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兒......”冷亦寒突然醒來,緩緩睜開眼睛,輕喚了一句。
“嗯?”冷沐真聽罷,馬上提了幾分精神,應了他的要求,輕輕握住他的手,“是不是渴了?芷蕾,快倒水!”
吩咐的時候,冷沐真不經意地一瞥,芷蕾頓時心虛,幸而冷沐真沒有注意到。遂應了一聲,連忙去倒水。
冷亦寒卻搖頭,一手虛弱地示意芷蕾不用倒水,另一手輕輕反握住妹妹,“我本就命如草芥,祖母不想救就算了吧!”
冷沐真微微顰眉,“胡說什麼呢?老婆子不救,我也會救你的!”說着,深情一句,“我不想你死。”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冷亦寒突然哽咽。從小到大,她都是默默付出,若非有她,他受的委屈會更多。
這樣的妹妹,他確實捨不得,若有一線生機,可以留在世上,他自然拼盡全力活着。
只是毒發得這般厲害,他總覺得快要撐不住了。
冷沐真轉首看向司徒速,臉上微微生出幾分急切,“快想辦法呀!”
一說到辦法,莫殤和芷蕾便掩不住心虛。
其實,司徒速早注意到了他們的異樣,只是沒想到凝香丸可以解毒,也就沒多想他們的心虛。
“小姐......”莫殤突然開口,右手想要伸入懷中。
芷蕾一瞧不妙,立馬重咳了一聲,“小姐正忙,你就不要瞎摻和了!”說着,伸手用力按下他的手。
再次注意到兩人的異樣,司徒速不由疑心,“莫公子有什麼難言之隱麼?是否關於冷世子的?”
冷沐真這才注意到扭捏的兩人,將目光鎖定莫殤,“你壓着內力做什麼?”
沒等莫殤回答,芷蕾便先一步出口,“莫殤受了一點傷,已經不要緊了,救世子重要,小姐專心吧!”
受傷了?
冷沐真微微一驚,“傷在哪兒?怎麼傷了呢?”
見小姐擔憂,莫殤更是過意不去,正要說話,又一次被芷蕾攔下,“傷處隱秘,小姐是女子,不方便看,我會替他敷藥的。”
這麼一來一去,司徒速終於大疑,“真的受傷了麼?大小姐是女子,不方便看,我總可以確定一下吧?”
芷蕾竭力隱藏着心虛,板起臉來,故作傲慢道,“司徒大使不相信我的話麼?”
“不相信。”司徒速如實答了一句。
芷蕾突然無言以對。
這種問題,正常人都會退一步吧?他怎麼咄咄逼人呢?
芷蕾已經欲哭無淚,莫殤則掙脫開她的手,坦白道,“小姐,屬下並沒有受傷,只是屬下身上,還有一粒凝香丸。”
他居然說出口了?!芷蕾無奈,忙補充了一句,“已經是最後一粒凝香丸了!”
最後一粒......冷沐真知曉這意味着什麼。
凝香丸的配製,找齊藥材都要十天之久,魔尊和長老或許活不了這麼久了!
“凝香丸可以解毒?”司徒速這才反應過來。
冷沐真點了點頭,卻已經愁眉苦臉,“若沒了最後一粒凝香丸,我們......我們都回不去了。”
魔宮之事,司徒速已經知曉一半,也猜到了些許。但冷亦寒還不知曉,她自然不會明說。
司徒速一點即通,知曉她所謂的回不去,遂釋然一笑,“那就留着吧,不一定要用凝香丸救,既然冷老太君來了,總有辦法逼雪姒交出解藥的。”
這時,外頭打得更加激烈,雪姒氣力雖足,內力卻已經吃不消了。
皇帝與老太君配合默契,左右一個夾擊,最後一招便可解決掉雪姒。
像是看出了他們的招數,雪姒連連後退,“皇上、姐姐饒命,你們若殺了我,我就沒法帶你們去救寧世子和千夜太子了呀!”
經她提醒,老太君才反應過來,一掌衝開了皇帝的大刀。剛剛真是氣糊塗了,竟忘了他們二人,還在雪姒手裡。既然受了傷,就該儘快救回來才行!
罷手間,前廳的屏障一收,司徒速隨即出門,故作疑惑,“咦?皇上和老太君聯手,都不是這婆娘的對手麼?”
說着,又故作恍然,“冷老太君顧念孫兒安危,想着拿解藥給冷世子解毒,所以沒有下狠手吧?”
老太君的臉色突然一變,皇帝在場,若此時不顧冷亦寒,只怕質子一事暴露。
皇帝一向記恨冷老爺子,千夜冥又是冷老爺子的嫡長子。在他恢復身份之前,不能讓皇帝知曉質子一事,不然聯合凌晟皇帝,阻止質子回府,或是借刀殺人......
