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羽嘴角忍不住的狠狠抽搐,什麼冬日桃花警方聖境,這妖孽也不知哪根筋不對了,明顯就是在吃醋。
雖然,她身邊此刻出類拔萃的男子是多了一些,但天地良心,她從沒有動過什麼歪心思好吧。
還,畫桃花?虧他在德溪那樣的地方,還有閒情逸致想出這麼個幼稚的法子來。
再看手裡那桃花枯枝的樣子,也不知是不是心裡使然。明明是桃花樹是枝幹,愣是叫她看出了幾個頗爲熟悉的風骨。
折一枝雪蓮花般清透的像蕭若離,這一隻雲般清雅,分子綽約卻喜歡躲在人後不願出頭的,像雲開。旁邊那一隻,中規中矩,卻風骨頗佳的像是風止。
甚至,還叫她在紙上瞧出了連胤,而那最頂端,花朵最大,最嚴,長的最好。以絕對優勢傲視羣雄的,分明就是他洛爺。
文青羽只覺的無語,人家的桃花都給化成了死死的花苞,唯有代表洛夜痕那一隻,開的又大又豔。
妖孽是預備要表達什麼?這分明就是在警告她,桃花只能開在他的頭上,別人那裡,想都別想。
文青羽朝着德溪的方向暗暗翻了個白眼,本來想將這張紙遠遠扔了不理會。後來想到那人顰了眉頭,淡然疏離的眼光便給忍住了。
心裡幽幽嘆了口氣,罷了,不跟幼稚的小孩子計較。
於是,提筆,沾滿了紅色染料,開始細細塗抹桃花樹頂端,最大的那一朵花。
卻聽到外面腳步聲響,下一刻,大帳的簾子便給跳了起來。捲進的山風,吹的桌案上的燭火滅了一枚。
文青羽心中一慌,趕緊將塗了一般的桃花壓在了胳膊下面,寬大的衣袖,將畫卷遮的嚴嚴實實。
“若離,你怎麼還沒睡?”
她衝着來人微微一笑,眼底分明有一絲心虛,就彷彿躲着正幹虧心事的孩子,一下子被家長給逮了個正着。
她也不明白是怎麼了,她凡事都不會瞞着蕭若離。唯獨與洛夜痕的感情,卻怎麼都不願意再蕭若離面前表露出一星半點。
蕭若離眼風溫潤,目不斜視。似乎並沒有瞧見她方纔的小動作,和眼底那一絲心虛。
“山上陰冷,我熬了些藥茶給你。你今日並沒怎麼喝水。”
三月春風般溫潤的聲音幽幽響起,蕭若離將手中茶壺輕輕放在文青羽桌案上。
文青羽袖子下面壓着畫,並不敢隨便動彈,唯有朝着他笑道:“那個,你放着吧,我一會喝。”
蕭若離微笑着退後幾步,坐在下首第一張椅子上。
“你也不必壓的那麼緊,我對你們夫妻之間的小打小鬧並不感興趣。”
文青羽臉上一紅,嘿嘿一笑,瞬間拿開了手,很是爲自己的小心思而不好意思。
蕭若離是什麼人?風光霽月的謫仙一般,那水晶樣的心肝中沒有半點污垢。
她若是沒有特別交代,即便是拿東西就放在他眼皮底下,他也是不會瞧上半點的。
那幅畫,便被她隨意放在了桌角。
“快些喝吧,藥茶涼了藥性會變差。”
“恩。”文青羽點點頭,給自己斟了杯茶。茶水溫潤,一如蕭若離的爲人。永遠都是剛剛好,絕對不會叫你着涼,卻也永遠不會發燙。
不知這樣溫潤如仙的男子,什麼時候也會因爲一個人而燙一次?
“你前些日子才受了風寒,山上又涼。該早些休息,不要亂跑了。”
蕭若離笑了一笑,顯然對於她的話並不深在意。
“我方纔在營地周圍放了些東西,順便四下裡看了看。子蘭的帳篷在鍾雄旁邊。”
文青羽眉峰一挑,蕭若離雖然說的隱晦,她卻是已經聽明白了。
營地四周放了東西,該是蕭若離用了藥。長生衛三百精銳今日累的狠了,又沒有吃飯,若是休息不好,明日的訓練很難繼續。
所以,他該是用了安神的藥物。
子蘭的帳篷在鍾雄旁邊可就大有深意了。
天塹山雖然經過了改造,但原本的建築卻還是保留這的。離得這塊營地不遠的另一個山頭斷天峰上,就是天塹山原有的無名山莊。
子蘭原本是可以住在無名山莊裡的,他卻選擇了住帳篷。
而且還住的離鍾雄那麼近,剛纔鍾雄回來的時候,子蘭離的他也並不遠。
他那人,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做間毫沒道理的事情。畢竟,暗月閣公子子蘭絕對不是個頭腦簡單的小孩子。
“是不是要防着一點。”蕭若離眸色一閃,隱隱有些憂慮。
“不用。”文青羽略一沉吟,沉聲說道:“暗瘡什麼的月季只會越嚴重,儘管讓它仗着好了。等到冒了頭,纔好連根拔除。”
“華淺笙是子蘭的師父。”
文青羽眸色一冷:“我知道,但那孩子,本性不壞,給他個機會吧。”
她緩緩靠在椅背上:“我並不知道他還在天塹山上,當時他若真的相對我們出手,只需要在通天梯到了半山腰,隨便動個手腳就好。那樣,我們早就似無葬身之地了。可是他沒有。憑着這個,我就得給他個機會。何況……”
她聲音頓了一頓,似是很不願說起下面的話:“鍾雄是長生衛的老人,他的心智若是真的那麼不見人。我便也只能叫他隨着他以前那些弟兄,一起去了。”
蕭若離點點頭:“依着今日的情形來看,市部該是最厲害的。而隱患最大的卻是勇部。”
“沒錯。”想起馮巖,文青羽脣角終於綻出一抹笑容:“市部果然沒有叫我失望,馮巖是個很聰明的人。謹慎,沉穩,善於審時度勢又絕不張揚。”
在山頭上,馮巖始終龜縮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別人起鬨的時候,他是唯一一個至始自終從沒動過一下的人。那一雙眼睛看起來帶着下層市井小民的精明市儈,實際上,眼底卻是很淡然的。
只有一個真正淡然而清醒的人,纔會在紛亂的環境中最先保護好自己,遠離紛亂。在萬無一失是,方纔傾巢出動。在功成名就是,卻能一聲不響的遠離榮譽,將自己再度隱藏。
這樣的人,是最成功的商人。
“魅部功夫好,卻不大善於變通。勇部最直接,卻也容易被人利用。市部最精明,卻太過謹慎,難免會錯失良機。這個局面,你怎麼應對?”
