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沐真被弄得有些好奇,同時又有點無奈,“幹嘛弄得這麼神秘兮兮的,好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有什麼不能當着二哥的面說的?你們兩個吵架啦?”
想起這事,冷伯諭便覺得心氣不順,不過當着妹妹的面,並沒有表現得太過生氣,“寧二小姐被綁架的事,寧侯告訴你了嗎?”
冷沐真的驚訝,就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剛剛回府,怎麼就被綁架了呢?寧府的防衛比冷府還要森嚴,什麼綁匪如此囂張?”
冷伯諭並沒有說出冷非冥,而是將證據先說了一遍,“據寧侯所說,綁匪用的是凌晟皇宮的飛鏢。他們並沒有過招,而是綁匪飛來一支飛鏢,飛鏢送了信過來,讓寧侯交還五百萬兩銀子!”
這麼明顯的證據,冷沐真自然也是冷伯諭方纔的反應,“這肯定是司徒詳乾的呀,除了他,沒人這麼無聊!”
聽至此處,門外的冷非冥暗暗一笑,他聽得出冷伯諭的懷疑,不過好在妹妹還是信任自己的。
見妹妹如此,冷伯諭才覺欣慰,這纔像是一家人,不管冷非冥有沒有做錯,起碼不能像外人一樣胡亂污衊他!
心裡雖然欣慰,冷伯諭的面色還是嚴肅,湊近了冷沐真,聲音更壓低了一分,“寧侯懷疑,這不是司徒詳所爲。”
“不是?”冷沐真先是一驚,而後仔細一想,遂也贊同寧蠑的觀點,“確實,司徒詳沒去過寧府幾次,根本不瞭解寧府的地形,秋蟬剛剛回府,他如何逃過重重防衛、將她綁架出來?再者,我聽司徒速說,司徒詳已經啓程回國了,沒必要再偷偷折回來吧?這麼偷偷摸摸的,又大膽地用了皇宮的飛鏢,他爲了什麼呢?以我之見,他不是這麼笨的人!”
雖然與寧蠑分析的一樣,但聽妹妹說一遍,就是與寧蠑分析時不同。
寧蠑說時,冷伯諭只覺怒火中燒,哪有人無緣無故污衊家弟的?但聽冷沐真說完,冷伯諭便覺有道理,隨即點頭,“你是最瞭解司徒詳的人,我也贊同你,或許不是他做的。”
分析罷,冷沐真便坐不住了,拂了拂衣裳起身,“人都不見了,咱們就別閒話了,趕緊派人去找吧!”
聽罷這話,冷非冥便想藏起來,不過很快,冷沐真就被冷伯諭拉住,“你彆着急,寧侯已經派人去找了。許是怕你幫倒忙,所以沒有告訴你吧!”
聽到這裡,門外的冷非冥心裡一暖,看來大哥也是相信他的!
冷沐真卻覺奇怪,轉而看向冷伯諭,“大哥今日似乎對正燚有偏見?”
何止是偏見,冷伯諭恨不得給他一個巴掌,仗着寧梨看好,居然無端污衊二弟!
冷伯諭的眸色一黯,答話也越來越深沉,“因爲他無端懷疑二弟,說是二弟綁架了寧二小姐,還用飛鏢誣陷司徒詳!”
說着,忍不住冷冷一哼,“二弟如今是堂堂冷二公子,他有必要誣陷一個小小的司徒詳麼?冷族祖訓,不管男女都要教養爲先、正義凜然,二弟如今是冷族的表率之一,他怎麼可能做這種毀壞名譽的事?!”
聽了這話,冷非冥更加心暖,卻沒有轉身離開,而是繼續聽着。
見冷伯諭激動,冷沐真只好勸慰,“正燚只是懷疑嘛,又不是肯定,大哥何必跟他計較呢?”
冷伯諭更是生氣,“他是懷疑麼?我說懷疑,只是替他往好了說,他根本就是肯定!真是沒大沒小,將我們冷族男子說成什麼了?綁匪?強盜?”
見勸不住,冷沐真便是無奈,只好順着他的話,“這事確實是正燚不對,怎麼能無端懷疑二哥呢?大哥一定將他教訓了一頓吧?”
