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木馬車出了宮,並沒有在街上逗留,而是直接出了城。
出城沒行幾步,便聽得“唰”一聲,寧蠑這才反應過來,“不好,中計了!”
千夜冥卻是不解,還沒問出口,馬車便被迫一停。外頭安靜了半晌,楓影才稟報了一聲,“世子,老太君來了。”
“果然......”寧蠑無奈,伸手想推開車門,卻被千夜冥阻止。
轉眸看千夜冥時,他已經換作一臉嚴肅,質問時,眼中的厲色都可以殺人了,“她怎麼來了?你剛剛說的中計,是什麼意思?”
寧蠑無奈,“她不是來找你的,而是找丫頭的,你放心待着,我出去應付。至於中計一說,你靜靜聽着就知道了。”
說罷,千夜冥才鬆開手,躲了躲身子,指着離自己遠一些的門說道,“你只開這道門出去就行了。”
“好好好!”寧蠑不耐煩地應了一聲,抱怨一句兄妹倆都這麼麻煩,便開門跳下了馬車。
不遠處正站着老太君,和她的貼身護衛玄傾。
見寧蠑跳下馬車,老太君才板起臉來,“蠑小兒,你不是說沐丫頭和莫殤在逛街麼?爲何不在街上找,直奔城外而去?沐丫頭究竟去了何處?”
考慮到馬車裡偷聽的千夜冥,寧蠑便說話式地解釋道,“老太君故意讓我找丫頭回來,就是爲了跟蹤我,然後確定丫頭在不在逛街?”
老太君冷冷一哼,“跟沐丫頭合起夥來,騙我這個老人家,你們究竟鬧什麼鬼?”
馬車內的千夜冥聽得一清二楚。
沒想到老太君也是一個狡詐之人,巧設陷阱,利用寧蠑對丫頭的關心,竟輕易騙到了寧蠑!
寧蠑隨機應變,故作無謂地一笑,“我什麼時候跟丫頭合起夥來,騙您老人家了?騙誰也不敢騙你呀!”
玄傾只小心扶着主子,並不敢插嘴。
老太君卻甩開他的手,執着柺杖便要打寧蠑,“你還在狡辯?沐丫頭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好端端的,出城迎接你們,你們怎麼可以讓她出事?!”
老太君雖已經年邁,但手法極快。
寧蠑微微一驚,早一步預料到老太君之後的動作,先一步躲開。
而後又是左躲又閃,這一柺杖可不得了,跟着老太君十年,都是當兵器使的。
再加上老太君本能地,朝人的穴道打,萬一打中,輕則都能烙個全身殘廢!
寧蠑敬重老太君,又不能還手,只能躲來躲去,“丫頭沒事,老太君儘管放心,我保證她明日之前,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明日?!”老太君大驚失色,惱怒更上了一重。柺杖用力一拄,一道幽風就像水中的漣漪,伴隨着殺傷力自柺杖發散開來,“沐丫頭究竟去了何處?爲何要到明日才能回來?”
感覺到老太君內力的強悍,楓影關上車門,駕着馬車遠離了幾步。
寧蠑輕輕一躍,也順利躲了過去,隨即放心幾許,“您就放心吧,出不了事!”
老太君已經急得不成樣子,“你以爲她學了幾招,就出不了事了?你以前世上只有雪姒一個仇敵厲害麼?要殺丫頭的人,成羣成隊,你們別不知道天高地厚!”
從小到大,除了那三年,丫頭便沒有離開過她身邊。老太君早已經習慣了呵護,如今雪姒的事剛剛平息,丫頭便不見了,叫老太君怎能不擔心?
老太君脾氣暴躁,碰上丫頭的事,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沒一會兒便紅了眼眶,“打從沒了寒小兒,沐丫頭便是我的命啊!蠑小兒你最是清楚,不管沐丫頭鬧什麼,我都是隨着,只是一點,她不能有事啊!”
“我知道我知道。”寧蠑忙應了一聲,每次看老太君難受,他也慌了神,只能細心安慰,“她這是要給您一個驚喜呢,說是三年歸來,一直惹祖母不高興,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如今好不容易離京,就想出城到附近的幾個鎮上,給祖母買一些紀念品。算作一個驚喜吧,偏不讓我實話實說。”
表面看着,老太君還算鎮定,其實心裡已經急躁得不行,“買什麼紀念品,非要出城買呀?不能在行宮外頭買麼?再者冷族富裕,什麼東西沒有?非要她親自出城買?只派個下人去,心意到了,不就成了?如今弄成這樣,算是驚嚇還是驚喜啊?”
