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 離別
“對了,”蕭絕漫不經心地道:“苗王叛亂,朝廷最遲下個月初就要出兵,皇上有意讓我助趙王一臂之力。言愨鵡琻”
杜蘅吃了一驚,猛地坐了起來:“你要去大理?”
蕭絕不料她反應如此之大,跟着坐起來:“哎,你慌什麼!凍病了怎麼辦?”
扯她入懷,再拉了被子裹住:“皇上的意思,由我負責打探消息,收集情報能收事半功倍之效。所以,我必需比趙王先行一步,估計三五天後就要出發。放心,這事簡單得很,一點危險都沒有。”
杜蘅低嚷:“你當我是傻子?倘若跟着中軍還好,最少有十萬大軍護着。當斥候,不過三五七個人,還得深入敵營,危險高了幾十倍!眭”
蕭絕怔了怔,失笑:“喲,你還知道什麼叫斥候呢,不錯不錯。”
杜蘅手足冰涼。
她是親身經歷了戰爭的人,又怎會不知道斥候的重要佔?
很多時候,一場戰爭的成敗,佔決定因素的就是斥候!
蕭絕輕描淡寫:“你多慮了!小爺是什麼身份,哪用得着親自去當斥候?爺只負責統籌分析,居中調度,旁的事不用管。”
杜蘅心亂如麻。
這場仗有多難打,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他們當中的絕大部份人,不是死在敵人手裡,而是不敵惡劣的環境。
“別擔心,”蕭絕語氣十分輕快:“神機營本就是做慣了這種事的,現在不過是換個地方而已,我保證頭髮都不少一根地回來,好不好?”
小小一個大理,他還真沒放在眼裡。
夏家能在南疆經營了數代幾十年,就連夏季都混得如魚得水,他難道還不如他們?
“已經決定了,不能改了嗎?”杜蘅眼眶通紅。
蕭絕心裡想着,到底是女人,平日再怎麼堅強,一聽打仗本能就害怕了。
他有些懊惱不該提前告訴她,可若不說,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到了離別那一刻,只怕更難過。
想了想,收緊了手臂,柔聲解釋:“蕭家以軍功立世,神機營由我父子統管,此戰不容有失。我不去,難道要讓父王去不成?”
杜蘅何嘗不知道軍令如山,皇命難違,他勢在必行,非去不可?
只不過,明知此行兇險萬分,不欲他以身涉險罷了。
“阿蘅,”蕭絕胸中縱有豪情萬丈,此刻也只餘一縷似水柔情:“你放心,就算只爲了你,我肯定得萬分小心,也肯定毫髮不傷地回來。你信我好不好?”
杜蘅深吸了口氣,努力想讓自己顯得平靜:“你一定要好好的。”
“放心,放心!”蕭絕彎眉笑眼,笑嘻嘻地道:“爺可捨不得讓我媳婦年輕輕地做了寡婦。”
“又瞎說!”杜蘅一急,伸手去捂他的嘴。
蕭絕哈哈笑:“看你急的,說一說而已……好,好,好!我不說了,還不成?”
杜蘅瞧他這漫不經心的樣子,哪裡放得心:“你把聶先生和初七都帶走。”
蕭絕一口拒絕:“我身邊的人手足夠用,初七帶過去,只會添亂!聶先生做護衛不錯,刺探消息,不見得是個好手。我不在家,你出門千萬小心,人手一定要帶足,可不能怕麻煩。”
此次離京,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南宮宸。
青天白日,在皇宮裡就敢設計皇子和宮妃,明目張膽地佔阿蘅便宜。
等他離開了,南宮宸越發肆無忌憚,不知要想什麼法子謀算阿蘅呢。
偏偏這一走,最少也是半年,真出了什麼事,到時鞭長莫及。
想到這,恨不得把杜蘅打包帶走算了,省在留在京裡,只夜掛心。
可他也知道這不可能。
此次南下,他除了要兼顧着軍情密要,還有個重要任務是護送慧智潛回大都。
神機營密探遍佈天下,卻也僅限大齊境內。
因着慧智的關係,雖也關注南詔,關注大都,終因路途遙遠,條件有限,所知也有限。
此次大都之行,前途未卜,生死難料。
戰場上瞬息萬變,不止危機四伏,且條件艱苦。
他絕不可能因心中不安,就置她於險地。
更無法想象,她那一身細皮嫩肉,跑到遍佈蛇蟲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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蟻的大山裡,怎麼受得了那份苦?
