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桑藜根本不想跟小姑去吃什麼飯,也不想去見什麼青年才俊,但是她的小姑桑琳對她也拿捏得很準,儘管桑藜不願意跟她去吃飯,但也沒有一聲不吭的就走掉了。
下午的時候,桑琳開着她的奧迪Q5來到了光大她哥哥的家裡。知道桑藜就在家裡並沒有外出後,桑琳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去和桑藜說話,而是走進了她哥哥桑城的書房裡。
桑琳今年32歲,比桑藜正好大一輪,比哥哥桑城則小了18歲,幾乎就是兩代人了。這也是儘管桑琳有時候對桑藜管得有點多,但她們姑侄倆的感情還是比較好的原因,畢竟她們的年齡比較接近,桑琳要穿得年輕一些,她們更像一對姐妹。
而桑藜長得那麼漂亮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她是充分結合了父母的優點,在父親這一邊,她爸爸人到50了還顯得風度翩翩,她的姑姑桑琳也算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人。
當然要論長相,桑琳當然沒有桑藜漂亮,但她的成熟氣質卻也是桑藜這種小女孩沒有的。她可以換一身裝扮就像個二十幾歲的文藝女青年,可桑藜怎麼穿都沒有桑琳的那種風韻。
桑琳走進哥哥的書房的時候,桑城正在電腦上填一個國家課題的申報書。桑城剛好50歲,也剛剛被提拔爲校級領導,雖然還不是校長副校長,但已經是副廳級了,不過他對行政工作不算多麼認真,倒是更鐘情於學術。當桑琳走進書房的時候,桑城還以爲是自己的女兒,擡頭一看,才發現是妹妹,於是放下手裡的工作,把轉椅轉過來,一臉和藹的說:“是琳琳啊,你也有一陣子沒有來了,結了婚就忘了哥哥了?”
桑琳撇撇嘴說:“不會說風趣的話就不要說了,難怪藜兒總躲着你,好像除了你那些課題,就沒有什麼事是你真正上心的。”
桑城寬容的一攤手,說:“沒辦法了,這也是各有所好吧。你來了也正好,藜兒這陣子似乎心事,總喜歡把自己關在屋裡,問她也不說,你和她聊聊。”
“當然有心事,”桑琳無奈的看了哥哥一眼,說:“藜兒談戀愛了。”
“哦,是嗎?”桑城伸手推了一下眼鏡,笑着說:“那很好啊,她都大三了,我像她那麼大的時候,和你嫂子已經談了兩年了。”
桑琳有些來氣的問:“哥哥你還覺得這是好事?”
桑城說:“是好事啊,二十歲這麼燦爛的年華,沒有愛情豈不是很枯燥?”
桑琳把手一攤,說:“不是這麼說的……我聽藜兒說,跟她一起的,是她班裡的同學。”
桑城點頭說:“可以啊,到了大三,互相也瞭解了,同一個班,學同一個專業,也有共同的興趣愛好。”
桑琳無語的說:“哥你連男生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說好?藜兒可是你的掌上明珠,你就不怕她遇人不淑?”
桑城呵呵一笑說:“年輕人的事,年輕人自己把握,戀愛的美好和苦澀,都要自己去嘗試,我們老一輩的,不要過多幹涉。”
桑琳深深的爲哥哥的態度感到不滿,她皺起眉,說:“哥,時代不一樣了,你和嫂子戀愛的時候多純粹啊,現在的孩子可就難說了,你們那個時候戀愛,牽手都不敢在別人面前,現在的小孩,還在中學就去墮胎的都多了去了。我們家是女孩,吃不得虧的。你能保證那個男孩不是因爲藜兒的容貌,甚至,是因爲你的緣故,才和她在一起的嗎?你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說好,有你這樣當爸爸的?”
桑城愣了一下,思考了起來,說:“你說的不能說沒有道理,但我還是相信藜兒,她從小就比較懂事,她會有分寸的。”
桑琳抱着手,臉上帶着一種譏誚,說:“哥,不是我看不起你們學校啊,就拿我們省內來說,真正優秀的孩子,都考到北京上海,或者到國外去了,真正就讀你們學校的,都是北上廣的大學淘汰了的。更多的就是省內其餘地方來的,不說別的,這些孩子見識過的世面有多少,這是可想而知的。”
桑琳自己是海歸,理所當然就有些看不起光陰大學。
桑城不服氣的說:“我們是全國重點,學生也是來自祖國各地的。”
桑琳笑了笑說:“得了,省外的學生,真優秀的也不會來這裡。更不要說,藜兒那個專業,漢語言文學,表面上是個萬金油,其實完全沒什麼實用性,真正優秀的,不是理工科,至少也得法學、商科吧。其實我也不是在貶低你們學校,我只是想說,藜兒是我們家的公主,她的良配不在這個校園裡。”
桑城看着自己的妹妹,說:“我會關注一下的,不過,在我看來,一個人優秀不優秀,看的是他的人品。那些有權有勢的子弟,才未必是藜兒的良配。”
桑琳說:“哥,有權有勢的子弟,不肖的當然有,但從概率上說,他們當中出高素質人才的機率遠遠大於普通人家,這是事實。而且你說的人品,不客氣的說,往往也是平凡平庸的一種無奈。好了,反正你得多一些心眼,我也會跟嫂子再聊聊的。我要帶藜兒出去逛逛,你要相信,家庭環境纔是最重要的。”
