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你以爲本王不敢接招不成?”他沒有想到,自己堂堂一個王爺,不過是過來找人而已,會在轅門就讓人糾纏。
兩人的目光就那樣對峙,時間從指縫中溜走,他看到趙赫的臉上有一種淡淡的神色,那神色好像是睥睨,是輕蔑,又好像什麼都不是。他的眼睛專注的看着趙赫,趙赫微微的笑着。
那種漫不經心,那種非常雲淡風輕的模樣,讓人一看心裡面很是不舒服,他終於一步一步的朝着兵器架的位置去了。
他鮮少露出來自己猙獰的一面,至於戰場上的某些事情,那些輝煌的過去,好像風沙吹走的落日一樣,又好像落日下風沙上的腳印一樣,已經與自己漸行漸遠,以前建功立業的時候,他並沒有樹碑立傳。
不過自己的英名還是很快就已經撒播在了普羅大衆之中,人人都說,他力拔山兮,都說他很有智慧,不過並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過,現在他終於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之下,一怒拔劍。
儘管,他是最不想要和自己認識的人動手,這人也不是自己的敵人,一直以來,他總是認爲,刀兵是不祥瑞的東西,非不得已而爲之,是永遠沒有可能拿出來的。
但是,但是……但是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他慢慢的伸手,握住了一把劍,然後橫劍當胸,吐一口濁氣,“趙赫,你是武狀元,本王希望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既然說了點到爲止,那麼你我都好自爲之。”
“莫要——”他加重了字音,“傷了和氣。”
其實,他與他之間有什麼“和氣”不“和氣”的東西,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趙赫聞言,不禁清冷的一笑,灼灼鷹眸已經閃爍過一片危險的冷光,然後伸手,用力,已經攥住了旁邊的一把宣花板斧。
“斧子好是好,不過過於沉重,如果是持久戰,本王想,你要找的兵器需要輕一些,這樣子纔可以堅持下去。”
“這就是微臣的事情了,王爺爲微臣真是用心良苦。”
一邊說,一邊淡淡的笑着,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後,兩個人的目光稍微交匯了一下,“王爺,微臣讓你三招。”
“還是本王讓你三招。”
“王爺!”趙赫本能的認爲,這是墨琛在低看自己,一種不滿的情緒已經充溢在了趙赫的心頭,趙赫的心微微的跳動,很久很久以後,這才冷然出口氣。
“好,既然如此,那麼微臣就得罪了。”趙赫一邊說,一邊提氣,將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右臂上,然後吐氣如同野馬奔雷一樣,很快已經伸手,用力的將那板斧已經揮舞起來。
接着,斧頭那鋒利的刃口已經砍過去,墨琛說到做到,果然是沒有動手,他平靜的,甚至帶着一個淡淡的笑顏,人已經後退,那種極速的後退,讓人看起來好像狂風之中的一片柳絮一樣。
這樣輕而易舉的就避讓開了,這是他從來就沒有想到的,他的目光望着墨琛,第一招已經看出來墨琛是的確有兩下子的,於是第二招與第三招也是接踵而至。
說是點到爲止,但是他並沒有,趙赫一想到墨琛是自己的敵人,不免心頭如同烈焰在燃燒一樣,他暗暗的用力,將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到了自己的右臂上。
然後開始攻擊墨琛的上盤,斧頭是那樣的厲害,帶着重力勢能,已經朝着墨琛的脖子去了,墨琛也是神奇。
在眼看就要被趙赫一斧頭砍在自己咽喉位置的時候,居然有驚無險的避讓開了,趙赫看到這一招居然讓墨琛給躲避過去,嘴巴都張大了,一般情況是絕對不會有人可以躲避過去的。
但是墨琛的的確確已經躲避過去了,墨琛動作並不快,甚至看上去墨琛的動作很慢,但是這樣慢的動作居然還是躲避過去了。
這對於趙赫,是最爲接受不了的,他暗暗的用力,又一次攻擊過去,這一次十拿九穩,從上而下,很快就可以將墨琛開膛破肚,但是墨琛呢,還是淡淡的閃避了一下,居然又一次躲避了過去。
趙赫一看,墨琛簡直好像一條魚似的,這是他從來就沒有想過的,他又是失望,又是覺得後怕,還有一種狼狽的情緒很快就攫住了他。
他仔細的觀察過了,墨琛躲避起來是厲害,但是墨琛的下盤並不穩,這給了趙赫最後一個人機會,趙赫一矮身,人已經握着斧頭開始襲擊起來墨琛的下盤,那速度是如此之快。
簡直讓人眼花繚亂,那種快,好像秋風掃落葉一樣,旁邊的人簡直看不清楚趙赫的手,而就連趙赫自己,都覺得自己發揮的已經比往日裡好了不知多少倍。