相比戰場,京城無疑要安全百倍。
杜蘅咬了咬脣,鼓起勇氣:“那,讓我跟你一起去,行不行?”
蕭絕錯愕萬分:“你去?”
想不到,她竟有如此勇氣!
“我能照顧好自己,保證不會給你添麻煩。”話已出口,杜蘅不再猶豫,努力遊說。
“傻丫頭,你永遠不是我的麻煩。”蕭絕感動地蹭了蹭她的頰,啞聲道:“不過,我不能讓你去,太危險了。”
“你不是說很安全?”
“你跟我不一樣,我是男人,還有一身不錯的功夫。而你,只是個柔弱的女子,戰場不適合你。”蕭絕微笑:“聽話,你乖乖在家裡,等我回來,嗯?”
杜蘅沉默了。
很想告訴他,自己一點也不柔弱。
她上過戰場,面對過成千上萬人的死亡。
想跟他說,她去過大理。
不止熟知風土人情,還知曉一些只有當地人才知道的隱秘小道。
她知道怎麼醫治因當地特殊的氣候而引發的各種疾病。她甚至,可以帶他深入大山,進入到苗王的地盤,幫助他認識甚至勸服苗王……
可是,要解釋這一切,就得給他一個合理的理由。
也就意味着,必需告訴他自己的前世的經歷,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揭開過往的傷疤,血淋淋地攤開在他的面前。
她不想,她不願意,她不敢……
蕭絕更忙了,除了要挑選一同南下的人手,還得對自己離京後,神機營的事務做出安排,同時通知慧智的暗衛隨行。
行走路線,食宿安排,馬匹更換……等等無數細節要反覆推敲,設計出好幾套方案,以便應對可能出現的任何意外。
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牀,三更半夜了才帶着一身寒意回來。
兩個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睡着同一張牀,卻幾乎連話都說不上一句。
杜蘅沒有問他在忙些什麼,她也在不停地忙碌着,一大早就出門,天擦黑了才拖着一身疲累地回家,有時夜裡還寫寫畫畫地忙到半夜。
家裡的瑣事,就交給白蘞,姽兒兩個大丫頭統總管理。
幸好現在非年非節的,加之朝中風聲鶴唳,大戰在即,所有人都奉行低調原則,遊冶賞玩的宴會邀請之類,幾乎絕了跡。
府中一切事都有規矩條程,按着規矩,依着舊例,勉強也應付得來。
九月十八是蕭絕離京南下的日子。
蕭絕很早就回了家,在聽雪堂擺了家宴,算是踐行。
蕭乾早已習慣了別離,只默默喝酒,連句多餘的囑咐都沒有。
穆王妃還不知他去大理,只以爲他接了差使,去江南籌措糧晌,雖然不捨得他要離家數月,在外奔波勞累,卻也知男兒志在四方,不能一味拘在家裡。
所以,這場送行宴,還算吃得輕鬆愉悅。
回了東跨院,杜蘅默默地交給他一隻大樟木箱。
蕭絕先是錯愕,隨即失笑:“我輕裝上路,媳婦給我弄這麼大箱的行禮,豈不給人笑死?”
“笑死也比病死好。”杜蘅寒着俏臉,表情嚴肅。
蕭絕一瞧情形不對,趕緊見風轉舵:“瞧瞧,又多想了不是?大理只是偏遠了些,哪是真是什麼蠻荒之地?放心,我一準好好的,再說了,那邊也有藥買……”
紫蘇一聽不樂意了,噘着嘴道:“外邊買的哪能跟小姐親手做的比?”
“有備無患,”杜蘅淡淡道:“我看過地域志,也翻看了外祖留下的筆記。那邊氣候特殊,許多在這邊很簡單的病,到了那邊卻會要人命。寧可別的東西少帶些,藥一定要備足。時間緊迫,只來得及做了幾種常見的防瘴癘和治蛇蟲咬傷的成藥。其餘的列了張清單,發病的症狀,用法和用量,都寫得清清楚楚,到時真遇上了,按單子抓藥就是。”
這麼大一箱子,顯然不是給他一個人準備的。
“媳婦放心,”蕭絕強抑了心疼和難過,以少有的嚴肅,鄭重許諾:“我一定好好的,保證全須全尾地回來。”
“保重。”杜蘅忍了淚,輕聲道。
“保重。”蕭絕再看她一眼,翻身上馬,迎着夕陽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