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怪你太不小心,應龍要咬你,你站着不動儘管叫他咬兩口也就是了。無端端的非得要反抗,這下好應龍跑了。大長老對你的好印象也蕩然無存,你說你這是何苦?”
文青羽只覺得很是無語,爲什麼飛鸞說的話越發的叫人難以忍耐了?
叫她不要動任由應龍去咬?她怎麼好意思說出來的?
“所以?”她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煩繼續聽着飛鸞說這些無關緊要的廢話。
“什麼所以?”
“你跟我說了這麼多,不就是爲了讓我明白我如今的境遇到底是有多慘麼?你可以說了。”
飛鸞抿了抿脣,眼底顯然閃過一抹惱怒,下一刻卻又變作了一絲淡淡的笑。
“所以,你要死了。而且必須在祭壇上死在我的劍下,才能向蜀國臣民謝罪。”
文青羽眯了眯眼,死在祭壇上什麼的可以理解,爲什麼一定要死在飛鸞的劍下?
“原來封了我們的內力是因爲這個。”莫言殤突然涼悠悠說了一句,文青羽看了他一眼。
“在蜀國,破壞祭天的人都被認爲是惡魔轉世。一般處死惡魔的時候會舉行一場比武,被刻意挑選出的天命貴女若是能在擂臺上,將惡魔斬殺。便會被蜀國上下奉若神明般尊敬。”
文青羽淡淡哦了一聲,所以說她就是惡魔,飛鸞就是什麼天命貴女?
“戰王說的只是一部分。”飛鸞不在意的說道:“惡魔和天命貴女的身份不是一定的。當比武開始之後,死的那個便是最終被認定的惡魔。無論她原先是真的惡魔還是天命貴女。在蜀國,能活着的便是可以帶給蜀國國運昌隆的神女。”
文青羽扯了扯脣角,還真是羣能自圓其說的蜀國貴族們。
“所以說,你不是半點機會都沒有的。”
文青羽翻了個白眼,她有機會?
她的內力已經被人給封着了,現在就是個普通人。
比武什麼的,只需要一招就叫人給直接砍了。她有機會的話真是老天爺都沒有睡醒。
“若你真是不幸死在了擂臺上,只能說是天意如此。終歸你的名字是會叫蜀國臣民都記住的。”
“對了。”飛鸞朝着她勾脣一笑,嫵媚而妖嬈:“他們只知道你是大周丞相的嫡女文青羽,並不知道你是暗月少主。”
所以說,一個沒有半點利用價值的什麼丞相嫡女隨隨便便死在擂臺上,誰都不會有半點意見。
做人,還能再無恥些麼?
“帶她走。”飛鸞眉眼中帶出一絲冷冽,淡淡揮了揮手。
文青羽這纔看到,她身後居然還帶着兩個侍衛。剛纔那兩個侍衛就站在山洞中的暗影裡,她半點都沒有瞧見。也不知將兩人的對話聽到了多少。
飛鸞不是很顧忌她暗月少主的身份叫其它人知道的麼?被這兩個人聽到真的沒有關係?
兩個侍衛臉上一片木然,看不出半絲的喜怒哀樂。直接開了鎖一把將文青羽給扯了出去。
“輕點。”她吸了口冷氣。
方纔與應龍打了半晌,一直坐着不動也沒覺得什麼,如今一動才覺出渾身都說不出的疼。加上內力被封,幾乎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難怪飛鸞竟然半點不顧忌的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原來是篤定了她必死無疑。
“快點。”侍衛半點不曾憐香惜玉,用力朝着文青羽推了一把。文青羽腳下一晃,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
“不用你推,我會走。”她回首,朝着身後的侍衛狠狠瞪了一眼。
侍衛一皺眉,顯然並不曾將她的話給放在心裡。
“你們最好對我尊重一些。”文青羽站直了身子,朝着侍衛微微一笑:“據說破壞了你們祭天儀式的人會給當做惡魔,惡魔必須死在祭臺上才能除了你們蜀國的災禍?”
侍衛眸色閃了閃,雖然不知道文青羽突然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卻還是老老實實點了點頭。
“若你們的態度不叫我滿意,我就立刻死在你們眼前。你們蜀國就永遠倒黴下去吧。”
鐵籠裡的莫言殤立刻別開了眼,對於這種用自己的命威脅別人的無恥不要臉的言論表示視而不見。
文青羽半點不覺得慚愧,耀若星辰的眸子眨也不眨盯着眼前兩個侍衛。臉上的笑容溫良無害。
“不信你們可以試試。”她素手輕擡,朝着自己脖子一橫,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弄死我自己的法子,我還是有很多的。”
侍衛們的神情越發的僵硬,兩個人一時之間也摸不準文青羽話裡的真假。
“讓她自己走。”飛鸞也不知什麼時候摸了回來,半倚半靠的斜倚在山石上。一雙媚眼輕輕眯着,叫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人只有本公主纔有資格收拾,她若死了,你們誰都賠不起。”
柔媚的聲音如往昔一般讓人沉醉,但話語當中的冷冽和絕然卻怎麼都叫人無法忽視。
兩個侍衛身子一抖,整齊劃一地朝着後面退了一步,再一步。
飛鸞朝着文青羽淡淡瞥了一眼:“將死之人應該得到尊重,走吧。”
“等一下。”文青羽並沒有就此滿足,仍舊站在原地動也沒動。
“你不要得寸進尺?”飛鸞擰了擰眉
“他怎麼辦?”文青羽朝着莫言殤指了指。
“你死了以後,自然有人會將戰王給送出山谷。不過麼,在那之前,他的記憶會被清洗。”
話音一落眼看着莫言殤身子一動,眼睛卻並沒有睜開。
“你所說的清洗是什麼意思?”文青羽眼眸一眯,莫言殤是蕭若離的弟弟,她怎麼都不允許在自己面前叫他受到傷害。
“就是清洗。”飛鸞擡頭:“你以爲蜀國在找應龍的事情和你的事情,能叫他告訴其他人?自此以後,他的人生將會重新開始。”
文青羽眼底閃過一絲驚駭:“你們居然……要奪取他所有的記憶?”
