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夜和鳳鳩相視一眼,卻都走到了她身前,“爺說了,我們的任務是保護好你。”
君傾聞言一怔,卻見鳳鳩以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緊凝着她,“凌燁有他的苦衷,我們都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才越安全。凌燁他……只是想要保護你。”
君傾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麼長一段話,她明白,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是真的怕她對凌燁有誤會。
可是……誤會嗎?
“這樣處心積慮,把我當傻子一樣瞞着就是保護?”君傾輕笑出聲來,微微仰着頭望着鳳鳩,眼神似諷似嘲,“這樣的保護,我寧可不要!”
鳳鳩眸光一暗,避開她的視線沒有再開口。
她在馬車上問凌燁夜凌的消息那日,他就在車頂上,他們的每一句話他都聽的清清楚楚。
他明白夜凌對君傾的重要性,更清楚凌燁想保護君傾的良苦用心。他不覺得凌燁有錯,也知道君傾這樣的反應纔是最合乎情理的,所以即使他想勸,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宿夜看君傾這樣,卻是笑了,“君傾,你今年也不過十一歲,和你哥哥應該是已經九年不見了吧。”
君傾沒有應聲,只是安靜的聽宿夜說着,“也就是說,你哥哥離開你的時候,你不過只有兩歲,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你瞭解嗎?”
君傾抿了抿脣,眸光暗下,手背在身後,緊握着那看不到的東西。
“那凌燁呢?你又瞭解他嗎?或者說,你能信他嗎?”宿夜緊凝着君傾,“他難道不值得你相信?”
“那是兩回事,關於夜凌的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頓了一下,她終是緩下了語氣,“至於其他的……我會自己來判斷。”
宿夜看君傾這樣,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那邊凌燁和夜爵鬥在一起竟是不分上下,有凌家的人攔着,聖靈殿的人一時也攻不進這裡來。
緋焰小爺一直在君傾的肩頭上懶洋洋的趴着,眼看面前混戰也沒有半點兒上去相幫的意思。就是君傾想要上前去幫忙,也被宿夜和鳳鳩被攔了下來,簡直就是把她當成了重點保護動物。
夜爵那邊一直沒有退去的意思,直到有一道流光在他耳邊劃過,他神色一肅,一招將凌燁逼退,冷聲道,“把她保護好了,我稍後再來接人!”說罷竟帶着聖靈殿的人從密室裡退了出去。
緊跟着有凌家暗鴉來報,“爺!聖靈殿的人在遺蹟裡發現了一些別的線索給夜爵傳了信!”
凌燁點頭,“我知道了,你帶些人手在暗處盯着他們的動作,有情況再向我彙報。”
遣退了暗鴉,讓凌家的人繼續在遺蹟裡找尋線索,凌燁這才走到了君傾身邊。宿夜和鳳鳩都退了出去,守在密室的門口。
凌燁看君傾那一臉嚴肅的模樣卻是笑了,伸手撫向她的臉,“生爺的氣了?”
“少廢話,你來看這個!”君傾一把拍開他的手,指向自己身後,“這裡有東西!”
“有東西?!”凌燁一震,擡手摸去,卻是一手的空無,君傾詫異的看着他的手隨意的在空中劃過。
“不可能!這裡分明有!”君傾的手拍在那看不到的東西上面,“就是這裡,你怎麼會感覺不到!”
凌燁的手伸到君傾手撫着的地方,還是輕易穿了過去,他微微擰眉,將宿夜和鳳鳩叫進來,讓他們兩個試,卻還是一樣的結果。
君傾拽起緋焰的尾巴,把他朝着那處扔了過去,緋焰“砰”一聲摔在地上,壓根兒就不帶停的!
“笨死了!笨死了!一羣笨蛋!”緋焰幻幻爲人形從地上蹦出來,“這就是一個針對性的法陣,只有君傾能碰,別人都會被空間錯位誤導以爲這裡什麼東西都沒有!就這點兒小伎倆你們都看不出來?一羣笨蛋!”
“只有我能碰?”君傾愣住,“難道說……這是我哥留下的?”
“那誰知道呢,”緋焰沒好氣的說,“這種法陣裡必然有沾染你氣息的東西就是了,這樣才能只被你發覺。”
凌燁望着那空蕩蕩的法陣處,“不管怎麼說,先把法陣破開,打開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就是了。”
君傾沒有動,手還是按在那看不到的東西上,視線卻是落在凌燁的身上,“在我打開這法陣之前,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凌燁的語氣帶着幾分無奈,“你想知道什麼?”
“所有!”君傾語氣堅定,“關於夜凌的,所有的事情我都要知道!”
