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後知後覺,這才反應過來,兒子並非示弱,而是以退爲進。
冠禮之事不能挽回,只能爭取其他名利,以穩固如今的地位。
雖推遲了冠禮,但冠禮前封了王,傳出去也不算難聽了!
皇帝明知這是以退爲進之計,卻故意跳進去,非要封七皇子爲順王!
劉麒實在聽不下去,斗膽出席反對,“稟父皇,七弟年紀尚輕,且未行冠禮,封王不合禮制,還請父皇三思!”
其他皇子可不敢出聲,就算有異議,也該私底下說,大庭廣衆地打皇帝嘴巴子,也不知劉麒怎麼想的!
一聽劉麒說話,皇后心頭一驚,連忙眼神暗示劉麒退下。
可話已經說出了口,劉麒想收回也不行了。
眼看着皇帝就要發怒,皇后也不能坐視不管,畢竟是她的養子,遂向皇帝一笑,“太子拙口,沒有說明本意。並非不許七皇子封王,而是怕未行冠禮就封王,傳出去叫人非議。”
說着,連忙轉向劉麒,語氣平和地說道,“太子不必多慮,晉王也是早早封王了的。七皇子才華出衆,又得皇上喜愛,打破禮制封王,沒有什麼不妥!”
明白了母后的意思,劉麒也是心慌。
幸而母后搶救及時,劉麒舒了一口氣,順着皇后的話應了一聲,“母后說的是,是兒臣多慮了!”
皇后發話了,皇帝也要給她面子,遂點了點頭,“太子也是爲了老七的名聲,多慮無妨,歸席吧!”
“是。”劉麒應了一聲,目光一掃劉霆,退回了席位。
太子席位與笄者席位相近。
見他歸席,冷沐真才輕笑一聲,“你也真夠膽大的,衆目睽睽之下,打你老子的嘴巴!”
老子?她居然用老子二字,稱呼皇帝?!
劉麒聽得不悅,隨聲罵道,“粗言粗語,沒有教養!”
沒良心的,居然罵她?虧得方纔他遇難時,她還心慌了一陣,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冷沐真冷冷一哼,不做理會。
突然餘光瞥到寧蠑的目光,冷沐真轉眸,一瞬與寧蠑四目相對,立馬羞得低頭,“你看我做什麼?”
自然了,這是秘密傳音過去的。
寧蠑聽了一笑,也是秘密傳音地回了一句,“看你好久了!”
聽了這話,冷沐真更是羞了,不自在地拿起筷子。偶時吃吃席上的菜餚,偶時甜甜一笑,偶時擡眸與他對視。
甜蜜對視,周圍彷彿都成了黑白陪襯,只有他們二人是彩色的。
從沒體驗過這種單純而熱戀的感覺,冷沐真伸手貼胸,好似在撫平“砰砰”亂跳的心。
笄者一席,方孝還以爲寧蠑在看自己,於是也轉眸看他。
盯了這麼久,才發現寧蠑看的是冷沐真!
自作多情的羞辱襲上心頭,方孝惡狠狠地瞧了冷沐真一眼,卻只瞧見她眸中的熱戀甜意。
手拿着筷子,放到桌底下一折!
該死的冷沐真,大庭廣衆之下,公然勾引寧世子,還有沒有一點羞恥心?!
封了順王,淑妃和劉霆也滿意地回席。
四下恢復了安靜,臨帝這才說話,“及笄取字很重要,洛商皇帝覺得孝兒應該取什麼字?”
皇帝喜笑顏開,“朕可聽說了千夜太子與五公主的婚約一事,這取字麼,是不是該交給千夜太子?”
這事幾乎不提,除了上次赴宴苗川,皇帝如何知曉?
臨帝只是心下一驚,並沒有表露,皇帝消息靈通,也是正常的!
“只可惜千夜太子不在,不然他若願意爲小女取字,朕也樂意交給他!”臨帝表態一笑。
一聽婚約一事,老太君首先一驚,隨即瞪了丫頭一眼,“你哥哥哪來的婚約?”
自然了,這也是秘密傳音。
又是這副母老虎的樣子,冷沐真可惹不起,遂當做什麼都沒聽見,自顧自地吃東西。
見丫頭不答,老太君便猜到她早就知曉了。
哼,死丫頭,一早知曉,卻不告訴她老人家!
丫頭不答,老太君卻固執,遂問向皇帝,“千夜太子與五公主的婚約,是何時的事?我怎從來不知?”
說起來,也是臨川趁人之危的事,皇帝不好明說,畢竟臨帝在場。
見皇帝爲難,臨帝遂親自解釋,“早在千夜太子出生前,兩國便定了親。陳年舊事,冷老太君不知也正常!”
出生之前就定了婚約,也就是說,在談定合作時,便有了這婚約?
老太君暗暗咬牙,凌晟皇帝給孫兒指的什麼破婚事?竟找了這麼個野丫頭!
野丫頭便罷了,合作之時,爲何對她隻字不提?
老太君的怒意難以掩飾,一時間被皇帝盡收眼底,不由狐疑,“梨兒,你氣惱什麼?”
“嗯?”老太君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眸子一轉,很快想好了說辭,隨即又瞪了丫頭一眼,“還不是氣這死丫頭!千夜太子都有婚約了,還一意孤行地想要遠嫁,如今見了五公主,也該知難而退了吧!”
“死老婆子你.......”冷沐真心中暗罵,自己不小心失態,便拿她說辭,她究竟是不是她孫女?!
