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運陡然一震,他側耳細聽一會,驚道:“母后,你聽,外頭是什麼聲音?”
影后還未從悲痛和恨意中回神,她拭去眼角的淚滴,茫然道:“能有什麼聲音?不過是他的回聲罷了!”
“不!不是!”龍天運大步衝出殿外,慘叫聲一聲緊似一聲,而玄龍‘門’的方向,更是火光沖天,殺聲震耳‘欲’聾,一‘浪’高似一‘浪’。
“反了!有人謀反了!”龍天運面‘色’驟變,他跌跌撞撞的跑回仁德殿,目光僵直,喃喃道:“母后,會是誰謀反?還有什麼人沒有算計到嗎?”
影后臉‘色’亦是大變,她驚疑不定的想了片刻,陡然打了個寒噤。
“是龍天若!一定是龍天若!”她大叫,“那個該死的‘浪’‘蕩’貨!那個騙死人不償命的賤坯子!一定是他!”
“難道說,沈千夢說的是真的?龍天若和龍天語,真是一個人?他是龍潛‘門’的掌‘門’人?”龍天運後悔不迭,“八妹那賤丫頭,她騙了我,她一定騙了我!”
耳聽着殺聲漸近,影后到底老練一些,當即作出決定:“運兒,快走!趁現在一團‘亂’,我們還能想法逃出去,否則,我們孃兒倆,也要給這老賊殉葬了!我們從不曾得到他一丁點的好處,憑什麼要一再的受他連累?你這惡賊!”
影后照着龍熙帝的頭恨恨的踹了一腳,龍天運揚起刀,就要給他來個痛快,影后攔住了他。
“扎死了,別人豈不是沒有辦法玩了?”她獰笑,“我們完不成的事,就讓他的便宜兒子來繼續吧,他落在龍天若那賤賊手裡,只怕更是生不如死!我們不管他,快走!”
她拉着龍天運,兩人一前一後,飛快的從殿後的小角‘門’處跑了出去,他們對這皇宮再熟悉不過,幾個縱躍之間,人已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玄龍‘門’前,一場惡戰已經到了尾聲,龍天若帶來的人,似是烏雲壓頂,驚濤拍‘浪’,以催枯拉朽之勢席捲而來,玄龍‘門’的守衛雖嚴,卻也經不起這樣猛烈的衝擊,很快便潰敗下來,幾路大軍長驅直入,浩浩‘蕩’‘蕩’殺進皇宮,宮人們倉皇逃竄,嬪妃們更是‘亂’成一片,哭天喊地,嚇得魂都飛了,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片血腥的殺戮之中。
龍天若雪無塵等人直‘逼’仁德殿,滿以爲會遇到頑抗,不想仁德殿卻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這可奇了!”阿呆輕叫,“那些貼身‘侍’衛都哪兒去了?怎麼一個人影也不見?”
阿癡和阿笨當即四處尋找,很快,兩人便叫起來:“暖閣裡發現‘侍’衛的屍體!”
雪無塵輕哧:“怎麼?有人在我們前面動手了嗎?”
“就算動手,只怕這會兒也嚇跑了!”龍天若大步跨入殿中,一眼便瞧見胡厚德的屍體,再向前,飄搖的燭影裡,龍塌邊的地板上,龍熙帝渾身是血的躺在那裡,人事不省。
雪無塵嫌惡的掠了他一眼,問:“誰這麼好心,替我們報了仇!”
“只怕是他的皇后和太子!”龍天若鄙夷的笑,“阿呆,上去瞧瞧,還有氣沒有?”
“沒見到想見的人,朕不會死的!”一直無聲無息的龍熙帝倏地睜開了眼睛,“雪無塵,別來無恙!沒想到,這麼多年了,我們還會有機會再見面!朕甚感欣慰!”
龍熙帝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當年流煙去時,我便跟你說過,我們,一定會再見的!”雪無塵冷冷的瞧着他,“而且,一定是在我可以決定你生死的情形之下!”
“哈哈!”龍熙帝仰臉大笑,“你如今能決定我的生死又如何?你最愛的‘女’人,嫁給了朕,成爲朕的妻子,她最好的歲月,最美的容顏都給了朕!她在朕的身底低‘吟’淺喘……”
“住口!”雪無塵怒叱,“龍嘯天,你還真是無恥下流!這麼多年,我只當你爲人君,好歹已知曉一點禮義廉恥,不想,你還是當年那個流氓無賴,還是那個聒不知恥的‘混’蛋!”
“可你心心念唸的‘女’人,偏偏就愛我這樣的下流坯子!”龍熙帝瘋狂大笑,口裡污言穢語不斷涌出,“你風度翩翩儀表出衆,可她瞧都不瞧你一眼,她就是喜歡我,我不過稍加調逗,她便把那麼曼妙的身子給了我,還天天纏在我身後不肯離開,你說,她是不是比我更下流?”
