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快住手!”安顏冷聲喝道,臉色冷靜,可緊握的雙拳泄露了她心中的氣憤和着急。
聞言,天乾生生頓住揮出去的拳頭,佈滿血絲的猩紅雙眼狠狠的颳了墨千瑞一眼,冷哼一聲甩手走向安顏,然後二話不說,滿身火氣的拉着安顏就往人少的地方走。
墨千瑞想攔住他,安顏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先在一邊等着,他只能沉着臉止住追到一半的腳步,心裡鬱悶不已,天乾這是吃錯什麼藥了?
或許是因爲憤怒的原因,天乾手上的力度也不知不覺間用大了,安顏的手腕被抓得隱隱作痛,可她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並沒有說什麼,這點痛她能忍,心中疑惑不解的想着天乾的失常是怎麼回事。
直到走得足夠遠天乾才停下來,仔細觀察着不讓墨千瑞用內力探測窺聽他們談話纔看向安顏,面對墨千瑞時的憤怒全變成了心疼,他欲言又止的看着安顏,不知從何開口,那種殘忍的事實他不知要怎麼告訴安顏,他知道了都這麼憤怒生氣,她若是知道,一定……會更傷心吧?
“天乾,有什麼事直說,別瞞着我。”安顏微不可聞的輕嘆一口氣,看天乾的樣子,她已經猜測出他要說的事肯定與自己有關,從他剛纔的舉動推測,還是和墨千瑞有關的,而且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與她和墨千瑞之間的不好的事,光是想想她就覺得心慌,到底怎樣的事纔會讓天乾反應這麼大?
天乾緊抿着脣,英姿絕色的臉陰雲一片,平常總是帶着笑意的桃花眼也暗沉陰鷙,過了許久,他才頹聲說道:“你讓我們查的事,阿離查出了一些結果……”
纔開了頭,天乾又停住了,後面的內容對安顏來說太殘忍,他難以說出口。
“說。”不容違抗的命令,她不是懦弱的人,不管什麼事她都能面對,即使……和墨千瑞有關。
天乾咬咬牙,總歸是豁出去,啞聲說了出來:“瑞王府裡那個歐陽雪兒是墨天宇的人,五年前爲了殺墨千瑞以歐陽銘軒的關係到他身邊,歐陽雪兒給墨千瑞下藥,卻被歐陽銘軒控制住了,但毒卻不能解,需要每月和女子交合散毒,事後那名女子將會中毒身亡。爲了尋找機會再下手,歐陽雪兒在一次自己安排的刺殺中爲墨千瑞擋了一劍,取得了墨千瑞的信任,後來她就一直留在瑞王府了,但卻一直沒找到機會下手。墨天宇等得不耐煩,便另外想辦法,而原來的安二小姐便成了他的新人選,他給安二小姐下了一種毒,凡是與之交合的男人必死無疑,而安二小姐也會死,所以他才極力撮合安二小姐和瑞王的親事……”
“可墨天宇沒想到你們兩人身上的毒相遇後會相互抵消,所以他一直想找機會殺了你……不過你們身上的毒雖然能相互抵消,但墨千瑞身上的毒卻比較霸道,他的毒進入到你體內會和你身上的毒衍生一種新的毒,那毒會一點點耗盡你的生命裡,他每愛你一次就是把你往地獄推進一步。”
“這一切,墨千瑞是知情的,當初他本是要殺了你,是歐陽銘軒勸他把你留下來解毒,解了毒好和歐陽雪兒在一起。”
“依我看那個男人就是怕師姐跟我走了,所以才故意改變態度的,他就是想讓你乖乖留下來給他當解毒劑……”天乾氣呼呼的一口氣說完,正事說完就開始罵墨千瑞,那男人實在太可惡,不罵不解氣。
安顏臉色煞白,腦袋裡也一片空白,天乾後面說了什麼她聽不清楚,耳朵邊一直迴旋着那句‘墨千瑞是知情的’。
前些日子,蘇白還沒有給她藥之前,每次同房之後她就乏力虛弱不堪,她剛開始以爲是墨千瑞給她下毒,但之後細想一番,她從來沒見墨千瑞如何下毒,心中也是有懷疑的,所以現在天乾說的這些她都不懷疑,只是……
“你……是不是騙我的?”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即使理智已經說服了自己,可她不願意相信,不敢相信。
終究,她還是懦弱了。她到底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堅強。
“我什麼時候騙過師姐你了?阿離會催眠術,我她催眠了墨天宇,我親耳聽見的。”天乾悶悶的道,雖然這些內容經過他自己的整合說得更通順,但意思基本就是這樣。
安顏沉默不語,心狠狠的抽痛。
墨千瑞只把她當成解毒藥劑而已嗎?他說的那些做的那些都是假的?她不相信自己會看錯,可是……
她的身體因爲他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差卻是真的,而他也知道與他發生關係的女人必死無疑,可他對她,卻從未節制過,如果不是蘇白的藥物,她依然需要承受每次事後的浸毒之痛。
