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速並沒有意識,只是夢到自己徜徉在一片花海之中,一縷陽光照在身上,全身都是暖融融的。
原以爲點到了要害處,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死的感覺這般好。
正在一片暖意中,突然一陣冰寒襲來,周圍一改花海,瞬間成了一片冰河!
司徒速的臉色開始難看,雪婧也有些支持不住,捂着心口像是受了內傷,“司徒族的心法果然陰險,剛跟我的真氣連接上,便開始吸噬,力度甚是可怕!”
見主子臉色慘白,手下人們具是擔心,“小姐還是不要勉強了,您的內力雖然深厚,卻也架不住司徒族的心法。他們陰險,設這樣的法子,就是將好心當做驢肝肺,誰敢救他們,便是自找死路呀!”
看來傳統的救法是不行了,雪婧想了一會兒,像是下了一個大決定,轉眸掃了手下們一眼,淡淡開口,“你們去外室休息,把門關緊了!”
看出主子羞紅的雙頰,手下們皆是一驚,紛紛發言勸說。
“小姐莫不是要?”
“小姐萬萬不可啊,掌門若是知道了,必定要雷霆大怒的!”
“小姐早已委身洛商皇帝,如今若再.......掌門還想給小姐安排親事,小姐若爲了救他,再一次失了名節,日後可如何嫁人呢?”
“是啊,小姐千萬三思,女子身體,不可侍奉多個男子呀!”
雪婧卻不聽,“司徒族心法陰險,卻不會影響男女之事。唯有從男女之事入手,我的內力纔不會被吸噬!”
說着,有些難爲情地看了司徒速一眼,“是我點中了他的要害處,我不應該坐視不理、任他死去!”
手下人卻不贊同,“小姐是不小心踩到的,也是不小心使了大力。即便他死了,小姐也不必內疚呀!”
其他人還想勸,卻被雪婧截斷,“不必再說了,我心已決,你們去外面守着,勿讓外人靠近!”
掌門是主子,小姐也是主子,他們做手下的,勸不住也不能來硬的。
沒了辦法,手下們只好應聲退下,認真給小姐護法。
目送手下們離開,雪婧坐在牀上,愣愣看着司徒速許久。
這個只見過兩面的人,原以爲自己與他不會有瓜葛,沒想到現在居然共住一室。而且,他體內,還流淌着她的真氣,有些是她輸進去的,有些是他霸道吸噬的。
之前嫁給劉振,雖然藉着冷族的風光,成了高高在上的貴妃,但她並不快樂。
仍記得小時候,雪山上的開朗男孩,她比他長了幾歲,卻沒有什麼年歲的尷尬,每天都玩得很開心。
她心裡,總是放不下寧蠑的,因爲他在她心中是完美的。
原以爲世上,除了寧蠑,再沒有完美的男子。沒想到那天在象羣中,她又遇到了一個人,他看輕生死、看淡一切,似乎有解不開的憂愁。
那一絲憂鬱,是他的魅力所在,與她一樣,好像得不到自己愛的人。
雪綾纏在他脖上的一刻,雪婧便覺得什麼東西被他拉扯着,好像有一絲痛意,她卻沒有牴觸。
看到他死去的一刻,雪婧是驚訝的,也有一刻,心動是驟停的。好像得到了什麼東西,卻立馬又失去了。
換句話說,從那一刻開始,雪婧好像有一點點動情了。
所以,從那以後,她就十分關注司徒速。
見司徒速被冷沐真送走,便馬上派人打聽,司徒速究竟是死是活。
每一天,她都能收到有關司徒速的消息。好消息,她便由心地高興;若是壞消息,她便可以難過一整天。
就這麼,心跟着他一起一落,她好像愛上了這種思念的感覺。
如今看着他,只覺得前一世便見過,由心的覺得熟悉。夢裡那個模糊的身影,也漸漸清晰,司徒速輪廓分明的臉龐,全然映在她的心中。
此時此刻,看到他的臉,雪婧彷彿忘記了寧蠑,只想着司徒速是一個完美的人。
他確實很聰明、很優秀,這是所有人都公認的。在她看來,她比傳聞更加優秀。
或許是十二公主的出嫁,讓他多了一分情感的傷害;或許是冷沐真與寧蠑的恩愛,讓他懂得了悲傷。即便閉着眼睛,他的表情還是苦澀。
雖然苦澀,卻不減一分魅力,在雪婧眼中,這就是他最美的樣子!
