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君傾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她伸手安撫的拍了拍小男孩兒的肩膀,柔聲問,“怎麼了?她是你孃親啊。”
男孩兒用力搖頭,“我不認識她!”
他知道,他是因爲實驗被洗去了記憶,但就算這個女人真的是他母親,他也不想認。
他能看出來,那個女人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個怪物!他討厭那種感覺。
“小蒙,你不認得孃親了嗎?”女人看到男孩兒這反應明顯很受打擊,“爲什麼你不認得我了?小蒙你聽話,和孃親回家好不好?”
男孩兒不吭聲,抿着脣半晌沒有吭聲,在那女人想要接近他的時候,他直接進了君傾的銀鐲。
女人呆立當場,君傾無奈的嘆了口氣,“抱歉,孩子現在不願意,就算你真的是他的親生母親,這種情況下我也不放心把孩子就這樣交給你。”
君傾試着尋找解決的辦法,“要不這樣……”
“你憑什麼不讓我帶走孩子!”那女人沒等君傾把話說完就衝動的吼了出來,“那是我的孩子,你憑什麼不讓我認孩子!你這分明就是誘拐!怪不得你會被全盟國通緝!你這是犯罪!”
君傾的話頓住,臉色再沒有了笑意。她半垂了眸子望着那女人,雖說沒有說話,可身上散發出的那壓抑的氣場也讓人輕易感覺到,她是動了怒氣。
大黑一看這情況也是慌了,“大姐大,你別生氣,我只是尋到線索就把人帶來了,我也沒想到她竟然會說這種話!”
大黑一臉憤恨,狠狠瞪了那女人一眼,“我早說過,是大姐大將你家孩子給救出來的,還特意託了那麼多的人尋找他們的親生父母。我也是看你尋子心切才帶你來的,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不必多說了,”凌燁走到君傾的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大黑,把她送走。既然孩子不願意和她走,我們也沒必要聽她廢話,更沒必要和她解釋什麼。”
“你們敢!”那女人一聽這話,卻是大叫了起來,“你們難道不知道現在整個北冥盟國都在緝捕你們!你們若是把孩子還給我也就罷了,若是不肯還,我馬上就把你們所在的位置公佈出去!”
君傾冷冷扯動脣角,“隨意。”
那女人看君傾一副冷靜淡然的模樣,這才從激動的情緒中回過神來。
突然意識到君傾這一路行來遇到的追殺不知有多少了,現在卻還是安然無恙,顯然他們是有真本事的,又怎麼會怕她這點兒威脅!
“我……”她身子一軟,整個人都癱坐在了地上,“我只是,只是想要找回我的孩子!我已經找了他整整三年啊!”
她捂着臉無聲的哭着,淚水順着指縫滑落下來。
君傾擰眉,敲了敲銀鐲,那小男孩兒又從銀鐲裡走了出來。
看着面前那情緒崩潰的女人,男孩兒微微一怔,有些無措的擡頭望向君傾。
“她是你的親生母親,”君傾柔聲道,“不管你記不記得,你們的血緣關係是不會改變的。你看,她其實很在乎你的,剛纔看到你的時候,只是在驚訝,才三年不見你怎麼就長這麼大了。”
男孩兒沒有應聲,小臉上的表情卻明顯沒有那麼緊繃了。
君傾看他這模樣,神情越發柔和,“姐姐不會強迫你,現在你母親已經來了,你可以和她一起走。如果你還是想要留在姐姐身邊,那也沒問題。關鍵是,你自己怎麼選擇。”
男孩兒沉默了一會兒,緩步走到那女人面前,因爲緊張和彆扭,聲音明顯還有些僵硬,“你別哭了。”
聽到男孩兒的聲音,女人猛然擡起頭來,看到男孩兒就站在她面前,她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驚喜身神采,忙擦乾了眼淚道,“不哭,我……我不哭,小蒙,你是想起孃親了嗎?你願意和孃親一起回去了嗎?”
她緊緊抓住男孩兒的手,這次,男孩兒並沒有甩開她的手,“我相信,你是我的親生母親。”
只是這一句話便讓女人剛擦乾的眼角又被淚水浸溼。
男孩兒不自在的說道,“可我現在已經不記得你了,而且……”
他的語氣明顯低沉了下來,“我現在和正常人已經不一樣了,留在你的身邊,只會給你帶來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女人拼命搖頭,“孃親一點兒?也不會覺得麻煩,只要你願意和孃親回去,就算是我們娘倆一輩子都要隱居在深山裡孃親也願意!”
