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看好戲下

毒妃狠絕色 重陽看好戲(下)

毒妃狠絕色,重陽看好戲(下)

杜蘅黑玉似的瞳仁裡閃着兩簇冰冷的火花,忽地望着他身後:“你來了~”

南宮宸一愣,手底下意識便鬆了力道,轉頭去看。愛夾答列

電光火石地一剎那,杜蘅不退反進,低了頭狠狠往上一撞。

“哎喲~”南宮宸猝不及防,下巴被她撞個正着,牙齒咬到舌尖,痛得差點飈出淚來!

“走!”杜蘅昂着頭,帶着紫蘇越過他揚長而去棼。

南宮宸嘴裡輕輕發出“噝噝~”之氣,望着杜蘅消失的方向,一絲怒意浮上眼底。

很好,果然夠膽色!

這輩子,還沒有哪個女人對他如此不假辭色!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將他的尊嚴踩在腳底村!

他敢肯定,假如她手裡有刀,定會毫不猶豫地戳進他的胸膛!

南宮宸鳳眸微眯,心中五味雜呈。

不過,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迅速地扭轉逆勢,甚至成功地襲擊了他,靠的卻不僅是“膽色”二字!

他竟微有些妒忌:夏風,撿到寶了。

夏雪呆立在假山之後,雙手緊緊地絞扭着,死死地盯着杜蘅消失的方向,一雙翦水雙瞳裡燃燒着熊熊的怒火。

不過是個小小的太醫之女,上輩子燒了高香才能與平昌侯府結親,有了三哥這樣文武雙全,溫潤如玉的男子竟還不知足,揹着他跟燕王殿下糾纏不清!

她怎麼敢?憑什麼!

而南宮宸與三哥是好友,他這麼做,把平昌侯府置於何地,把三哥又置於何地?

她憤怒得渾身都在顫抖,慢慢地站直了身體,從假山後走出來。

“小姐~”琉璃嚇壞了,怯怯地拉住了她。

不遠處的花叢後,隱隱露出一片桃紅的裙角。

杜葒緊張地蹲在地上,兩手扒開花枝,眼裡閃着激動的火花。

杜蘅甩開衆人朝這園子裡來,她就覺得有問題。

找了個藉口尾隨而來,卻不料她果然膽大包天!竟然在夏府的花園裡跟燕王私會!

她滿懷激動,正打算不着痕跡地返回去,拉幾位小姐來此賞景,假裝“無意間”撞破二人姦情,卻發現夏雪亦躲在假山後偷看。1

憑着女子的直覺,她立刻發現,夏雪對南宮宸存着跟她一樣的心思。

於是,在權衡了利弊之後,她改變了主意,決定躲在一旁,靜觀其變。

燕王在深宮中長大,這種拙劣的伎倆必然瞞不過他。

打倒杜蘅固然重要,若爲此得罪了燕王,讓他對自己起了警戒甚至厭惡之心,更是得不償失。

事實上,杜蘅也沒有給她回去叫人的時間,她很快便離開了。

南宮宸望着她背影的目光,卻如針刺入了她的心裡。

只因這種眼神,她並不陌生——夏風看杜蘅時,幾乎與他一模一樣!

所以,她盼着夏雪衝出去,把事情鬧開,鬧得越大越好!

最好是撕破了臉,杜蘅名譽掃地,夏雪也別想嫁進燕王府!

然而,來不及了,從林蔭小徑上迎面走來了兩個年輕的男子。左手那人,身着寶藍直綴,腰繫獸頭墨玉腰帶,金冠束髮,笑得溫雅謙和,正是小侯爺夏風。

右邊那個,一身月白色隱形團花的錦袍,一頭黑髮只用一條碧色絲帶鬆鬆地繫着,白玉圍腰,腰間垂着碧色絲絛,繫着塊翡翠環形玉佩,行走間衣袂翩然,端的是俊雅如仙。

“燕王殿下,讓你久等了~”夏風含笑加快了腳步:“抱歉,一時脫不開身。”

白衣男子笑着調侃:“他最擅長的就是自得其樂,扔在這一個月,估計感覺。”神態間竟是十分熟捻。

她不禁暗自猜度,這又是哪位王孫公子?

但不管來的是誰,顯然都不適合再提杜蘅之事了。

“和瑞!”南宮宸沉了臉,不悅地道:“你不去江南偎紅依翠,跑這來做甚?”

杜葒正要離去,聽得這一聲喚,不禁一怔,猛地回頭望去。

原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和三公子!

