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了飯,她便帶着蓮霜出了門,蓮霜並不知道她要去幹什麼。
但如今到底是在別人地盤上,便也沒有隨隨便便的問。
文青羽一路走走停停,終於在一家衣飾鋪子邊停了下來。
鋪子門頭上媱仙坊三個字陽光下異常清晰,這一家鋪子佔地極大,從外表看上去裝修的也很是豪華。
文青羽脣角勾了一勾,清眸中終於現出一抹了然,擡腳進了媱仙坊。
她大婚的時候,便是燕京媱仙坊的老闆娘錢娘子親自給制的喜服。當時還在奇怪,錢娘子怎麼突然就那麼好說話了。
搞了半天,媱仙坊根本就是洛夜痕的暗樁。
媱仙坊裡的客人並不多,但一看就知道各個都是非富即貴。每個客人身邊都有個小二在細心周到的接待。
文青羽剛一進去,立刻就有個小二眉開眼笑迎了上去。
“這位客人,是預備添置衣服還是買首飾送人?”
文青羽卻從懷裡掏出塊玉佩朝着小二遞了過去:“我想給我這個玉佩做個配的上的盒子,小二哥看看可有合適的?”
一塊青玉的玉佩,上面雕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芙蓉花。
小二接過玉佩不過看了一眼,臉上便顯出一抹震驚。隨後,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文青羽,眼底多少有些疑惑。
於是,朝着文青羽拱了拱手:“客官稍候,您這玉佩很是貴重。我得去後頭問問掌櫃。”
“好。”文青羽點了點頭,並不着急。
蓮霜看着小二轉身去了後院,半刻都沒有停留。但那最後投在文青羽身上的一眼,卻是極其敬重和謙恭的。
工夫不大,從後面走出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
男人一身褐色長衫,很是考究。長相也很是儒雅,並不像普通生意人一般油滑。
那人到了文青羽跟前,先是規規矩矩行了個禮,方纔說道。
“這位客人可是要給這玉佩定製個盒子?”
文青羽點了點頭:“正是。”
掌櫃輕聲說道:“製作盒子的材料都在後院倉庫,客人可願意隨我去後院選選木料?”
文青羽微微一笑:“當然。”
於是,一行三人便離開了媱仙坊大堂,進了後院。
蓮霜剛踏進後院,便朝着文青羽湊近,低聲說道:“少主,這個院子裡有陣法。”
文青羽點了點頭,卻並不覺得意外。
等着三人終於進入了後院深處,掌櫃才停下了腳步,然後恭恭敬敬朝着文青羽行了個禮。
“屬下陳康見過王妃。”
這一次,蓮霜算是徹底不明白怎麼回事了。
“不必多禮。”文青羽朝他微微擡了擡手:“此處說話,可安全?”
“絕對安全。”陳康恭敬說道:“媱仙坊後院四周擺的有陣法,即便是內力再深厚的人,也無法探知後院的任何消息。更不可能隨隨便便進來。那位姑娘該是已經知道了。”
陳康的眼睛向着蓮霜微微掃了一掃,蓮霜便低下了頭。
知道是自己剛纔向着文青羽出言示警叫人家聽到了,話說,她剛纔用內力封閉了四散的聲線。只將微弱的聲線傳進文青羽一個人耳中而已。
沒想到看起來生意人一般的陳康居然聽見了,她瞬間便有些羞愧。
文青羽朝着她微微一笑:“你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叫流沙的高手探知到你內力的深淺,並不丟人。”
蓮霜擡頭,圓溜溜的大眼睛掃向了陳康,眼底盡是不可思議。
陳康是流沙的高手?那樣穩重又平易近人的掌櫃,是血腥殘酷的流沙的高手?
陳康朝着蓮霜善意的笑了一笑,顯然是承認了文青羽的說法。
文青羽微微笑了笑:“知道你好奇,想知道答案,可以仔細去看看門口的招牌。”
蓮霜是個急性子,一溜煙便跑了出去。
一雙大眼睛在招牌上看的仔仔細細,終於再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一個怪異的符號。
彎彎曲曲的線條,似是裝飾的花紋。
但,若是見過剛纔的青玉芙蓉佩你便會發現,那些線條實際上勾勒的是一片片的花瓣。芙蓉花的花瓣。
後院裡,陳康低聲說道。
“屬下幾日前便接着傳信,說是王妃今日會進城。要屬下留意,需要的時候給予幫助。屬下便一直在店裡等着。”
文青羽挑眉:“幾日前接着傳信?誰給你的傳信?”
不是說洛夜痕重傷墜崖失蹤了麼?傳令給陳康這樣絕密的事情,誰幹的?
陳康低聲說道:“是芙花公主。”
文青羽先是愣了一愣,瞬間便想到了芙花公主似乎正是飛鸞。竟是飛鸞給陳康傳的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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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那麼篤定自己接到洛夜痕失蹤的消息,會第一時間趕到德溪?
“洛夜痕失蹤的事,你知道多少?”
陳康沉吟着說道:“具體情形並不是特別清楚,只知道事情是發生在徳溪城外三裡處的臨谷山。怡親王不知得罪了什麼人,被人圍困在臨谷山。爺前往接應,就出了意外。”
文青羽顰了顰眉:“洛夜痕是什麼人?連睿又是什麼人?何況德溪還跟着個深不可測的華淺笙,什麼人不但能圍困了怡親王,還能重傷了洛夜痕?”