千夜冥那孩子,還不願回冷府,自願在外孤軍奮戰。若受了兩位皇帝的夾擊,老太君不在他身邊,自然護不了他。
如今千夜冥勢力漸漸擴大,凌晟皇帝不可能容下他,一旦有了機會,必定不會心慈手軟。比起描金茶杯裡的絕世武功,自然凌晟江山更加重要......
“冷世子快不行了,老太君不拿解藥救人?”司徒速又問了一句,在別人聽來無謂,老太君聽來卻是威脅。
沒想到小小司徒速,幾句便抓住了她的命脈。老太君心下不悅,面色卻是沉靜,“雪姒,將解藥交出來。”
雪姒依舊不安地談判,“交出解藥,我便可以回去麼?”
老太君不耐煩地一白眼,“交出解藥、放了蠑小兒和千夜太子,你便可以活命!”
這已經是她的退步了,雪姒心下明白,乖乖交出了一粒解藥。
老太君根本無謂解藥是真是假,隨手一丟,司徒速準確接住,仔細檢查了一番,“應該是真的解藥。”
說着,冷沐真也跟着出來,接過解藥也開始檢查,“是雪毒的解藥,快!”
看着孫女一臉着急,只爲救一個外人,老太君無奈一嘆。她明知親生哥哥和未來夫君受傷了,怎麼毫不關心啊?
如此一想,老太君更是厭惡冷亦寒。也不知給丫頭吃了什麼藥,竟如此幫他!
心下再怎麼厭惡,老太君還是要裝出關心的樣子,“寒小兒怎麼樣了?”
此時,冷亦寒已經服了解藥,開始自行運功,順暢氣血。
見他臉色稍有好轉,冷沐真隨即一喜,“祖母放心吧,哥哥好多了!”
老太君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再次看向雪姒,“將蠑小兒和千夜太子的傷治好,明日午時之前,平安送來冷府,不然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是是是。”雪姒應了一聲,帶着一衆弟子,狼狽地撤離了冷府。
得知嫡孫出事,老太君其實想要親自去救,但寶貝孫女還在這,她顧得了那邊、顧不了這邊。權衡利弊之下,只好留下保護孫女了。
“梨兒......”皇帝再一次出聲,一臉難爲情的尷尬,“朕沒有逼沐丫頭的意思,只是跟丫頭鬧着玩。你知曉的,朕最愛跟丫頭玩耍嘛!”
“嗯。”老太君應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便是不計較了。
現在她一心擔憂她的寶貝嫡孫,哪有空跟皇帝計較?且越是計較,交集便越多。
打從嫁給冷老爺子,她一向與皇帝保持距離,若非迫不得已,平時連話語都很少。
老太君不計較,皇帝自然開心,自以爲戴罪立功有效了,不由歡喜,“行宮有你們的住處,這兒已經不乾淨了,連夜搬回行宮吧?”
前廳裡頭的冷沐真,聽到皇帝這話,剛喝進嘴的水差點噴出來。
鬧什麼?讓他們連夜搬出去、又讓他們連夜搬回來?都是皇帝喜歡的女人,怎麼他對老太君畢恭畢敬,對冷沐真卻施暴威脅?
冷沐真一臉無趣,竟吃起皇帝的醋來。
老太君則是冷冷應聲,進了前廳,向丫頭柔聲細語道,“行宮稍微安全些,咱們搬去吧?明日你哥......蠑小兒回來,咱們便啓程回京。”
“回京?”皇帝微微一驚,卻不敢兇悍相對,只好聲好氣勸道,“梨兒,還有幾日,踏春便結束了。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正好參觀參觀行宮,到時候一起回去吧?”
孫子孫女都被禍害成什麼樣了?還伴君踏春?老太君一聽這話,便是發怒。
冷沐真卻點了點頭,跟着勸道,“哥哥的毒剛解,內傷還需將養呢,咱們多待幾日吧?”
這一聲哥哥,指的不僅是冷亦寒,更是千夜冥。老太君聽出了她的意思,便是點頭,“那行,不過你們必須同我住在一起。”
沒等冷沐真回答,皇帝先一步應聲,“好好好,朕這就去安排,讓你、沐丫頭、寒小兒和蠑小兒住在一起。”
老太君這纔回了皇帝一句,“就住皓諭閣吧!”
“皓諭閣啊......”皇帝微有遲疑,皓諭閣離紫宸殿最遠,他們見面着實不易。雖是如此,他還是妥協,“那就住皓諭閣吧,朕這就去安排。”
話罷,皇帝歡喜去安排,帶走了郎中令的人,留了衛尉丞的人保護他們。
見皇帝遠去,老太君才問道,“沐丫頭,你既然要傳信,爲何傳給莫家,不直接傳給我?莫家雖是大家族,但與冷族交情並不深。莫彥來找我時,連你的親筆信都沒能出示,我差點以爲這是對付冷族的圈套啊!”
冷沐真亦是遲疑,“啊?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