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沐真無奈一笑,伸手將他的手打落下來,笑怨一句,“誰要欺負你啊?我已經有未婚夫了!”
說起未婚夫,尚通才想起剛剛冷洵的話,不由好奇,“剛聽他們說,你很快就要嫁給驃騎侯,這個驃騎侯是誰?驃騎不是大將軍的頭銜嗎?驃騎侯也是一種武將?”
武將二字,給人的感覺就是粗魯威猛,沒有一點文人的優雅。尚通沒見過寧蠑,也不知道驃騎侯是寧蠑,自然第一時間就以平常的眼光論述,“武將........大老粗一個,有什麼好嫁的,咱們是現代人,別這麼沒有追求好不好?”
冷沐真挑起嘴一笑,“誰說武將一定是大老粗一個?我的未婚夫,文武雙全、才貌兼併,就算擱在現代,也是國民老公!”
尚通卻是不信,“以前跟朋友坐在一起聊天,她們也說起過男朋友,誇得跟個什麼似的。結果一見,又黑又胖又矮,根本一無是處。你們這都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哪有文武雙全又才貌兼併的男人?就算真有這樣的男人,也看不上咱們這些平凡人!”
冷沐真不屑一哼,“別人的男朋友我不管,反正我的未婚夫,真的是文武雙全、才貌兼併的!”
說着,腦子飛快一轉,很快想出了一個例子,“你看我大哥,是不是文武雙全又才貌兼併?”
尚通想了想,依言點了點頭,“其實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不過對他還是有印象的。他確實是文武雙全、才貌兼併,可他那種完美的男人,肯定是要配完美的女人,我們就別癡心妄想了!”
冷沐真無奈一笑,“我怎麼會癡心妄想?那可是我親哥哥呀!你也不許妄想,你現在是男兒身,更何況他已經有老婆了。”
之前,冷伯諭一直隱瞞自己的婚事。
南界的消息,傳到北界很慢,尚通還不知道冷伯諭結婚的事,聽罷不由一驚,“太子已經成親了?誰家的姑娘那麼好運,居然嫁給了這麼完美的男人!”
說着,又自顧自地感慨,“我本來以爲,這麼完美的男人,註定孤獨一生,沒人配得上他。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才離開北界多長時間,突然地就成親了!對了,他的老婆是不是像我說的,是個完美的女人?”
冷沐真又換了一臉得意,“那是當然了!大嫂家世顯赫、地位高貴,既是苗川第一美人,也是當過女帝的賢能者。她武功蓋世、聰明過人,跟哥哥的感情也很好,是祖母、外公、母妃一度看好的最佳賢妻!”
尚通聽得撲哧一笑,“剛剛聽你誇驃騎侯,我只以爲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現在聽你誇你大嫂,我才知道原來你就是個諂媚好誇的人!這一頓馬屁拍的,嘖嘖嘖,他們人又不在,你有什麼好誇的呢?”
冷沐真聽得氣急,“我這不是拍馬屁,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明天去看看他們,看看跟我的話是否有出入!”
尚通一拍桌子,笑着點頭,“好,那你明天就帶我去看看,今天先給我安排一個臥房!”
聽他這麼說,冷沐真才恢復了笑容,一臉無奈地點點頭,“那好吧,那我就勉爲其難地給你安排一個臥房吧!不過我有一點要聲明,你那幫手下不許生事!”
“放心!”尚通無謂地擺擺手,跟着冷沐真起身,兩人一起去了偏房臥室。
第二日一大早,冷沐真房間的房門就被敲響,冷沐真困難地睜開眼睛,只覺得撲面而來一陣涼意。
好像是昨天忘記鎖窗子的,只是虛掩上,今天早上風大,窗戶就被風吹開了。
感受一下這個涼意,就知道時辰還早,冷沐真翻了個身,用被子捂住腦袋繼續睡覺。
敲門聲很快就停了下來,若晴的聲音隨即傳來,不過小得幾乎可以忽略,“這位公子,我們小姐不習慣晨起的,公子若要找小姐,還請大堂等候吧!”