陳康額角劃過一滴冷汗,這事他也想不打通,偏偏就是事實。
“爺出事以後,爺手下在德溪的勢力便由芙花公主暫時接手。詳細的情況,公主並沒有說明。只吩咐屬下,一旦發現王妃蹤跡,保護王妃儘快進入徳溪城。”
文青羽抿了抿脣,淮化畢竟離着德溪還遠,不知道德溪的具體情況也是情有可原。
“臨谷山的地形圖你這裡可有?”
陳康點點頭:“有的,不過屬下並不曾親自去過臨谷山,並不能確定地圖的真實性。”
“拿來給我。”文青羽略一沉吟,繼續說道:“還有,給我和蓮霜準備一套江湖遊俠常見的裝備,和隨便什麼身份名牌。我們儘快趕往德溪。”
陳康微微一笑:“王妃不用急着走,有些人先王妃一步找到了屬下。屬下以爲,這些人王妃該是非常需要見一見的。”
文青羽一愣,什麼人?居然能找到陳康?她也是到今日方纔知道媱仙坊是洛夜痕的暗樁。
那麼,誰能比她知道的還早,竟還能在這裡等着她?
陳康朝着屋子裡高聲喊道:“各位,可以出來了。”
這一聲方纔落地,卻只見素白一道流光閃過。半空裡似略過一道急速的閃電,速度太快,以至於那道閃電微微的發藍。
“嘰咕。”下一刻,便有毛茸茸的一團窩在了文青羽懷裡。
文青羽低頭,正對上紅彤彤寶石一般兩隻溼漉漉的大眼。此刻,那兩隻大眼睛裡水汪汪亮晶晶,顯然充滿了委屈的控訴。
“你是……冰魄?”
文青羽聲音中些微有些不大確定。
懷裡那毛茸茸的一團,滾圓雪白的明顯是一隻白狐,不折不扣的白狐。卻絕對比冰魄胖了不止一個圈。
冰魄雖然像白狐,但絕對不是白狐。可是,那一雙眼絕對是冰魄的沒有錯。
“咕唧。”懷裡的小傢伙瞬間不淡定了,站起了小身子,一雙狐狸爪子在自己身上拼命的扒啊扒。
文青羽低下頭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這白狐的造型實際上不過是穿了件衣服。
那衣服裡面包裹的果然是冰魄,難怪會覺得它胖了不止一個圈。搞了半天是穿了這麼一件衣服。
文青羽嘴角狠狠一抽:“冰魄,你很冷麼?”
動物還穿衣服?這世界是瘋了麼?
這一問,冰魄瞬間不淡定了。小眼睛裡幾乎要憤怒的噴出了小火苗。小身子一挺,躺在文青羽懷裡滾過去滾過來,嘴裡唧唧歪歪不停的咋呼。
文青羽叫它比劃的眼花繚亂,根本不懂它再說些什麼。
冰魄一見沒有得到自己理想中的安慰,瞬間心情越發的不好了。眼睛一翻,便直直躺到了文青羽懷裡挺屍,一動不動。眼皮都不曾翻過一下。
愚蠢的女人,給你個機會反省。要是不幫小爺報仇,小爺這輩子都死給你看。
文青羽腦後劃過一滴冷汗,這是動物麼?這傲嬌潑辣脾氣又大的玩意,真的是動物麼?
“王妃。”陳康突然湊了上來,低聲說道:“屬下聽說,它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爲長的太顯眼所以需要易容。”
於是,文青羽嘴角狠狠一抽。所以說,冰魄穿這件衣服,實際上實在易容?
冰魄顯然越發的不爽,滾的更起勁。
“你起來。“
“咕唧。”冰魄翻了個身,往文青羽懷裡又狠狠鑽了鑽,就是不動。
小爺是個純爺們,說不起來就不起來!
文青羽臉孔黑了一黑,眼看着冰魄越發的得寸進尺,馬上就要到了不該到的地方。
於是,伸手,一把拎起穿了狐狸皮襖的某雪貂狐狸大白貓,冷冷一個眼刀飛過。
“你要是再發,春,本妃不介意立刻找一羣母貓,今天就把你給辦了。”
冰魄臉上的倨傲瞬間消失,下一刻突然憋了癟嘴,紅寶石樣的大眼睛裡立刻含了兩汪淚。
水汪汪,亮晶晶看的人心裡直抽。
文青羽的心瞬間便給那兩行淚給泡的軟了,將冰魄重新抱在懷裡。
“誰來給我解釋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聽語氣,顯然是非常的無奈。
“解釋這種事情,不是該王妃先來做的麼?”
院子裡響起一串腳步聲,竟從屋子裡又出來了十幾號人。
文青羽一下子便愣住了,瞧着屋子裡出來那些人,如同見了鬼。蓮霜的臉色一瞬間卻比她還難看,一溜煙躲在了文青羽身後。
這一羣人最前頭說話的那個正是飛影,飛影身後跟着風止和子蘭。再然後是孔昭元,鍾雄,馮巖,權泰還有幾個長生衛。
這些人不是該在天塹山的麼?她臨走前是給蕭若離傳書,簡單講了下她去德溪的事情。
如今,驟然在這裡見到他們,她心裡還是非常震驚和不解的。
“你們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