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惜羽卻是眸色如冰:“這耳環,是洛惠安的!”
沒有人再問什麼,一句話已經很明白。
洛惠安抓走了雨蕎,所以,她在作死的道路上又進了一步。
“少主,我看……”
秋露話音未落,只看到天地間蹁躚的白色身影霧一般飄了出去,眼前哪裡還能看到段惜羽的影子?
秋露急的一跺腳:“寧芷,你趕緊去通知世子和尊主,就說少主去找王妃了。飛翩,寧寒跟我儘快追上去。”
幾個丫鬟立刻分好了工,分頭行動去了。
段惜羽卻是一路不管不顧的狂奔,她的輕功有哪裡是尋常人能夠及的上的?
幾乎眨眼之間就出了夏相陣,直接進入了春相陣中。
不是她忘記了先前答應秋露的事情,而是她實在不能放慢腳步。
在丞相府的時候,雨蕎曾經被文青羽給關在了冰窖裡幾乎就送了一條命。
後來,爲了替她說話又中了蜀國二長老一掌,幾乎九死一生。
如今,居然被洛惠安給抓走了?
她實在不能夠保證,雨蕎那小身子是不是還能經受住新一輪的折磨。
她的眸色漸漸發紅,若是……
即便那人還擔着她繼母的名頭,她也一樣不介意親手殺了她!
一進了春相陣她微微有些發愣,這纔想起來她是第一次來春相陣。所以,洛惠安住在哪?
“冰魄。”她一低頭看向懷裡的神獸:“知道洛惠安住在哪麼?”
“嗷。”
一聲,那就是知道。
段惜羽將它放在地上:“帶路,快。”
冰魄自然也看出此刻的段惜羽似乎非常不爽,於是也不似往常一般囉嗦,一溜煙躥了出去。
天地之間便看到兩道白芒一閃而逝,瞬間便消失在原地。
“嗷。”冰魄站在高高的屋脊上停了下來,小爪子指了指地面。
段惜羽便知道,這便是到了。
放眼望去,腳下這座府邸比玉蒼瀾的世子府大了至少有一半。
裡面竟也分出了春夏秋冬四季不同的景色,儼然是一個縮小版的蒼穹山。
看來,洛惠安從來都不曾掩飾過自己的野心。
便這麼明目張膽的在自己宅子裡也弄了個小的四相陣出來,這到底是有多怕人家不知道她巴不得自己纔是尊主呢?
“不對。”段惜羽挑了挑眉:“這宅子裡,沒有人。”
她散開了自己的神識,但卻不能從院子裡感受到一星半點的生氣。
莫說是人的氣息,即便是蒼蠅蚊子的氣息也半點沒有。
這根本……是個廢宅。
“洛惠安不在這裡,在哪?”
“嗷。”
冰魄低頭舔手指,這問題你不要問冰爺,冰爺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她在哪?
段惜羽眸色漸漸冷了下來,如今時間緊迫。對於雨蕎來說,時間就代表了生命。
可是她卻找錯了地方。
那麼……
“哼。”段惜羽冷冷一哼:“既然不肯自己出來,我就炸了你的寨子,看你還能不能躲的下去。”
她手腕一立,赤紅帶金的氣團便出現在了掌心。
驀然間,正前方的屋檐之上毫無徵兆的出現了一個包子。
段惜羽微微一愣,仔細的看去,那哪裡是個包子,分明是個人。
不過,那人實在太胖也太矮。圓滾滾的幾乎連手腳都叫人看不出來,完全的成了一個球。
段惜羽眼眸眯了眯,這人是誰?什麼時候來的?
她分明沒有在這宅子裡面感受到半絲人氣,那麼這個人……
包子遠遠的朝着她咧嘴一笑,然後扭頭就走。
難爲的是,那樣肥碩壯觀的身軀移動起來竟然出奇的快。
真就如同在天幕之下,一隻快速彈跳的球。幾乎連半絲行動軌跡都看不出來。
段惜羽抿了抿脣,立刻跟了上去。
包子會時不時回頭對着段惜羽笑一笑,那本就被一臉肥肉給擠得只剩下了兩條縫隙的眼睛越發的叫人看不到了。
但是,包子的腳程卻並不慢。始終與段惜羽保持着不遠不近的固定距離。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春相陣,再拐了個彎進了冬相陣。
直到進了另一座宅院,包子才又在屋脊之上站住了身形。
之後用手指了指下方,再朝着段惜羽拱手行了個禮,圓滾滾的胖身子便一下子朝着房檐下栽了下去,然後徹底失去了蹤跡。
段惜羽瞧着包子消失的方向眼眸眯了一眯,脣角幾不可見的一勾,便毫不猶豫的跳了進去。
比她更快落地的卻是隨手甩出去的一道赤紅帶金的火球。
轟隆一聲,飛沙走石。
電光火石之間,月白衣衫的女子從天而降,氣浪將她一頭如墨青絲吹起。
“沒炸死的,滾出來!”
清冷的聲音響徹天地,即便是方纔的轟鳴也無法壓制住半分。
“嗷嗚。”
冰魄仰天長嘯,溼漉漉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面冒出無數小星星。
美人你真是太威武了,美人,冰爺真是愛死你了!