“之前不告訴你,就是因爲怕你知道他已經死了,你受不住,”凌燁語氣倒也十分坦然,“既然現在他留了線索在這裡,想來當年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甚至他還活着也說不定。你若是執意要知道,我告訴你就是。”
“爺!”宿夜擰眉想要說些什麼,凌燁衝他擺了擺手,“你們去門口守着,別讓聖靈殿的人靠近這裡,你們也知道,這事兒說起來話長,要費些功夫。”
“小爺也不待在這兒!”緋焰率先走了出去,宿夜和鳳鳩便也沒有停留,跟着出了密室。
密室裡只餘凌燁和君傾兩人,凌燁隨意倚着牆坐下,擡頭望向君傾,“從哪裡開始說起好呢?還是你來問?”
君傾閉了閉眼睛,“從我穿越到你家時起,你就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是,”凌燁點頭,擡手指了指君傾的鎖骨處,“那個契蝶,還記得嗎?裝那個契蝶的盒子上,其實刻了接引法陣。你之所以會到我家的院子裡,就是因爲那法陣的緣故。”
“那法陣,就是我哥哥給你的?”君傾的語氣平靜的聽不出情緒。
“沒錯,”凌燁揚起頭,望向屋頂,“他那時和我說過,他有一個妹妹,叫君傾。他到這天靈界來,就是爲了找治好你的方法。那裝着契蝶的盒子是我見他最後一面的時候他交個我的,說是契蝶對你的身體有幫助,有那盒子,你就會找到我。”
他含笑望着她,“所以,當你穿越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君傾,是夜凌的妹妹。也是那個我一直在等的人。”
“讓你等了這麼久,可真是對不住啊,”君傾冷冷揚起脣角,眸光冷如冰封,“這遺蹟,我哥……不,該說你們都來過是不是?”
凌燁頓了一下,君傾恍惚的似聽到他輕嘆了口氣,“那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凌燁的語氣有些沉,“八年前,聖靈殿在某處遺蹟內尋獲了乾坤神劍的一截斷劍,傳言說,乾坤劍出,萬魔臣服。在這天靈界,人類和靈獸一直處於對峙的狀態,人類一直想要統御靈獸。作爲在這天靈界擁有最高權勢的聖靈殿也不例外。”
君傾擰眉,“那不過是一截斷劍。”
“是啊,一截斷劍,就算是傳說中的至尊神器又有什麼用呢。”凌燁聞言輕笑出聲,眸底卻盡是寒涼,“就是因爲斷劍不能用,所以聖靈殿纔會想盡辦法讓它變得有用。要收集其他的斷劍,這目標太遙遠,甚至可以說是希望渺茫,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直接從這斷劍上下手。”
凌燁頓了一下,微微偏着頭望向君傾,“你可知道,器中,有一種特殊的存在,爲裔器?”
“知道,”她之前有仔細的看過關於器的書籍,“裔器,能夠化身爲人形的神器之子,生來外形與普通的孩子無異,體內卻有器,擁有成長爲神器的潛質。”
“對,也正是因爲裔器的珍稀,在這天靈界中,他們的存在屈指可數。”凌燁接着道,“可人類又太希望能夠掌控裔器。於是就有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裔器,便是人與器的結合,那麼人類爲什麼不能自己製造呢?”
君傾聞言一驚,“自己製造裔器?”
“就是把人類與武器結合,使人與武器一起成長,”凌燁斂下眸,“說裔器已經不算準確了,這種存在,應該叫做人體武器。”
君傾駭然睜大眸子,“聖靈殿是想要將那乾坤神劍的斷劍製成人體武器?”
凌燁笑望着她,“這麼看的話,你還不算笨。”
“難道……”君傾想到某種可能,臉色驀然慘白,“我哥被選爲了實驗對象?”
凌燁的身子微微一僵,“那倒不是。”
君傾一口氣剛剛鬆了下來,凌燁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被選爲實驗對象的人,是我。”
君傾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這個脣角還帶着笑意的男人,怎麼可能呢……他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能被選爲實驗對象可是不容易呢,”凌燁的語氣輕快,像是在說着與他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一般,“從四大盟國年幼的孩子裡潛能最高,身體強度最好的五個,纔有資格成爲實驗對象。”
凌燁不知是調侃還是自嘲的說着,“我之所以能入圍,說不定還是因爲有後臺,怎麼說我也是聖靈殿殿主的嫡孫,這樣的好事,自然不會少了我。”
君傾突然就明白了,“怪不得夜爵會叫你弟弟……他原來真的是你哥哥!”
“哥哥?”凌燁嗤笑一聲,“是啊,他可是個相當稱職的哥哥,當年就是他大力舉薦的我成爲實驗對象。後來我就覺得,夜司這名字,竟然只和他的名字一字之差實在讓人噁心,就自己改了名字。”
“凌燁,夜凌,很像對不對?”凌燁在空氣中寫這兩個名字,“因爲我想記住他,當年,就是夜凌救了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