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做了什麼!”
墨瀲眼底的寒意頓起,如水的雙眸裡不似往常的淡然,潮霧泛起,是委屈,是憤怒,還是……
“是你的丫鬟幫你換的!”
鬱韶抓住她甩過來的手,臉色似有些陰霾,淡淡的語氣沒有任何感情,看她臉上的楚楚之姿,終是無奈地轉手拿過桌上還冒着熱氣的藥,遞到了墨瀲面前。
突來的解釋讓墨瀲有些尷尬的紅了臉,原本蒼白的臉上添了一層欲滴的嫣紅,鬱韶看着她,端着藥丸的手竟有了一絲微微的顫抖。
將他的表情收進眼底,墨瀲心裡綻開一個大大的微笑,她帶着幾分嬌羞,垂下雙目看着碗裡黑漆漆的湯藥,隨着熱氣散發出來的苦味讓她不禁皺緊了雙眉,之前的尷尬已經消失殆盡,如今,臉上是全然的乞求之色。
“不喝的話,寒氣是沒有辦法消散的,你不會想以後留下什麼病根吧?”
看着她面上微妙的變化,鬱韶收回了飄遠的思緒,說話間,鬱韶手裡的藥又遞進了一分,眼底是淡然,卻不似墨瀲的薄寒,那是沒有表情的淡然,相比起來,他的眼神似乎更讓人不敢接近。
墨瀲極不情願的接過那藥,櫻脣抿緊貼近瓷碗的邊沿,柳眉微微的促起,卷長的睫毛掩蓋下,卻是得意的笑。
“給!”
墨瀲喝完藥,有些賭氣地遞給鬱韶,眉梢依舊緊鎖,口中苦澀的味道越來越濃烈。
看着墨瀲強忍着“咕咚咕咚”喝完了藥,鬱韶將事前準備好的蜜餞遞給她,看着她救命般往嘴裡塞了一顆,他的眼底竟然隱出了一絲笑意,這,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只是,這微妙的表情,卻盡收墨瀲眼底。
墨瀲住的客棧,是鬱韶在國都的私人產業,裝潢奢華的雅間,桌上擺放的是金雕鏤空的擺件,牆上掛的是前代名家的手筆,墨瀲緩步走至一副錦繡山河圖前,細細品味。
墨瀲原本對古玩字畫就有所研究,如今她細細鑑賞才發現,這幅竟是真跡!如此,這應該是鬱韶的私人雅間。
“天山雪後海風寒,橫笛遍吹行路難,磧裡徵人三十萬,一時回首月中看……”墨瀲仰着頭,如波的水眸看着畫中精緻細描的景物,不由得輕吟出聲。
門口,鬱韶倚在門框看着墨瀲,原本邁入的腳步停了下來,看着她的側臉,一時間晃神。
須臾,鬱韶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俊美的臉上竟勾出一絲笑,他邁進房內,道:“沒想到,你這般弱女子對戰爭竟有這樣的認知。”
墨瀲轉過頭,淺笑:“一將功成萬骨枯,你我能生活於如今安泰盛世,全都是邊關戰士用熱血在守護。”
鬱韶怔楞,心裡似乎一股熱流快速流竄,帶軍駐守邊關,行軍打仗這就是他的人生,可是卻有幾人能真的理解?
張了張嘴,鬱韶終是沒有說出話來,只隨着墨瀲參看房中的行軍布圖,兩人時不時說幾句,鬱韶更是驚訝,第一次,他對女人有了親近感。
幾天過去了,墨瀲也好的差不多了,該是回去的時候了,墨瀲喝下最後一劑藥,接過鬱韶遞過來的蜜餞,低垂着頭,似乎想了很久,終於開口。
“公子,我的病已經好全了,打擾多日,如今是該離開了,救命之恩,來日再謝!”
口中的苦味兒已經沒有了,墨瀲恢復了往常的淡然,如波的水眸中,隱隱有着一絲不捨,只是,在鬱韶看來,卻那般悲傷。
長時間在沙場摸爬滾打,鬱韶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男女之間微妙的關係,靜靜看着她,卻不知道該如何挽留。
這幾天的接觸,鬱韶對墨瀲更是驚訝不已,不同家中姐妹的柔弱嬌媚,不同於深養閨中大家閨秀的琴棋書畫,她跟鬱韶談論的竟是用兵策略!
鬱韶難以想象一個女兒家對用兵之道理解的程度,在某些方面,他不得不承認,墨瀲的觀點要比他這個驍騎將軍還要透徹,隱隱地,他便更想要抓住這個特別的女人!
“你家在哪裡,我派人送你回去。”
臉,似乎因爲不知所措而憋得泛紅,她要走了,或許,送她回去,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以後,也許有機會。
“不必麻煩了,墨瀲本就是無家之人,如今有一處安身之地已是心存感激了!”
墨瀲深深一鞠躬,委婉地拒絕了鬱韶的好意,看進他的眼底,墨瀲在心大大地揚起笑臉,溫艼,你可要看好了,什麼是最難承受的痛,如今要讓你細細品味!
“那我送你去住的地方,你一個姑娘家獨自在外總是不安全的。”
聽得墨瀲的話,鬱韶心裡泛起一絲心疼,墨瀲臉上的蒼白還沒有褪去,如今要走,一時情急,竟上前握了墨瀲的手。
墨瀲一顫,卻也沒有立刻縮回自己的手,水眸迎上鬱韶的目光,眼底泛起一絲霧氣。
“公子……墨瀲命賤不配公子如此情誼,只能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公子的恩情了。”
墨瀲的語氣有些清冷,鬱韶心中一疼,握緊了墨瀲,墨瀲抽回手,看着鬱韶眼中的疼惜,她終是沒有白來,落水這個賭,她終是贏了!
馬車的顛簸,讓墨瀲微微皺起了雙眉,之前喝的藥又開始在胃裡翻騰,苦澀的味道涌進嘴裡,她重重的咳了起來。
“姑娘這是何苦!真是爲了這沒有把握的賭連命都送了!”
素兒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將水袋遞了過來,看着她略帶痛苦的臉,不由得多嘴了。
“這個賭,我是必定會贏,我手裡的籌碼,足夠!”
喝了一口水,墨瀲的臉色緩和過來,是的,她有籌碼,引起一個人的注意,首先要讓他看到特別之處,對於一個常年征戰的將軍來說,沒有什麼能比行軍謀略更能引起他的注意了。更重要的,她已經對他的性格分析透徹,她知道自己怎麼做會讓他對自己有更深的印象!
“奴婢不懂,我們這次來,到底是爲了什麼?難道只是爲了讓鬱韶認識?”
素兒拿開水袋,又給墨瀲墊了一層墊子,或許,是因爲墨瀲眼底的寒氣沒有那麼重,她竟敢接着問。
墨瀲嘴角勾起一抹笑,只是這笑太陰寒,素兒識相的閉了嘴,她還得不到墨瀲的信任,她是聰明的,聰明之人知道自己不該多嘴,更不該去探究主人的目的!
------題外話------
題外:女主專情,不過桃花朵朵,額,雖然好多都是在她計劃的設計中……
溪邪惡地漂走……咩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