桑琳跟哥哥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纔來到桑藜的房間裡,桑藜正戴着耳機靠坐在她喜歡的毛絨躺椅上,其實她並沒有認真聽歌,她的思緒有些恍惚,看到姑姑進來,她不知怎麼的,就苦笑了一下。
桑琳則笑着說:“走,陪小姑去逛逛,請你吃大餐。不許拒絕,沒叫你怎麼樣,就是多認識一些人。沒壞處。”
桑藜取下耳機,聳聳肩說好。她太瞭解自己的小姑了,要是她說不幹的話,小姑絕對會滔滔不絕的和她說上半天,關鍵是小姑不達目的不會罷休的,說到最後認輸的一定是她。所以,桑藜在心裡攤了一下手,直接放棄抵抗。
桑藜的爽快倒是讓桑琳有些意外,一直以來,自己這個侄女也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桑藜這種狀態,反而讓桑琳覺得不是個好現象,一定是那個男孩影響了她,讓她連鬥志都減弱了許多。桑琳也沒有多說什麼,幫桑藜參考了一套看起來很顯身段,又典雅大方的長裙,帶着桑藜就上了她的那輛奧迪Q5。
一路上,桑藜都沒怎麼說話,顯得有些鬱鬱寡歡,這不像熱戀中的樣子,或許,在鬧彆扭吧。桑琳覺得這樣很好,如果桑藜是在熱戀中,可能什麼也聽不進去,在鬧彆扭的話,她自己都會對比的。
吃飯的地點是省城一家很老牌的法式餐廳,不大,也不顯眼,卻絕對是省城裡最正宗的。一般人不知道,也預約不到。桑琳嫁的丈夫就是個長期駐外的外企高管,在這裡也算是名流吧,餐廳裡的侍者都是西方人,這在01年的光陰市,還是極少的。
桑藜和桑琳到的時候,那裡已經坐了兩個男士和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桑琳見面就面帶微笑的說:“不好意思,來遲了一點。”
坐在主位的男士站起來給桑琳姑侄倆拉開了椅子,笑着說:“沒關係,等待女士是一種美德。”
桑藜坐下來,一看到坐在她正對面的男士就有種捂臉的衝動,然後苦笑着叫了一聲:“落老師。”
桑琳驚訝的看了桑藜一眼,又看看那個男士,說:“認識?”
那個給她們拉座椅的男士說:“這麼巧嗎?落老師剛進大學,就在這裡遇到了自己的學生?好吧,不要緊,我來介紹一下吧,這位是落雲鬆落公子,剛剛留德回來,放着家族的生意不管,非要到大學裡當個老師,也是個純粹的人。這位是趙雅涵趙小姐,是鴻運集團最年輕貌美的董事長,這兩位是法國杜朗集團中國區高級主管桑琳女士,還有她的侄女桑藜小姐,還是在校的大學生呢。對了,忘了給桑藜小姐自我介紹一下,蔽姓宗,宗遼,我們家有點小產業,自己有個小公司。”
平心而論,桑藜這頓飯吃得很累,其實她自己就從來不認爲法式大餐有多麼的好吃,更受不了的是法餐裡那一套一套的程序。這當然也是一種文化,但桑藜覺得還是跟李赫在學校後面的墮落街吃火鍋更愜意一些。而不知爲什麼,在這個高雅得讓桑藜有些恍惚的場合裡,她特別懷念在李赫奶奶家的那幾天,懷念那間很老很老的老屋,懷念那些透過瓦縫投射到屋裡的陽光,懷念那一片山風吹過的時候嘩啦嘩啦的樹葉唱歌的聲音。
以至於桑藜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小姑笑語盈盈的和同桌的人都說了些什麼。
直到似乎到了最後,桑藜發現幾個人說話的焦點似乎在她身上,她纔像是回過神來,聽到那個叫趙雅涵的女董事長正在誇她漂亮,還問她大學畢業了要不要到自己的公司去。
而那個宗遼,那個似乎有四十,或者只有三十多,長得也還算帥氣的男人說:“趙董,你們鴻運集團是做鋼材的,你是叫小桑姑娘去做什麼?我看啊,小桑姑娘還是到我的公司來好了。我接下來要成立一個娛樂公司,我來投資,拍一個大片。到時候就讓小桑姑娘來演女一號好了。”
宗遼和趙雅涵說話的時候,落雲鬆只是淡淡的含笑看着他們,他知道,他們說的話,桑藜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走的時候,落雲鬆說他住在學校,順道就把桑藜帶回去。桑琳有些猶豫,她帶桑藜來和這些人見面,並不是就要把她介紹給宗遼,或者落雲鬆,這兩個人在她看來都是不合適的。她只是想把桑藜帶進這個圈子,接觸更多在她看來真正優秀的青年才俊。換一個人,她是不會答應把她的侄女帶走的,不過她知道落雲鬆現在是光大中文系的特聘教授,而且確實住在學校裡,應該還是可以放心。
落雲鬆今天開的不是那輛蘭博基尼,而是相對低調得多的寶馬Z4,顏色也不像那輛蘭博基尼一樣鮮豔,是寶藍色的。
一上車,落雲鬆就問:“很不習慣,對吧?是不是有一種大雅即俗的感覺?”
桑藜“啊”了一聲轉過頭去,其實直到這時,她才認真的看了一下這個已經讓整個學校的女生心神盪漾的年輕老師。
越來越覺得還是末世對老白的胃口,下本書還是寫末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