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此刻握着一把扇子,有一下沒有一下的在給左曉月扇風,左曉月的臉上是一個淡淡的閒適的微笑。“剛剛看玉琅那模樣,十有八九,這賤人的身體是不好了,好得很,現在王爺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娘娘,這就叫做自取滅亡,想不到您我用盡了全力想要將這女人給弄死,到頭來居然這女人的身體自己垮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現在,你只需要靜觀其變就好,其餘的事情乃是盡人事,聽天命啊。”
“你說,他會不會是假裝的?”
左曉月到底還是心眼兒比較多,儘管早已經聽說樑煙雲這幾天吃東西難以下嚥,不過還是想要刨根問底,究竟看一看這是樑煙雲在玩陰謀,還是果真有這樣的事情。
“此事,奴婢已經好好過去調查過了,到不像是假的。”
“好,本妃看着就是。”左曉月輕輕的笑着,有風吹過,池塘上風荷正舉,看起來讓人心頭暗暗的舒服,一股淡淡的香氛就那樣進入了自己的鼻翼,被這樣一種舒爽的感覺包圍,好像人的精神頭與心情都會好起來似的。
夕月幫助左曉月打扇,有一下沒有一下的,天氣過於炎熱,因此人們都懶洋洋的,在這裡待了會兒,溽暑好像滾燙的沸水一樣,已經從頭到腳將兩個人包裹住了。
將那水亭中的珠簾放下來,有水車,經過運作以後,水已經到了頭頂的琉璃瓦上,這精巧的構造還是樑煙雲當初決意出來的,一股涼森森的感覺已經油然而生,她笑着,笑的那樣好看。
而樑煙雲就慘兮兮了,最近,樑煙雲不光光是難以下嚥,還有更加讓樑煙雲難受的,那就是逐漸到來的夏天。
往常,夏天也就罷了,無論如何都是可以過去的,但是現在呢,樑煙雲對於夏天望而生畏,一個有孕在身的女人,夏天總是不會很好受的,並且樑煙雲已經是四個月的身孕,剛剛可以看出來肚腩。
這個時候,穿的厚了,容易導致胎位不穩,這對寶寶是不負責任的行爲,樑煙雲既然已經和平的答應了,要將這個苦命的孩子省下來,她的良心就不允許自己做出來任何對不起孩子的事情。
而要是穿的單薄,她自己道士舒服了,在王府中,難免有傷風化,畢竟她樑煙雲不僅僅是樑煙雲自己,她還有一重身份,他是墨琛的妻子啊。
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王妃,是一個帝王妻啊。
她的言行舉止需要恪守在道德準繩的範圍之中,並不能逾矩,否則,平白無故就會引人嗤笑。
樑煙雲現在是果真左右爲難起來,在這種爲難中,她建立起來一種很是矛盾的感覺。
今天,她等了很久,其實是怕墨琛回來的,經過武狀元與文狀元的挑選以後,朝廷會任命這一批人開始自己的工作,中間曲折的詳情都是需要墨琛去完成的。
這個工作並不容易,朝廷的官祿本就事無鉅細,原本就是比較瑣碎的東西,現如今看起來,更加是困難重重。
他並沒有回來,從這一點上,樑煙雲已經知道,原本,他是比較忙碌的。
莫非,他還懷疑,自己在弄虛作假不成?她樑煙雲最近身體是真的不好,且真的沒有這樣子過,不是樑煙雲自己不吃東西,好端端人,怎會絕食呢?而是,樑煙雲現在看到任何東西都胃口全無。
那種感覺,非箇中人,再說也是沒有人可以明白的。
玉琅是信誓旦旦要去找墨琛的,但是回來的時候,那雙亟待看到墨琛的眼睛也是變得黯然失色起來,“王爺那邊伺候的人說,王爺最近很忙,已經兩天沒有回來了。”
“可想而知。”樑煙雲嘆口氣,“我要吃東西,這樣子下去不成。”樑煙雲想,自己不能死,好不容易這才活過來的,她本就不是那種消沉的人。
究其原因,還是上一次墨琛懷疑自己造成的,要是可以,樑煙雲想要用某種方式完成報復,是的,想要用這種方式達到一種報復。
這是刺激墨琛,誰要你對我愛搭不理來着,現在你看看,沒有你我的身體是每況愈下了,但是,一方面對於自己全身心也是珍珍造成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打擊,現在的樑煙雲,身體已徹徹底底的不好了。
現在的樑煙雲看上去,已經了無生機。
“真好,王妃,您終於知道吃東西了,奴婢讓人去煮粥。”一邊說,一邊驚喜的去了,奴良立即伺候樑煙雲,將一個枕頭輕柔的放在了樑煙雲的背後,輕輕的開口,“王妃,你這是折騰自己。”
“我無心的。”樑煙雲軟軟的抗拒一句。
“但是有意,看得出來。”一邊說,一邊伸手,握住了樑煙雲的手,樑煙雲無言以對,“剛開始是假戲真做來着,我想,墨琛爲何總是會誤會我,爲了證明我自己是清白的,爲了表示他是冤枉了我……”
“然後,您自己就這樣子折騰您自己,您有沒有想過,您這樣子對自己的身體也是雪上加霜,您的身體不光光是您自己個兒的,還有一個腹中胎兒。”
“我與趙赫真的什麼都沒有,我最怕他越描越黑。”
“有很多事情,當斷則斷,你們這個藕斷絲連的,儘管奴婢相信你們沒有什麼,但是王爺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的眼睛。”奴良一邊說,一邊嘆口氣,一提起來墨琛,奴良心裡面就抽痛起來。
其實,樑煙雲也是清楚的。
“你喜歡趙赫,單相思的滋味不好受嗎?”樑煙雲問一句,奴良嘆口氣,“什麼單相思不單相思的,現在在說您的問題,您倒是好,很快的又是嫁接到了奴婢的頭上,奴婢有什麼單相思不單相思的?”