“是是是。”寧蠑忙應了幾聲,柔聲細語地繼續安慰,“就算富裕,也需要一點禮物充實嘛。若是派下人去買,心意就不實了呀,丫頭是真心爲您好,所以才親自去的。回來之後,你儘管教訓她,叫她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丫頭一離開視線,老太君便急得直跺腳,“人都不見了,還訓什麼,你快去把她找回來!”說完,又拉住寧蠑,“不行,我跟你一起去找。”
“啊?”寧蠑微微一驚,爲難地看了看不遠處的馬車,不知千夜冥願不願意與老太君同往。
想着,只見馬車內一個飛影,自車門一竄而出,瞬間消失於無形。
這個關頭,老太君也顧不上飛影是誰,拉上寧蠑便上了杉木馬車,“快,馬上去附近的城鎮,將每一條街都搜尋一遍!”
說罷,又吩咐玄傾,“玄傾,咱們兵分兩路。你馬上召集隱衛,將城池裡外、附近城鎮的酒樓、客棧、商鋪全部搜尋一遍。我和蠑小兒,到東邊的小鎮去搜尋!”
“是。”玄傾應了一聲,馬上飛身而去。
寧蠑暗暗不安,老太君這回動真格的了,丫頭回來,只怕會是一番腥風血雨......
聽着老太君的部署,千夜冥便避開杉木馬車,往毒林的方向而去。
杉木馬車沒走出幾步,便遇上另一幫攔車的人。
“堂主,這杉木馬車稀罕少有,只怕是寧世子的馬車!”
楓影被迫停了馬車,老太君還沒問怎麼回事,楓影便先一步稟報,“老太君、世子,好像是豹刀派的人。”
走了梅山派,又來豹刀派,這些江湖小派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正在老太君不耐煩時,寧蠑暗暗一笑,豹刀派來得正是時候。可以擋老太君一陣子,給丫頭爭取一些驅毒的時間!
從前只覺得豹刀派纏人,如今沒想到幫了一個大忙,寧蠑暗笑。如此一來,上一回的追殺之仇,他就大人大量不計較了!
寧蠑先一步安頓老太君,“這些小子,我一人就能對付,還請老太君稍待。”說着,打開車門。
正好瞧見千夜冥往毒林方向而去,寧蠑遂放心幾許。但看到豹刀派只有僅僅十幾人,不由無奈,“上次中了雪毒,你們十幾人都奈何不了我。如今身子康健,更有老太君在,你們居然敢以卵擊石?”
寧蠑只是心想,並沒有宣之於口。考慮到車內的老太君,只好故意替豹刀派壯大聲勢,“老太君小心,他們看似只有十幾人,實際埋伏了許多人。豹刀派曾是江湖第一門派,武功極其高深,着實不好對付!”
老太君細細想了一番,纔回話,“我不記得冷族與豹刀派有仇,他們何故攔我們?”
聽罷,寧蠑故作一嘆,“說來慚愧,豹刀派聖女姓倪,乃是刀疤堂主的妹妹。她傾慕於我,非要說我與她......做過苟且之事,我不娶她,她便派人四處追殺我。”
原來是孫女婿的仇家。
老太君冷應了一聲,“原來是跟沐丫頭搶夫婿的人,真是膽大包天!”
寧蠑無奈一笑,其實遠不止此,還有燕王府與豹刀派的恩怨,他一時也說不清楚。
總之,挑一個激怒老太君的理由說,讓老太君先留下處理此事,給丫頭爭取時間就行了。
“堂主您看,果然是寧世子!”方纔說話的手下又是一句。
那位堂主一看,肅然點頭,“嗯,確實是寧世子。”
“屬下方纔接到消息,石堂主已經死在魔尊手裡,倪堂主又早在月前,便死在魔宮聖女手裡。咱們豹刀派三名堂主,如今只剩下主子您。抓到寧世子、立得大功,掌門接班人的位置,非主子莫屬了!”另一名手下說道。
果然是衝着他來的。
若換作平時,這十幾個草包,寧蠑一招便可以解決。
但今日要拖延時間,便叫他們多活一會兒。
以免老太君馬上出招,寧蠑只好故弄玄虛道,“老太君小心,附近的林子、一旁的山丘,都圍了豹刀派的人。他們內功高深莫測,咱們絕不能硬碰硬!”
“內功高深莫測?”老太君聽得糊塗,顰眉朝那十幾人一看,語氣平靜,“我怎麼覺得他們絲毫不通內功啊?”
這麼遠的距離,還是被老太君一眼看穿......
寧蠑無奈,只能繼續故弄玄虛,“不通內功,怎麼敢直面對付我?像他們這種內功,若有似無的,纔是真正的高手。別說他們有千軍萬馬,就算只有這十幾人,咱們也只能智取!”
真正的高手麼?老太君又仔細看了一番,“那你打算怎麼智取?”
寧蠑故作沉思,趁着老太君不注意,偷偷點了那十幾人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