於是,銀白帶着些微幽藍色澤的光暈之中。
通體雪白也分不清是狐狸雪貂還是大白貓的東西迅速鑽進了段惜羽懷裡。
“長老府邸何人喧譁,是活的不耐煩了麼?”
這邊的動靜終於引起了各方的主意,於是院子裡一片雞飛狗跳的歡騰。無數腳步聲朝着這個方向衝來。
段惜羽凝眸而立,長老?
這裡是冬相陣長老的府邸?那不就是子蘭?!
洛惠安的下落居然跟子蘭有關係?
“你是什麼……”
“退下。”
氣勢洶洶的質問才說出來一半,卻立刻叫一聲冷冽的低喝給止住了。
“退下!”
低喝的聲音又加重了幾分,似乎因爲是在冬相陣裡,所以那人的聲音也給染上了一絲寒意。
緊接着,段惜羽就聽到紛亂的腳步聲又飛快的退了回去。四下裡再度寂靜了下來。
只有羽毛落地般極細微的聲音微微響了那麼一下。
之後,她便看到穿着蒼穹山長老衣服的子蘭。
“你到底還是尋我來了。”
段惜羽挑了挑眉,這孩子沒問題吧?
那個眼神,那個語氣,還有那個措辭,真的沒有問題麼?
爲什麼總覺得有些詭異的叫人不舒服。
“你誤會了。”段惜羽手指一動,撫平了冰魄炸起來的絨毛:“我找的是雨蕎。”
“恩?”子蘭一愣:“雨蕎,是誰?”
段惜羽默了一下,知道這孩子性子冷傲。
但即便再冷傲也不至於忘記了雨蕎是誰吧,好歹當初曾經有一段時間也是天天見到的。
“哦。”他似是突然明白過來:“是你身邊那個囉嗦丫鬟。”
“恩。”段惜羽也不跟他廢話:“立刻把雨蕎毫髮無損的給我,今天的事我賣個面子給你,可以不追究。”
“你的丫鬟幹什麼找我來要?”子蘭皺了皺眉:“我以爲你找我是想問我爲什麼上了蒼穹山。”
“那個等下再說,先把雨蕎交給我。”
“雨蕎爲什麼會在這裡?”
“你不知道?”段惜羽眸色一冷,眼看着子蘭眸色也一冷。兩雙眸子一下子便撞在了一起。
“洛惠安!”異口同聲。
“叫她給我滾出來。”段惜羽咬牙。
“這事我不知道,但既然是發生在我院子的事情我會負責任。”子蘭揹着手,儼然一個小大人。
“我保證你的丫鬟不會有事,但也請你不要跟她起衝突。”
“你保證?”段惜羽冷笑。
“你憑什麼保證?你是洛惠安的爹還是娘?而且,我從不認爲洛惠安那樣的人肯聽他爹孃的話。”
子蘭的臉瞬間就給漲紅了,顯得很是不自在。
“你不用管我用什麼法子,反正我保證你的丫鬟沒事就行了。”
“子蘭!”段惜羽眸色陰沉:“我是以前對你太仁慈了麼?”
子蘭抿了抿脣,終於扭過了身去:“你跟我來。”
他腳尖一點輕輕躍上了屋脊,段惜羽便跟着他一起上了房頂。
子蘭身子兜兜轉轉卻是到了長老府最後面一座假山面前停了下來,一低頭鑽進了假山洞裡。
段惜羽便也跟着一起走了進去。
假山下面是一條階梯,直通向陰暗的地下。
四周的牆面很是溼潤,雖然鋪了青石板,但青石板上卻長滿了青苔。
撲鼻的一股黴溼味道迎面就撞了過來,段惜羽直接就給嗆着了,一陣噁心險些吐了出來。
“你怎麼了?”子蘭扭頭看着她。
段惜羽從懷裡摸出一顆玉露丸扔進了嘴裡,這才壓下了那股強烈的噁心。
“沒事了,走吧。”
子蘭看了她一眼,眼底當中掠過一絲複雜。
“這孩子若是生下來,我可以做他舅舅麼?”
“額?”
段惜羽一愣,好端端的子蘭怎麼說起這個來了?
何況,舅舅,這是個什麼情況?她們很熟?
“不行的話,那便罷了。”
子蘭垂了垂眼,再度恢復了原先那一幅冷傲的面孔。
“你可以做他的叔叔,舅舅麼,他已經有兩個了。”
舅舅什麼的,不得是自己的哥哥弟弟才能當的麼?那個位置只能是玉蒼瀾和蕭若離的。
至於叔叔,那個就沒什麼關係了。
但凡是個男的輩分沒有問題的話,一律可以當叔叔。
“謝謝。”
子蘭的謝謝說的很是慎重而嚴肅,弄的段惜羽越發的怔忪。而那半大孩子已經走出了老大一截距離。
於是,她便壓下心頭奇怪的情緒緊緊跟上了他。
走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昏暗潮溼的地面突然顫了一顫,接下來便聽到悶雷一般的響聲一閃而逝。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