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更不好,這個時候你要我去休息,我不,我不。”奴良倔強起來也是沒有辦法形容的,看到奴良犟脾氣一上來,玉琅只能嘆口氣,“王妃,您睜開眼睛看看吧,您,我們多少人在努力,爲了您……”
此刻有很多醫者已經朝着屋子來了,將自己寫出來的藥方送了進來,頃刻之間旁邊的桌上已經層層疊疊一大堆的藥方。
其實於事無補,霍亂從一開始的流行,這些藥方已經一個一個都用過了,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甚至讓這病魔更快的擴張了起來,這是一個病魔逐漸吞併並且將徹徹底底的吞掉的地方。
樑煙雲現在依舊是昏迷不醒,每況愈下。衆人到了這邊以後,都肅穆的戰在了樑煙雲的身旁,比樑煙雲身份低賤的,已經將自己的帽子拿掉了,就那樣握住了,在手中拖着。
其餘的人見狀,在低賤一層的,已經跪在了旁邊的位置。那些個丫以及小廝看到這些比自己還要高一層的人已經這樣子,不免感傷起來。
“雖然娘娘到這裡的時間不常看,不過對奴婢很好,娘娘要是了,在地下總應該是有人要伺候娘娘的梳妝打扮,奴良姐姐與玉琅姐姐兩個人是如何忙的過來的,奴婢這裡毛遂自薦了。”
玉琅看時,一個小丫頭已經往前走,到了屋子裡面,不由分說已經坦然的將自己的口罩拿下來,奴良終於想起來了,這個丫頭是樑煙雲剛剛到以後,拯救的第一個丫頭。
聽說這丫頭上有老下有小,樑煙雲格外的關照,不但是給了這丫頭金銀珠寶,還與這丫頭促膝談心。
“奴婢算一個,奴婢的命是王妃給的,王妃剛剛到的那天,奴婢家裡麪人已經跟着霍亂徹徹底底的死了。奴婢原是尋短見的,讓王妃給瞧見了,王妃告訴奴婢,縱有疾風起,人生不言棄,不過奴婢現在已經想好了,跟着王妃去。”
一邊說,一邊也是摘掉了口罩。
“大老爺們的,我怕什麼,我怕個鳥,我陪着王妃下黃泉去,到底看看這閻羅王是什麼鬼東西,揍一頓。”
一個兵丁一說,另一個也是將自己的口罩拿下來,“我跟着王妃去。”
“算一個我。”
“我呢,還有我。”衆人一開始都怯生生的,現在都將生死死置之度外。
“都是你,奴良,你看看,這一次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於非命了,奴良,你……都是你。”玉琅批評奴良兩句,奴良一笑,倒是吐吐舌頭,“我哪裡知道王妃這樣子萬衆一心,我哪裡知道王妃會這樣啊。”
“哎。”
“諸位好安勿躁,王妃還好着呢,倒是你們,按照王妃說的去做就是,病魔固然是可怕,不過終究還是可以戰勝的東西,因爲我們是可以看得到的,諸位,請務必稍安勿躁,莫要亂來。”
玉琅看着這些不要命的愣頭青,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樣子。
“什麼稍安勿躁,我們已經想好了。”衆人又是異口同聲。此刻,墨琛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的目光看着樑煙雲讓玉琅筆跡的部分,紙張上寫的很清楚,要是有一個成年男性願意捐軀,讓毒蠍子咬噬一下自己,在毒液行遍全身的時候,將血液給霍亂病人,就會好起來的。
因爲霍亂是熱毒,而毒蠍子的毒液是冷毒,一冷一熱原是可以相互牽制的。此刻的樑煙雲,已經昏迷不醒,墨琛的目光看着羣情激奮的衆人,又是看着奄奄一息的樑煙雲。
“備馬。”墨琛站起身來,“有人知道哪裡有這個,在背陰的地方,快去找,快去幫助本王找,有多少就送過來。”
“是,是。”一個內侍監一邊點頭,一邊已經出門去了。“諸位好自爲之,現在是找毒蠍子的時候,莫要在這裡耽誤工夫,快去找黑色的叫做黑寡婦的毒蠍子。”
這內侍監說完,門口的兵丁已經一個一個離開了,與其在這裡瞎胡鬧,不如早早的幫助王爺將毒蠍子找到。
衆人有一部分去了,墨琛回眸看了一眼樑煙雲,“阿雲,一定要等本王回來,一定要等着本王的,會很快的,本王去去就來,阿雲,本王對不起你。”
墨琛說完以後,已經上馬去了,這邊有幾個武功高強的熱已經到了,看到樑煙雲嘴脣泛白,立即爭先恐後的給樑煙雲灌輸自己的真氣,一來二去之間,很多人現在看起來都萎靡不振。
一聽說樑煙雲這邊病了,城外的人也是到了,只要是有武功的,一個一個都排隊在了後面準備給樑煙雲灌輸自己的真氣,有很人還是死對頭呢。
“王妃也是霍亂了,我黑老大過來給王妃灌輸點兒真氣,要不是王妃發明了這個口罩,我黑老大一家人早已經真正成了黑老大了。”
