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以後,這才說道:“或者,是左曉月真的病了,你看一看夕月的焦急之色,今日已經好幾次撞在槍口上,你何不過去看一看?”
“真心的?”墨琛皺眉,用力的握着玉著,玉著冰涼,好像握着兩根剛剛從極北之地打撈起來的冰塊一樣。
“難道是虛情假意,虛情假意換過來的只有逢場作戲,我不會,也不屑,你去看一看自己又不會少一塊肉,爲何不過去呢?”樑煙雲迫切的看着墨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不是嗎?”
“她常常害你,你幾乎沒有讓她害死。”墨琛的聲音低柔,目光憐憫的看着樑煙雲,他不清楚,爲何樑煙雲對於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對於這樣一個可惡的女子,更多的是包容與原諒呢?
“對。”樑煙雲不得不承認,左曉月的卑劣行徑是坑苦了自己,一邊埋頭苦吃,一邊默默的思忖究竟用什麼辦法說服墨琛。
就這樣聽之任之,讓墨琛趕走左曉月,這顯然是不理智的,要是墨琛果然行動,往後可謂後患無窮。
爲何,一來這是皇上指腹爲婚,事情並不是墨琛個人意志就可以轉移的。二來,此事要是真的成立,墨琛在朝堂中將失去一個鞏固的力量,他不能孤立無援,而兵部尚書,實在是一個不錯的智囊團。
雖然,這麼多年來,兵部尚書與墨琛相處的總是不溫不火,不過在必要的時候,兵部尚書總是會站出來,並且會站在墨琛的身後。
要是墨琛一意孤行,就這樣真正和離,間接吃虧的也是墨琛自己。
看着樑煙雲還在扒飯,墨琛也依樣畫葫蘆,就那樣兩個人沉默寡言的吃着,今天的樑煙雲看起來與往常很是不同。
“我吃好了,你再好好的想一想,你始終要給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去了。”樑煙雲一邊說,一邊朝着門口去了。
“阿雲。”他喚她,聲音自後方響起,樑煙雲稍微一怔,立即回眸,那雙會說話的歡快的眼睛驚喜的看着身後的男子,“就知道你會改變主意的,放過她,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那麼很快她就會改過自新的,不是嗎?”
“你總是維護自己不應該維護的,殊不知,要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了她的身旁,她會不會稱心如意。”
“她稱心如意不逞心如意是她的事情,不過發生在我這裡,我沒有辦法熟視無睹,要是……”樑煙雲沉默了一下,少頃,舔舐了一下菱脣,道:“要是你果真覺得,這個位置她不能坐,請你不要這麼偏激,用正常的手段與方法,不然你與左曉月有什麼區別呢?”
“我愛你。”
他說。
樑煙雲暗暗的吃驚,大概是今晚夜色迷離,讓人的心防逐漸的喪失,墨琛居然也有多愁善感的時候,樑煙雲微微回眸,測測的看着墨琛,良久良久以後,用點頭示意。
“嗯。”
“你呢?”墨琛追問一句,看着樑煙雲,樑煙雲再次轉過身,“我一定沒有你愛我那麼愛你。”
“什麼沒有我愛你那麼愛我?這是什麼?自說自話還是順口溜?”
“我……不知道。”樑煙雲倉皇的逃離,好像驚弓之鳥一般,看着樑煙雲惶惶然如同喪家之犬而去的背影,他笑了,女人總是口是心非的,她不想要說,並不是代表在心裡面就沒有自己。
而是,有很多情,近情情怯,是沒有辦法用言語去表述的,不是嗎?
這邊廂,樑煙雲去了,那邊,左曉月已經大發雷霆,已經有一個月墨琛對自己不理不睬,要是長此以往,她這正妃的位置不是可有可無嗎?現如今,她因爲震驚與惶恐已經忐忑不寧起來,又是有夕月在旁邊搖脣鼓舌。
就這麼鸚鵡學舌的一說,左曉月更加是發現,自己這正妃的位置已經岌岌可危起來,不成,要是果真這位置危殆起來,自己何去何從?
離開這裡,不,不!她是一個正妃,她沒有臉就這樣揮之則來,揮之則去,就算是真的走了,她還冒着一個陷害子嗣的罪孽!那麼,就這樣厚顏無恥的在這裡,如此這般?
這自然不是一個長法,究竟應該怎麼辦。
“你說,他們每天都在一起?”左曉月吃驚的看着夕月,以前墨琛也是喜歡樑煙雲的,不過像現如今一樣如膠似漆的時候並不多。
“是,如膠似漆,您要是再不動手,這正妃的位置就果真岌岌可危起來。”旁邊的夕月這麼提醒一句,她越發覺得自己的位置從堅不可摧變成了一觸就碎,現在,她驚心了,那種惶恐與不寧,讓左曉月變得歇斯底里起來。
“啊……”她伸手,用力的揮舞,桌布已經拉扯起來,桌上的東西已經全部都散落在了地上,她瘋狂的舉動讓夕月看在眼裡,不免覺得吃驚,不過夕月還是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您不能看着事態這樣發展而不聞不問?”
