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像周衛坤這樣的“穴頭”應該算是文藝演出市場上的經紀人。他們是處於演員和演出主辦者之間的中介。
從九十年代中期開始國內的文藝界彷彿經歷了一場寒冬之後,遇到了暖溼氣流一下子瘋漲起來了。
70年代末在惠嶺舉辦的“廣交會”吸引了大量的外商,但這些外商來了之後,到了晚上幾乎是一點娛樂項目都沒有。直到1981年,東方賓館出現了音樂茶座,有專門的駐唱樂隊進行表演,這是當時唯一的娛樂項目而且還專供外商。
“那時候東方賓館的音樂茶座,普通市民是不能入場,一定要有外匯券才能夠購票入場。我那個時候就是在場外幫人兌換外匯券買票的……”周衛坤坐在周曉龍對面興致勃勃地說起了自己的發家史。
剛纔發生的小插曲,讓周曉龍他們和周衛坤三人熟絡了起來。他們主動把座位讓出一半,大家擠擠倒也能坐下六個人。閒聊的時候,話最多的就是周衛坤了。這傢伙口才不錯,說起文藝界的那些明星秘聞,那是如數家珍。
周曉龍等人對這些事情都不是很清楚,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就當個故事聽打發點時間也是不錯的。
周衛坤這次去惠嶺是爲了參加惠嶺市一場大型的音樂節。他組織了二十幾名國內小有名氣的歌星和演員出場費就高達五百多萬。
“現在是個賺快錢的時代,老百姓喜歡看這些節目,主辦方又出得起價錢。加上我們這些組穴的,把各路大牌請過來,一場演出三四個小時……錢就嘩嘩嘩地流進來了!哈哈……”周衛坤說着這些事情的時候,明顯臉上流露出一種傲然地得意。
有了周衛坤這張嘴,倒是一點都不顯得沉悶了,很快列車就抵達了惠嶺火車站。他們這萍水相逢的過客自然也就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了。周衛坤聽說了任曦和諾查要
找錄音棚的事情,還給了他們一張名片,說是有什麼事可以打電話給他。
“我在惠嶺文藝界還是認識不少人的……”
對此周曉龍自然是再三表示了感謝。看着他們離開的身影,任曦冷冷地說了一句:“真是個暴發戶呢!”
“他們之所以能夠成爲暴發戶,也是有些道理的。社會變革時期,所有的創新一開始都是不被人接受的,而這個時候機遇就來了。抓住機遇的往往就是那些處於困窘到無路可走的人,他們膽子大,敢於走一些灰色地帶。運氣好的自然就會得到巨大的回報!”周曉龍的話看得很透徹。
說實話,如今的互聯網發展又何嘗不是一種經濟領域的變革呢。固有的思維禁錮住了大多數人的頭腦,如今的時代也在同樣呼喚着一場“頭腦風暴”,周曉龍已經掌握了潮起潮落的脈搏,他所需要的只是在每一個機會潮起的時候,順勢而爲就可以了。
出站之後,周曉龍就和任曦他們分開了,任曦會帶着諾查先找個賓館住下來,而周曉龍則直接去了省委。
程啓明和鵬城市常務副市長穆合生已經等了一個下午了。
“省委的幾位主要領導今天上午聽了我們的彙報,總體反應還是挺好的,他們對我們提出的這個硅谷計劃非常支持。就是這份報告裡的這個取消外資‘超國民待遇’的提法……鄺省長說一條這不符合中央改革開放吸引外資的政策。我和穆市長一下子被問住了!”程啓明的臉色有點難看。在給省委領導彙報的時候,因質疑而卡殼的情況的確是很丟臉的。
穆合生也是一臉的陰沉:“你們寫報告的時候,怎麼就不過過腦子呢?什麼都敢往裡面寫……”
被穆合生這麼一通責問,周曉龍一下子愣住了。
程啓明一看,連忙解釋道:“穆市長,他是鵬城大學創業俱樂部的主席周曉龍,不是我們區政研室的……”
“啊……”穆合生並不知道周曉龍的身份,程啓明上午會議結束之後,和他說的是讓報告起草人過來了解情況。他還以爲是安堡區委政研室的人,或是程啓明的秘書呢。沒想到卻是個大學生。
穆市長怪錯了人,顯得有些尷尬。周曉龍卻不以爲意地笑了笑說道:“領導們爲什麼會覺得這個取消外資超國民待遇不對呢?”
改革開放之初,爲了大力吸引外資,國家提出的政策是“改革開放,吸引外資”。但問題就出在這個“吸引”兩字上了。沒有優惠的待遇,人家憑什麼把資金投入到華夏來了。所以各地根據這個政策出臺了很多針對外資企業的優惠政策,主要是集中在稅負上面的。這些政策一開始的確起到了吸引外資來華的作用,而且效果非常明顯。
有了成績嚐到了甜頭之後,各地就開始更大規模的吸引外資了,甚至層層下達任務,吸引外資數量成了一種官員政績的考覈指標。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於是各地都比着賽着推出各種地方政策,不止是稅負,包括監管方面都對外資放鬆了很多。
如此一來,逐漸就形成了外資的“超國民待遇現象”。
長期以來,外資享受“超國民待遇”負面效應越來越突出。因爲外資優先,某些領域被外資控制或壟斷,比如在東南沿海一線城市大賣場業態已經被外資佔領了90%。
外資長期享受特殊待遇,對國內企業而言極其不公平。隨着市場經濟體制不斷完善,繼續實行這種特殊待遇,必將加劇不公平競爭,抑制企業競爭力。
周曉龍在協助起草這份硅谷計劃的時候,就提出來,一定要在“鵬城硅谷”取消外資超國民待遇,讓外資、民資、國資都處於一個完全平等的投資環境之中,讓企業通過平等競爭煥發出更大的生命力來。
可沒想到就是這一句“取消外資超國民待遇”的話,卻引起了省委領導的質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