雖然被人稱呼了很多年公子,但尚通到現在還是不習慣,眉宇之間有些許不悅,卻不聽若晴的勸阻,“我是你們小姐的好友,你們小姐與我約好了這個點見面,你馬上進去將她喚醒!”
尚通的臉色陰沉,像是在說一件很沉重的事情,眸間透着幾分怒意,雖然是裝怒,可在若晴看來卻有莫名的恐懼。
雖然不知道尚通的身份,但若晴有一種預感,尚通的雙手一定沾滿鮮血,因爲他的眼神是嗜血的。那種只屬於嗜人沼澤的恐怖,連冷沐真兇狠時都不曾有,可尚通卻運用自如。
這樣的眼神,不必與對方動手,就可以在戰前削弱對方的士氣。
若晴不由低頭,不敢再看尚通一眼,聲音也低了幾分,“小姐真的沒有晨起的習慣,還請公子不要爲難奴婢了!”
若非尚通穿越變性了,他一定第一時間衝進去,直接掀了冷沐真的被子。可他現在是男兒身,如果真的這麼做了,對冷沐真的名聲一定有損。
他不是那種瘋瘋癲癲、沒有頭腦的女孩,做事自然也有分寸,不可能衝進冷沐真的臥房。
既然若晴不肯配合,那尚通只好自己動手了,隨即又開始敲門,邊敲門還邊大喊,“三小姐!三小姐!”
他原一開口,就是三公主的,但一想冷沐真在南界的身份,還是改口叫了三小姐。
“三小姐,咱們昨天約好的事,我現在就要驗證了。你快別睡了,馬上起身梳妝,別讓我以爲你撒了謊,不敢起牀了!”尚通又用起了激將法。
見他喊得太大聲,若晴深怕把冷沐真吵醒,斗膽想要去捂他的嘴,“公子快別喊了,小姐一大早被吵醒,是要殺人的!”
尚通的反應也快,看見若晴的手伸過來,很快躲了過去,止住她的動作提醒道,“男女授受不親,這位姑娘不必這麼不檢點吧?”
被他一說,若晴不由臉一紅,馬上低下頭去,“是奴婢冒犯了,但小姐真的.......”
話還沒說完,冷沐真便將房門一開,衝着尚通亦是大吼,“大早上的,嘰嘰喳喳幹什麼,你當自己是麻雀嗎?”
見冷沐真頭也沒梳、臉也沒洗、睡衣也沒換,若晴大吃一驚,連忙將小姐推進門,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冷沐真還來不及反應,若晴就將她推坐在梳妝檯前,“小姐怎麼回事?那位公子是個不相識的陌生人,小姐怎麼能寢衣示人呢?這事要是傳出去,對小姐的名聲有損,奴婢該如何是好?”
若晴負責照顧冷沐真的飲食起居,冷沐真的名聲自然也要兼顧。若冷沐真的名聲受損,冷軒一定第一個找若晴的責任,所以若晴很緊張。
再者,若晴跟主子相處了這麼長一段時間,彼此之間也有些一點感情,女子的名聲最重要,若晴自然想方設法維護主子。
認真地梳洗打扮了一番,一打扮就是半個時辰,尚通實在等得不耐煩,只好俯身去玩一旁的花草。
聽見冷沐真的房門一開,尚通卻不擡頭。
早在三刻鐘以前,尚通就已經驚喜擡頭過多次了。那是侍女們拿臉盆換水,要給冷沐真浣發,來來回回地開關房門。
第一次開房門時,尚通還驚喜一笑,沒想到冷沐真打扮得這麼快。
之後幾次,尚通都是驚喜,沒想到看了一串侍女,就是沒看見冷沐真出來。
這次開門,尚通只用餘光一瞥,果然又是一堆侍女。
以爲裡頭沒有冷沐真,所以尚通專心研究花草。
突然背後有人靠近,迅速在他肩膀上一拍,尚通專注於花草,不由被她一嚇,整個人嚇得跳了起來,“啊!”