“呼!”雪婧吐了一口長氣,將牀邊的三支蠟燭吹滅,又用內力關上了窗戶。
月亮被窗戶擋住的一刻,雪婧躺在了司徒速身旁,一把將他身上的被子掀開!
夜,雖然漆黑,但他們離的很近,她還是能看見他的側臉。
褪去衣物時,她很緊張,甚至比初次還要緊張。褪去他的衣物時,她的雙手顯得十分笨拙,即便在劉振身上試了多次,面對司徒速還是手足無措。
一場愛戀,就這麼荒唐衝動地開始,溫度一直保持到了清晨,司徒速才緩緩睜開了雙眼。
昨晚似乎很溫暖,就像溫香軟玉在懷。
這麼一想,司徒速不由自嘲一笑,十二公主嫁了、冷沐真也快嫁了,他哪來的溫香軟玉?
正自嘲,便聞到了一縷梅香,自鼻間襲入,一下震住他的腦袋!
昨晚發生什麼事了?
司徒速揉了揉眼睛,睜大了雙眼看看身旁,果然躺着一個女人,還是隻見過兩面的雪婧?!
有那麼一剎那,司徒速的腦袋是空白的。
晃神了一會兒,司徒速的身子還是僵直。
又晃了一會兒,司徒速才知道先看衣物。下意識拉開雪婧的被子,意識到自己冒犯了,又連忙給她蓋上,拉開自己的被子一看。
自己果然赤着身子,那她呢?她也赤着身子麼?
他們爲什麼赤着身子?只見過兩面的人,這是鬧哪一齣?
想到他們可能發生的事情,司徒速全身一顫。愣了好久,纔回神過來。
他記得,昨晚上從冷府出來,便遇上了雪婧。之後便是互相數落,而後踩中要害處。
明明踩中了,他也感覺到真元受損,怎麼還有氣力做那種事呢?
司徒速難以置信地看向雪婧,沒想到她是這種人,居然趁人之危,將他據爲己有?
他還是童子身呢,她居然.......司徒速深喘着氣,連忙開始穿衣。
許是動靜太大,雪婧被他吵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昨晚上的羞澀紅暈已然退去,“你醒了?”
此時此刻,聽到她的聲音,司徒速只覺得晴天霹靂,穿衣的動作立時一頓,“咱們.......昨晚上.......”
雖然證據顯然,但司徒速還是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最好什麼事都沒發生,只是這樣躺着睡了一覺吧!
見他有些不願,雪婧微微低眸,正想起身,卻被他一手重新按在牀上,“你是不是什麼都沒穿?若是沒穿,最好先別起身!”
他們做了那麼親密的事,她自己什麼都沒穿了。只是奇怪,爲何不讓起身呢?
雪婧沒有多問,只是乖乖地躺下,“那好吧,你先穿衣吧!”
見他有些手足無措,雪婧才問了一句,“要不要我喚侍女進來侍候你?”
一聽侍候,司徒速極爲激動,“不必!不必!不必你的侍女勞駕!”
明明是她侍奉他、怎麼看似像是他侍奉了她,一臉倦意,還是那般不願。
這種事,總是女子吃虧一些,要不願,也應該是女子不願吧?怎麼反倒他........
雪婧只覺委屈,起身環住他健壯的胳膊,一臉擔憂地凝着他,“你似乎厭惡我?爲何?”
