氣,周鬱手捂在小腹上,緩緩的揉了起來,大概痛感越來越弱,她竟迷迷糊糊的有些睡着的意思。
凌晨在她半睡半醒的時候趕了回來,蹬蹬蹬的上了樓,看她安靜的趴在被子裡,佝僂成一團,一副柔弱的樣子,當即就嚇壞了。
“阿鬱?”
東西扔到牀上,他半蹲半跪在牀邊,手扶着周鬱的臉,摸了摸她的額頭,感受她體溫如常,不着痕跡的吐了口氣,淺聲輕叫,“阿鬱,醒醒,我回來了。”
周鬱睡的並不沉,在他連喚了兩聲後,便醒了,眸光睜開的時候,還有些恍惚,不過,脣角已經不自覺的勾起了笑,看着他眉眼間的擔心,笑了笑,“回來了。”
“嗯,要不要去衛生間。”
凌晨輕柔的像是怕驚擾她,周鬱緩緩回神,點了點頭,“好。”
凌晨傾身欲抱她,不過,被周鬱攔了,“我沒事。”
她搭着他的手臂站了起來,看見被扔在牀上的衛生巾,忽然就笑了,很幸福,“還記得那一次,你買了好大一包。”
凌晨:“……”
十幾年,唯一改變的,便是他越來越能記住她的喜好,越來越在乎她身上細微之處的變化。
周鬱拿了一包,推開凌晨,示意自己可以,便去了衛生間。
可情形,與之前一樣,沒有見紅,但一坐下,小腹就有墜痛感。
忽然有些慌亂,周鬱臉色一白,像是想起了自己的隱憂。
凌晨等了她好一會兒,就在隱忍不住的時候,見她終於走出了衛生間,只是那臉色……
凌晨迫不及待的迎上她,伸臂,抱了起來。
周鬱身上的顫抖很快傳給了凌晨,他心下一駭,面色驟緊,“阿鬱,怎麼了?”
“我想去醫院。”
說好了不隱瞞的,所以,周鬱就算懷疑是子宮肌瘤復發了,也沒有真的瞞下凌晨。
晨光醫院,天還沒亮,婦科和彩超室的大夫就都被提了過來。
等待,總是分秒難過,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冷莫璃看着低頭不停抽菸的男人,他的手指在打顫,那麼明顯,與上一次周鬱查出子宮肌瘤時,相同的反應。
無暇提及醫院禁菸,此刻,只願裡面的人,安好。
彩超檢查並不耗時,不過,爲了精確,負責檢查的大夫特意做的時間長一些,在終於確認之後,長長吁了口氣,“凌太太,恭喜了。”
周鬱:“……”
是沒長?
“那我小腹怎麼會有墜痛感?”
既然不是肌瘤,那是怎麼回事?
兩個大夫相視一笑,氣氛頓時輕鬆下來,不過,下一句話,卻讓周鬱瞬間臊紅了臉,“那個,現在孩子還太小,某些事兒,凌太太還是提醒下凌先生,等到了安全期,也就無礙了。”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