聽似順着冷伯諭說話,最後一句卻是關心寧蠑。
冷伯諭還在氣頭上,自然沒有注意到,只是沉聲回答,“我們冷族男女,皆是禮待於人,我怎麼可能爲了一個污衊罪人,壞了咱們冷族的名聲!”
沒有打起來就好,冷伯諭的內功高深,若是打起來,只怕寧蠑不是對手。
冷沐真鬆了一口氣,才繼續順着說話,“他這種人,就應該打一打,不然他都不知道什麼叫做冒犯!”
聽出了妹妹的違心,冷伯諭不由無奈,“行了,你也別說逗我的話了,你向着他,我還能不知道麼?不過說來也可疑,你本心說一句,二弟有沒有嫌疑?”
聽了前一句,冷非冥還沒有什麼神情變化。聽了後一句問話,冷非冥不由蹙眉,原來大哥真的懷疑了!
兄妹倆專注談話,並沒有注意到外頭的冷非冥。加之冷伯諭之前察看過,所以更放鬆了警惕,就由着冷非冥這麼聽着。
冷沐真想了想才答,“起初,我根本沒往二哥身上想。而後聽你一說,我真的覺得可疑。二哥去過多次寧府,對寧府的地形應該十分清楚。加之他對司徒詳有恨,說不定想借着污衊的事,讓正燚出手對付司徒詳,從而坐收漁翁之利!”
其實冷伯諭也這麼想過,但聽寧蠑說,總覺得生氣。這回又聽妹妹說,則是點頭贊同,“二弟是有野心的人,也是有仇必報的人,司徒詳搶了他的太子之位,他自然是惱司徒詳的!”
雖然還在爲冷非冥說話,卻已經肯定了冷非冥的所作所爲。
門外的冷非冥暗暗一驚,沒想到那該死的寧蠑幾句話,哥哥妹妹便開始不信任他了!
“對了,”冷伯諭拉着冷沐真坐下,算着時辰問道,“你是幾時回來的,一回來,二弟便在湘竹苑了麼?凌晟皇宮的飛鏢,一般的手下是不會使的,也不會交給手下人,若真是二弟綁架的,飛鏢也一定是他使的。”
冷沐真點頭贊同,“我也想說案發時間的問題,距離秋蟬離開皓諭閣,然後我回府更衣,二哥有充分的作案時間。且他陪我下棋的時候,中途去過一趟茅廁,會不會是那個時候,向正燚發了一支飛鏢?”
這麼說來,冷非冥真是非常可疑,冷伯諭隨即起身,表情又是一轉嚴肅,“若真是二弟做的,那我一定要叫他收手,不然這事傳出去,叫祖母的臉往哪裡放?我這就去找二弟,問一問他飛鏢的事!”
見冷伯諭要走,冷非冥自然提前一步離開。
冷沐真則是起身,有些不忍地拉住冷伯諭,“就算這件事是二哥做的,他也沒有什麼大錯,他自尊心強,大哥千萬不要問得太明顯!”
說罷,還是不放心,“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就說睡不着,來看看二哥睡了沒!”
“好!”冷伯諭應了一聲,與冷沐真一起離開了湘竹苑。
走出湘竹苑的大門,冷伯諭還不忘問一問守門的侍人,“二公子是幾時離開的?”
深夜值守,侍人有些睏倦。聽了主子問話,纔回神過來,“回世子的話,有一些工夫了,估摸着一刻鐘有餘吧!”
這麼說來,冷非冥並沒有偷聽。如此,他的嫌疑便小了。
其實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冷非冥不想留下偷聽的證據,自然先出了大門,再偷偷折回來窺聽了!
問侍人沒問出什麼,冷伯諭和冷沐真又繼續往冷非冥的住處而去。
到了他的住處一看,原以爲只有冷非冥在,沒想到寧梨也來了。
冷伯諭隨即一愣,“這麼晚了,祖母還不歇息麼?”
見大孫子、小孫女一起來,終於有了一點家的樣子,寧梨溫心一笑,“冥兒明日要處理江北家宅那邊的商鋪問題,畢竟是第一次經手,我有些不放心,便過來對一對賬目!”
