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恨鐵不成鋼的看着風夜寒,她沉聲道:“白玉珠是大將軍府的嫡女,也是你太子的妃子,只有你廢掉她,沒有她廢掉你的權利,所以這是她一輩子都無法磨滅的事情,她今生都只能留在大雲留在你身邊,眼下你所需要的就是顧全大局,事後再去讓她原諒你,這有何不可呢?”
微頓了一下,太后心疼道:“寒兒,聽皇祖母一句勸,皇祖母比你要了解她,雖說性子傲慢可骨子裡的尊嚴和倔強比任何人都要強,所以,你需要的是讓她冷靜,待她冷靜會知道她被困在尚德宮,唯一能救她離開的就是你,她自然會找你的,故此,聽皇祖母的話,先顧好眼前局勢,皇祖母也會來勸勸她,讓她原諒你的。”
風夜寒鳳眸帶着痛苦,他直視着太后苦澀道:“若是在她這般情況下,皇孫還要去和別的女人逢場作戲,甚至要娶一個太子妃,那日後再去讓她原諒又有何意義呢,皇孫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做絕了,讓她厭惡……”
太后定定地注視着風夜寒,許久,她的聲音冰冷而鋒利,她冷聲道:“若是如此,那哀家就殺了白玉珠,這樣一了百了,你再也無牽掛!”
風夜寒瞬間震驚的看着自己的皇祖母,看着她眼中帶着的殺意,他慌張道:“不,皇祖母不要……”
“哀家好生勸你,你怎麼都不聽,既然如此,還真應了那欽天監的話,熒惑入主,如此,讓她活着也是禍害!”太后深邃的雙眸之中帶着濃烈的戾氣,她凌厲道:“哀家和先帝踏着衆將士的白骨打下這大雲的江山,要的是能夠守住大雲的君王,不是一個爲了一個女人就不知輕重的太子!”
越說太后的臉色越鐵青,她厲聲道:“哀家最後問你一句,你是顧全眼前大局還是不顧一切只要她白玉珠!”
“皇祖母……”風夜寒擔憂的看着盛怒的皇祖母,他很清楚只要一句只要白玉珠,他敢肯定皇祖母會立刻去殺了白玉珠。
“回答哀家!”太后怒視風夜寒喝道。
面對太后的威脅,滿心對白玉珠都是悔恨和愧疚的風夜寒,只有一個答案,他滿心不甘輕聲道:“顧全大局!”
得到風夜寒的回答,太后陰冷的表情才緩和了一些,下一刻,她嗓音尖銳道:“既是顧全大局,從今個起沒有哀家的准許,禁止你踏進尚德宮半步,不然,哀家立刻就殺了白玉珠!”
風夜寒知道皇祖母說到做到,就連她一輩子的摯友老夫人她都敢拿金簪去威脅,何況是自己這個讓她頗爲失望的皇孫了,他只能輕聲道:“是,皇孫遵命。”
太后這才滿意的對風夜寒頷首,她直視着他語氣緩和了不少道:“不要怪哀家狠心,哀家也是爲你好,不過你放心,哀家真的會幫你安撫白玉珠的……”
說罷,她轉身又道:“好了,現在你隨哀家離開尚德宮吧,一會哀家會安排人過來守在殿中,不讓任何人接近她。”
“皇祖母……”風夜寒聽着太后這麼說,腦中閃過清冷猶如冬季的冰雪般的夜凌,他言道:“能不能不要讓夜凌接近她……”
太后腳下步子微頓了下,她繼續往前走着道:“待她病情穩定一些,哀家便不會讓他接近她。”
無論是男人和女人遇上感情的事都是很敏感的,一個人喜歡上另外一個人,這一刻與前一刻之間的區別很大,大到連空氣也變了質地變了味道,逐漸地擴散,直至別人也覺察他們間的曖昧,這點騙不了任何人。
風夜寒從前在墨宣身上就察覺到,而今,又在夜凌的身上感受到這份曖昧,他豈會讓夜凌再次接近白玉珠呢,要知道,人在身心脆弱的時候,最容易沉浸在別人給予的溫柔之中……
“小姐,沒事吧?”待紫兒親眼看到太后帶着風夜寒離開尚德宮之後,她便慌忙進寢宮着急問着。
“沒事。”白玉珠低聲地說着,而後她眉目間滿是疲憊道:“身子很乏,我歇會,你現在去東宮拿我的首飾盒,不用再怕太子風夜寒了,若是侍衛阻攔,就說是太后允許的。”
紫兒聽後頓時一驚,雖然不知道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她還是忙應道:“是,奴婢這就去。”
紫兒離開之後,寢宮寂靜無聲,安靜的讓白玉珠彷彿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她眼中帶着苦澀又帶着決絕。
