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娶我吧!”冷沐真紅着臉,又重複了一遍,比之前多了幾分嬌羞。
看出她只是衝動行事,寧蠑也沒有計較,反而很認真地迴應,“婚事早就開始準備了,婚期還在商議,我會給你一個最美好難忘的婚禮!”
一開始,冷沐真倒不覺得自己是衝動用事,如今一看他認真的神情,對比了之後,才知道自己的草率。
只因爲冷筱的幾句話,便說出這麼大的事。於她而言,或許只是不想錯過寧蠑,但於寧蠑而言,卻是一個承諾。
承諾二字,在誰看來都是沉重的,寧蠑自然比她更加認真。
迴應完了婚事,冷沐真便愣在了一處,寧蠑瞧得一笑,“怎麼不說話了?大半夜的跑來,就爲一個娶字,難不成是想.......”說着,調侃一挑眉,“你還是月信身子,可不能這麼急!”
自然了,這只是玩笑話。
冷沐真雖聽得出玩笑之意,卻也羞憤了臉,“胡說什麼呢?大半夜地跑來,就爲了那種事,我還有沒有臉了?”
寧蠑繼續調侃,“燭光太暗,我確實瞧不清你有沒有臉!”
剛剛還那麼認真,現在居然一換輕浮,他當他是四川變臉麼?冷沐真也換了神情,哼哼一笑,“不是燭光太暗,是你瞎了!”
這麼動情的時刻,生生被他的玩笑破壞了。冷沐真也沒了興致,說完轉身就想走,卻被寧蠑禁錮在懷中。
感覺到脖頸處一陣熱氣,隨即耳後響起寧蠑的聲音,“今晚就別走了,一起睡吧!”
他俯着頭,不輕不重地在她脖後落吻,一下比一下熱情,好似回到了第一夜。
冷沐真先是享受,而後一驚退開,“你幹嘛呢?又不是不知道我月信來了,哪裡做得了那種事?”
就算沒來月信,第一次的傷口還沒有癒合,也不能做那種事的。
一心想着那種事,卻被寧蠑一潑冷水澆醒,“一起睡便是那種事?果然第一夜之後的女子,思想越來越開放了!”
開放?她?冷沐真一愣,掙開寧蠑便是一臉羞憤,“明明是你動手動腳的,怎麼就成我開放了?”
寧蠑深深一笑,“我只是抱着你,與你耳聲細語,不管是戀人還是夫妻,這些都是平常事吧?”說着,調侃地晃了晃頭,看着她嘖嘖幾聲,“沒想到你想到那裡去了,月信的身子,我怎麼可能對你做什麼?難道我在你眼中,就是南宮墨那種禽畜?”
一提南宮墨、禽畜,冷沐真便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嘟囔着嘴埋怨,“他怎麼能跟你相提並論?他是什麼玩意,也配從你口中說出來?日後別胡說八道了!”
見她不生氣了,寧蠑一笑點頭,“好,那我日後不再胡說了。”說着,也沒再問她的意思,只親手褪去她的外衣,繼而向着門口吩咐,“莫彥,回去告知老太君一聲,就說瞳靈睡本侯這兒了!”
“是!”莫彥應了一聲,便躍身離開。並非他吃裡扒外聽寧蠑的話,而是寧梨和冷沐真都有吩咐,留宿寧府不必過問冷沐真的意思。
這種事,冷沐真自然不好意思吩咐莫彥,幸好寧蠑代爲說了,不然她明天就沒臉見莫彥了。
見他將她的外衣懸掛在衣架上,冷沐真同時熄滅一支蠟燭,羞羞地低頭一笑,“我又沒答應留下,你怎麼這般霸道?”
寧蠑一個揮手,將所有蠟燭都熄滅,在黑暗中也褪去自己的外衣。
他並沒有答話,而是直接將她橫抱而起,憑着習慣走到牀邊,輕輕將她放在牀的內側,這才問話,“肚子有沒有餓了?廚房還剩一些肉菜,我可以做來給你!”