文青羽微微一笑,看向蕭若離:“我不信,你會不知道我的想法?”
蕭若離擡手掩住一聲輕咳:“你可是想將三組打亂重組?”
“咦?”文青羽沒有在意他說些什麼,反倒盯着他剛纔那陣咳嗽之後,微微發紅的面色。
“不是受了寒不嚴重麼?怎麼咳嗽還沒有好?”
蕭若離脣瓣勾了一勾:“山上風大,有些不適應。無妨。”
“哦。”文青羽便不再追問:“你說的沒錯。”
她隨手從桌案的花瓶中抽出一個卷軸,展開來平鋪在桌上。素手只比,略微思索,便在卷軸上一陣圈圈點點。
良久,她擱下筆:“你來瞧瞧,這樣可好?”
蕭若離走過去,間桌案卷軸上寫的是三百長生精銳的名字。她以三種不同的標記,將這些人重新進行了整合。
每一個新的小隊裡,都融入了魅部,勇部和市部的人。
蕭若離點點頭,語氣很是真誠:“很好。”
“你們都在啊。”
簾子一挑,外面又走進一個人。
燈光下,第一花魁姑娘沈凝蝶正邁着細碎的步伐,緩慢而優雅的走了進來。
美豔無雙的容顏,燈火下,越發顯得完美絕豔的讓人不敢逼視。
文青羽不由晃了晃神,不可否認,天人之姿的玉世子在不隨便說話找抽的時候,你分姿色還是非常值得看的。
玉滄瀾脣角勾了一勾,聲音優雅而華麗,仙樂一般:“小羽兒可是突然發現,本世子實際上比小夜子好看多了?”
文青羽嘴角一抽,拋給她大大一個白眼。有些人就是欠抽,根本就不應該給他過多的關注。
“方隕的無心咒解了麼?”
玉滄瀾脣角含笑,緩緩搖了搖華麗的頭顱。
文青羽瞥他一眼:“沒解,你來幹什麼?”
玉滄瀾美豔臉孔上的笑容一頓,手中美人出浴的摺扇便停了半瞬。
“你覺得,本世子這麼晚上不該睡覺的麼?”
文青羽擡眸,眼底有一絲驚異閃過。
“你睡覺就去睡,需要跟我彙報?”
玉滄瀾臉上的笑容終於半絲不見,似乎微微磨了磨牙:“託你的福,本世子現在是個獎品。你這天塹山大營,給獎品安排睡覺的地方了麼?”
文青羽噎了一噎,聽這意思,玉滄瀾是在生氣?
白日裡在山腳下,只想着用這貨的美色,迷惑下沒見過世面的長生衛大爺。不過隨口一說,當時也並沒有見他有什麼不愈。原來,是要秋後算賬。
玉滄瀾見她半晌無語,嘴巴便撇了一撇,手中扇子輕搖,扇面是上媚眼如絲的半遮半掩美人,便有些朦朧。
“我知道,我如今失去了蒼穹山的儀仗。在你們眼裡,落毛的鳳凰不如雞。我也沒跟你們再端着濟安王世子的架子。叫我去飛鴻樓我乖乖就去了,你喜歡冰魄。我即便再不捨,也送給你了。你叫我當獎品,我又哪裡敢反對?”
文青羽嘴角抽了一抽,這貨現在說的這樣悽慘,是想要鬧哪樣?
他雖然說的都是事實,可這個樣子,這個口氣說出來,爲什麼就是讓人升不起半絲同情?
於是,她冷睨這一雙眸子,任由他自己表演。
玉滄瀾瞳眸中似有水光一閃,看起來好似更加的委屈。
“我知道,你叫人將我從飛鴻樓中救出來,實際上就是爲了無心咒。我感激你,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是肯的。我知你今日繁忙,該是無暇顧及到我,是以一直也沒出現在你的面前。誰知,我等了半晌,你到底還是將我忘記了。”
文青羽挑眉,終於有些許不耐煩:“你到底是要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