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雲族也是深藏不露,這麼一個率直的才女美人、名門閨秀,竟是個武林高手!
雲千柔從不曾表露,除了好友林夕菡,其他人一概不知,自然也不會懷疑到她頭上。
聽得十六名黑衣人齊聲的驚呼,皇帝猛地回頭,十六名黑衣人已經全部斷氣......
御林軍也後知後覺,沒想到有人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地殺了犯人?!
在場的人皆爲一驚,雲千柔亦故作大驚失色。林夕菡則放下心來,萬分感激地看了好友一眼。
雲狂只知道妹妹通古博今、學富五車,並不知道她修習武功、內力,更不知她是位高手。
且他雖然練了幾手螳螂拳,卻空無內力,只是爲了危難時刻保護妹妹。而云千柔卻內力高深,她的暗暗動作,雲狂就算目不轉睛地盯着,也瞧不出端倪。
就連內功高深的皇帝,也沒瞧出雲千柔的聲東擊西。
金針細而軟,即使無毒,也是頂級暗器。
再加上雲千柔對準了致命處,金針一擊進入身體,除了胸前留下一個極小的針孔,其他並無異樣。
即便驗屍,也難以發現那極小的針孔,死因只能定爲無故猝死,可謂高明!
“沒用!”皇帝瞬間暴怒,衝着御林軍一頓怒斥。
幾十名御林軍立馬跪下下來,“微臣知罪!”
圍守在一旁、沒有參與捕抓犯人的御林軍開始幸災樂禍,幸好自己沒去蹚渾水,不然命懸一線的就是自己了!
御林軍都是郎中令和衛尉丞的部下,若因龍怒,動輒殺了幾十名御林軍,郎中令院和衛尉院一定會亂成一片。
自然,這也是皇帝不想看到的一幕。可人又在氣頭上,不殺不足以平憤。
這個時候,李佺又恰到好處地起了作用,看着情勢上前,“皇上,御林軍已經盡力看守了。依奴才看,定有手法高明者,暗中作祟!”
聽罷他的話,皇帝才慢慢平息了怒火,臉色卻依舊冷凝,“全部帶下去,讓驗屍官查!這些人傷了沐丫頭,朕定不會輕饒了幕後之人!”
撂下這麼兩句話,皇帝隨即一個拂袖,轉身離開了草地。
皇帝一走,看熱鬧的人也都散盡。休息的時辰快過了,他們也該準備啓程了。
想着妹妹爲了寧蠑,不惜將雲族推上風口浪尖,雲狂便有些心疼。想着妹妹大概還有話,要單獨對寧蠑說,便先一步離開,回馬車準備啓程。
一時間,草地上只剩下寧蠑與雲千柔。
想着杉木馬車內的丫頭,寧蠑整理一下微有褶皺的衣裳,正準備回馬車,突然被雲千柔叫住,“這回你可欠我一個人情了!”
人情?寧蠑目不斜視地一笑,“你有私心、正好藉此事成全,算什麼人情?除非你親手將林夕菡殺了,替沐兒報仇!”
這是冷沐真回府以來,他第三次喚她爲沐兒。
人前他總是喊大小姐,像是刻意與她保持距離。但今日卻喊了兩次沐兒,這不僅僅是個稱呼......
雲千柔原有的笑意,在一聲沐兒之後消逝不見,“你知道,我不可能殺了她!”
寧蠑依舊一笑,卻不見一點喜色,斜目瞧她一眼,滿是輕蔑,“是因爲與她交好,還是尚書令少不了奉常丞這個輔佐?”
他的話,一向一針見血!
的確,他的爹爹不能少了奉常丞的輔佐,輔佐與被輔佐之間,不僅僅要聯姻,還要兩家交好。
她與林夕菡交好、護着林夕菡,並非出自本意,只是爲了家族利益。
三股丞相之勢勢均力敵,尚書令的品級本就最低,又不能相互聯姻,只能對九卿之中的最高位奉常丞下手。
見她一臉肯定,寧蠑呵呵一笑,一邊往回走一邊擺了擺手,“那就不要提什麼人情!”
什麼人情,盡是虛假,他平生最厭惡的,便是皇室、貴族之間的權爭虎鬥!
還未走到馬車,便見兩個互不相讓地打鬥起來,細細一看,正是冷亦寒與楓影。
不用想就知道原因,一定是冷亦寒想見冷沐真,但楓影受了主子的命,不得讓任何人靠近。
任何人,自然包括冷亦寒,更何況讓冷沐真受傷,冷亦寒也是間接兇手!
可冷亦寒執着,且對妹妹癡戀,不可能攔着不見就真的不見,所以兩人就打起來了。
冷亦寒的武功雖然不如楓影,但一觸及妹妹的事,就有用不盡的蠻力。
蠻力加上修習的內力,連武功高強的楓影,都有些招架不住。
幸而寧蠑及時趕到,一掌將癡打的兩人分開,語氣一如平時的冷傲,“就要啓程了,冷世子還不回去準備?”