皇帝總是撿着自己愛聽的做爲重點,故作一驚,轉向冷沐真,“哦?沐丫頭還想遠嫁給千夜太子?”
一聽這話,老太君又是一瞪,示意丫頭不要胡說。
冷沐真不屑一笑,學着方孝的語氣回道,“千夜太子有什麼好?粗魯莽撞、沒品沒德、自以爲是、無才無能、長相醜陋、身材奇怪、性子乖張、玩樂成性、殺人如麻,我纔不要嫁給這種人!”
故意罵了千夜冥一通,氣得老太君差點岔氣,這死丫頭,真是越來越膽大包天了!
冷沐真悠悠一眼,誰讓她重男輕女、拿她來說辭的?
她又不能反着老太君,說想遠嫁,只能故意這麼說,氣一氣她了!
寵了她幾天,真當孫女可有可無、脾氣甚好了?死老婆子,抽抽更健康!
方孝聽得一愣,湊近了冷沐真輕聲問道,“千夜太子真如你所說,是個無才無能之人麼?”
“你又不嫁他,問這麼多幹嘛!”冷沐真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誰說我不嫁他?”方孝一個白眼。
冷沐真一怔,“你不是喜歡寧蠑麼?怎麼還想嫁給千夜太子?”
方孝一撇嘴,“誰說我喜歡寧世子?我只是仰慕他而已,在我心中,誰也不配嫁給寧世子,你不配、我也不配!”
古怪想法,冷沐真一哼,“照你這麼說,正因爲他優秀,所以活該單身一輩子?”
“不許你這麼說他!”方孝怒了一陣,很快轉爲溫柔嬌羞的樣子,拿出帕子擋了擋雙眼,又忍不住去看寧蠑,“他若肯娶我,也不必孤身一輩子!”
說不喜歡千夜冥的是她,說想嫁給千夜冥的又是她;說不喜歡寧蠑的是她,說想寧蠑娶她的也是她。
真是個怪人!
冷沐真撇了撇嘴,嫌棄道,“沒臉沒皮!”
“千夜太子不在,也沒法給五公主取字,不若交給沐丫頭來娶,反正你們遲早是一家!”皇帝突然發話。
他的意思,冷沐真遲早要嫁給千夜冥,方孝又與千夜冥有婚約,所以是一家。
老太君卻是心虛地一驚,“沐丫頭與五公主非親非故的,怎麼就是一家人了?皇帝說話,可要細細斟酌再說啊!”
皇帝自然不可能說嫁給千夜冥這個理由,隨即一笑,“你看她們聊得挺好,像是一對親生姐妹,今日又一同及笄,不若互取一個字?”
“沐丫頭的生辰是九月甘一,只是挪到今日及笄罷了!且沐丫頭沒有親生姐妹,更不敢高攀五公主!”老太君強調道。
看兩人爭執不下,臨帝深怕耽誤了好時辰,於是說道,“還是由朕來取字吧!”
說着,取過幾塊木牌一看,細細斟酌後,拿起一塊木牌,“取字婉靜如何?”
溫婉嫺靜,爲婉靜。
這個字,顯然與方孝不符,不過與臨帝、臨後的期待相符。
畢竟是臨帝選出來的字,衆人都跟着應和。
“婉靜......果然是好字啊!”
“婉靜二字,與五公主的性子相符,最好不過了!”
.......
方纔叫痛的場景,衆人還歷歷在目,太多違心的話,他們也說不出口,只能適可而止了。
冷沐真則是一笑,“婉靜,臨帝真是慧眼,一眼便挑出了這麼諷刺的字!”
自然了,這是小聲對方孝說的,她可不想生事,又拖延及笄宴席的時間!
方孝一聽惱火,“什麼諷刺?諸人都說了,與本公主的性子相符,你耳朵聾了麼?”
“是他們眼睛瞎了!”冷沐真毫不客氣地回道。
皇帝聽罷點頭,“婉靜,溫柔嫺靜、大方得體,果然是好字!婉靜公主取罷了字,就該輪到沐丫頭了,梨兒,你可想好了?”
“蠑小兒。”老太君自然而然地推給了寧蠑。
沒等寧蠑說話,皇帝便立馬接上,“朕倒是想了一個,你們聽聽,符不符合沐丫頭!”
“皇上請講。”衆人應和。
皇帝滿意地一點頭,目光一掃冷沐真,微微一笑,“沐丫頭美貌傾城、潔白如玉,因此朕取字‘海瓊’二字,你們覺得如何?”
海瓊,意爲美玉。
若論美貌,海瓊二字確實符合冷沐真!
沒等衆人表態,老太君便先一步發話,“沐丫頭的取字,是我們冷族的事,由不得別人議論評說!”說着,示意寧蠑一眼,“蠑小兒,你說!”
寧蠑點頭,“其實四年前,我便想好了沐兒的取字,瞳靈!”
說着,示意太監呈上筆墨紙,在紙上端正寫上“瞳靈”二字。
由太監示於衆人,他的筆鋒有力、入木三分,瞳靈二字彷彿有了生命,在紙上栩栩如生!
“瞳靈.......”衆人的目光,都朝冷沐真的眸子移去,皇帝也轉眸去看。
經他這麼一說,他們才注意到丫頭有靈氣的雙眸,果然與衆不同!
“取字瞳靈,就這麼定了!”老太君先發制人地說道。
皇帝這纔回神,瞳靈二字確實好,只是寧蠑給丫頭取了字,他這個皇帝又算什麼?
思慮了一會兒,皇帝故意問道,“你們覺得‘瞳靈’這個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