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這一刻這個孤苦伶仃的男人心裡面是多麼的難受,難道普天之下,真正愛戴自己並且擁護自己理解自己的,只有墨琛一個人不成?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中註定?
到了這個時候了,趙赫還是認賊作父,趙赫本能的以爲,皇上會寬大爲懷的,因爲皇上畢竟是皇上,因爲皇上從來就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
但是,趙赫想錯了,皇上縱然是知道什麼叫做寬大爲懷,不過很多事情,還是沒有辦法去“寬大爲懷”,看到趙赫喜形於色的樣子,皇上跟着也是虛弱的一笑。
然後將自己那病怏怏的模樣給收攏了起來,眼睛一順不順的看着趙赫,“朕想,給你指定一門親事,你意下如何?”
趙赫實在是沒有想到,皇上會這樣說,皇上呢,看到趙赫在朝廷中勢單力薄,難免往後風雨飄搖中,會進退失據,在自己現如今尚且有能力做撮合山的時候,爲何不一蹴而就,給趙赫鋪設道路呢?
朝廷,看起來是鐵板一塊,其實都有着不同的黨派與不同的勢力,這是自古皆然的,朝廷裡面的力量看起來只有一種,其實千頭萬緒。這也正是政治聯姻的好處,到了危險的時候,可以一榮俱榮。
可以幫助對方共渡難關,到了安全的時候,可以休慼與共。其實,想要真正的根植於朝廷,需要脈絡,需要盤根錯節的脈絡,目前,他想助趙赫將自己尚且可以打理的一切都弄一個井井有條。
不過,滿以爲趙赫會立即點頭稱是的,但是趙赫很快頭已經搖晃了起來,並且膝行上前,“不瞞您說,兒臣已經傾慕一個女子,並且此一生,只需要這一個女子就足夠了。”
與墨琛一模一樣,這兩個人對於愛情居然這樣具有潔癖,皇上聽到這裡,臉色立即就變了,不光光是臉色變了,他惡毒的想,這一個人想必是樑煙雲了,難道不是嗎?
他縱然是握住了拳頭,但還是不能紓解心頭的鬱憤萬分之一,好吧,就聽趙赫說一說。
“這女子是什麼人,你說出來,朕給你做主,娶給你就是。”皇上終於這樣說,趙赫笑了,將自己與小麥的初識乃至於發生在疆場上很多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開始,並沒有什麼感覺的,不過在敘述中,好像他的思念成了一個雪球一樣。
最厲害的是,趙赫發現,這雪球所經之處還在繼續膨脹,繼續擴大,現在,他對小麥的思念已經沒有辦法付之筆墨也是沒有辦法用言語去形容了。他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樣一個女子,也從來就沒有被人這樣子吸引過。
現在,終於這女子的出現,打破了自己的平衡,聽到趙赫這麼說,皇上的眼睛變得狠戾起來,陰鷙的眼瞳望着趙赫,始終一言不發,趙赫這邊已經說完了,在擡頭的時候,皇上終於一笑。
將握着的拳頭慢慢的鬆開了,坊間在很久以前就已經盛傳,說樑煙雲給墨琛戴綠帽子,說樑煙雲與趙赫將軍有一腿,但是沒有想到事情是真的,等到趙赫說完了以後,皇上這才問道:“現如今爲何不談婚論嫁?”
“其實已經談過了,我與她早已經有過了夫妻之實,夫妻之名需要媒妁之言,只可惜,他的父親母親……”
是了,是了啊,皇上又一次攥住了拳頭!只可惜兵部尚書左權面對這樣傷風敗俗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允許女兒嫁給趙赫的,難道不是嗎?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
“還有心魔,以前我對她不夠好,但是現在我會努力的對她好起來,她比什麼都重要。”聽到這裡,皇上冷哼一聲,並沒有說一個字。
“朕看,你在女色上倒也不緊,爲何這樣一個女子可以將你弄得神魂顛倒起來。”皇上這麼一問,趙赫立即就開始抗辯起來,“您並沒有見過她,所以您不知道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著迷是什麼感覺,您身旁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反而失去了應該有的。”
“你……這是教訓朕?”