被他這麼一說,肚子還真餓了。不過冷沐真被他照顧着,口味早就刁鑽,隨即也問,“還是月信的菜麼?能不能做些別的,我想吃糖醋排骨!”
寧蠑自然順着,“那行,我就給你做枸杞糖醋排骨!”
枸杞.......冷沐真聽得無奈,“沒有枸杞,我只要糖醋排骨!”
寧蠑卻不妥協,接着談判,“那就紅棗糖醋排骨!”
哪有這麼奇怪的菜?冷沐真一臉無奈,“我不用補血了,身子早就恢復了!我就吃正常的糖醋排骨就行了!”
既然談判無效,寧蠑隨即閉了口,按着自己的想法,給丫頭做了紅棗枸杞醋排骨。
連糖都沒有放,由紅棗和枸杞代替,再由寧蠑一做,入味非常,排骨裡頭全是補藥的味道........
這時,房間裡已經點了一支蠟燭。冷沐真愣愣看着面前的菜,雖然只有一道,卻是補身子的最佳良菜!
冷沐真一下失了耐心,“我都說要吃正常的糖醋排骨了,你弄的這是什麼東西?”
寧蠑自然振振有詞,“於你月信的身子而言,這就是正常的排骨!”
這回冷沐真更無奈了,“我都吃了那麼多頓補藥了,早就夠了,你都不擔心補過了頭?”
寧蠑淺淺一笑,“你每日的身子情況、服食情況,我都做了記錄,絕對不會補過頭的。你之前受了傷,如今月信又來得突然,不能草率了事,趕緊把身子補好!”
聞着一股子的紅棗枸杞味,像是在坐月子似的,冷沐真無奈放下筷子,耍脾氣似地嘟起嘴巴,“那我不吃了!”
筷子拍在桌上的聲音,一下引來了值夜的下人。寧蠑一個揮手,示意他退下,這才細聲勸告,“月信頭三天,絕對不能含糊了。你若實在不想補了,等你過了三日,我再給你做上一桌好吃的!”
冷沐真這纔來了精神,“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寧蠑點頭應聲,在她的小指上勾了一勾,“絕對不反悔,咱們拉鉤!”
還沒勾完,冷沐真便收回了手,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一邊夾菜一邊埋怨,“又不是小孩子了,拉什麼鉤?也不怕被人笑話!”
其實,在他眼裡,她永遠是個孩子!他愛她,也喜歡像呵護孩子一樣呵護她!
或許是從小缺失父愛的緣故。一般人都會從伴侶身上找回父愛,寧蠑卻是自己扮演父親的角色。
小時候,他父親的一面照顧自己,而後與丫頭相愛,他父親的一面又照顧丫頭。
她也是個沒有父愛的可憐人,不僅如此,還沒有母愛。寧蠑比她好一些,起碼母妃是四年前身亡的。
寧蠑的沒有父愛,並非燕王不愛他,而是如今的燕王,根本不是寧國公的兒子!
從寧蠑出生開始,父親便換了人,他從來沒有喚過一聲父王,因爲他一出生就知道這個人與他沒有血親關係。
至於父王爲什麼被換了,寧蠑無從知曉,連寧國公都不知道,不然就會告訴寧蠑了。
或許是燕王自己的打算,狸貓換太子地離開,亦或許是燕王早就死了。這些無從得知,寧蠑也不想去查。
一個丟棄他的父王,他就算找到了,也不想承認他們之間的父子關係!
雖說不想吃紅棗枸杞,但冷沐真畢竟餓了,還是抗拒不了寧蠑的廚藝,一口一口吃地一如平常的津津有味。
看丫頭避開紅棗,寧蠑只好親自動手餵給她。以後還要生孩子,若不趁着月信將身子調養好,以後怎麼經得住十月懷胎呢?
