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文青羽眉峰一挑。
“洛夜痕應該給你說過,皇兄派去護送玉世子的人馬全軍覆沒。我要去查找玉世子的下落。“
文青羽點了點頭:“我聽說了,什麼時候走?”
“明日。”
“這麼急?”
“恩。”連睿抿了抿脣:“所以……你的大婚,我就不參加了。”
文青羽眸子一閃,怎麼聽這意思,連睿主動接下查找玉滄瀾的擔子,實際上就是不想參加她的大婚?
“人不到,禮總得到吧。不要告訴我,你就是爲了躲這份賀禮才着急忙慌離京的。”
“怎麼會。”連睿笑了一笑,眉眼中那一絲隱憂終於徹底散去,再度如往昔一般歡快。
“小羽兒的大婚,即便小爺人不到,賀禮也是一定會到的。你可得看好了,千萬不能叫洛夜痕那黑心的給扔了出去。”
文青羽笑的眉眼彎彎:“給了我的東西,誰敢扔?”
連睿擡頭看了看天:“時辰差不多了,回去吧。”
兩人再度回到了御花園,文青羽表面上一片平靜。實際上心中哪裡能有那般平靜?
連睿的小院,她算是記下了。
皇宮裡竟然有這樣一處地方,有了這個地方,後宮裡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再不能逃過連胤的耳朵。
這地方,三年前絕對是沒有的!
是連胤的主意還是連睿?
連睿半點不曾避諱的將這個秘密暴漏給她,她有這麼值得信任?
她陡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心中猛的一沉。溫彤彤被偷樑換柱的事情,他知不知道?
再度回到御花園裡,洛夜痕已經坐在自己位置上了。修長均勻的大掌中隨意把玩着一隻酒杯,淡然的鳳眸中卻一片幽深。
連睿旁若無人的拉着文青羽,徑直向着洛夜痕的桌子走去。
此刻,御花園中的人已經不少,連睿扯着文青羽的手這麼一出現,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洛夜痕,我把小羽兒交給你。今夜,你定要護她周全!”
洛夜痕盯着手中酒杯,脣瓣上噙着一絲淡笑,卻如夜色一般寒涼。
“青青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的女人自然要護她周全。不勞怡親王費心。”
連睿頓了一頓,終於鬆開了手:“若是小羽兒有半點損傷,小爺定不饒你!”
洛夜痕鳳眸暗了一暗,脣畔笑意卻更深了幾分。
“怡親王最近果真閒的很,恰好欽天監鄭大人似乎對怡親王頗爲讚賞。大有將女兒送到怡親王府的意思。”
眼看着連睿臉上的神色終於僵了一僵。
洛夜痕抿了一口酒繼續說道:“可惜,鄭大人還不知道飛鴻樓那一日的事情。”
連睿臉色終於徹底黑了下來,冷冷哼了一聲轉身朝着自己座位去了。
文青羽在心裡表示了下對連睿的同情,惹誰不好,惹洛大美人不是找死麼?
相信無論是迎娶鄭源還是飛鴻樓那一日的事情,都是連睿絕對不願意想起的。
“青青喝茶。”
文青羽手心裡猛的一沉,卻是洛夜痕親自將一杯茶水放在她手心,瀲灩鳳眸中一片繾綣的溫柔。
“多謝。”
她不疑有他,將杯中茶水一口飲盡,一雙清眸便猛的瞪大了幾分。
口中的茶水便一口給吐在了地上。
“這麼涼?”
“怎麼茶水是冷的?”洛夜痕似乎比誰都驚異,鳳眸中皆是難掩的詫異。
“我回了御花園就給青青準備好了茶水,誰知道你這麼久都不來。知道茶水冷了,下次就不要亂跑!”
洛夜痕的聲音依舊清淡無波,聽不出半絲起伏。文青羽的嘴角卻狠狠抽了一抽。
這廝絕對就是故意的!
聽聽這話說的,什麼叫這麼久都不來?她敢肯定,這杯茶一準從最開始就是冷的。
她被連睿拉走的事情並不是秘密,御花園裡很多人都看到了。
洛夜痕就是見不得她跟別人走了,突然想起小院裡聽到那一幕。文青羽心裡突然就有些不舒服,不由哼了一哼。
“你有佳人相伴,還有功夫給我準備茶水?只怕魂早就飛了。”
洛夜痕一雙鳳眸朝着文青羽瞟了一瞟,顯然並不意外,卻驟然浮起一絲奇異的光彩。
“這麼說,青青是在吃醋?”
文青羽好懸沒噴出口老血,她吃醋了麼?吃了麼?她有半點吃醋的樣子?
洛大美人臉皮是有多厚,眼睜睜的就這麼顛倒黑白不嫌丟人麼?
“皇上駕到,蜀國使者到!”
內侍監一聲尖利的呼喝,終於叫御花園裡靜了下來。
文青羽清眸眯了一眯,連胤居然是和南疆郡王一起來的?
