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他駐足乃是無心之失,並沒有想過會造成這樣的結果,看着樑煙雲鼻翼上流淌的血珠,他心疼不已。伸手就要抱住樑煙雲,經此一役以後樑煙雲立即後退。
她誤會墨琛會傷害自己,墨琛嘆口氣。
“王府裡面固然不好,不過總好過你無頭蒼蠅一樣在京中亂轉,這裡的風土人情看過了,想要回來的時候莫要忘記了找我。”他一面說,一面轉身。
“世界那麼多,我想去看看。”樑煙雲一邊說,一邊揚眉。
“你——”墨琛掀脣,脣畔的微笑是那樣的苦澀,經過短暫的冥思以後,他轉過身去了。
“都說一個人的一輩子需要有詩與遠方,我走一走有何不可。”樑煙雲嘟囔,墨琛是一個神出鬼沒之人,樑煙雲唯恐墨琛會從天而降,再次俘虜自己,邊走邊看。
“要麼是靈魂,要麼是身體,必須有一個在路上。”樑煙雲一邊說,一邊回眸,長街寂寂,並沒有墨琛的人影。
樑煙雲在這裡玩格言聯璧的時候,墨琛已經朝着長街去了,潛力良駒神駿非凡,他縱身一躍,人已經上了千里馬。良駒簡直風馳電掣一般,何爲龍馬精神,這則是龍馬精神啊。
只可惜樑煙雲看不到了,墨琛剛剛過了紅袖招,在同福客棧門口,頭頂的天窗洞開,一個人影黑乎乎的從天而降。
墨琛冷冷的揮舞鞭梢,鞭梢輕舒軒舉已經卷在了自由落地物體之上,此人哎呦一聲安全軟着陸,目光望着墨琛。
墨琛也是看着奴良,奴良渾身溼漉漉的,“如何這樣狼狽,讓你追人,人早已經逃之夭夭,你卻在這裡……”
“回稟王爺,奴才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情不自禁,這才……其實與您遇到了樑姨娘一樣,同樣是情不自禁。”
“明天起,好好給本王跟着,不遠不近,若即若離,知道了嗎?”
“嗯,奴婢遵命。”奴良一邊說,一邊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腰椎與胸椎,不舒服啊,剛剛眼看就要木已成舟,誰知道多情的公子忽然之間狂性大發,居然衝開了自己的穴道,然後慘劇就發生了。
奴良上馬,跟在墨琛的身後,兩人往前走,奴良多嘴,尤其在墨琛的眼前,她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又是一個膽大妄爲之人,“王爺,您心情不好,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本王心情很好。”墨琛傲嬌的因子在作祟,奴良不罷休,“看得出來,您心情實在是不好,不好極了。”
“何以見得——駕!”墨琛想要回避這個問題,但是奴良是一個窮追不捨之人,深深的不明白何爲“窮寇勿追”看到墨琛打馬往前走,立即提氣也是往前走,朝着前面去了以後,墨琛窘迫的望着蒼穹。
“您看看您,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您氣咻咻的,樑姨娘心裡面是不會知道您心裡面惦念他的。”一邊說,一邊望着墨琛。
墨琛將馬停在了前面的位置,頭頂一株剛剛綻放的櫻花,墨琛填充在了這樣一片美麗的背景中,人好像給烘托的立即要躍然紙上一般,那種美感,讓人一看簡直想要親近。
不過他的眼睛給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
奴良看着這樣一種賞心悅目的場景,霎時,覺得自己的目光徹徹底底的給吸引住了。但是墨琛並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多麼的好看,“您真的不開心。”
“沒有。”他望着枝頭的殘花,鞭梢舉起來,漫卷下來一片奼紫嫣紅的櫻花瓣,落英繽紛中,墨琛微微的嘆口氣,“我在乎的是孩子。”
“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剛剛趙公子也是一眼,你們都是又臭又硬。”當然,這句話是墨琛沒有聽到的,他的心情是不好,不知道爲何,總是在與樑煙雲見面的時候就會有那樣多風起雲涌的誤會。
這誤會不但不能解開,而且還攢三聚五變得鬱鬱蔥蔥起來,他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良久良久以後,這馬兒終於疲倦了,等到了明白過來的時候,再看時,人已經到了江邊,而且,最爲讓人不可思議的是。
天色已經開始明朗起來,啓明星的光芒好似輕紗一般塗抹在了他的身上,墨琛氣喘吁吁的朝着前面去了,前面是一個早點鋪子,有人已經在這邊開始吃東西了,墨琛到了這個早點鋪子裡面。
點了一壺陳年老酒開始喝起來,自斟自飲,看起來無限逍遙酣暢淋漓,其實不然。