冷沐真被逗得開懷大笑,再看尚通差點吐血身亡的樣子,嘖嘖了兩聲,“一個大男人,膽子居然這麼小,連我的手下侍女都不如,哈哈哈!”
尚通白了她一眼,無奈拍了拍受驚嚇的胸脯,定下了心神才說話,“不就是扎個頭發嘛,居然弄了這麼久,早說你沒有晨起的習慣,我就多睡一會兒了!”
看見尚通,若晴才急急認錯,“小姐恕罪,這位公子大喊大叫,奴婢卻沒能攔住。”
冷沐真自然不會怪罪,“嘴巴長在他身上,你哪能攔得住?對了,還沒介紹,這位是北界聖宮的小主子,尚通尚公子!”
其實應該叫程公子,畢竟尚通的本姓是程。但他古代的名字是尚通,冷沐真也不能隨意透露現代的姓名,免得到時候引起誤會,又要一頓解釋。
說他是尚公子,尚通也沒有反對,只是默聲默許。
若晴聽罷,連忙打了一聲招呼,福了一福,“尚公子好!”
尚通並沒有迴應,只是用眼神示意冷沐真,“你先介紹誰給我認識?”
冷非冥還在凌晟打仗,尚通暫時還見不到,不過冷伯諭還是可以見一見的。
昨天聽他說,他們已經許久不見了,想來並不熟悉,冷沐真便辛苦介紹一回。
正好冷伯諭的房間不遠,冷沐真便先帶着冷非冥去了冷伯諭的房間。
冷伯諭和夏玉羅都有早起的習慣,這個時辰,夏玉羅已經去給寧梨請安,冷伯諭則在處理永遠都處理不完的家事。
聽說冷沐真帶了一個朋友來見,冷伯諭隨即放下家事簿,起身向門外走去。
看到尚通的第一眼,冷伯諭一時還想不起這人是誰,畢竟兩人並不熟悉,見面次數也不多。
想了一會兒,冷伯諭才覺得這人面熟,緊接着便是冷沐真的介紹,“哥哥,這位是北界聖宮的小主子,叫做尚通,他說你們見過面的!”
原來是尚通,冷伯諭這纔想起來,不由上下打量他一眼,“這麼多年過去,你真是越來越瀟灑帥氣了,我差點認不出你!”
尚通難爲情地笑笑,“什麼瀟灑帥氣?我哪裡比得上冷世子,這麼多年過去,風采依舊!”
互誇了一句,三人便進了房間,侍人也很快上了茶。
昨晚的事,冷伯諭已經聽說了,是冷沐真非要留尚通下來,說要介紹孿生哥哥給他認識。
既然是妹妹不過分的任性,冷伯諭也不會反對,笑着跟尚通打招呼,“聽父王說,你並沒有傷他的意思,反而不滿於聖宮給你的安排,現下已與真兒認爲好友?”
這既是友善的問話,也是一種試探,試探他是不是真心與妹妹交友。冷伯諭的戒心很重,妹妹與陌生人交朋友,他不能不防。不僅是爲了妹妹的安危,還有整個冷府的安寧,他這個未來家主,不得不擔起這個重任。
聽出了他的試探,尚通並沒有生氣,反而友善地回話,“我確實不滿聖宮的打打殺殺,也覺得父王做的事情不對,可惜我不能改變父王的行事方式。昨晚上我與三小姐偶遇,兩人很快聊在了一起,感覺前世就認識一樣,就是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我不敢說跟三小姐是好友,但一定不會傷害三小姐和冷府上的任何一人,我拿自己的腦袋作證!”
尚通的語氣肯定,眼神亦是不飄忽,顯然說得很真誠。
冷伯諭收到了他的真誠,放心了一分,卻還是有所顧忌,“我知曉你是個正義之士,母妃也經常說,通兒是一個好孩子。但是你的手下,畢竟都是聖宮的人,冷府是不可能收留來歷不明之人的!”