墨琛呢,微微笑着,人只是輕描淡寫的躲避着,居然連一次的攻擊都沒有。
趙赫疾風知勁草,這邊快的簡直要了命,而墨琛呢,三兩次躲避以後,人已經縱身一躍朝着旗杆去了,此刻,他居然單腳就站立在了那樣高峻的旗杆之上。
趙赫不甘人後,立即往前走,伸手,用力的已經將那旗幟給砍下來,只看到那軍中大旗從天而降,很快就滾落在了塵埃中。
墨琛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墨琛簡直好似九天之上的神祇一樣,行動詭秘又好象是一個幽靈一樣,明明剛剛人還在旗杆上,現在,不過是稍微眨巴了一下眼睛,人已經徹徹底底就消失不見了。
趙赫看着眼前的場景,不禁覺得駭異,他的眼睛瞪圓了,呼吸都變得紊亂起來,他握着斧頭的手暗暗的用力,有汗水已經將手指弄的溼漉漉的。
他暗暗的顰眉,仔細的想着他可能在什麼地方出現,在他還沒有想清楚的時候,後腦的位置已經涼颼颼的,一股勁風撲面,再看時,墨琛已經伸手,那長劍已經刺穿帷幕一樣襲擊了過來。
墨琛是真正本着點到爲止的方式在切磋,剛剛那一招其實墨琛已經贏了,不過墨琛並沒有居功自偉,而是在最後關頭,輕微的收攏了一下力量。
趙赫立即將手中的宣花板斧給丟開了,在地上一個席捲以後,已經重新回到了兵器架上,握住了旁邊的流星錘。
“本王聽說,你十八般武藝面面俱到,是個世所罕見的絕頂高手,本王在校場上,只是看到了一部分的你,想不到連流星錘在這樣的兵器你都信手拈來。”
信手拈來不敢說,不過看趙赫的動作,的確是非常厲害,力量縱灌在了這個流星錘上,那樣豪邁,那樣讓人不可思議,然後那鐵鏈就變得筆直,趙赫好像是從草原上而來的一隻雲豹一樣。
已經怒吼一聲,將那流星錘給襲擊了過來,墨琛並沒有着急躲避,在流星錘襲擊過來以後,他還是笑着,然後將長劍探出去,以柔克剛,很快的,這流星錘已經讓趙赫的長劍給纏繞在住了。
刀兵連接的地方有淡淡的火星已經爆射出來,兩個人的目光稍微交匯了一下。
墨琛這才說道:“但是,你取兵器的時候,應該從比較輕的到比較重的,只有這樣子,你纔可以運用自如,現在,你取兵器是從最重的,到最輕的,時間長久你會體力不支,在敵人還沒有倒下來的時候,你自己會倒下來。”
“嚴重的,還會吐血身亡。”一邊說,一邊嘆口氣。
這是墨琛的警告,墨琛剛剛說完以後,趙赫已經隱然一笑,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後,兩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趙赫並不認爲,這是對自己的警告或者忠告,他還是淡淡的笑着,然後,攻擊的則是更快起來,流星錘好是好,不過畢竟是一個需要耗費力量的兵器,很快的,與剛剛墨琛說的一模一樣。
趙赫的臉上已經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汗水,看到趙赫這樣子,墨琛真是無言以對。
而此刻,趙赫終於還是體力不支,將那流星錘就那樣丟在了地上,然後朝着兵器架去了,很快就攥住了兵器架上的另外一個兵器,這是一個筆挺的長槍,這樣的兵器用起來很是稱手。
趙赫轉眸看着墨琛,墨琛還是站立在風中,而趙赫呢,那長槍的槍頭簡直好像是毒蛇一樣,已經朝着墨琛的臉頰來了,躲避的速度是那樣的快,以至於旁觀者對墨琛的表現都開始嘖嘖稱奇。
一開始的嘖嘖稱奇過後,很快就變成了另一種感覺,那種感覺就是油然而生的崇拜與羨慕,然後就開始極力的鼓掌起來,接着,圍觀者就比較躲起來。
連趙銘都到了,趙銘站在不遠處看着,將自己兒子的漏洞都看了一個一覽無遺,奇怪的是在趙銘看墨琛的時候,墨琛簡直比趙赫的漏洞還要多,幾乎一招一式都是漏洞百出,但是……
奇怪的是,眼看是一個漏洞,但是他居然那樣厲害,在最危險的時候,安全的躲避過去,這才知道,這些漏洞本就不是敗筆。
趙赫的長槍已經讓墨琛給封死了,很快的,這以和爲貴的戰鬥已經變了,因爲墨琛忽然就發現,要是自己再不進攻,這比賽比到了明天也是難以將勝敗給分出來的。
於是,他用力的,將自己的長劍握住了,連消帶打,很快的,已經將趙赫手中的那長槍削成了一條一條的木頭,趙赫兀自生氣,狂呼一聲,已經人立而起,人簡直變成了大風中的一隻蒼鷹。
伸手,從兵器架子上將那鬼頭刀握住了,然後好像席捲的龍捲風一樣,先是擦着地面去砍墨琛的腳,然後又是飛起來進攻墨琛的肚腹,接着一個鷂子翻身,行雲流水的動作,簡直讓人一看就眼花繚亂。
然後這鷂子翻身以後,鬼頭刀從天而降,取墨琛的天靈蓋,墨琛只是輕輕的避讓一下,這鬼頭刀已經用力的一下砍在了地板上,於是,那地面就撕裂了,衆人看時,地上已經是一個很深很深的坑。
趙赫用盡了全力!
墨琛的目光從地上的坑看向了趙赫,一個字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