掌風呼嘯,冷亦寒吃痛退了幾步,還是不甘地上前,“把真兒還我!”
“還你?”寧蠑反問一句,看到他就來氣,“你能保證大小姐的安全嗎?她現在受了重傷,三個時辰就要用一次藥,你醫得好她嗎?”
冷亦寒一時間啞口無言,“我......”
他確實不能保證她的安全,也醫不好她!
冷亦寒冷冷抿脣,眸色漸漸暗了下來,擔憂地瞧了一眼杉木馬車,無論何時都沒有此時那麼自責和內疚!
見他愣愣不走,寧蠑也瞧了馬車一眼,風拂起車簾,隱隱約約瞧見裡頭的丫頭。
她從沒傷得這麼重!
袖中雙拳緊緊一攥,寧蠑凌厲的雙目,直直鎖定冷亦寒,“今日的事,本世子暫不追究。你若再纏着大小姐,休怪本世子不客氣!”
一位癡戀妹妹的世子,果然不好對付,楓影喘了一口氣上前,恭敬一俯首,“大小姐的傷,太醫只怕醫不好,還是由我家世子來醫最妥當。冷世子,請回!”
這事確實是他的疏忽,冷亦寒遂收了目光,轉首回了馬車。
伴隨着李佺一聲“啓程”,衆馬車在御林軍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地啓程,一路往行宮而去。
城外一處,有一段路甚陡,即便馬伕小心趕車,馬車還是晃悠得厲害。
牽扯傷口,只見冷沐真細眉緊鎖,寧蠑越看越着急,只好讓楓影趕車,才平穩了些。
馬車雖然平穩了,冷沐真的神情卻沒有一絲放鬆,傷口的痛楚漸漸劇烈,額上的細汗也越來越密。
寧蠑取出帕子,輕輕替她拭去額上的汗珠,誰知擦拭的速度,根本趕不上出汗的速度。
傷口雖然上了藥,還是止不住往外淌血,並非寧蠑的藥無用,只是冷沐真體內的真氣過盛,導致鮮血不止。
這樣下去,只怕會血盡人亡!
寧蠑順手將手帕一放,小心地湊近她的耳朵,“聽着丫頭,等下我用銀針,暫時廢去你的內力。你身子弱,根本無法把控真氣,再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
一聽又要廢內力,冷沐真艱難地搖了搖頭,用痛得幾乎睜不開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盯着他,“不......不要廢......不許廢......”
“除非你不要命了!”寧蠑不冷不熱地一句,想想這還不算丫頭的軟肋,遂換了一句,“除非你不想救魔尊了!”
魔尊......拋開三年的養育之恩、傳授之恩,拋開幹爺爺、幹孫女的關係,他們是忘年之交,更是她不可割捨的親人。
冷沐真緩緩合上雙眼,也不冷不熱地一句,“你輕點......輕點聲兒......也不怕......也不怕被別人聽見......”
傻丫頭,自己的命從不珍惜,倒是很珍惜別人的命!
寧蠑心下一嘆,取出藥箱中的銀針包,封住她幾個穴道。緊接着又給她服下一顆藥丸,伸手小心抱起她的上半身,讓她依偎在自己懷中,“睡一會兒吧,我護着你!”
那藥丸既有止痛奇效,也有安眠的作用。服下一刻,冷沐真便已經昏昏欲睡,半夢半醒地被他抱在懷裡,只覺到一陣溫暖,便沉睡過去。
不小心碰到她的右胸口,寧蠑下意識縮了縮手,奈何手被她的胳肢窩扣住,動輒只怕牽扯傷口,只好尷尬地放着。
感受到她這四年來的變化,寧蠑的雙頰也不由一紅,以前總笑她是扁豆,如今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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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四年前的日子,他總是欺負她,明知她不通武藝,還拿她當靶子。
如今細細想來,以前的丫頭真的不通武藝麼?
上次在毒林,驗證了她修習寧族心經。宮宴那日、赤背蜘蛛那日,驗證了她學過寧族毒鏢。
這些都是他以前教過她的,但以前的她,總說不愛武學,吊兒郎當什麼也學不好。
可現在看來,不僅以前學得好,而且經過這三年的融會貫通,早已經更上一層樓。若非他吃了一顆凝香丸,只怕他也不是她的對手。
以前的她有什麼難言之隱?爲何她從來不與他提起?是信不過他、還是他多想了?
想着想着,寧蠑也緩緩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馬蹄聲漸停,冷沐真也從美夢中醒過來。
一夢都十分溫暖,醒來才發現自己在寧蠑懷中。
沒想到他還挺體貼的嘛!
想至此處,忽然看見右胸口上的手,正不安分地動着。冷沐真一時忘記傷口痛楚,一拳朝他的下巴過去,“流氓!”
寧蠑頹然從夢中驚醒,“在哪兒?流氓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