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蕾引着二人到了後院,指了指那幾羣打得不亦樂乎的下人,苦着臉色道,“之前還好好的,剛剛不知怎麼的,突然在後院打了起來,我和莫殤攔都攔不住......”
這樣的情形,冷沐真一看即明,冷亦寒少有心計,不由犯了糊塗,“是不是因爲生死關頭,受了驚嚇,所以得了失心瘋?”
芷蕾亦是一頭霧水,“總不可能這麼多人,都得了失心瘋吧?”
“他們找到了幾處藏身之所,但是藏不下太多人,你擠我推,因而打了起來!”說話的人並非冷沐真,而是司徒速。
人未到,語先停。
衆人擡頭之際,司徒速剛好一躍而來,平穩落在冷沐真身旁,向她討好一笑,“真兒,你覺得呢?”
真兒?!冷亦寒一驚失色,心頭頓時五味雜陳。
“我覺得,應該阻止他們打架了。”瞧着一人得意、一人震驚,冷沐真無奈答了一句,揮手之間,下人們逐個分離。
剛一分開,又盯準了那幾處藏身之身,紛紛擠身而入。
“這是我先找到的,你們都給我滾!”
“怎麼是你找到的?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我是後院做事的,這些地方都是我的地盤,你們都滾出去!”
......
這般吵了一會兒,又幹架起來,比方纔還要激烈幾分。
莫殤亦是無奈,“屬下剛剛也用內力,將他們分開了數次,每次都無用。”
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打架,冷沐真又是苦惱,“這樣打下去,必定俱傷啊!”
司徒速卻一臉輕鬆,“點住他們的穴道,不就成了?”
點穴是個好主意,冷沐真也想到了。
只是被封住穴道的難受,並非他們能體會。下人們並不通武藝,被封住一會兒,便會腰痠背痛,如何受得了這種罪?
沒等冷沐真決定,司徒速便先一步出手,先用內力將他們分開,再雙雙封住穴道。
有些反應快的下人,試圖想要逃走,奈何司徒速的指力更快,沒跑幾步便被封住了穴道。
點穴罷,司徒速喘了一口氣,回到冷沐真身邊,“我點的都是大穴,四個時辰之內若不解穴,他們都動不了。”
不必安靜四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內,馬上會有一場殺戮了!
冷沐真輕輕一嘆,“將他們藏在廚房裡頭吧,等下咱們在前院開戰!”
“是。”莫殤與芷蕾應了一聲,按着主子的吩咐,一個一個搬去了廚房。
聞着梅香越來越近,冷沐真才意識到司徒速的存在,不由一驚,“你不去送信,來這兒做什麼?”
司徒速燦燦一笑,“我來,自然是告知你一個好消息。信鴿已經放出去了,我給它注了一道內力,保它刀劍無傷,平安到達莫府。”
“就爲這個?”冷沐真微微一愣,隨後纔是一驚,“你可聞到了?梅香迫在眉睫,半個時辰之內便有一戰!”
司徒速很自然地點頭一笑,“我知道啊,你只顧自己玩樂,還不准我看熱鬧了麼?說不定我能幫上大忙呢!”
冷沐真卻是嚴肅,“幫什麼大忙?梅山派殺人不眨眼,豈容你看熱鬧?你不是冷族的人,想來郎中令不會爲難你,你快出去吧!”
梅香愈加迫近,冷亦寒亦有幾分慌神,“真兒說的是,司徒大使需得儘快離開,今日之事多虧司徒大使,我們冷族感激不盡!”
司徒速笑着擺擺手,“不必感激,都是我自願做的。”
這個危急時刻,他可以笑出來。冷沐真無奈,推着他往附近的大門而去,“你快些離開,出了冷府便往行宮去,那兒有皇帝在,自會保你平安!”
“哎呀,你別推我了!”司徒速無奈,一個轉身,躲開冷沐真的手,“我剛剛是大搖大擺進來的,郎中令都沒有攔着,現下定然不會讓我出去了。再者洛商皇帝能保什麼?連我國太子都算計進去了,還會計較我這個大使的性命?”
說着,扯了扯夜行衣的腰帶,“這夜行衣勒得慌,給我一件寬鬆的衣裳穿穿吧!”
既然如此,冷沐真也沒法子了,只好轉首吩咐芷蕾,“人搬好了,就給司徒公子找身哥哥的衣裳吧!”
“是。”芷蕾應了一聲,加快了動作。
沒過多久,司徒速便換上了冷亦寒的衣裳。
冷亦寒雖有潔癖,但畢竟司徒速是恩人,也就不計較同穿一條衣裳了。
換上冷亦寒衣裳後,司徒速又開始蹦躂,一臉歡喜之色,“這衣裳料子極輕,我從來沒有穿過。”
冷亦寒勉強回之一笑,“司徒大使若是喜歡,這件衣裳便送給你了。”
“送給我?”司徒速狐疑一句,突然生出幾分勉強,“這衣裳料子極好,只是顏色太白了,弄得跟喪事一樣!”