難怪大姐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不顧一切跟他私奔!

可,他不是在私奔那日被強人擄走,不知所蹤嗎?

若是已安然脫險,便該想方設法跟大姐取得聯繫,就算見不到面,一封信總是可以送的!

這麼多天過去了,他卻毫無表示,象人間蒸發了一樣!

而且,以一個路遇盜匪,導致私奔無疾而終的男人來說,他未免表現得太瀟灑了一些!

杜葒仔細地觀察着,想從他的臉上找到哪怕是一絲憔悴,落寞的痕跡。

可惜離得太遠,終是無法看清,然而耳邊不時傳來的肆意的笑聲中,卻不難聽出他的恣意和愉悅。

該死的!他根本就不象大姐所說的那樣,對她情根深種,至死不渝!

人家根本就是在玩她,就只有那個傻大姐,還一口咬定兩人真心相愛,不過是和家不許她進門!

這個蠢女人,連什麼是真心,什麼是逢場作戲都分不清,就這麼傻傻地一頭栽了進去!

爲了這個負心漢,象個困獸般每日終日茶飯不思,坐立難安!

仔細想來,疑點不是一兩處。

怎麼會有盜賊這麼大膽,在天子腳下白日行搶,持刀殺人!

而且,堂堂逍遙王府的三公子遇害,這是多大的一件事,臨安城卻風平浪靜,衙門裡也是船過無痕,連海捕文書都沒貼一張!

況且,事情牽扯到了杜蘅,她怎麼想都覺得不那麼簡單,總覺得這是個圈套!

只不過,杜蘅與和瑞沒有交集,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杜蘅能用什麼方法,指使和瑞演了這場戲?

畢竟,和瑞的身份擺在那裡——堂堂逍遙王府的三公子,又豈會聽任區區太醫之女的擺佈?

直到這一刻,這才總算明白了!

杜荇被這幾個人聯手給耍了!

怒火在心中狂燃,她恨不能衝出去,把和瑞砍成十七八斷!

太欺侮人了!五品官家的庶女,難道就不能人麼?就能任他們這麼作踐,糟踏!

可是,她不能!

亭子裡恣意談笑的三個年輕男子,她一個也惹不起!

任何一個都只需一根手指就能把她捻死。

就算她把所有事情都掀出來,也沒有人會信她的話。

退一萬步,就算信了又如何?對和瑞,不過是多添一樁風/流韻事,沒有任何損失;而杜荇卻會被指厚顏無恥,攀龍附鳳,變成臨安城的笑話,身敗名裂!所以,她必需忍!她也只能忍!

杜葒強忍了怒氣,深呼吸數次,彎了腰慢慢地退到安全距離之外,這才站起來,加快了腳步朝外面走去。

等回到院子裡,卻發現院子裡冷冷清清沒剩幾個人,問了侍候的婢女,才知道夏府請了戲班子,衆人都去聽風閣聽戲去了。

按着丫頭的指引,順着曲廊找到聽風閣,遠遠就聽到絲竹器樂之音,夾雜着咿咿呀呀的唱詞。

轉過一道迴廊,就見高臺上立着一名男子,一襲白衣如弱柳扶風,明豔端麗,行腔如酒。

“嫋晴絲吹來閒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雲偏……”

那聲音柔媚婉轉,竟是字字醉人,那神態更是撩人,勾魂攝魄風情萬種,令人心旌搖動,神魂顛倒。

一瞬間,滿院寂寂,不聞半絲人聲,只餘微風拂過樹梢,發出沙沙輕響。就連頭頂的秋陽也變得宛如春日般和煦溫暖,如醉如癡……

杜葒下意識停了步,依着廊柱傾聽。

“啊!”身後發出一聲短促的低嚷。

杜葒驀然回頭。

杜荇站在身後,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美目圓睜,死死地盯着臺上,驚疑,震驚,惶恐……各種情緒紛亂地閃過。

怎麼可能?她的三郎,逍遙王府的三公子,怎麼可能淪落到在戲臺上唱戲?

如若他不是和三,那麼在臺上婉轉低吟的這個人又是誰?

難道,這段日子來與她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在她耳畔軟語溫存,情意纏綿被翻紅浪的,竟然是個——戲子?

一念及此,她如遭雷殛,整個人呆了,傻了,癡了~

“大姐?”杜葒心一緊,竟有些害怕這樣的她:“你,你怎麼了?”

杜荇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淚水似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地滾落。

她眼裡是瀕死般的絕望,死死地握着她的腕,如落水之人攀住了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