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傳來雲狂的死訊,司徒甯的鬧騰便沒有停過。一會兒想要查出兇手是誰,一會兒又想親手安葬雲狂,整個人像瘋了似的,有時候還會出現幻覺。
還記得入贅苗川的事,司徒詳被洛商皇帝爲難,司徒甯卻袖手旁觀。或許從那時候開始,司徒詳便對這個妹妹產生了厭惡感。
也或許是來了凌晟後,他變得狠心,以至於六親不認,連妹妹也不想心疼。總之,他看着司徒甯發瘋,心裡已經沒有以前那麼難受,最多也只是生氣,生氣她如此在乎雲狂。
在司徒詳看來,親人都是無情的,他們只在乎自己的事情、自己的愛人。一旦有了愛人,便不管不顧司徒詳的安危。
原以爲雲狂死後,司徒甯會像以前一樣對他好,沒想到她心裡還是隻有云狂一個!
看着司徒甯痛苦無常,司徒詳眸底只有一片寒色,轉而吩咐一旁的侍女,“扶小姐回房,累了就侍候小姐休息!”
“是!”侍女應了一聲,卻有些爲難。她不是不想扶小姐回房,實在是小姐武功高強,她拗不過小姐。
正要去扶司徒甯,便見司徒甯轉而看向冷沐真。
像是看到了仇人,司徒甯眼神驟變,瘋了般上前,狠狠掐住冷沐真的脖子,“是你殺了雲狂、是你殺了雲狂!”
看她瘋了一般,挺可憐的,冷沐真也不想傷害她。正想掙脫,便見司徒詳怒不可遏,運起內力直接一掌推去,“立馬給我回房!”
立馬給我回房,不然我殺了你!礙於冷沐真在場,他只說了前一句,但兄妹心靈相通,司徒甯還是聽出了後一句。
沒想到自己的哥哥,是這般狠心無情的人。
猶記得剛剛回府時,哥哥還幫她向父王求情。現在看來,那時候不過是刻意的討好,爲的是讓他自己馬上在司徒族的立足!
拿司徒甯做了跳板,利用完便拋棄,他果然是她的好哥哥!
司徒甯心下一痛,取出他送她的星光紅寶石戒指,用力砸在他身上,怒氣衝衝地回了房間。
還記得他送她星光紅寶石戒指時,他的那一份關心,她以爲那是真的。沒想到從那時開始,他便開始籌謀自己的後路,從那以後的所有關心,都只是他的籌謀而已!
親人之間,居然玩起這種卑劣的手段,真叫人心痛欲絕!
這些都是司徒甯的感受,冷沐真並沒有在意,只是站在司徒詳的立場上說道,“司徒小姐還是這般不懂事!”
深怕自己做得太絕情,叫冷沐真以爲他是絕情之人,沒想到她還是向着他,司徒詳感動一笑,“甯兒確實太不懂事了,打從雲狂出事,她便神經兮兮的,我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兇一兇她!”
用內力推掌,明顯導致司徒甯內傷,他居然管這個叫做兇一兇她?
冷沐真心裡明白,卻不說出來,只點了點頭,“看她就是吃硬不吃軟的人,兇一兇正好殺殺她的銳氣,也是爲了她好!”
沒想到冷沐真完全向着他,司徒詳心裡開心得不得了,面上也掩飾不出欣喜,“你懂我就好!門口熱,我已經差人準備了客房,咱們去客房說話吧?”
冷沐真先應了一聲,繼而才一怔,“不用去見凌晟皇帝麼?”
差點忘了她是外國人士,外國的貴族進京,確實要面見凌晟皇帝,給皇帝行大禮的。
皇帝並沒有免禮,自然要儘快進宮,司徒詳笑了笑,“幸虧有你提醒,我都高興忘了!”說着,吩咐一旁的管家,“讓他們把馬車拉回來,我和冷大小姐要進宮!”
一聽進宮,管家便是一驚,“世子多日不理家事,如今堆了一堆,老大人已經爲此不滿了!還有尚書府的事,尚書侍郎親自臨門,說讓世子務必過府一趟,有要事相商!”
司徒詳卻不在意,“這些事情都可以放一放,進宮不費什麼時辰!”
管家卻一臉爲難,冷沐真只好幫着勸道,“家事可以放一放,國事卻不能放。尚書侍郎都親自臨門了,你是他的上屬,莫要失了底下人的信任!”
司徒詳卻不願,“那也不能讓你獨自進宮啊!”
冷沐真笑笑,拉過若晴的手,“有若晴陪我就夠了,你只管去忙,忙完了咱們再一起用午膳!”
說着,吩咐若晴,“去把楠木馬車拉來吧!”