難怪,蘇白會說她還是不知道的好,這種事的確會讓人傷心。
可是,如果蘇白當時就告訴她真相,她一定能收回自己的心,不讓自己掉進他溫柔的陷阱,也就不會在知道真相之後這麼痛徹心扉了。
可這又能怪得了誰?除了墨千瑞那個給她造成傷害的人,沒有任何人有義務告訴她什麼,爲她做什麼。
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合上雙眼,遮住一簾傷愁。
再睜開眼,已是眼波平靜淡薄,無複方才的暗愁涌動,心裡雖還是傷心,可卻已經平靜下來。
人悲傷到一定的程度,不是歇斯底里的瘋狂哭鬧,而是身心平靜到寂寥。
轉眸看向天乾,低聲道:“辛苦你們了,不過還要辛苦你們繼續調查,我懷疑歐陽雪兒的問題不僅僅是爲墨天宇效命那麼簡單,你們再查查歐陽雪兒,至少找到證明她是墨天宇的人的證據,但也不用太冒險。”
其實,這件事到這裡應該已經和她沒有關係了的,可她還是要天乾和阿離去查,即使不想承認,她也無法否認,她這是在意天乾方纔說的,墨千瑞是爲了和歐陽雪兒相守才找她解毒的,所以纔想要挑出歐陽雪兒的毛病。
愛情能讓女人的智商變低,果然如此,安顏自嘲的笑了笑。
“好。”天乾有些心疼安顏,無論何時,安顏的外表總是一副堅強不屈的樣子,即使聽到這種讓人心碎的消息也能如此快速的冷靜下來,可他知道她心裡一定很難受,只是獨自忍着而已,有時候他真希望安顏能像個普通女孩一樣,委屈了就哭出來,不要總憋在心裡,最後受罪的還是自己。
堅強的女人既可敬,又可悲。
天乾想安慰安顏,抱抱着她,讓她依偎在他懷裡哭,這樣就不怕被別人看見了,可想了想,他終究是放棄了這個打算,他的師姐,不需要別人的憐憫。
“這件事先不要聲張出去,不要找墨千瑞麻煩,我自有分寸。”又交代了一句,安顏不再逗留,轉身往回走,只是看着眼前一臉急意等着他的男人,她的心就有一種酸澀難掩的感覺,胸口像是被無形的巨石壓着,把心壓得沉甸甸的,看似不遠的距離,可是她卻覺得怎麼走也靠近不了他。
天乾看着安顏挺得筆直的背影,咬了咬牙,然後轉身離開,師姐的命令,他不得不遵從。
但願,師姐真的有分寸吧。
“怎麼回事?”墨千瑞幾步迎上去,自然的攬過安顏的肩,卻發現她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一片,身體在他的觸碰下也變得僵硬冰冷,雖然很快就恢復,但他還是敏銳的發現了,不知爲何,他心裡有種不安的感。
安顏想笑,卻發現自己怎麼都笑不出來,她到底是高看了自己,以爲自己能僞裝得很好,可是面對墨千瑞的事,她想裝都裝不出來,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卻無可奈何。
搖了搖頭,淡聲道:“沒事,走吧,別耽誤時間了。”一開口,聲音卻啞得可怕。
墨千瑞眉頭緊皺,安顏的樣子顯然不想沒事的樣子,幽深的雙眸緊緊的盯着安顏的雙眼,試圖從中看出什麼,可最終什麼也看不出。
他還想繼續追問,安顏已經輕輕推開他,自己往馬車走去了,一種無形的疏離感在他們之間衍生,這疏離不是表面距離上的,而是彼此心之間的距離,墨千瑞心中一窒,他急切的想要打破這種怪異的氣氛,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
兩人上了馬車,車伕驅動馬車緩緩朝皇宮駛去,寬闊豪華的馬車裡,安顏一上車就閉目養神,表明了不想說話,墨千瑞一直盯着安顏,幾次開口都只得到安顏敷衍的迴應,甚至是得不到迴應。
墨千瑞心裡十分煩悶,明明出門前還好好的,爲什麼在和天乾單獨說了會兒話就變成這樣了?他可以斷定天乾肯定和安顏說了關於他的什麼,可他不知道自己的什麼事讓她這麼生氣。
安顏雖然沒發火,可他知道她生氣了,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讓他覺得可怕,以前她發火還會對他冷嘲熱諷,可現在完全不理他。
墨千瑞凝眉苦想,可他想不出自己做了什麼能讓安顏這麼生氣的事。
“安顏,天乾到底和你說了什麼?如果是關於我的,你直接問我,你想知道的我全部告訴你。”所以,拜託你別在不理我了。
他現在才發現,最痛苦的,不是在意的人對你兇,而是她連和你說話都懶得說。
安顏緩緩睜開眼,雙眸靜靜的看向墨千瑞,許久,才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