觸到她溫軟的身子時,司徒速的全身都僵冷了,只在臉頰處打上了一層紅暈,一直暖到了耳後。
第一次遇上這種事,第一次遇上這般開放的女子,司徒速哪裡知道如何應對?
一個轉眸,沒想到她還凝着他,就這麼短暫的一個對眸,司徒速又是全身一顫。感覺雪婧就像一陣陽光,不小心看了一眼,便耀眼得雙眼都睜不開。
第一次有一種被人征服的感覺,司徒速難以抵禦,連忙掙開她的手,“你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麼?”
見他有意排斥,雪婧也不想勉強,被掙開,還是尷尬地一笑。順手穿上衣裳,雪婧臉上的尷尬已經退去,只剩下淡淡的笑意,“你不願負責,我亦不勉強,昨晚我只爲救你,你不要誤會我的好心。另外,要害處不容小視,唯有魔宮的劇毒可以幫你化解,你快去找真兒吧!”
說罷,也穿好了衣裳。正想離開,卻被司徒速拉住,“什麼叫做我不願負責?”
這話真是好笑,明明是她趁人之危,倒成了他沒良心了?
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冒犯了他,雪婧只好賠笑,“不是你不願負責,是我衝動了,改日給你賠禮道歉!”
瞧出她笑容之間,微微有些感傷,司徒速並沒有放手,而是有些遲疑,“你剛剛說,昨晚只爲救我,是什麼意思?”
雪婧並沒有回答,只是學着他豁達一笑,“沒什麼意思,都已經過去了,我找雲千柔還有事,先走了!”
感覺到體內的另一股真氣,支撐着自己的真氣不散,司徒速不由一驚,依舊不放開雪婧的手,“昨晚上,你是不是試圖給我輸送內力了?”
雪婧一個低眸,不置是否。
不必她回答,司徒速也知道,不由蹙眉嚴肅,“你既研究過司徒族的內力,難道不知道救治司徒族的人,就等於自尋死路麼?”
雪婧依舊低眸,“我當然知道,我知道司徒族的心法不容侵犯。可昨晚上的情況,我必須救你,既然輸送內力不行,那就只能走偏路了!”
走偏路?說得倒是輕巧!司徒速一笑,也不知自己在笑什麼,“偏路是好走,可你沒有想過,走完了偏路、我卻不能娶你?到時候這件事傳出去,你名節盡失,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雪婧無謂一笑,“起碼我沒有背上罪責,司徒族也不必找我的麻煩!”說着,一瞧司徒速抓着不放的手,“你既不娶我,是不是可以放手了?”
一個簡單的問句,卻是一個殘酷的選擇。
她的意思,司徒速自然聽得明白。
眼神有一瞬的呆滯,心裡有一絲的爲難和矛盾,手卻抓着緊緊不放。
不知這麼僵持了多久,司徒速纔回了一句,“誰說我不娶你了?”
他比寧蠑小了一歲,與她的年歲相差更多。原以爲年歲的差異,會讓他嫌惡她,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雪婧只覺耳朵聾了,腦袋也放空了,久久才確定一句,“你說什麼?”
司徒速卻沒有重複,而是一把將雪婧拉在懷裡,“別找雲千柔了,陪我回凌晟吧!”
她都這般主動了,他若再像個木頭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那真是狼心狗肺的呆子了!
雖然不是女子,但司徒速也知曉女子身體的珍貴。即便不是初次,女子也是十分看重自己身體的,不會輕易與男子親密。
昨晚上,不管是爲了救他,還是情深所致,他都已經負起這個責任。
從天而降一個美嬌妻,雖然嫁過人,雖然比他大了幾歲,但他也沒有理由拒絕,更何況他們已經那般親密。
她爲了救他,可以冒着生命危險,還可以犧牲自己的身子。這樣的女子,不管是誰,錯過了都是遺憾!