想着以後會跟丫頭成親生子,其實寧蠑心裡比冷沐真更激動,也更憧憬。他沒有表達出來,並不代表他沒有想過,而是注重行動。
準備婚事,不一定只是一個婚禮,還有婚後的生活、安危,他一定要安排好了,再讓丫頭輕輕鬆鬆地走過。
在他心裡,他是希望丫頭能夠經歷風雨的,但又捨不得。這既是父親的關懷,亦是愛人的寵溺,就連筷子,也不想讓她多動一下。
武狀元科考結束,智善自然已經離開。沒有嚐到寧蠑的手藝,他別提有多傷心了。
夜,靜得有些可怕。突然一聲驚雷,皇帝猛地睜開眼睛,一頓氣堵心慌。
李佺侍奉在側,連忙去拍他的胸口,這才令他通氣幾分,“只是一聲驚雷,皇上不必慌張,奴才一直守在牀側呢!”
看到李佺,想起他伺候自己幾十年,皇帝由心一笑,聲音早就虛弱得不成聲音,“到頭來,還是你最忠心,朕當年果然沒有看錯你!”
一個個兒子、一個個妃嬪的叛變,皇帝早就涼了心。如今只有李佺陪着,自然感動不已。
其實李佺早就爲自己鋪好路了,先前寧蠑得勢,他便討好寧蠑;而後冷沐真成了紅人,他又討好冷沐真。
他早就知道劉霆不是皇帝親生,所以從來沒有靠近過他,只在表面逢迎。而後劉笙當了太子,他又拼命地討好劉笙。
如今,他有許多條路走得通,卻不肯前進,而是繼續左右逢源。他的做法是對的,因爲如今勢力均衡,劉笙、冷沐真、寧蠑等人的利益並不衝突。
沒有衝突的時候,討好所有人就表示以後多一條路。但若利益衝突,還左右逢源,他知道這就是尋死。
在宮中生活多年,這些道理他還是明白的。如今陪伴皇帝,他自然不是爲了幾十年的情分,而是爲了看住皇帝。
劉麒、劉笙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劉漓又想盡辦法接近。
劉漓並沒有勢力,不在李佺的討好範圍之內,所以他只能儘可能多地討好劉笙和劉麒。
他能做到的,就是看住皇帝。不讓皇帝亂來、也不讓劉漓隨意進入,最重要的,要觀察皇帝的病情,及時提醒劉笙加快腳步或是放慢腳步。
聽皇帝的聲音,似乎比白日更加虛弱了,李佺有些不捨,不過更多的還是自己的打算,“皇上慧眼,自然不會看錯奴才。”
雖然這麼說了,皇帝卻還有些不自信,睜着發黃的雙眼,像是試探地問道,“朕若去了,你會隨朕入土麼?”
這種表忠心的事,李佺自然最在行,“皇上不許胡說,皇上萬歲,怎會年紀輕輕地就去了?”說完了這話,頓了一頓,李佺才表決心,“若皇上真的去了,那奴才活着也沒意思!”
說着,越來越動情,“奴才這大半輩子,都在伺候皇上。皇上於奴才而言,既是靠山、主子,亦是奴才的親人。皇上知曉奴才的家,早就不成樣子了,若非皇上對奴才照顧有加,奴才根本活不到今日,也不會有今日的榮華富貴!”
洛商人,永遠都是心口不一,明明恨皇帝拿他當奴才使,還害得他的家支離破碎,嘴上卻那般真誠。
他究竟是感激還是憎恨,皇帝不必多問,心裡一直很清楚,不過面上還是欣慰一笑,“你果然忠心!”
簡簡單單一個問句,皇帝便看透了李佺。
什麼人間冷暖,什麼老忠僕最信得過,都是亂扯的話!
連兒子都會害死老子,更何況李佺這個奴才不像奴才、仇人不像仇人、男子不像男子的東西!
知曉自己中毒很深,皇帝這些天都在偷偷療傷。不過劇毒早就傷了心肺,他自己療傷是無濟於事的!
瞧着皇帝發黃深陷的雙眼,有幾分恐怖,也令人可憐,李佺卻沒有心軟,“皇上累了,還是歇息吧,奴才會一直陪着皇上的!”
說話間,俯身伸手,想給皇帝蓋好被子。突然一道銀光,匕首生生插進了李佺的心口,李佺疼得雙眼一瞪,嘴角立馬流出一片鮮血!
