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蕭

宇文謙落下一子,掃過整盤佈局,擡頭看向皇帝。

“父皇說什麼呢,小言是小言,溫家是溫家,兒臣還不至於因爲小言一個人就能釋懷溫家所爲。這次溫家的確過分,兒臣可沒有放過他們的心思。”

“你明白就好,溫若言雖與你有過姻緣,但你現在的妻子是景瑗,也是你自己跪着求來的婚事,你應當盡好爲人夫、爲人父的責任。”

“兒臣自是明白的,不過……”宇文謙笑看着皇帝。

“父皇,您可別光顧着教訓兒臣,這局棋您快輸了。”

皇帝聞言眯着眼睛觀察棋局,看了半晌,才發現白子已經被黑子呈合圍之勢,自己這局棋輸得極快。

他把手裡捏着的棋子丟回棋簍子裡,不痛不癢的斥責宇文謙。

“若換作那些人,不動聲色便讓朕贏了,陪皇帝下棋還想着贏棋的,你成王殿下獨一份。”

宇文謙也把手裡棋子丟回棋簍子裡,半點沒有被皇帝訓斥的不自在。

“這下棋呢,不就是有輸有贏的,兒臣要是不想贏,何苦來這一遭,再者說了,父皇您的棋藝……”

他欲言又止,分明是在說皇帝棋藝不好,不過這一點皇帝也是知道的,畢竟朝中老臣裡還是有敢跟皇帝下棋還贏了皇帝的人,是以皇帝對自己棋藝有所瞭解。

但是被他這樣一說破,皇帝的臉上就有些不好看了,他可後悔把這麼一個糟心玩意兒召進宮來,要不是因爲不想放過溫家,何至於被自己兒子嘲笑棋藝不佳。

“你就是來氣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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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謙無辜地看着皇帝,彷彿在說,自己分明是被召進宮的,並非情願。

“算了,朕不想跟你計較。”說罷皇帝擺擺手讓人把棋盤撤下去,父子二人坐在亭子裡喝茶用點心。

湖邊吹來涼風,帶着一絲荷葉清香,碧綠的荷葉隨風搖曳,荷花已經盛放,白色的蓮瓣上染了腮紅似的,帶着些許誘人的紅。

景瑗坐在湖邊的亭子裡,五公主今日想插荷花,便讓人備了小舟,自己帶了兩個宮侍乘着小舟穿梭在荷花叢中採集心儀的荷花與荷葉。

船尾是一名侍衛在撐船,爲的是就近保護五公主。

也不知是五公主轉頭對那侍衛說了什麼,那侍衛將船槳交到宮侍手裡,自己解了佩刀從船尾慢慢滑進水裡,朝荷葉密集處游過去。

景瑗也好奇地站起來靠在欄杆處往那邊看。

不一會兒,那侍衛從荷葉叢裡游出來,手上多了一捧荷花跟蓮蓬。

那侍衛將荷花與蓮蓬遞到五公主面前時,五公主笑得極爲開心。

小舟回到岸邊,內侍扶着五公主從船上下來,她站在岸邊,捧着一大束荷花,笑着對栓船的侍衛說道。

“你快些回去把衣裳換了吧,雖是夏日,也要小心着涼,這裡有其他人守着呢。”

侍衛低着頭應了一個是,對岸上幾名侍衛吩咐了幾句才匆匆離開。

五公主心情極好,捧着花回到亭子裡,中間的桌子上宮女已經備了幾隻裝着清水的瓶子,還有花剪擺在桌子上。

“大嫂嫂,你看這些荷花好不好看,裘蕭還摘了不少蓮蓬,這可是今年第一撥蓮蓬,蓮子嫩得跟水似的,一會兒我剝給你吃。”

“裘蕭?剛纔那侍衛的名字?”景瑗有些疑惑地看向五公主。

五公主一愣,笑着回她“是啊,裘侍衛主要負責御花園附近的巡防,我經常來採花,所以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景瑗點點頭,並未多問,只是心頭還是多留了一分心思。

五公主拿了剪子將花枝修剪到合適長度,再一一插進瓶子裡,景瑗則順手拿了蓮蓬過來剝,蓮子剝了就放到她面前的小盒子裡。

她一面剝蓮子,一面悄悄打量專心插花的五公主。

十五歲的年紀,在古代已經成年,五公主的模樣漸漸張開,無論林妃還是皇帝,模樣都是一等一的。

五公主也很好地繼承了父母的長處,能看得出來,再過幾年,必定是位美人。

加之林妃對她教養得很好,舉止儀態優雅端莊,這樣的五公主真的很吸引人。

只是想起皇帝許給她那門親事,景瑗也不免嘆息,希望林妃真的能有辦法扭轉乾坤,讓皇帝取消了這門親事。

“昨兒個我聽說父皇發了好大火氣,就是針對溫家的,後來還讓太醫去了溫妃娘娘宮裡,說是日後進出溫妃宮裡的東西都要好生檢查,生怕帶了對懷孕之人不利的東西。”

五公主癟着嘴,惴惴的樣子,看上去頗有些不安。

“大嫂嫂,你是怎麼發現溫若雲身上帶了麝香的?”

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景瑗搖搖頭,“我根本不認識麝香,只是因爲那天她離我太近,身上的脂粉味濃烈得太過,那房間裡一股子墨味兒,還不開窗戶透氣,我本就防備她,便沒敢在那裡待下去。”

“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事兒?可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五公主不像是能藏得住事的人,她放下花剪,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一遍,亭子裡只有她們兩人,才靠近她耳邊低聲細語。

“倒也沒有,我就是…就是懷疑一些事情,又不敢跟母妃說,怕她知道了罵我。”

她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景瑗看了有些心疼,身在皇家,註定要比尋常家的孩子早熟些,倒也不稀奇。“你說吧,是怎麼了。”

“我懷疑溫若雲就是故意要害你的,溫家人暗地裡行事一直很跋扈,而且我覺得說不定這是溫妃授意的,上次小宴溫妃跟你在亭子裡說過話後臉色那麼差,我當時都懷疑她會爲難你,可誰想到最後她自己被野貓嚇着了。”

“還有那個溫若雲,背地裡一直跟我說你的壞話,還暗示我不要同你交好,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她當時可生氣了。”

景瑗面色微變,只得按捺住心中猜測,不動聲色地繼續追問,“小五,我問你,溫妃在宮裡究竟是什麼樣子的,除了在父皇面前。”

從前宇文謙就跟她說過,溫妃在後宮人緣很不好,但是究竟能差到什麼程度呢。

五公主沒法了,只得靠在景瑗耳邊低聲耳語,

“溫妃娘娘脾氣確實不像她在父皇面前那般好,我就曾經見過她因爲一個小宮女長得好看,被父皇多看了兩眼,第二天那宮女就被人虐死在冷宮裡,那張臉全被人用刀子劃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