“但是,我有什麼辦法,我黔驢技窮啊。”一邊說,一邊嘆口氣。
“什麼黔驢技窮,您應該拿出來的殺手鐗,到了今時今日,並沒有拿出來啊,我的娘娘,娘娘您仔細的想一想吧。”夕月一邊說,一邊提醒一般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周密的考慮着,慢吞吞的坐在了旁邊的位置。
曲裾窸窣,坐在那裡以後,目光看着前面的位置,黑暗好像沉甸甸的,變得有分量一樣,就那麼摧心肝一般的復壓過來,看着密密層層的黑夜,她的臉色逐漸變得很是難看。
“你說,本妃還有殺手鐗,爲何不明言,你什麼時候也是變得這般的藏頭露尾起來,你看看我……”左曉月攤開手,看着自己的衣袖。
也是看着自己的手掌,衣袖與手掌同時在顫抖,好像風雨中的枯葉蝶一樣,再也忍受不了一丁點兒的打擊。
“我現在已經沒有一丁點兒的力量去扳倒一個人啊,更何況,這人現如今是什麼位置,你何嘗就不清楚?”
“是,奴婢一清二楚。”將地上的東西已經完完全全收攏了起來,夕月上前一步,用那陰鷙的眼睛看着左曉月,左曉月每當接觸到夕月這樣的眼神,總是一驚,復又明白過來,夕月這是靈光乍現,給他出主意了。
這麼一思忖,眉宇就那麼打開,夕月上前一步,“奴婢早已經讓您居安思危,現如今,您的錦囊妙計就交給奴婢,您看如何?”
“好,你說應該如何做?”
“如此這般,您還是您的正妃,您還是屹立不倒。”兩個人細密的嘀嘀咕咕的聊起來,不知道說什麼,聲音並不大,但是聽完了夕月的建議以後,她的臉上忽而就多了一個美麗的微笑。
笑容讓人一看就愉悅的很,“好,好。”
“所以奴婢說,娘娘並不會山窮水盡,您有您自己的靠山。現如今,是應該好好的搬運這靠山的時候了,不過也應該讓王爺與側妃明白您的舉動,您這一次的舉動是迫不得已的,只有這樣子,到時候王爺纔會理解您。”
“夕月,你又是救我一命。”左曉月感激的看着夕月,夕月不過是嘆口氣。
“集思廣益罷了,您畢竟是我的主人,既然是我的主人,我實在是不忍心看到您因爲這樣的事情變得五內俱焚起來。”夕月一邊說,一邊握住了左曉月的手掌,“今晚您好好的休息,明日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願如此。”左曉月以淚洗面,慢說吃東西,今晚連睡覺都不成。往常,她想,固然墨琛對自己沒有那麼濃的情感,不過尚且不至於就這樣將自己孤立自己,自己在名位上,在形式上依舊是自己的王妃啊。
但是實在是沒有料到,事情急轉直下,居然逐漸的就變成了這麼一個樣子,她的目光看着前面的位置,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後,終於嘆口氣。
“沒有不成的事情,王妃您放心就好。”
“嗯。”不得不說,夕月在集思廣益這樣的事情上,比自己要聰慧很多,現如今經過夕月的建議以後,她已經徹徹底底的明白,一招一招好像走珠一樣,是連接在一起的,看起來好像完完全全沒有任何關係的兩件事情。
但是在內中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這聯繫是肉眼絲毫就看不到的,但是具有一種讓人斬不斷理還亂的力量,這力量足以鞏固她在王府中的位置。
樑煙雲今晚用餐過後,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玉琅看到樑煙雲這般悶悶不樂的樣子,想當然爾,居然以爲樑煙雲爲了左曉月的事情憂心,不免上前一步,提心吊膽的看着樑煙雲,“王妃,您今日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樑煙雲一呆,很快就反應過來,她那裡有怎麼了?好着呢。
“您最近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奴婢不知道您在想什麼,不過您這樣子不利於胎兒。”玉琅善解人意的說,善解人意的握住了茶盞,給樑煙雲斟茶,茶是剛剛沏出來的,因此有一種淡淡的清甜。
樑煙雲握住了茶盞,輕啜一口以後,這才吸口氣,“玉琅,你人小鬼大,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王妃這一次就瞞過了奴婢的眼睛,奴婢猜想,王妃本意並非如此,對嗎?爲了王爺的大好前程,您才……”
不等玉琅說完,樑煙雲已經一喜,“玉琅,你是我的樊噲。”一把就握住了玉琅的手,玉琅淡淡的笑着,嘴角有了一個美麗的笑渦。
“倒不如說奴婢是王菲您肚子裡面的蛔蟲。”這句話完畢以後,樑煙雲覺得,又是拉近了兩個人之間親密的關係,親切的就那樣握住了玉琅的手,“我做什麼,都是有意義的,我可不是什麼傻白甜,白蓮花。”
“那是什麼?”
“是罵人的話。”樑煙雲看着玉琅,又道:“我遲早是要走的,到時候,我走了,他失去了後盾,以後如何可以做權傾朝野的帝王,要是做不了帝王,以後趙赫那邊,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