皇帝這才面色一變,一如平常的陰險毒辣,“你既然是忠僕,那就代替朕死了吧!”
“你.......”李佺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被皇帝刺了一刀,從此嚥了氣!
有一條性命死在自己手裡,皇帝有些暗喜,因爲自己終於可以不死了!
打從他聽說青蓮派東山再起,他便計劃了今日的一切,想讓李佺代替他“駕崩”。
瞧着李佺倒在血泊中,皇帝的眼底只有陰笑,“死奴才,別以爲朕看不出你左右逢源的心思!人在朕這裡,心早就叛變給了太子吧?!死奴才,你死有餘辜,朕簡直應該把你碎屍萬段!”
說着,又向李佺的屍體重重地吐了幾下口水,神情更多了幾分憎惡,“死奴才,你也配隨朕一同入土?別說陪葬,你就是同時入土的資格也沒有!你一個閹人,將自己的後路倒是算計得井井有條!朕可不會就這麼死了,呸呸呸,你這個死太監!”
覺得罵夠了,皇帝才換了一身常服,負傷偷偷離開了皇宮。
他也經歷過皇子爭奪皇位,自然知曉皇帝的安危。所以一登基,便在皇宮一個隱秘地設置了暗道,暗道全是他一人設計,所以從未有第二人知曉。
如今正好派上用場,趁着夜深人靜,皇帝就這麼逃出了皇宮!
打從被劉麒下毒,皇帝便有些絕望,以爲自己再無翻身的可能。但若青蓮派東山再起了,那他就不一樣了!
想當年,青蓮派的武功就是他一手教的,青蓮派的掌門亦是他手底下最得意的弟子。
只是他沒想到,原先的掌門早被千恭漪所殺。千恭漪是護法篡位,自然不可能認敵人的師父爲尊,所以即便皇帝來了,也不可能在青蓮派遮風避雨。
不過這事,皇帝並不知曉,因此一心往青蓮派而去。
另一邊的帝青宮寢殿,已經起了大火。
太監們後知後覺,連忙拿水去救火,還好沒有燒壞整個寢殿,只是臥房的一部分,龍牀已經成了黑炭。
聽說帝青宮大火,劉笙等人自然急急趕來。
與劉麒回合,劉笙不由狐疑地瞧了劉麒一眼。
看出了他的疑心,劉麒連忙搖頭,輕聲向他解釋,“咱們的計劃還沒妥善,我怎麼可能私自動手?這把火絕對不是我放的!”
看劉麒的樣子,不像是說謊,劉笙姑且相信,“既然不是皇兄放的,難道是父皇放的?”
狗急了都會跳牆,更何況皇帝?皇帝必定太擔心劉笙篡位,所以急於一把火燒了自己。
只有在劉笙沒準備好之前死,一切就不會按着劉笙的計劃走!
若真如此,劉笙也無力迴天,只是恨恨咬牙,“來人,馬上搜查整個帝青宮,看看父皇如何了!”
果不其然,太監說,臥房中有一具焦屍,看似穿着龍袍,應該就是皇帝。
劉笙卻有些懷疑,“依皇兄看來,父皇有本事逃跑麼?”
劉麒自然搖頭,“父皇中毒很深,早就侵蝕了五臟六腑,下牀都難,怎麼可能逃跑?若非咱們用藥撐着,他早就一命嗚呼了!”
這一點,劉笙也很清楚。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皇帝如此惜命的人,不到最後一刻,怎麼可能放火燒自己呢?
難道是失手放的火?
“怎麼辦?”劉麒沒了主意,“倘若現在昭告天下,父皇駕崩,一切都會亂了!”
其中後果,劉笙比劉麒更明白,“那就不要昭告天下,此事暫時先瞞着!”
“這麼多人都知道了,還怎麼瞞?”劉麒一臉無奈。
劉笙卻陰狠了面色,用暗語暗示警衛,“把這裡的、附近的宮人、宮女全部殺戮,一個不留!”
警衛們聽命,一夜之間血洗了整個帝青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