“末將不敢。”從“微臣”已經變成了“末將”,很好,這是有意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了,皇上看着趙赫,終於嘆口氣,“現如今呢,讓這女子面君,可以嗎?朕給你做主,什麼家庭壓力,什麼個人方面的,在朕這裡都會消弭於無形。”
“皇上是厲害,不過那樣我得到的不過是一個人的驅殼而已,我要的是雙方愛情,您不能理解。”趙赫說完以後,準備起身告辭,什麼叫做“話不投機半句多”現在,終於趙赫還是明白了。
皇上雖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不過很多時候,趙赫這裡有很多話題並不能與皇上產生共鳴,倒是在以前,遇到這些煩心事的時候,趙赫只需要告訴趙銘,趙銘一定會給出來自己很多的建議與意見。
趙銘給趙赫的教育實在是不錯的,用心良苦,以至於到了最後,他都沒有忍心傷害趙赫,其實,趙赫是當今天子的孩子。
人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都可以拿着雞毛當令箭,更何況趙赫在自己的身旁,其實想要的得到帝位,曾經的趙銘已經接近於成功了,但是僅此而已。
自從趙銘給發配邊疆以後,趙赫就很是思念他,現在尤甚。尤其是遇到了事情的時候,“連朕都不能見一見你這個神秘的影子情人,很好,很好。”
“她可能與我成親以後,不會幫助我平步青雲,還會拉我的後腿,不過我義無反顧,到時候有緣分自然是會見面的,何苦急於一時,倒是末將看,皇上龍體微恙,既然是聖躬違和,還是需要好好休息的。”
“朕的病,不嚴重。”其實已經病入膏肓,但是有什麼辦法呢,面對這樣一個不理解自己的兒子。
“但是您看起來嘴脣慘白,無精打采,您休息吧,末將告辭了。”從頭到尾,其實他並沒有真正承認自己這個帝王,不是嗎?
從頭到尾,其實在趙赫的心目中,一切還是老樣子,對嗎?在趙赫的心目中,趙銘比自己都要重要啊,他看着趙赫要離開,良久以後,一言不發。
“朕要是告訴你,朕已經病入膏肓,希望你每日過來都可以看看朕,你會嗎?”
“君無戲言,皇上您是真的還是開玩笑?”
“要是真的,如何,要是玩笑話又是如何?”皇上的看着趙赫,趙赫也是看着皇上,良久以後,這才說道:“要是真的,皇上自然是要好生休息的,要末將看,倒不如讓醫者過來看一看,哪裡有什麼不治之症?”
“要是假的,微臣不用您提醒也是會三不五時過來看看您的,只是最近事情比較多,微臣大敗了,現在百端待舉,微臣……”
“事情再多,也是可以丟開手的,朕畢竟還是你的父君。”這麼威嚴的一說,大概是命令趙赫每天過來看看自己了,趙赫明知道自己不情願,但沒有任何辦法,只能點點頭,拱拳,去了。
看着趙赫離開的背影,皇上終於嘆口氣,好一個樑煙雲,好一個禍國殃民的樑煙雲啊,現在還沒有成爲皇后呢,已經這樣子讓兩個人牽腸掛肚起來,這個女人是真正留不得了,想到這裡,皇上現在是頃刻之間就想要見一見樑煙雲了。
“來人,來人。”皇上狂躁了不少,瞪圓了眼睛,掃視着地上的人,地上跪着的內侍監已經瑟瑟發抖起來。
“宣召樑煙雲,看一看樑煙雲回來了沒有。”
“是。”這內侍監一溜煙去了,其實樑煙雲現在還在趕回來的路上,儘管皇上這邊已經三令五申,不過那邊還是空空如也,在王府中只有墨琛一個人。
墨琛看到朝廷的內侍監一會兒來一次,一會兒又是來一次,早已經龍顏震怒,“究竟是做什麼?本王的王妃並沒有回來!”
“回王爺,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已經病了,大概是聽說您的妃子可以起死回生,這也是病急亂投醫啊,老奴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秉公辦理,您要是真的覺得老奴攪擾了您,您打兩下就是,莫要動怒,莫要動怒啊。”
看到這內侍監這樣子楚楚可憐的,墨琛只能嘆口氣,“她並沒有回來,本王並不知道,究竟他什麼時候回來。”他是實話實說,這內侍監的心咯噔了一下。
暗忖,究竟坊間還是傳聞不差的,都說墨琛與樑煙雲關係不睦,就目前看來,何止是不睦,大概距離和離也是咫尺之間了,內侍監不敢看墨琛,而墨琛只是揮揮手,“你等着就是,要是她果然會隨同你去,其實看看也無不可。”
“是了,是了。”這內侍監立即退出來,現在他已經清楚,樑煙雲是真正不在家,爲了不攪擾墨琛,這內侍監帶着自己的人,朝着門口去了,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駐紮了下來,只要是樑煙雲來了,立即倒履相迎。
皇上病了,就看樑煙雲有沒有杏林春晚的手,究竟可以還是不可以治病救人。
其實,在墨琛離開以後,樑煙雲稍微休息了一天,就已經開始動身了,不是樑煙雲故意不早點兒進京,而是目前,他們的車隊實在是人多勢衆,走起來就比較慢了不少。
奴良與玉琅也是伺候在樑煙雲的身旁,這兩個丫頭讓墨琛給打了以後,雖然還是與以前一樣任勞任怨的,不過時常也是提醒樑煙雲,不要總是與墨琛對着幹。
“這都殃及池魚了,您倒是四平八穩的,這一次您又是得罪了墨琛,回去還不知道王爺會不會將我們給拒之門外呢。”冰雪聰明的玉琅說,說完看着樑煙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