若說十二公主,是小時候的天真,不算真正的緣分。那司徒速覺得,雪婧或許就是真正的緣分。
從來沒有一個人,爲了救他,寧願冒着生命危險。一段超越生命的愛戀,不管情深情淺,他都不想放開!
方纔抓着她的手,司徒速彷彿經歷了人生中最大的選擇。
如今定下了,再一次溫香軟玉入懷,不僅心下釋然了,更多了一分暖意。
怪不得寧蠑跟冷沐真在一起,可以一改將帥的嚴肅,眉開眼笑得不成樣子。原來他自己也是這樣,從天而降一個大美人,將她懷在懷中,興奮感根本難以掩飾!
昨晚上,一直是她主動,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接受了她。
雪婧也很興奮,原來被人接受,是這種感覺!
小鳥依人在他懷中,雪婧感覺到了從來沒有的安心,那是雪姒都沒法給予她的。閉眼之際,想到在冷府的一些事情,想到自己一直活得戰戰兢兢,雪婧又有些難受。
此時此刻,什麼仇很,她都放下了,只想一輩子這般抱着他。
一夜的親密,確實有些可笑。
可有時,緣分就是如此。來得突然,令人手足無措,可是可以幸福一輩子!
隨他一起回凌晟麼?雪婧還有些遲疑,“那你會宣佈我們的事麼?”
司徒速笑着點頭,“自然了。”
想到自己嫁過一次,雪婧便有些擔憂,“你不怕別人知道你娶我,都來笑話你?司徒族那邊,也不會同意我們倆的事吧?”
司徒速自然不介意,“換一個身份,還是以現在的身份,你都知道後果,我尊重你的選擇!”
果然沒有看錯人,他是一個有擔當、有主意的人!
雪婧由心一笑,“換個身份吧,畢竟配不上你!”
“沒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司徒速很快就接了話,而後一想,才建議道,“你既要保密,就不能讓凌晟的人知道。冷二公子曾是凌晟太子,在朝中亦有許多勢力,他應該願意幫我們!”
雪婧有些疑惑,“他如何幫?”
她的身子微微動彈,司徒速便是不由自主地眉開眼笑,“你如今無姓,這無疑是大恥。我想着,最好能讓你姓東方吧!”
東方........雪婧想了想,微微一驚,“你是說,將我安排在凌晟門下侍中的東方族?”
司徒速點頭,“東方族的義女,與司徒族的旁系嫡長子,一定是門當戶對的!”
說完,司徒速又有些爲難了,“對了,你身上有梅香,別人一聞,你必定暴露身份!”
梅香,是梅山派的標誌。只要修習梅山派的心法,就會有眉心一點,也會有幽幽梅香。
他既然已經決定了,雪婧也願意再衝動一回。隨即伸手入懷,取出一個小白瓶,“這裡面是雪毒,只要服下一點點,梅山派的內力盡消!”
原來雪毒還有這個作用!
讓她自廢梅山派的心法,司徒速不由有些不忍,下意識伸手阻止,“廢了梅山派的內力,應該不會影響你的冷族心法吧?”
雪婧顯然輕鬆很多,“放心吧,不會的!”
沒等司徒速勸說,雪婧便迅速服下雪毒。
畢竟是劇毒,服下之後還是會有一段劇痛期。劇痛一過,雪婧身上的梅香也就消逝了。
見她難受,司徒速也跟着眉目緊鎖,陪着她度過了劇毒,雪婧便將白瓶交到他手中,“你身上的梅香先留着,等你用了魔宮的毒,穩了內力,再用雪毒去除梅香!”
司徒速點頭應聲,再次牽起雪婧的手,“走,咱們去冷府!”
再次回到冷府,司徒速的心態完全不同,昨晚的悲傷全部散去,臉上有的只是自豪!
猜到冷非冥那小子,必定又纏着冷沐真,司徒速直接去了湘竹苑。
果然冷非冥在,還趕走了寧蠑,獨自與妹妹下棋。
司徒速牽着雪婧上前,大方地介紹道,“這是我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