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若的聲音微哽,黑眸間一片水光潤澤,沈千尋不自覺握住他的手,龍天若微笑看她,嘴裡喃喃道:“以前的龍天若做了很多‘混’蛋事,可他不是有意的,他是可以被原諒的,對不對?我們不應該再計較他的過往,對不對?”
“對!”沈千尋不自覺將聲音放到最輕最柔,“‘浪’子回頭金不換,你還是天語的好哥哥,在他的心裡,你一直都是他骨‘肉’相連的好兄弟!”
“是!”龍天若笑,眼裡的水光卻越發豐盈,滿得快要溢出來,他仰頭,對着屋頂望了一會兒,再低下頭時,已是滿面笑容。
“很久沒跟人說這些了,現下說出來,突然覺得心裡輕鬆了許多!”
沈千尋慨嘆:“真沒想到,你竟然吃了這麼多苦,比我吃的苦,多多了!”
“苦難令人成長,不是嗎?”龍天若微笑着看她,“我以前被保護得太好,不知人間冷暖,整日裡渾渾噩噩,現在飽經風雨,反覺神清氣爽!”
“是!”沈千尋回,“哲學家說的話,自然再對不過!”
兩人相視一笑,都覺無限溫馨,而窗外,此時已是華燈初上,溫暖的燭火照亮兩張微笑的面龐,一雙人影被投‘射’在窗紗上,風鼓起窗紗,兩隻人影便親暱的疊在一處,這冬日的夜,說不出的安寧靜謐。
窗外,某處‘陰’暗的地下室裡,燭火亦搖曳不定,只是,照耀的卻不再是溫馨無限的場景。
或許,是光線太暗了些,是空氣太悶了些,又或許,是地上的畫作,太過‘淫’‘豔’詭異了一些,更或許,是趴在地上作畫的那個人,面目太過猙獰,總而言之,這個小小的地下室裡,瀰漫着難以名狀的恐怖氣息。
“你爲什麼總是不聽我的?你爲什麼老是要這麼做!”室內,一襲黑‘色’夜行衣的‘女’子頓足大叫,“就算你要享用她們,也沒必要非把她們殺死啊!”
“誰說沒必要?”作畫的人漫不經心的往畫紙上抹了一筆,“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也不會透‘露’我們的秘密,不是嗎?”
‘女’子崩潰,她以手撫額,氣咻咻道:“可現在好了,你快要暴‘露’了!那個沈千尋,她已經查到黑風山了!她知道你身高多少,體重多少,喜歡穿什麼靴子,又是什麼樣的人!這個‘女’人,她比鬼還‘精’靈,現在龍從文的人正在黑風山那兒
搜查呢!這可如何是好?”
“你慌什麼?”作畫的男子擰了擰脖子,笑說:“就算他們翻遍黑風山又怎麼樣?他們能捉到爺嗎?”
“他們是捉不到你!可是,我們在黑風山的那處房子,是無論如何也藏不住了!”‘女’子煩惱的跺腳,“那個地方,又隱蔽,空氣也好,風景也好,我們好不容易纔找到那裡的!就因爲你,我們現在沒處落腳了,只能憋在這個鬼地方!”
“又沒讓你憋,是爺憋好不好?”男子忽又涎着臉道:“爺寧願身體憋着,也不願老二憋着,你又不是不知道爺的嗜好!爺就好這口,有什麼辦法呢?”
“你喜歡漂亮‘女’人,去妓館不好嗎?那裡的‘女’人應有盡有,爲什麼非要半夜三更的去‘摸’人家的‘門’?”‘女’子顯然也說累了,聲音明顯低了許多。
“爺不喜歡妓館,爺就喜歡清清白白的大家閨秀!”男子吃吃笑,見‘女’子板着臉,便晃過來,伸手去解她的衣裳,邊解邊說:“當然了,你纔是爺最愛吃的大家閨秀,誰都沒有你的味道好!來,別生氣了,讓爺好好的嚐嚐你!”
他調笑着撲了過來,‘女’子生氣的掙扎了幾下,終是抵不過他的強勢,半推半就的從了,心裡卻還是掛念着別的事,含糊不清道:“咱們就這麼任由那個沈千尋胡鬧嗎?以她的‘精’明,萬一查到咱們的秘密就麻煩了!”
“你也太擡舉她了!”男子一臉鄙夷,“她跟那隻假貨一樣,都是看着聰明,實則蠢得要命,他們全都不是爺的對手!爺動一下手指頭,就夠他們忙半天的!”
“你說的輕鬆!”‘女’子一邊喘息着,一邊埋怨道:“你倒是拿出個實實在在的法子來!”
“高手做事,從來是不用自己動手的!”男子輕笑,“有事的話,就讓那位京兆尹大人幫我們去做不好嗎?”
“你說龍從文嗎?”‘女’子急急問。
“除了他,還有誰?”男子笑得猖狂,“他不整天削尖了腦袋,想找那兩隻笨貨的麻煩嗎?你若是給他送去一些禮物,他一定會很感‘激’你的!”
