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一切,彷彿就此停住。
宿荷兒將侯子驥抱得很緊,她那樣纏住侯子驥,侯子驥片刻失神。
那把原本要刺中他的劍,刺進了宿荷兒的後背。
羽衛反應過來,下意識拔回了劍,鮮血四濺。
“荷兒!”宿丞相面色大變,驚呼起來。
現場在這一瞬間,陷入了僵局。
所有的羽衛停住了動作,宿丞相朝着這邊奔了過來。
宿荷兒纏緊侯子驥的手臂鬆開了,整個人一軟,被侯子驥抱住了,纔沒有倒下。
侯子驥抱着她,手心撫過她的後背,滿是血跡。
侯子驥在那一瞬間,整顆心好像都死去了一般,他抱着宿荷兒,跌坐在地上。
宿丞相奔過來,在不遠處停了步。
“荷兒……”宿丞相老淚縱橫。
宿荷兒是他和早亡的夫人唯一的女兒,自打女兒失去蹤跡以後,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着宿荷兒,眼下好不容易見到,可誰曾想,竟是最後一面……
宿荷兒虛弱的睜開眼,她看了侯子驥一眼,轉頭看向宿丞相。
她在笑。
“爹,對不起,讓您失望了。”
宿丞相聽見宿荷兒的話,忙道:“別說話了,你會沒事的,爹帶了最好的大夫,會讓你好起來的……”
宿荷兒搖頭。
“來不及了,爹。求您,放了他好不好?爹……無論什麼恩怨,用我的血來償,還不夠嗎?”
宿荷兒咳嗽了幾聲,脣角也是流下了鮮血。
侯子驥忙道:“別說了,什麼也別說了……”
他伸手,輕輕撫上了宿荷兒的臉。
他想給宿荷兒擦去脣角的血,可那些血怎麼也擦不乾淨。
他根本沒想到宿荷兒會來。
他今天來,也是抱着必死的決心。
他知道自己恐怕殺不了宿丞相,可他沒有選擇。血海深仇不能不報,他沒有辦法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縱然他死,他也不希望宿荷兒爲他而死。
他知道自己欠了宿荷兒,他能做的,只有讓宿荷兒忘了他。
眼下,宿荷兒就在他懷裡,他感受着她的生命正一點點的流逝,這一刻,他才知道什麼是恐慌。
“爹……”宿荷兒不聽侯子驥的話,她還在哀求宿丞相。
宿丞相咬牙道:“你什麼都別說了,都聽你的,都聽你的。快,快,快……大夫呢,大夫呢?”
宿丞相着急的喊了起來,讓大夫趕緊過來。
宿荷兒悽然一笑。
她收回目光,轉向侯子驥。
侯子驥眼中沉痛,面對她,千言萬語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相公……帶我回去……好嗎?”
“回我們的家……好不好?”
她的聲音,哀切不已。
她最美的回憶留在那裡,即便是等待,她也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於她而言,那是他們的家,是他們共同築造的家。
侯子驥看着她,一滴淚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他抱起她,聲音哽咽:“好。”
縱然他不記得,可他也知道愛她,知道自己的心會控制不住的顫動。
宿荷兒滿足的笑了。
“我們回家。”
宿荷兒伸手抓住了侯子驥胸前的衣裳,用力抓住,又緩緩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