她以爲心中不會再痛了,可當風夜寒在謊言下了解到自己的真實身份時,他的反應讓她又喜又悲。
歡喜的是他終於知道自己是醫聖的身份,他們之間再也沒有可以阻礙他們相愛的理由。然而,悲傷的時,當這一天發生時,他們之間早就物是人非,而他對自己的恨瞬間轉變到喜歡,甚至想要得到自己的原諒。
如此快的轉變,讓她有些好笑,原來他的感情如此的廉價,喜歡上的是醫聖這兩個字,而非是自己本人。
可笑,真是可笑,縱然自己擁有一張美豔絕倫,在別人看來傾國傾城的面容他都不曾正眼瞧過自己,現在……呵呵……他的愛來的快,想必去的也快,這般,她又有何遺憾的呢。
眼下,唯一能夠減輕自己心痛和恨意的只有自己的拒絕,一想起他痛苦的想讓自己原諒他,給他一次,自己能夠毫不猶豫的說出拒絕他的話,看着他非常痛苦,這樣的感覺比從前她折磨他都要來的快樂,來的解氣。
他們之間,從今日起,徹底的到此爲止了……
果然如白玉珠所說,紫兒回去東宮侍衛阻攔時,正巧太子回宮,嚇的她臉色蒼白,甚至有把腿就跑的衝動,可是,下一刻她震驚了。
“放她進去吧,日後她要進東宮,任何人都不要再阻攔她。”乘坐在攆上的風夜寒疲憊不堪的看了一眼紫兒,語氣溫柔地說着。
“是。”侍衛們異口同聲地說着。
紫兒是睜大了眼睛看着風夜寒,眼睛裡都是不可置信,可待她擡頭看去時,風夜寒早已乘攆離開,她不解卻也懶得去想。
風夜寒回到東宮沒有去向別處,他回到了鸞鳳宮內,鸞鳳宮內在他身子好了之後就被白玉珠強迫他居住偏殿,殿內的一切早就被她所替換。
香爐內燃着一種淺淡卻讓人聞了分外舒心的香氣,這種香他最熟悉,因爲從前白玉珠滿臉幸福依偎在自己懷中時,他就喜歡將頭埋進她的香頸深深嗅着這芬香。
他走到香爐跟前,伸手輕撫香爐邊沿,在他最恨她的時候,他也不曾討厭過這香,或許,冥冥之中這是老天對他的明示,只是他不懂罷了。
宮女們早用雕火玉花紋的金鉤將一層接着一層的黑色紗幔勾起在兩旁,地上鋪着繡龍鳳紋的地毯,腳踩上去軟綿綿的分外舒服,四周擺放着精美的瓷器和珍貴的各種珠寶,他的視線落在了一側的梳妝檯前。
梳妝檯上擺放着幾柄美麗的象牙梳,可以照全身的鏡子,精美的各種珠寶首飾安靜整齊的擺放在桌上,他的指尖輕撫上那象牙梳,然後是那些首飾,這些都是白玉珠平常所帶的,此刻,他看到,本就揪心的心更加抽搐的痛。
“太子殿下,奴婢是來拿側妃娘娘的首飾盒。”當紫兒進寢宮看到風夜寒滿臉悔恨時,她小心翼翼地道。
紫兒的話讓風夜寒慢慢轉身看向她,他看着侷促的紫兒,他無力道:“放心,本宮不會再傷害你……”
紫兒低眉垂首不敢吭聲,實際上她絲毫沒有因爲這句話而放鬆警惕,只要情況不對,她就會逃跑。
“你把梳妝檯上的東西都一併帶去吧,這些都是她喜歡的首飾。”風夜寒慢慢轉過身背對着紫兒語氣苦澀道。
“側妃娘娘只吩咐奴婢拿首飾盒。”紫兒冒着大不敬的拒絕風夜寒,然後又害怕他盛怒不免小心翼翼地道:“側妃娘娘已不是太子妃,梳妝檯上的這些首飾根據妃嬪的品級和宮規,娘娘不可佩戴。”
說話間,她已是走到梳妝檯前,快速的將鑲嵌着各色珠寶的梳妝盒抱在懷中,而後忙道:“奴婢就先告退了。”說完似是逃跑一般快速離開。
紫兒離開之後,寢宮內除了風夜寒空無一人,耳邊響徹着紫兒的這些話,在他的狹長鳳眸裡滿滿的是悲傷,是啊,她已被降爲側妃,這些帶有鳳凰的佩飾,她一概都不能佩戴,還有這些貴重美麗的頭飾,她也不再屬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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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珠……”他低聲喃出聲。
而在此刻,他轉眸看去時,瞬間渾身一震,不由的伸手緊緊地揪住胸口衣襟,痛,心裡好痛好痛,只因他在寢宮內側的牆上看到了一副懸掛的畫。
畫中的女子端莊的坐着,她擁有一張美得不可方物的傾國容顏,可牽動他的心是她臉上的笑意,她笑的那麼甜,那麼的幸福,彷彿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