“送什麼樣的禮物呢?”‘女’子追問。
“你說呢?”男子壞笑着使勁撞了她一下,‘女’子呻‘吟’一聲,喘息道:“沒有沈千尋,事兒能辦得順利嗎?”
“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東風一到,‘春’暖‘花’開,這‘春’光明媚,誰還需要一個小殭屍啊!”男子大笑,“她現在只剩一個作用了,那就是,攪‘亂’一個人的心!”
“你就是壞!”‘女’子咬着牙,臉上卻帶着放‘蕩’的笑,也不知是罵還是誇,男子摟住她的脖頸,低笑:“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你不就是喜歡爺的壞?”
……
京兆尹府衙,龍從文正認真翻看着捕快們彙集出來疑犯卷宗,忽覺面前人影一閃,一陣香風撲面而來。
他擡頭,面前多了一隻俏生生的身影,淺紫的襖裙華貴無匹,窈窕的腰身不盈一握,頭上戴着白‘色’的風帽,他愕然發問:“姑娘……是誰?”
‘女’子輕笑一聲,取下了風帽,他看清風帽下的那張臉,愈發詫異,剛要說話,那‘女’子忽地拿帕子掩住了他的嘴。
“你……這是做什麼?”龍從文哭笑不得,“姑娘別處玩去罷,這裡可是京兆尹公署,不是姑娘玩的地方啊!”
“誰說我是來玩了?”‘女’子撅着嘴,“龍大人,你沒聽人說過,無事不登三寶殿嗎?”
“可我實在想不出姑娘找我能有什麼事!”龍從文笑。
“好事!”‘女’子輕笑,忽又說:“聽說龍大人對昭獄中的沈千夢沈四小姐,仍是一往情深,想方設法要爲她報仇雪恨,這般深情厚意,真是令聞者動容,聽者落淚啊!”
龍從文的嘴角‘抽’了‘抽’,面‘色’陡然沉了下來。
“姑娘到底想做什麼?本官正忙着採‘花’賊的大案,沒空跟姑娘在這裡閒聊!”
“若是閒聊能讓你助心上人一雪前恥,大人是不是應該感謝我呢?”‘女’子笑得愈發開心。
龍從文冷冷的盯着她看,半晌,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怎麼能不信我呢?我跟沈千尋,可從來都是情敵,不是朋友!”‘女’子飛快回。
“可你和千夢,也是情敵,不是朋友!”龍從文一針見血。
“所以,我剛纔說了,是讓你幫她報仇,而不是讓她自個兒出來報!”
“所以,你是想借我的手,是要利用我,來完成你的目的就對了!”
“互助互利互惠,有什麼不好嗎?”
龍從文沉默半晌,淡淡道:“說來聽聽!”
“沈千夢一直在試圖證實龍天若和龍天語是同一個人,並拼命的尋找着證據,可她不知道,她這種做法,到底有多蠢!”‘女’子口氣輕佻,充滿着對沈千夢的鄙視。
龍從文冷哼:“你找我,就是爲了在我面前詆譭我愛的‘女’子嗎?”
“還真是個情種呢!”‘女’子掩嘴笑,“我沒那個閒心,我只是想說,龍天若吊兒朗當的活在世人面前,他的風格氣質,跟龍天語完全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她非要把這天地之間的距離給補上,這得費多大的力氣?不如另闢捷徑,或許有事半功倍之效!”
龍從文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女’子歪頭笑:“動心了?嗯,我知道你會動心的,因爲,我所說的那個捷徑,你心裡早就想到了,併爲此付出了努力,可是,收效甚微,你知道爲什麼嗎?”
她不待龍從文回答,便飛快道:“因爲缺少我的配合!沒有我的配合,對於沈千尋的殺傷力,就沒有那麼大!”
“說說你的計劃!”龍從文不自覺的向她靠近了一步,灰暗的眸子,像兩盞新添了燈油的燈,陡然間亮了起來。
“不管龍天若是不是龍天語,他都喜歡上了沈千尋,我們只從沈千尋這裡‘插’手,如果讓沈千尋知道,龍天語在很久以前就死了,她所遇到的那個謫仙樣的人物,根本就是龍天若假扮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虛幻的泡影,都是龍天若爲了利用他,而演出的一場醜惡大戲,你說,她會怎麼做?她和龍天若之間,又會發生點什麼呢?”‘女’子笑得得意。
“這個計劃不新鮮,因爲我早就想到了!”龍從文一臉木然,“我要的是,你補充計劃!”
“我跟龍天若的關係,你該知道,形同兄妹,他對我,全然的信任,所以,我要設計他,再容易不過,這一點,請你絕對放心!”‘女’子高昂着頭。
“我同意!”龍從文利落的答,“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龍大人真是‘性’急!”‘女’子笑得‘花’枝‘亂’顫,“我這次來呢,只是跟你商議一下,具體的細節,還要好生準備着,沒個十天半月的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