樑煙雲一個人過了午夜的長街,朝着同福客棧去了,俗話說大隱隱於市,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樑煙雲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到了客棧以後,樑煙雲整個人已經腰痠背痛腿抽筋,畢竟她是一個孕婦啊,趙赫在屋子裡面記得團團轉,擔心樑煙雲,想要去尋找,但是又唯恐樑煙雲忽然之間回來了看到自己不在,又去尋找自己。
一來二去,他如坐鍼氈,等了甚久終於決定離開的剎那,剛剛推開門,樑煙雲披星戴月的已經到了,站立在門口,門“吱呀”一聲朝着兩邊去了,兩人看着對方,然後相顧無言,目瞪口呆。
樑煙雲渾身都是朝露,溼漉漉的。趙赫從木桶中出來以後並沒有換衣服,渾身也是溼漉漉的,兩個人變成了兩隻落湯雞,目光交匯了一下,樑煙雲委屈又是抱歉,趙赫看到樑煙雲回來了,心裡面開心極了。
早已經忘記了樑煙雲的惡作劇,“你們……沒有發生什麼吧。”兩人異口同聲,樑煙雲駭異的望着趙赫,“能發生什麼啊,老夫老妻了,他放了我,你想不到吧。”
“她也是放了我。”其實,奴良纔不可能放過趙赫呢,趙赫是異想天開了,趙赫的目光望着前面的樑煙雲,樑煙雲的神態有點兒微微的惶惑,目光迷離。
剛剛奴良從水桶中出來一戶,抱着趙赫就要成其好事,趙赫是一個聰明兒童,威逼利誘帶恐嚇,簡直是出盡八寶,這纔將奴良給騙了,趙赫用盡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穴道給衝開了。
然後一個大灌籃,奴良已經從天而降,原是準備丟在水中給奴良一個教訓的,但是偏偏遇到了騎手墨琛,墨琛在危難關頭度化了這個傢伙。
兩人揚長而去了,趙赫長話短說,樑煙雲的目光望着趙赫,苦哈哈的。
“他真的放了我,奇怪死了。”樑煙雲難以置信,一邊說,一邊握住了旁邊的一株繡球花,笑的好賤好賤好賤啊,大概樑煙雲自己看不到自己這個樣子。
趙赫看着樑煙雲,看着樑煙雲的手,樑煙雲的手微微顫抖着,握着的那一株繡球花已經因爲摧殘落了一片緋紅色的結晶,樑煙雲下意識的伸手,接二連三的辣手摧花,這繡球花早已經落了繽紛滿地。
地上簡直好像紅色的氆氌一樣,此際,趙赫望着樑煙雲,“你很想他,對嗎?”趙赫問的一點兒都不含蓄,可謂一針見血,樑煙雲微微吸口氣。
“別弄了,等會兒又要陪銀子了。”一邊說,一邊握住了樑煙雲的手。樑煙雲這纔看到地上一大推亂七八糟的紅色,又是轉過身,臉色紅撲撲的。伸手,旁邊一隻貓咪驚恐的看着地上風緋紅,立即縱身一躍,朝着遠處去了。
說不上高興還是不高興,奇怪的是,樑煙雲總以爲她自己是那樣的厭煩墨琛,但是到頭來並沒有一分一毫的厭煩,反而是覺得墨琛對自己很不錯的樣子。
居然可以這樣無條件的理解樑煙雲,樑煙雲的目光梭巡了一下趙赫,趙赫也是看着地上的紅色花瓣,“要是喜歡,爲何不回去。”
“回去?”樑煙雲立即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會去!我纔不要回去。”樑煙雲一邊說,一邊擺手,“那樣多沒有面子,世界這麼大,我什麼地方都沒有去過。”
“我要去玉龍雪山,要看一看五光十色的南極光,還要去一個距離老天最近的城市,我什麼地方都沒有去過,我也不要做母親,不要不要,再說——”樑煙雲低眸,抿脣,賤兮兮的說道:“這樣子回去,多沒有面子。”
“面子不值錢,你要是樂意回去,王府就是你的家。”趙赫規勸的面孔出現了,樑煙雲立即覺得趙赫已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已經是賈寶玉口中的國賊祿蠹了,樑煙雲吸口氣。
“我四海爲家。”這不像是一個女人應該說的,在這個年代,樑煙雲這樣的論調是趙赫完全沒有見過的,也是想都不敢想的。
樑煙雲敢爲天下先,樑煙雲張劍走天涯,冒天下之大不韙。但是這個年代往往是這樣,往往被認爲是離經叛道,樑煙雲的目光驚顫了一下,望着地上的花兒,自己剛剛咋就將這麼好看的花兒給糟蹋了,真是不厚道啊。
“我送你回去?”趙赫是真的對樑煙雲好,也是真的希望樑煙雲好的一個人,他的目光是真摯的,神態是誠懇的,而且絲毫不畏懼得罪樑煙雲。
樑煙雲知道,這鄰家哥哥是個好閨蜜,男的!不過不論是男的還是女的,樑煙雲都是那樣的快意,握住了趙赫的手,“這幾天,你陪着我四處走走,我們到處看一看好嗎?這些銀子全部都花完,我們再說回去還是不回去。”
“只要你樂意。”趙赫一邊說,一邊握住了樑煙雲的手,“先回去,外面冷,你看看你,渾身溼漉漉的。”
“我這是行爲藝術,哎呦,趙赫,你不懂啦。”一邊說,一邊跟着趙赫到了屋子裡面,趙赫出門去了,“我在門口,你換一件衣服,然後,你把門,我換衣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