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羽淡淡看她一眼:“能好好說話麼?什麼時候學的跟飛影一樣說話這麼不找邊際?”
雨蕎撇撇嘴,極是委屈:“我這不是爲了更加形象麼?”
“要那麼形象做什麼?你要去酒樓說書?”
雨蕎搖搖頭:“奴婢還要伺候小姐呢,纔沒工夫去幹那個。”
“那就好好說話。”
“是。”雨蕎吐了吐舌頭:“後來,她院子裡的下人便給驚醒了不少。丫鬟婆子們趕去一看,鳳側妃已經倒在牀上直翻白眼了,再晚一刻,說不定人就直接過去了。”
她冷冷哼了一聲,極是不屑:“那樣子分明就是給嚇的。後來請了大夫將她救過來以後,她張嘴閉嘴就說叫綠蕪找害她的人去,她的死跟她沒關係。”
文青羽挑眉,綠蕪死了?
當時蓮霜不過廢了她一隻右手,雖說十指連心會很疼一陣子。卻怎麼都是不可能會死的。
想想當時,蓮霜向綠蕪下手的時候,鳳亦歡原本是可以出聲阻止的。但她並沒有那樣做,甚至隱隱還很有幾分期待。
只怕是想既成了事實,好拿着綠蕪做筏子,好好告她一狀。
哪裡想到,洛夜痕的人根本就不吃她那一套。
綠蕪跟着鳳亦歡,能夠從鳳國一品女官輾轉到了榮王府定然也不是蠢笨的。哪裡會想不出其中的關竅,知道自己被主子給當了棋子犧牲了。她那個性子,哪裡肯吃虧?
所以……接下來大概就發生了什麼不爲人知的威脅與滅口的把戲了吧。
要不,鳳亦歡在怕什麼?
飛影也真狠,先將鳳亦歡折騰的夠嗆,頭暈眼花神思不屬。然後再找人假扮綠蕪,鳳亦歡正虧心呢,又疑心什麼老鼠精的事情,這一次着實嚇的不輕。
“還沒完呢。”雨蕎脆生生說道:“說起來這鳳側妃也夠倒黴的。吃了郎中的藥剛剛好了些,便想着到花園裡散散心透透氣。結果……”
文青羽朝着雨蕎看去,小丫頭明顯是更加興奮了。鳳亦歡到底是有多倒黴?
“她上涼亭的時候,剛好碰見玉娘子下涼亭。她自己心思不純,故意踩着了玉娘子的裙角,想害玉娘子從涼亭上摔下去。哪裡想玉娘子一下子站立不穩,竟連她自己也給拽倒了。兩個人一起滾下了涼亭。也不知怎麼滾的,她剛好給壓在玉娘子身下。額角一下子撞在了涼亭下的石碑上,瞬間就給撞了個萬朵桃花開。”
“死了?”
“沒有。”雨蕎嘴角抽了一抽,還說自己幸災樂禍,那小姐您這一臉失望的表情是在鬧哪樣?
“那你可就用詞不當了。”文青羽回身看了看火上燉着的藥壺:“萬朵桃花開那得流多少血?能不死?既然沒有死,哪裡夠的上一萬朵,頂多也就是一朵爛桃花。”
“額……”雨蕎噎了一噎,好吧,小姐您纔是最毒的那一個。
“然後……?”
“沒有然後了。”雨蕎搖了搖頭:“如今,鳳側妃徹底臥病在牀,短時間內起不來了。額角的傷口有些大,雖然死不了,很有可能會留疤。”
“玉娘子呢?”
“她啊。”雨蕎極不在意的撇了撇嘴:“她命大着呢,鳳側妃替她擋了大部分的力道,不過是有些小擦傷,完全沒有大礙。”
文青羽點點頭:“這麼說,這些日子,前院該是會安靜些了吧。”
雨蕎想了想:“大約是的,鳳側妃那麼在意那一張臉,可得好好消停些日子了。”
文青羽扭頭看去,火爐上的藥也差不多好了,便轉身將藥倒了出來。
雨蕎大眼睛盯着文青羽的動作眨也不眨:“小姐早就該這樣了,這纔像是夫妻相處之道。”
文青羽挑眉:“你懂什麼夫妻相處之道,莫不是在提醒我將你嫁出去?”
雨蕎趕緊擺手:“我可不是那意思,只是總看着榮王爲了討小姐歡心做了那麼多事情,小姐卻總是沒什麼迴應,奴婢看的着急。”
“他爲我做了什麼?他只會氣我!”
“纔不是。”雨蕎撅嘴:“小姐您可知道您那不見的衣服鞋子去了哪裡?”
文青羽看她一眼,難不成她衣服的去向,雨蕎居然會知道?
“去了哪裡?”
雨蕎輕輕一笑:“叫王爺給扔了,第二日起牀直接便給燒了,親手燒的。”
文青羽嘴角抽了一抽,洛夜痕是燒衣服上癮了麼?
前一次燒她衣服是因爲伍明月吐了口血不小心沾到她一點,這次又是爲的什麼?
“小姐不知道爲什麼吧。”雨蕎一臉神秘:“是因爲小姐鬧着離府的時候,便是穿的那一套衣服。榮王說那種衣服留着不吉利,此風不可長,直接燒了,這種事情以後便再不會發生。”
文青羽正準備端藥的手狠狠一頓,真的假的?這種事情會是洛夜痕做的?