這一點,尚通昨晚上已經想到了,也已經做出了舉措,“我已經讓他們收拾行李,最遲今日午時,他們一定搬出冷府。要麼先回北界,要麼先住客棧,反正離開的時候,我們有的是接頭的地方!”
他們在哪裡接頭,冷伯諭自然不管,只要確定他那幫手下可以離開就行。
即便尚通說了午時離開,冷伯諭還是不放心,悄悄讓人盯着,確定聖宮所有人離開才肯罷休。
他的心思,尚通也看得出來。
不過尚通沒有說什麼,直到出了大堂,他纔開始抱怨,“你哥哥的疑心怎麼那麼重,我像是亂傷人的人嗎?”
冷沐真呵呵一笑,“不管你是不是,哥哥的疑心都是應該的,就算是形式,也應該走一走,免得別人說他包庇你!”
出了大堂,冷沐真便向夏玉羅的房間走去。
正好遇上來找夏玉羅的姚瑤,一襲紫衣徐徐向兩人走來。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冷沐真笑着轉頭,誤以爲是夏玉羅,差點喊了嫂子出來。見姚瑤,才連忙改口,“你怎麼來了?”
說着,又很自然地向尚通介紹,“這位是我的嫂子,也是我的發小,姚瑤。”
一聽嫂子,尚通便誤以爲姚瑤是冷伯諭的妻子,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露出不屑的笑意,小聲與冷沐真竊竊私語,“看起來就是個花瓶,除了長得好看,便一無是處,你確定她練過武功?”
尚通根本感受不到姚瑤的內功心法,所以懷疑姚瑤的武功。
昨晚上,冷沐真可是吹噓,說什麼武功蓋世,這就是武功蓋世的樣子?
聽他這麼說,冷沐真連忙捶了他一拳,小聲笑罵一句,“她雖然沒練過武功,好歹也是京兆丞的千金,不只長得好看、身份尊貴,更是二哥的賢內助。二哥剛剛成親,便出門打仗,她獨自撐起一片天,怎麼會是一無是處的人呢?”
冷伯諭的妻子,怎麼會是二哥的賢內助,二哥又出門打仗了?難道冷伯諭排行老二?
不對呀,冷伯諭應該是大哥纔對。
想着,就聽姚瑤笑着解釋,“昨天拿了嫂子一個鴛鴦,今天照模做樣地繡了一塊帕子,就想讓嫂子看看,繡工是否有進步!”
姚瑤說罷,拿出了夏玉羅親手繡的鴛鴦,示於冷沐真面前,“你看看,嫂子雖然做過國君、成就大事,但在小事上也一點不馬虎!”
冷沐真接過一看,鴛鴦果然繡得栩栩如生。
聽到這裡,尚通才明白,原來眼前這位是冷非冥的妻子,冷伯諭的妻子還另有其人。
看了夏玉羅繡的鴛鴦,尚通更加好奇,冷伯諭究竟娶了怎樣一個完美的妻子,隨即指了指夏玉羅的房間,“咱們是不是要去那兒?趕快過去吧,別在這閒聊了!”
冷沐真應聲,正要領着尚通過去,姚瑤則攔住他們,“嫂子前去梨花苑請安,估摸着還有一會兒纔會回來。”
說完,姚瑤纔看了尚通一眼,因爲是男子,所以難免有些顧忌,“這位是?”
冷沐真依聲介紹了一遍,姚瑤不由害怕,冷沐真居然連聖宮的人都敢留?!
如果這是聖宮的陰謀,那一切都鬧大了,冷府也會經歷一次災難,說不定會猝不及防!
姚瑤有些不安,卻不敢輕舉妄動,只小心打量着尚通。
尚通被打量得渾身不自在,不悅了一臉強調道,“我不是壞人,少夫人不必這麼防着我!”
說罷,外頭便來通報,說是夏玉羅回來了。
通報罷,便見夏玉羅落落大方地從門外進來,慢條斯理地繞過大堂,走向冷沐真,“聽說你們來了,我便提前趕過來,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