“啊,黑老大想不到你在這裡,你放閻王賬讓我幾乎毀家紓難,今日見到你,我必然是不會放過你的,是一起上呢,還是單打獨鬥,你畫出來一個道兒。”
“今天不是打架的時候,有這力氣你回去給你老婆,今天我黑老大是過來拯救王妃性命的,只你我之間的恩恩怨怨,我黑老大暫時就一筆勾銷。”
“也是,也是,今天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了。”另外一個人也說,隊伍很長很長,要不是有這樣一個心甘情願願意給樑煙雲灌輸真氣的隊伍,真正不能想象,究竟往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墨琛此刻已經到了陰山,在這邊,他帶着衆人舉着燈籠開始尋找起來,蠍子找了很久並沒有找到一個,但是衆人並沒有放棄,在一個時辰以後,終於有所斬獲。
他拿着燈籠,看着地上的一塊石板,石板上是一隻黑蠍子,這和自己剛剛看的古籍上的黑蠍子簡直一模一樣,黑蠍子在蠕動,他的手很快的已經伸出去,然後閃電一般的,黑蠍子已經感覺到有人在攻擊自己。
立即將大毒獒豎起來,就那麼“嗤”一聲,已經刺在了墨琛的手臂上,墨琛只感覺到一種徹底的冰寒,“抓……抓住了,給本王帶回來,本王先走了。”墨琛指了指黑蠍子隱退的位置,人已經上馬。
這一路還沒有回來,墨琛已經感覺到自己上當了,因爲他的手臂逐漸僵硬起來,並且逐漸的,這僵硬好像會傳染一樣,已經到了自己肩膀的位置。
肩膀以下的每一寸,已經不屬於自己,墨琛的力量開始消失了,到了門口,終於“嘭”的一聲,墨琛倒在了地上。
“王爺,您…您還好嗎?”
“快,匕首。”墨琛吩咐一句,這邊奴良已經將準備好的匕首給了王爺,墨琛當機立斷,很快已經劃破了自己的手臂,於是那洪流一樣的血液已經順着手臂流淌下來,落在了一個碗中。
“快,給王妃,快。”他感覺自己已經不行了,握住了第二個碗。又是割破了,血液好像打開的水龍頭一樣,已經汩汩落入了這個碗中,白色的瓷碗,紅色的血液,川流不息,沒有很久以後,這一個碗也是滿了。
第三個碗空空如也,正要送過來的那麼一剎那,這邊墨琛已經沒有力量,昏厥了。衆人七手八腳,將墨琛攙扶起來,朝着內室去了,又是找醫者,給墨琛看病。
好在這毒蠍子的毒固然是厲害,還有跡可循,當地的土人對於這個毒蠍子也是有一種妙方的,到了這個時候,人人慷慨解囊,將自己密不外傳的藥方全部都拿出來,然後開始給墨琛治療起來。
墨琛已經昏迷不醒,看着碗裡面的血液,奴良嘆口氣。“一個還沒有好,現如今又是搭進去一個,這如何是好啊。”
“奴良,莫要這樣長吁短嘆,凡事應該朝着好的方向去想,快,餵給王妃,看看究竟有沒有什麼作用。”
“嗯。”奴良將藥碗給了玉琅,玉琅小心翼翼的餵給了樑煙雲,喝下去以後,是完全沒有作用的,第二碗也是眼睜睜看着樑煙雲喝了,但是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乖乖,這怎麼辦呢?我不是男人啊,我要是男人我就讓這毒蠍子咬我一口,我給王妃自己新鮮的血液,這……”奴良這邊還在奇思妙想呢,門口已經有人將血液送了過來。
“我的,我身強體壯,這點血,不算是什麼,毒蠍子我已經找到了,剛剛也是咬傷了我,乖乖的,疼死我了。”一邊說,一邊將一碗已經送過來,玉琅與奴良深受感動,卑躬屈膝的感謝這些人。
這些人一個一個都慚愧的很,“沒有王妃,我們這些人都死在了江邊,屍骨無存,一切都是王妃的造化,現如今不過是點滴的血液而已,還珍惜什麼呢,只要是王妃可以好起來,讓我去死,也罷了。”
人們萬衆一心,是樑煙雲完完全全就想不到的,現在她已經昏厥了,要是可以睜開眼睛看看現在的狀況,不知道樑煙雲會作何感想。
玉琅抱着樑煙雲,忽而看到門口有很多空碗送了過來,看到這裡,不免駭異起來,“奴良,都是你,要是讓王妃知道你煽惑衆人,你吃不了兜着走了。”
“王妃您快點兒醒過來,奴婢就在等那吃不了兜着走的時候呢。”
這邊的病號更多了,醫者又是開始診療這邊,樑煙雲還陷入自己的夢中,幾乎是難以自拔。她好像聽到很多聲音,很多半文不白的聲音,很多哭哭啼啼的聲音,很多很多,這樣龐大的聲音逐漸的形成了一個紐帶。
這龐大的紐帶讓樑煙雲好像陷入了一個漩渦一樣,如此這般之間,樑煙雲已經沒有一分一毫的力量了。忽而她站立不穩,天旋地轉之間,好像天空有一雙巨大的手掌,將樑煙雲拉住了,然後拉扯到了現實中。
樑煙雲的手指輕微晃動了一下,玉琅已經察覺到了,“王妃,王妃,您這是好起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