他莫非真是發燒把腦子給燒壞了?還能再幼稚些麼?
“昨天王爺和小姐睡下不久,突然就叫人打了好幾桶的冷水進去。聽人說,這樣冷的天,王爺不知何故一直在泡冷水澡。泡好了以後,也不肯上牀榻再睡覺,便睡在了窗下的軟榻上。今天一整天也不肯吃藥,誰勸都不聽。”
雨蕎嘆口氣:“大家都說,王爺是因爲惹惱了王妃,所以在懲罰自己。只有小姐叫他吃藥,他才肯吃。”
文青羽臉色一黑,洛夜痕的腦子果真是喂狗了。高熱不退居然還泡冷水,泡了冷水還不肯吃藥。他究竟是有多想死?
於是,某人立刻端起藥碗氣勢洶洶衝進了房間,冷着臉將手中藥碗一把送到洛夜痕臉前。
碗中藥汁劇烈晃動,險些打溼了洛夜痕手中書頁。
“喝!”文青羽眼風如冰:“敢剩下一滴,我叫你一次喝十碗!”
洛夜痕似是愣了一愣,眼風不在意的瞟了一眼她身後的雨蕎,極快的略過一絲危險。青青身邊這些人,是不是都該趕緊給嫁了!
雨蕎瞬間覺得脊背一寒,狠狠縮了縮脖子。
“青青這是怎麼了?”
文青羽聲音清冷:“你昨天泡了很久的冷水?發了熱也不肯吃藥?”
洛夜痕嘆口氣:“你身邊人還真是什麼都跟你說?”
文青羽咬牙:“你個混蛋,蠢貨,腦子被門夾了的笨蛋。你這麼想死麼?不如拿刀抹脖子更快一些,何苦這麼作踐自己?你最好給我個解釋!”
洛夜痕看着她,眼底驟然浮現一抹淺笑:“青青是在心疼我?”
文青羽噎了一噎:“你腦子果然是被狗吃了!”
“青青想知道原因麼?”洛夜痕低頭看看手中黑沉沉的藥汁:“那就站着別動,等爺喝完了藥,就告訴你。”
文青羽冷笑,不動就不動,就聽聽你有什麼了不起的理由。
洛夜痕端起藥碗,這次沒有再叫文青羽喂,大掌一擡一飲而盡,速度極快。
文青羽一雙清眸眨也不眨盯着他,防備着他耍小聰明將手中藥汁偷樑換柱。
光顧着盯着他藥碗瞧,完全沒有看見對面男子一雙鳳眸中,一閃而逝的光亮。
手腕一緊,文青羽暗道一聲不好,這纔想起某人關於吃藥的不良嗜好,再想要撤身遠離,已然晚了。
下一刻,天地顛倒,洛夜痕一張天人容顏近在咫尺。微涼的脣瓣一下子便附上了她的。
苦澀的藥汁便毫無懸念度到了她的口中。
果然!文青羽心中哀嚎。
蕭若離的藥真的是極苦,文青羽只覺得渾身上下一陣子緊縮,每一個毛孔似乎都不再舒暢。一張臉更是緊緊皺在了一起,似乎連舌頭都麻了。
洛夜痕一聲淺笑,修長指尖在她顰緊的眉頭上緩緩拂過:“青青可是也覺得苦?不怕,爲夫這就幫你解苦。”
他再度低頭,似花非花的澀然清香便一下子將文青羽盡數籠罩。他的脣瓣微涼,身上卻因爲高熱而燙的驚人。
文青羽便在這涼與熱的矛盾中一下子迷失,整個身心似乎都被那清香的氣息環抱,天上地下只剩一片叫人迷醉的美好。
牀畔的雨蕎一下子呆了,一張小臉騰一下子紅透,越發如同熟透的蘋果。
兩位主子喂,這裡可是還有外人的好吧,你們也不知道避忌着些麼?
於是,某人極是自覺,輕手輕腳快速退了出去,然後,毫不猶豫將屋門一下子關上。
“嘭”一聲響,終於叫文青羽恢復了一絲清明,臉頰驟然間一紅,素手便緊緊抵在洛夜痕胸口。
“院子裡……好些人。”
洛夜痕鳳眸眯了一眯,眼底一片幽深,卻是一言不發,驟然間再度低頭。
“唔……”
文青羽再沒來得及說一個字,便再度沉入到洛夜痕的溫柔當中。
她只覺得自己似乎被洛夜痕傳染了,渾身上下一下子也燙的驚人。她相信,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被煮熟。
這念頭也不過一閃而過,腦子裡便再也生不起絲毫的念頭。
一雙素手,不知何時便環住了洛夜痕的脖頸,洞開的軒窗下,一片旖旎。
青天白日,陽光正好,樹冠,牆頭,屋頂,一片靜悄悄。
凌雲十八騎似乎一下子集體失了蹤,整個凌雲閣除了文青羽與洛夜痕再沒有第三個人的氣息。
良久,洛夜痕終於離開了那令他流連的菱脣,鳳眸在那紅腫的脣瓣上掃過,鳳眸中明顯有一絲不正常的紅。
“青青現在可是懂了?”洛夜痕聲音黯啞,似是正極力壓抑着什麼:“這,便是爲夫不得不泡冷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