其實是冷非冥故意弄錯了賬目,及時叫手下送過去,才引來了寧梨。
二孫子是第一次經手,她自然不能明說他弄錯了賬目,雖說情有可原,但也駁了孫子的面子。爲了照顧孫子的自尊心,所以寧梨說“有些不放心”。
寧梨這麼說,冷伯諭和冷沐真自然也沒有起疑。
冷非冥則是暗暗一笑,有寧梨在這坐鎮,想來他們不敢明說。
因爲寧梨容不得別人污衊自己的孫兒,一旦知曉是寧蠑污衊,一定會像冷伯諭一樣,對寧蠑冷眼相加。
此時此刻,冷非冥突然希望冷伯諭他們明說,只有讓寧梨對寧蠑失望,妹妹纔不會嫁給那個輕狂無禮的寧蠑!
想着,冷非冥便先發制人,“這麼晚了,你們怎麼也沒睡?”說着,埋怨地看向冷伯諭,“大哥是男子,身強體壯的,偶爾一日不睡也就算了,怎麼拉着沐真一起遲睡呢?萬一傷了沐真的女兒身,多少補藥都難補回來呀!”
冷非冥說得有理,寧梨自然贊同點頭,“冥兒說得對,不過諭兒你也不能遲睡,既然你們倆無事,就都回去睡覺吧!”
一來就下逐客令?冷沐真滿臉的不悅,“祖母未免太偏心了,怎麼一邊倒向着二哥呢?”
寧梨放下賬目,驚異地看了冷沐真一眼,“我何時一邊倒了?冥兒說得不錯呀,你不許遲睡!”
冷非冥微微一笑,“咱們家的人都好動,難免一日兩日地不想早睡,沐真既然不想睡,我就陪她一會兒吧!”
看孫子這麼懂事,寧梨自然欣慰,“你們兄妹相處和睦,祖母最開懷!”
說完了一邊倒的事,冷非冥再一次先發制人,“你們方纔揹着我說些什麼?我知道你們根本沒有秘密,只是故意跟我玩神秘,現在可以說了!”
像是早就算好了一般,冷非冥一步步都是先發制人。
冷伯諭與冷沐真一愣,互相看了一眼,若是說出寧蠑的話,寧梨一定會生氣。一生氣,又會牽扯丫頭與寧蠑的婚事,兩人好不容易定下來,可不能再出問題了。
原也沒打算說寧蠑的事,只是想試探試探冷非冥。
若是冷非冥一人在這,冷伯諭很自然地就能問出口,可如今多了寧梨。依她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聽了冷伯諭一些試探的話,必定要問爲什麼。
想想寧梨的難纏,冷伯諭便有些頭痛。
不過寧秋蟬的事也不能不管了,畢竟妹妹在意,冷伯諭只好硬着頭皮回答,“我們只是說一些騎馬的事,並非揹着你說,而是想讓你早些歇息,畢竟你明日有事。”
冷非冥自然不放過,“不可能!我看你們神秘兮兮的,還關上門說話,必定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說着,故意轉向寧梨,“祖母知曉麼?若是知曉,就告訴我吧,就我不知道,心裡憋得慌!”
寧梨一臉不解地搖搖頭,“我亦是不知呀,諭兒、沐丫頭,究竟是什麼事?”
被寧梨一問,冷伯諭整個臉都綠了,這不是逼着他把事情全說了麼?寧梨一問,還有漏洞給他逃的?
畢竟跟寧梨相處的時間不久,冷伯諭自然沒有辦法,下意識將視線移向冷沐真,成功地轉移了寧梨的視線。
畢竟跟寧梨相處了十幾年,冷沐真自然應對自如,“還不允許我跟大哥有秘密了麼?祖母多管什麼閒事?”
就算是兄妹之間,也不能大晚上地,關起門來說話。寧梨還不知道夏玉羅的事情,以爲冷伯諭是獨身,晚上關門說話,自然就想歪了,不由一驚,“沐丫頭,亂了兄妹之倫的事,你們可做不得!”
寧梨想象力豐富,連冷非冥都被她逗笑,親生的哥哥怎麼可能跟妹妹發生關係呢?