“照顧好自己,奴良,萬一有一天我去了,這也是命運使然,你知道的,我的來就是一個夢,我但願自己的去也是一個夢……”
“這喪氣話,我不要聽,您好好的吃東西,玉琅已經去給您煮粥了,您不要胡思亂想。”奴良一邊說,一邊握住了樑煙雲的手。
屋子裡面逐漸的熱起來,她起身將旁邊靠着陰涼位置的小軒窗給打開了,於是一股淡淡的薰風已經帶着花香進來了,不過好像外面的氣溫比屋子裡面的還要灼人一樣。
奴良立即將窗戶給關上了,旁邊有冰塊,只是不夠多,她將這些冰片放在了靠着風的位置,很快的,冰塊就讓風給吹散了,屋子裡面有淡淡的陰涼與淡淡的潮溼。
但是,很快就過去了……
夜以繼日的暑天已經到來了,本來奴良與玉琅的精神頭還是不錯的,但是這幾天樑煙雲要麼睡不安穩,要麼午夜夢迴忽而就口渴難耐,所以兩個丫頭固然是全心全意的照顧着樑煙雲,不免身體也是吃不消。
樑煙雲爲了不麻煩這兩個丫頭,時常也是輕手輕腳的起身,屋子裡面有現泡的龍井茶,樑煙雲到了晚上口渴的時候,自己握着茶壺牛飲就是了。
到了白天,樑煙雲起來的比較晚,兩個丫頭早已經殷勤的起來,將屋子收拾乾淨以後,一個伺候樑煙雲梳洗,一個到了小廚房給樑煙雲做好吃的,樑煙雲因爲吃不下去任何的東西,逐漸變得面黃肌瘦起來。
到了午後,樑煙雲例行公事一般的就開始困倦起來,其實早上樑煙雲並沒有吃很多的東西,但是到了現在樑煙雲還是困得很。
叫王久春過來看病,王久春只會開一些吃不死人但是也毫無療效的安胎藥,這是好意,樑煙雲也就忍住了那種中人慾嘔的酸澀味,一口一口的喝了。
要不是有藥膳在幫助,大概樑煙雲的身體早已經就垮臺了,之所以可以堅持這麼久,一方面是因爲樑煙雲的運氣好,一方面也是因爲藥物的理療。
雖然沒有徹底的治癒好樑煙雲,但是比以前還要稍微好那麼一丁點兒。
樑煙雲顰眉,心情並不好,後來樑煙雲經過自我診療以後,這才明白,自己身體不好的來源居然是……
是抑鬱症!
所以樑煙雲懶得開口與任何人交流,一開始,樑煙雲的心是焦灼的,她是多麼的想要解釋一下,自己與趙赫原本是沒有任何關係的。但是,墨琛顯然是沒有相信自己的意思。
上一次,墨琛已經不相信自己了,或者說墨琛對於樑煙雲,責任感已經漸漸的削弱了,只需要這兩個丫頭好好的將樑煙雲照顧到臨盆生產就好,其餘的諸多事情,已經不是墨琛需要考慮的了。
所以,兩個人是沒有見面的必要了,對嗎?
樑煙雲又是一個聰慧絕倫的女子,你想要讓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不去向那些事情,可能性簡直是微乎其微,樑煙雲有一顆天馬行空腦袋,這腦袋中想出來的東西往往都是千奇百怪的,這腦袋裡面的內容是那樣的複雜。
所以,樑煙雲本能的認爲,自己這是讓墨琛給疏遠了,並且這是讓墨琛給遺棄了,儘管,墨琛以前對自己是那樣的無微不至,不過愛一個人的時候,她做什麼都是正確的。
當這個所愛變成不愛了以後,這個人就連呼吸都是錯的。
樑煙雲現在就想要見到墨琛,然後開誠佈公的好好的與墨琛聊一聊,他們兩個人之間有千絲萬縷的矛盾與斬不斷理還亂的誤會,爲何墨琛就不可以平心靜氣的坐在自己的對面,兩個人好好的聊一聊呢?
爲何墨琛假公濟私,說自己很忙,就可以忽略樑煙雲的感受呢?樑煙雲心想,現在墨琛一定是非常討厭自己,這才避而不見,樑煙雲越發是這樣想,越發是覺得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現在的樑煙雲心情逐漸開始糟糕起來,很久很久的沉默以後,樑煙雲終於微微的吸口氣,握着那茶壺,開始牛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