雖然時隔經年,可他說起這段舊事,雪無塵還是備感恥辱,他氣得渾身發抖,竟帶得身上隱疾發作,一時間劇烈的咳嗽起來,見他如此,龍熙帝愈發快意,仰頭大笑不已。
龍天若輕撫雪無塵的脊背,以示安慰,他看向龍熙帝,面‘色’沉靜,口氣亦是淡淡的:“你有什麼好得意的?靠一
些下三濫的手段,得到一個‘女’人的身體,也值得驕傲嗎?靠死纏爛打得到一個‘女’人搖擺不定的心,也值得自豪嗎?”
“可朕得到了!”龍熙帝皮笑‘肉’不笑,“而他雪無塵,最終落得兩手空空,什麼也沒得到!”
“誰說他沒有得到?”龍天若冷笑,“我和母后在雪國的那段時間,我們過得非常快樂,雖然只有短暫的一個月,可是,這一月,勝過你的一生!因爲你終其一生,也不會得到真正的幸福和快樂!因爲你卑鄙無恥又猥瑣,你是禽獸,所以不配得到人的感情!”
龍熙帝咧嘴笑了笑,剛想反駁,龍天若的話卻又如暴雨般壓了下來。
“你若真有本事,就讓這個‘女’人一輩子對你死心塌地!可是,你好好想一想,你身邊的哪個‘女’人,對你一心一意?母后她早就對當初嫁給你的事悔不當初!她心裡真正愛着的人,永遠是雪叔叔!你的那位結髮之妻,又真正愛你嗎?哼,她早就和別人珠胎暗結,只你還不知情罷了!你的那些嬪妃,就不用說了!你還在這裡洋洋得意,你不知天下人怎麼笑話你嗎?”
他這番話戳到了龍熙帝的最痛處,他劇烈的喘息着,死死的瞪着龍天若,發出一連串含‘混’不清的咒罵聲,龍天若懶怠理他,見雪無塵咳得厲害,便將他身上隨身攜帶的‘藥’丸掏出,喂他服下。
熙帝瞧見了,忽又大笑道:“若兒,朕纔是你的主人,你忘記了嗎?你以前是怎麼伺候朕的,你還記得嗎?”
龍天若目光冷冽,無聲的瞧着他。
“你不記得了嗎?”龍熙帝拿血糊糊的手抹了把臉,整個人愈發顯得癲狂恐怖,他情知今日已難逃一死,反而無所顧忌,他轉向雪無塵,突然怪笑道:“雪無塵,你想不想知道,朕當年是怎麼養這條狗的?”
雪無塵咬牙切齒的瞧着他,一言不發,龍熙帝放肆大笑:“你自然是不知道,朕待會兒一定要給你好好講講!不過,在講之前,朕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是關於流煙和這對雙生子的!”
“沒人要聽你的秘密!”龍天若突然嘻皮笑臉的歪了歪頭,“我只對你身上的傷口感興趣,我很想知道,在我們沒來之前,你遭遇了什麼?”
他笑着走到龍熙帝面前,撿起地上的匕首,細細觀察他手臂上的傷痕,忽然哧地一
聲笑開了。
“你看,你多招人恨啊!你的太子和皇后,竟然想將你千刀萬剮呢!”
龍熙帝打了個哆嗦,眸中滿是驚恐與害怕,龍天若齜牙一笑:“別怕!我纔不會像他們那麼狠呢!他們拿這麼鈍的刀子割你的‘肉’,割的時候,一定很痛吧?我不會,我這把刀十分鋒利,是千尋的解剖刀,割起‘肉’片來,真的一點都不痛!”
他的話音未落,一道雪光閃過,龍熙帝慘呼一聲,抱着自己的胳膊‘抽’搐個不停,龍天若笑眯眯問:“現在呢?龍嘯天,現在有沒有閒情,來回顧母后和我的事?有沒有?”
“有!朕殺了一輩子人,豈能怕你這個‘浪’‘蕩’賊!”龍熙帝倒也嘴硬,他捂住胳膊,面容扭曲,飛快道:“雪無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爲什麼要對流煙和這對雙生子那麼狠嗎?現在,我告訴你,我告訴你,因爲這兩個小賊,他們根本就不是我的種!他們是你的,是你的種!”
“什麼?”雪無塵和龍天若對望一眼,都呆住了,龍熙帝得意大笑,雪無塵上前一步,揪住了他的衣領:“你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你想知道怎麼回事?”龍熙帝喋喋怪笑,“那麼,就耐着‘性’子,來聽一聽當年朕是怎麼對你的妻兒吧!哈哈,龍天語足夠幸運,躲過了一劫,可是,這隻小賊可就受了大苦了!我把他帶在身邊,讓我身邊的‘侍’衛們每天都去欺負他,那時他才六歲,他長的真是好看,粉嫩嫩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我,像足了你呢!像足你,正適合作孿童!我教他像狗一樣生活,不許他坐在桌邊吃飯,也許他用筷子,他若餓了,只能用舌頭去‘舔’盆裡的狗食,因爲他是你的兒子,他只配做狗!”
“禽獸不如!”雪無塵本已平息的咳嗽聲陡然又加劇,一張雪白的臉憋得又青又紫,眸中熱淚溢出,顯是痛苦至極,龍熙帝看到他痛楚萬分的模樣,樂得手舞足蹈,瘋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