這也不怪寧梨,她沒有當過哥哥,自然不知道哥哥的心境。
對於寧梨的想象力,冷沐真早就麻木了,冷伯諭卻被嚇了一大跳,連忙擺擺手,“祖母說到哪裡去了?我與真兒是清清白白的!我知道夜裡不該去湘竹苑,更不該關門,但今晚有些悶熱,所以真兒用了冰。我怕冰的涼氣逃出去,這才關上了門呀!”
這並不是假話,冷沐真確實用了冰,怕涼氣逃出去也是關門的一個小小原因。
原來是這麼回事,寧梨隨即一笑,“就算如此,也不能關着門說話呀。就算關着門,也應該找幾個侍女伺候着,哪有獨處的?這一點,冥兒做的就不錯,既不關門、也派人伺候着,如此纔是兩身清白!”
寧梨的想象力,還有勸說力,果然徹底擊垮了冷伯諭,冷伯諭只是順着點頭,“是,我下次會注意的!”
無端的,寧梨怎麼會知道冷非冥沒關門、派人侍女伺候?一定是冷非冥告訴她的........如此看來,冷非冥的嫌疑又大了。
冷伯諭沒話說了,冷沐真卻還遊刃有餘,“好歹也是同母所生的兄妹,祖母能不能長點腦子?亂了兄妹之倫這種話,是可以亂說的麼?”
果然冷沐真比較難對付,一句話就說得寧梨愣住了,繼而難爲情地笑笑,“是我錯了,不該胡說,你何必與我較真?”
冷沐真沒好氣地一哼,“我較真,還不是跟祖母學的?不說一個秘密,便胡亂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祖母若再較下去,我也跟祖母較較真!”
寧梨難纏起來,沒人受得了;冷沐真難纏起來,連寧梨都受不了。
再者寧梨理虧,只好賠笑,“那好那好,我不問了,你們要藏秘密就藏秘密吧!”
冷非冥聽得一愣,冷沐真果然厲害,連寧梨都對付不了?平時看寧梨教導小輩,總是將人說得無話可說、無地自容,沒想到冷沐真居然是她的剋星!
三年回來之後,兩人便一直吵吵鬧鬧在現在,冷沐真自然綽綽有餘,“既然要對賬目,總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吧?我們有話跟二哥說,你先回梨花苑吧!”說着,搶過寧梨手邊的賬目一看。
冷非冥隨即一驚,動手想要搶回來,卻忍住了。這個時候,一定要沉住氣。
冷沐真果然疑心,質疑的眼神一瞥,有意無意地睨向冷非冥,“二哥的算數能力不弱呀,怎麼連這麼簡單的賬目都算錯?”
孫子自尊心強,寧梨自然幫着打掩護,“不是冥兒算錯的,這本賬目是我帶來的,哪裡算錯了?我來看看!”
想要拿回賬目,冷沐真的手卻是一縮,根本不信寧梨的話,“這個字跡分明就是二哥的,祖母有什麼可掩護的?”說着,纔將賬目一擱,“二哥這麼粗心,祖母可有的忙了,拿着賬目回梨花苑慢慢看吧,今晚估計是改不出來了!”
見寧梨就要被勸走,冷非冥一時衝動,便說出一句破綻百出的話,“今晚肯定改得出來,只有三處錯誤而已!”
說完,冷非冥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言。無聲地一愣,繼而徹底安靜。
沒想到一試就試出了端倪,冷沐真一笑,依舊要趕寧梨走,“好了,時候不早了,祖母快回去吧,我們要跟二哥說事了!”
寧梨一臉不解,正要問個清楚,便被冷沐真推了出去。這個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
小輩的事,寧梨也不想偷聽,免得孫子孫女生氣,她更加心疼,隨即轉身離開。
沒了靠山,冷非冥自然無助,“你們究竟在鬧什麼?我跟祖母的對賬,關乎明日商鋪的生意,若是錯漏了哪一條,商鋪不知要虧損多少!”
知道還故意出錯!冷沐真暗暗想着,還是由冷伯諭問出口,“你身上還有凌晟皇宮的飛鏢吧?”
冷非冥故作無知,愣了一愣才問道,“爲何突然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