既是救命恩人,冷亦寒就算擠也要擠出一分笑意,“若不喜歡這顏色,司徒大使可以找一間染坊,染成喜歡的顏色就行。上頭的刺繡,都是名貴的絲線,不會受染料影響的。”
不愧是富可敵國的冷族嫡子,出手就是名貴!
司徒速悠悠一笑,語調依舊自然,“去染坊多費事,等下就有現成的梅山派掌門人的血,染完衣裳,便就喜慶了!”
他們雖是一個嫡系、一個同姓旁系,但親屬都是曾祖父輩的,並沒有太大的血緣關係。
算起來,兩人不算兄弟。但畢竟同姓,若冷亦寒回到司徒族,也該稱司徒速一聲堂弟。
冷亦寒並非貪生怕死之徒,但在堂弟的魄力下,還是有些自愧不如。
“來了!”冷沐真微微顰眉,淡淡一句,施展輕功一躍,眨眼間到了前院。
此時,冷府外,郎中令和衛尉丞的人都已經離開。取而代之的,便是梅山派的女子兵。
郎中令和衛尉丞知曉梅山派難敵,以免傷及自己人,所以看準了時機,便撤了兵馬。
沒有一會兒的工夫,梅山派的人便殺了過來,將冷府團團圍住,比郎中令和衛尉丞還要來勢洶洶!
雪婧還在苗川外休養,自然不會出戰。
到了前院,只見遠遠一頂轎子,受了一個推力迅速而來,在冷府前院平穩落地!
司徒速嫌棄地撇撇嘴,“虛張聲勢!”說罷,立馬一躲,同時用內力一引,將門口一位梅山派的女子引來。
話音剛落,轎子內便射出一柄寶劍,直直向司徒速的方向而去。
誰知司徒速躲得快,反而讓引來的女子一擋,“啊!”
一瞬之間,女子腹部受了一劍,鮮血一濺,正好染在司徒速的衣裳上。
司徒速隨即得意一笑,“我剛剛說什麼來着,哪需去什麼染坊?”
轎簾一啓,只見倒地的雪衣女子,轎中的雪姒微微一驚。
不過很快恢復了常色,故作無謂地下了轎子,向五人微微一笑,“剛剛是什麼人,說本座虛張聲勢?”
話落,司徒速還未言語,冷沐真和冷亦寒先是一驚,“七姨奶奶?!”
七.....司徒速剛要回罵一句,聽得一聲七姨奶奶,不禁一愣,“什麼七姨奶奶?”
這纔將目光,定在冷亦寒和冷沐真身上,雪姒狐疑一笑,“稀罕稀罕,你們竟認得本座?”
沒想到梅山派的掌門人,竟是爺爺的妾室,冷族庶系的姨奶奶!
聯繫冷婧被救一事,冷沐真才恍然。怪不得冷婧精通梅山派的武功,怪不得年紀輕輕便內功高深,原來真是受了梅山派掌門人的真傳。
只是奇怪,既是冷族的庶系姨奶奶,爲何成了梅山派的掌門人?
難道十九年前,七姨奶奶離開冷府,就是上了雪山、創立了梅山派?
聽到雪姒的問話,冷沐真亦是一笑,“算起姨奶奶離開的年頭,比我的年歲還要久。我原不認得,只是六歲那年,在姨奶奶的舊房中,看見過你的畫像,依稀還能辨認。”
那早是二十幾年前的她了!
一時間回憶四起,雪姒神色一幽,想起年少時的經歷,幽幽生出幾分恨意,“冷族嫡系與庶系,從來不和。今日,也該來個了斷了!”
“好!”冷沐真爽快應了一聲,憂得瞧了冷亦寒一眼,而後才定睛於雪姒,“既是冷族嫡系與庶系的恩怨,還請姨奶奶不要牽連無辜。新仇舊恨,都衝着我來吧!”
“真兒!”冷亦寒雙眉驟然一蹙。
雪姒呵呵一笑,“既然你們兄妹情深,便一起上吧,本座解決了你們兩個崽子再說!”
三丈之遠,雪姒隱藏了三分的內力,還是透着嗜血的危險。
冷沐真心裡打鼓,一手攔下冷亦寒,“他不是冷族的人,姨奶奶侍奉過祖父,應該知曉祖父的遺願,便是與凌晟合作,解開描金茶杯的內功之謎。如今的冷亦寒,只是凌晟的質子而已,與冷族無干!”
爲了保冷亦寒,質子的秘密,便沒必要瞞着了!
雪姒顯然一驚,“老太君竟如此狠心,爲了老太爺的遺願,甚至犧牲自己的嫡孫?”
冷沐真並沒有發表觀點,只是上前三步,揮出雙綾,“所以,有什麼恩怨衝我來,無需傷及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