御花園外,連胤身後跟着秋雲染和伍明月,朝着正上方御座而去。
十步之外,跟着南疆郡王和他的隨從。
連胤走的極快,卻在走過文青羽身邊時頓了一頓。隨即,便又快速走上了玉階。
連胤方纔坐好,下面的人嘩啦一聲齊刷刷跪倒,山呼萬歲的聲音直衝雲霄。
洛夜痕卻不過朝着玉階上面微微點了點頭,頎長的身軀坐着半絲沒有動彈。
文青羽便也懶得動彈,洛夜痕歸附大周的時候曾經跟玉鳴溪有過約定。他雖然自降爲王成了臣子,見了皇上卻是不用跪的。
她如今早已是人盡皆知的榮王妃,所差的不過是個大婚。既然洛夜痕不跪,她不跪也絕對說的過去。
連胤眸子微閃,卻並看不出半絲喜怒,只擡手吩咐上菜。
衆人緩緩起身,文青羽眼角不着痕跡的瞟了眼溫夫人。
見她髮髻上仍舊簪着那一簇將開未開的金桂,臉頰上終也帶上了一絲笑。儘管那笑意未達眼底,終究不再如方纔一般一片死灰。
文青羽微微低頭,脣角勾了一勾。
洛夜痕順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她這算是承了你的情。”
“恩。”文青羽點了點頭,溫夫人絕對不是個愚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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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打扮那樣的素淡,別人不知道,連胤卻絕對能看得出。她明顯就是爲了溫彤彤。
所以,文青羽便用那一簇金桂提醒她宮裡有人盯着她。幸好,溫夫人不是個鑽牛角尖的人。
“不知,榮王和青羽小姐在說些什麼?何不大聲點說出來,也好叫大家都高興高興?”
玉階上頭,突然傳來柔貴妃溫婉低柔的聲音。
御花園裡衆人的目光,一下子便因爲這一道聲音盡數落在了文青羽身上。
洛夜痕卻半絲反應也無,修長的大掌穩穩的將文青羽愛吃的菜夾道她碟子裡。彷彿根本沒聽到柔貴妃在說些什麼。
文青羽嘆了口氣,多好吃的菜。人長了一張嘴爲什麼就不能好好吃菜,非得沒事找事給自己添堵呢?
半晌沒有人搭理,柔貴妃臉上的笑容僵了一僵。
“青羽小姐可是沒有聽到本宮說話?”
文青羽挑了挑眉:“娘娘身子好些了麼?青羽記得跟您說過,娘娘如今的身子動不得氣。”
柔貴妃噎了一噎,水眸中閃過一絲狠歷卻極快的又再度染上了一絲笑。
“青羽小姐可是越發尊貴了,本宮身份低微你看不上也就罷了。怎的見了皇貴妃娘娘也不見你起身行禮的呢?莫不是,皇貴妃娘娘在你心裡也是不夠分量的麼?”
文青羽清眸中閃過一絲冷芒,柔貴妃學聰明瞭,這是想禍水東引?
卻聽到玉階上一絲清淡冷冽的聲音不在意的說道:“她見了皇上都沒有跪,何況本宮不過小小一個皇貴妃。再尊貴能尊貴過皇上?”
聽聲音,竟是半點不在意。
文青羽意外的擡眸極快的掃了一眼秋雲染。
秋雲染身上皇貴妃的袍服極爲鮮亮,卻仍舊無法將她一張蒼白臉色沾染出半絲紅暈。那一雙眸子中沒有半點喜怒哀樂,木然的如同一潭死水。
文青羽收回視線,秋雲染變了。
從前在人前一貫端莊清雅,自打納吉那一日見到她,她就始終是這個樣子。彷彿再也沒心情僞裝下去。
柔貴妃臉上笑容又僵了一僵,偷偷剜了秋雲染一眼。她在宮裡可也聽說了秋雲染掛牌遊街的事情,她以爲秋雲染一定會叫文青羽下不來臺。
哪裡想到,她竟然說了那麼一句?
“榮王不日即將大婚,今日朕設宴款待錦榮城的賀婚史。兩位愛妃不要混淆了主次。”
“是。”柔貴妃咬了咬脣,終是不甘的低下了頭。
秋雲染則微微哼了一聲,眸子裡閃過一絲不屑。
“啓稟皇上,下臣有話要說。”
南疆郡王這一聲極爲洪亮,御花園裡每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瞬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睜大眼睛看着南疆使臣的桌子。
整個御花園裡,只有文青羽毫不在意依然胃口極好的吃菜。
“哦?”連胤挑了挑眉:“不知郡王想要說些什麼?”
南疆郡王笑道:“我家王上大婚本是一樁美事,但我蜀國自古便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蜀王正妃,必定是大蜀最出色的女子,能爲天下女子所不能。大婚之前,必須接受蜀國臣民的考驗,通過了方可冊封爲妃。否則……”
下面的話不用說了,御花園裡沒有傻子,自然聽的懂他的意思。
文青羽手裡的筷子終於頓了一頓,一雙清眸狠狠瞄向洛夜痕。
“有這一說?”
洛夜痕點頭,聲音平靜無波:“是有這麼一說。”
文青羽朝他狠狠翻了個白眼:“你怎麼不早說?”她現在半點心裡準備都沒有。
“這規矩百年前已經廢黜。”
文青羽雙眸一亮:“郡王所說的規矩不是早已經廢黜了?”
“的確。”南疆郡王竟然一口應承了下來,到叫文青羽愣了一愣。
“那條陳規的確已經廢黜,那是因爲千百年來的蜀國先後都是當時女子的典範。完全不需要用到這一條規矩。今時卻不同往日。”
文青羽扭頭看一眼洛夜痕,洛大美人仍舊不言不語,如詩如畫一張容顏上那一絲淡然的笑,叫文青羽恨不能狠狠踹他兩腳。
“你倒是也吱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