“是!”若晴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司徒詳還是不放心,目送着冷沐真坐上楠木馬車,慢慢消逝在去皇宮的路上,纔跟着備馬車去了尚書府。
雖說提過多次凌晟皇帝,以前在魔宮時,與凌晟皇帝也有合作,但真正見面還是第一次。
進了皇宮,楠木馬車並沒有駛去皇帝的宮殿,而是去了東宮。
方纔去了一趟太子府,管家說太子要處理政務,所以去東宮了,冷沐真這才知曉千夜冥在東宮。
原以爲千夜冥在忙,沒想到一進門就聽見呼呼大睡的聲音。
太子酣睡,可沒有下人敢叫醒他。冷沐真說自己能叫醒他,宮人便放了她進去,並非私自決定,而是太子早有吩咐,誰也不準攔着冷大小姐。
這是早幾個月前的吩咐了,宮人們也不知算不算數,反正太子沒有修正,只當是算數了!
第一次進入凌晟的東宮,果然比洛商的東宮奢華許多。
並非凌晟比洛商富足,而是洛商皇帝實在摳門,裝修什麼也是能省則省。凌晟皇帝卻不一樣,門面什麼都是越高調越好!
東宮原就奢華,再加上千夜冥的錦上添花,這裡簡直可以形容成人間天堂,比現代的別墅還要安逸!
像是聽出了妹妹的腳步聲,千夜冥的鼾聲一停,緩緩睜開了眼睛,困怠地看了妹妹一眼,“你來了?”
聽得他的鼻音沉重,冷沐真這才一怔,“怪不得鼾聲如雷,原來是病了!”
說着,上前給他把脈,簡單開了一張藥方交給若晴,“讓宮人帶你去藥房,一定要自己抓藥、自己煎藥,別讓外人插手!”
“是!”若晴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她原不認得藥材,但經過主子的培訓,再加上本身的天賦,如今已經懂得抓藥了。
見那侍女眼生,千夜冥才重着鼻音問道,“筱兒呢?怎麼換了侍女?信得過麼?”
冷沐真一笑,“筱兒如今是瑤珠郡主,哪還能伺候我?那侍女叫若晴,是爺爺看中的人,信得過!”
說着,才換了埋怨的語氣,“怎麼病了不請太醫呢?幹在這睡覺,病就能自愈了?還好病情沒有惡化,不然連我都覺得棘手!”
並不是什麼大病,只是偶感風寒。
夏季原不會風寒,許是因爲前幾天下了雨、涼快了幾日,所以着涼了。風寒倒是好治,只是不及時處理的話,就會惡化病情,古代的醫學設備,治療起來確實麻煩。
千夜冥卻不在意,“小病而已,何需請太醫來治?睡睡也就好了!”
有些人得風寒,確實睡睡就好。但聽千夜冥的鼻音,顯然沒有好轉的跡象,所以必須吃藥,免得病情惡化。
說完了病,冷沐真才坐了下來,千夜冥也坐了起來。
見妹妹出了一點熱汗,便親手替她擦去,“你真要親手除掉司徒詳?”
冷沐真點點頭,“既是你的障礙,就除了吧!只是你要看好東方姑娘,別叫她羊入虎口,司徒詳的手段,可不是咱們能想象到的!”
對親生妹妹都不會留情,若知曉東方卿有害他之心。那麼做完了跳板之後,不知他會如何對付東方卿,簡單殺死她是不可能的,或許有什麼專門對付女子的卑劣手段。
古代的婦女極刑,冷沐真不敢想象,總之十分可怕。
千夜冥卻十分寶貝妹妹,“既然他的手段卑劣,那怎麼能讓你羊入虎口?我原以爲大哥會攔着你,沒想到大哥、祖母,還有寧蠑那個小王八蛋,居然都不攔着你!”
聽到他罵寧蠑,冷沐真便是不悅,“不許罵正燚!我說了,我們點到爲止嘛,不管殺不殺的掉,起碼試一試!”
千夜冥卻還不放心,“到時候我派出所有護衛,一旦司徒詳生出毒辣之心,他們馬上現身護送你離開!”
果然是一家人!冷沐真無奈一笑,“祖母、大哥、正燚都派了護衛來,再加上你的護衛,豈不擠滿了整個司徒府?你們都別鬧了,保護我的人越多,司徒詳越不可能中計,我一個護衛都不用!”
這是冷沐真的籌謀,但在千夜冥看來,妹妹一定是瘋了。接近那隻隨時發瘋的狼,居然一個護衛都不用?
見他還是擔心,冷沐真隨即安撫,“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他欠我一條命,就算知道我下毒,他也不會傷害我!好了,我要去拜見凌晟皇帝,等你吃完藥,就陪我一起去吧?”
沒聊多久,若晴便端了湯藥過來。
即便沒有經過別人的手,若晴還是試毒、試藥了幾番,纔敢呈給千夜冥。
冷沐真也試了藥,確認無事,才親自餵給兄長。
一般的風寒藥,都有嗜睡的藥物在裡面,點青醫術卻將嗜睡的藥物改爲鍼灸,用金針通脈絡。
因此千夜冥服藥罷,便精神百倍,鼻子很快便通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