飛鸞看她一眼:“我以爲初了洛夜痕,你不應該關心任何的男人。”
“攔住他!”一聲急促的輕喝迴盪在山洞上空,兩個侍衛一愣,眼看着半空裡閃過一道銀色身影。一個手刀下去,莫言殤直直暈了過去。
“你怎麼知道他要死?”
文青羽抿了抿脣,長長舒了口氣:“莫言殤那個人的心裡藏着很多的事,對於從前的過往耿耿有懷,又驕傲的過分。他怎麼能允許自己忘了從前?”
飛鸞眸色一閃,淡淡哼了一聲:“你對其他男人的瞭解程度,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文青羽頓了一頓,飛鸞這是逮着機會就要捅他幾刀的麼?
什麼叫對其他男人的瞭解程度?不就是告訴所有人她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沒看這話說完,那兩個死人臉一樣的蜀國侍衛臉上的神情瞬間就詭異了。
“你們若真要那樣做就儘快。”文青羽朝着莫言殤看了一眼:“不要等他醒過來,他若醒了,一定不會給你們洗去他記憶的機會。”
飛鸞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等……完事以後,將他送去藥王谷吧。”
說罷,文青羽再也不曾回頭看過莫言殤一眼。
但凡與皇室沾邊的人,哪一個不是從陰暗的溝渠裡爬出來的?
莫言殤若是能夠忘記過去重新開始,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蕭若離一定能夠給自己的弟弟一個完美的過去。沒有比藥王谷更適合莫言殤居住的地方。
她的身後,飛鸞眸色閃了一閃,淡淡看了一眼莫言殤微微顰了顰眉頭。誰也不知她眼中瞬間的複雜是在想些什麼。
那個眼神文青羽並沒有看到,許多年後當她回憶起那一天的事情都會忍不住感嘆。
若是當時她走的慢一些,多注意飛鸞一些。
也許後面就不必再經歷那些痛徹心扉的事情,以至於險些叫她失去了人生最珍貴的東西。
飛鸞帶着文青羽一路兜兜轉轉,漸漸就看到亮光。
微風撲面而來的那一刻,文青羽深深的吸了一口,覺得整顆心都活了一般。只有在地下呆的久的人才會知道,陽光和新鮮的空氣是多麼的可愛。
“到了。”
飛鸞停下了腳步,文青羽擡頭看去,前方是一片寬敞的空地。空地正中搭着高高的一個臺子。她如今所站的角度根本看不到臺子上面的情況。
四夜裡很是安靜,初了高臺臺階兩邊的侍衛之外,再看不到其它的人。
文青羽扭頭朝着身後看了一眼,高聳入雲的永蓬山已經隱入在了濃濃的雲霧中。
沒想到從山洞裡出來,竟然已經直接出了永蓬山?
蜀國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滲透了南疆?將人家的聖山都給挖通了,居然也沒有人發現。
難怪洛夜痕半點都不擔心南疆謀反的事情,相信若不是連胤後來也摻和了一腳的話,南疆該是早就被解決了吧。
“還不上來,你是不敢麼?”
飛鸞站在臺階的轉角處看着她,媚眼當中分明充滿了挑釁。
文青羽眼眸一眯,擡腳邁上了臺階。今天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在祭臺上走一遭。
臺階很長,功力盡失又受了傷的文青羽走的幾乎掉了半條命。
走走停停的,自己也不知過了多久,眼看着正午的太陽已經朝着西邊移了下去,她卻纔爬到了一半多一點。
押送她的兩個侍衛看的一頭黑線,有心提醒她快點。想到山洞裡飛鸞的吩咐,便將到嘴的話生生給吞了回去。
唯有拿一雙眼刀狠狠的瞪着她,希望某人能夠自覺一些快些走。
“果然要站的高才能看的遠。”文青羽手扶着欄杆,朝着羣山遠眺:“說起來,永蓬山的風景還是非常不錯。”
兩個侍衛面面相覷,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痛不欲生。
這人不知道祭天什麼的最講究時辰了麼?這麼慢悠悠的賞風景,誤了時辰他們有幾個腦袋夠砍?
“閉嘴。”半空裡一條身影迅雷一般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