“可是我不願意,”男孩兒的語氣淡淡的,卻很是堅定,“我不想一輩子困在深山裡,我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爲聖皇,還有尊主,我要去皇都找到他們,我要報仇!”
“你要去殺聖皇?!”女人的臉色霎時間慘白一片,“孩子,這話可不能亂說,這傳出去可是死罪啊!”
別說是這邊兒君傾凌燁他們了,就是大黑聽到這話都忍不住“嘁”了一聲,“死罪?大姐大他們原本就已經被聖皇誣陷舉國通緝了,死罪算得了什麼,有本事降罪,沒本事來殺,有個屁用!”
大黑話糙理不糙,說的倒是句句靠譜,在這天靈界,還真沒幾個人是君傾他們的對手。
“小蒙……”那女人還想勸些什麼,這次男孩兒卻是直接將自己的手從她的手中掙了出來,“我過來只是想告訴你,我承認你是我孃親,但也僅此而已。我是不會和你一起回去的。”
他看那女人一副倍受打擊的模樣,抿了抿脣又補了一句,“如果……如果我以後還能回來,我會回來找你的。”
說完這話,他直接走回了君傾身邊。
君傾笑問,“說完了嗎?”
男孩兒點頭,“都說完了,我要和姐姐還有阿九他們在一起。”
“我說過,不管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支持你。”
聽到君傾這話,男孩兒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笑意。
那邊兒那女人看到這情景已經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直到看到君傾幾人要走,她才突然出了聲,“君傾姑娘,你等等!”
君傾腳步頓住,望向她,“怎麼?”
女人走到君傾面前,直接衝着君傾跪了下來,也不顧她阻攔,固執的對君傾扣了三個響頭,“我對我剛纔的話道歉。還有……”
她的聲音哽咽而沙啞,頭抵着地面半晌都沒有擡起來,“我的孩子,就託付給你了,請你,請你……”
剩下的聲音她沒有說完已經泣不成聲。
君傾將她扶起來,“你放心,有我在,就絕對不會讓他出事。”
女人拉着君傾的手連聲道謝,最後還是大黑將她拉了回來。
兩人看着君傾幾人走遠,女人的臉上還帶着淚痕。
大黑卻是笑道,“你要相信他們,有大姐大在,別說是聖皇了,要我看,就算是聖靈殿的人來了,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女人沒有應聲,攻上都城,斬殺聖皇,這種事情在她看來完全是離經叛道的,根本就無法想象。
而今天看到君傾他們一羣人,看他們那淡定從容的神情,她卻感覺那根本就不是個事兒,只要他們想,就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無論如何,她只要她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其他,再無所求。
*
一點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君傾幾人的行程,一行人仍是一路朝着都城進發,壓根就沒有一點兒被全國緝捕,需要隱蔽行蹤低調行事的覺悟。
這一路上,也有幾個孩子和父母一起走了,他們都是還沒有正式進行人體武器改造,身體雖然受到了一些影響,但並不影響正常生活。而且年紀也普遍偏小對父母也還有依戀,對前來相認的父母也比較容易接受。
可那些已經接受過改造,和已經成爲人體武器的孩子們,就算有親人來相認,他們也大都不願意跟着親人離開。
君傾能理解他們不想給親人添麻煩的心思,只要他們願意,都可以繼續跟在她身邊。
不過這也就有了一個問題,孩子們畢竟不可能一直都在銀鐲裡,所以隔一段時間就有幾個孩子輪換着出來放放風。
隊伍裡只有君傾一個女人,這些孩子們自然也都願意跟在她身邊。
原本這也沒什麼的,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凌燁大爺就受不了了。
他的位置都被這一羣小鬼頭給霸佔了,他們一直圍着君傾,無形中就讓他失去了不少的福利。
晚上休息的時候,凌燁忍不住在君傾耳邊兒小聲抱怨,卻被君傾嗤之以鼻,“你多大了?他們纔多大?你這樣真的很遭人嫌棄。”
凌燁大爺被打擊了,當天晚上小鬼頭們都進了銀鐲以後,逮着君傾就是一頓收拾——當然是以他最喜歡的那種方式。
照某位大爺的話來說,這是懲罰。
“你個混蛋除了佔我便宜你腦子裡就不能有點兒正事?!”君傾的臉頰飛紅,凌燁每次都這麼禽獸,簡直讓她有點招架不住了。
凌燁倚着樹坐着,將君傾擁在懷裡,剛得了便宜,這會兒聲音還有些啞,“正事?剛纔那算是閒事兒,那正事是什麼?你和爺的洞房花燭?”
君傾就頭疼了,知道和他討論這個話題什麼時候也說不清楚,直接自己挑了話頭,“我是想和你說雲洛秋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