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文青羽嚇了一跳。
天地顛倒,玉山傾。
“轟隆”。一聲,文青羽重重砸在洛夜痕身上。
“主子……”
數道驚呼響起,院子裡看熱鬧的侍衛們不過呆了一呆,瞬間一個個飛奔而至。
飛翩第一個到,一把將文青羽撈了起來。
“主子,您沒事吧。”
“沒事。”文青羽迅速站起,剛纔摔倒,洛夜痕將她護在了懷中,她整個人都把洛夜痕當成了人肉墊子,這一跤摔得嚇人,其實一點都不疼。
“主子呦,您這是怎麼了?”飛影哭喪樣的一聲嚎,一下子將文青羽擠到一邊。
“飛玄,趕緊給主子看看。”
“郡主請讓讓,王爺要透氣。”
人羣中快步走出個黑色衣衫的男子,男子冰山樣一張臉陰沉的如同凝聚了萬年的陰雨,一雙冷冽眸子刀子一樣瞟了眼文青羽。
文青羽向後退了一步,這男子是飛玄,四大侍衛中蜀國國醫館出身。
實際上,她的醫術也不差,不過這時候,不是她顯擺醫術的時候。
飛玄曲指搭上洛夜痕的脈搏。
“怎麼樣?”飛影一臉擔憂,可眸子中卻明顯帶着一絲興奮:“王爺剛纔那麼威武,怎麼突然就暈了?該不是激動過度了?”
“閉嘴。”飛玄朝他冷冷拋了個眼風:“你遲早得死在這張嘴上。”
飛玄站起身,一雙眸子卻眨也不眨看着文青羽:“不知郡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可以。”文青羽點頭:“飛翩,飛影去把王爺移到屋子裡,其他人各歸其位。”
她向着院子裡那些陌生的侍衛打量一眼:“你們主子的情況,萬不可叫任何人探知。“
“是。”
一個是字出口,剛纔還擠滿了人的院子瞬間空曠,只留下飛玄和文青羽。
文青羽嘴角抽了抽,洛夜痕這凌雲十八級果然不是尋常人!
“王爺所中的美人如玉可是郡主下的?”
“咳咳。”文青羽一聲輕咳,這飛玄說話太直接了。
“是。”文青羽點點頭,洛夜痕剛纔驟然吐血昏厥,她在倒地的瞬間也快速地探過他的脈息。
當時只覺得指尖脈搏跳動的奔馬一般,是真氣紊亂的脈象。
這跟美人如玉有什麼關係?那脈象根本不是中了毒,更像是走火入魔。
“王爺體內的藥並沒有清理乾淨,只是暫時的壓制。”
“額?”文青羽一愣:“他不是泡了一夜冰水麼?美人如玉這東西,發作起來也就是一時,扛過去就好了。”
飛玄眼見着文青羽的不在意,臉色又冷了幾分。
“如果沒有猜錯,郡主定也是懂醫理的,那美人如玉是您自己調配的吧。”
飛玄瞳眸一眯:“郡主對自己的藥不瞭解麼?”
文青羽無語,美人如玉的確不是普通的藥,她弄出來的東西,一向就沒有普通的。
那玩意如果不春風數度,翻滾個幾次,還真是不大容易解。
所以,當她見了神清氣爽的洛夜痕,還真以爲他已經分分鐘解決了。哪知道那貨是硬抗過去的。
“我……”文青羽低頭:“不是故意的。”
“郡主剛纔對我們爺做的事情,將那藥的藥性再次激發。可我們爺卻不願意傷了郡主,所以……”
“他用內力強制壓下了體內的躁動,這才造成氣血紊亂,真氣亂流,吐血昏厥。”
飛玄眼神冰冷如刀,語速異常緩慢,每個字都咬的萬分清晰,愣是叫文青羽聞到了字裡行間的血腥味。
文青羽相信,這個時候的飛玄很想殺了她。
她心中萬分震驚,洛夜痕把自己傷成這個樣子?竟然就爲了不傷害到她?
她心中略過一絲苦澀,你們都錯了吧,洛夜痕哪裡是爲了不傷害到她?他是不想對不起玉鳴溪!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叫文青羽越來越覺得,洛夜痕對玉鳴溪絕對是動了真情的。
今日他美人如玉發作,卻愣是不肯做出出格的事情,就是不想對不起玉鳴溪吧。
“不知郡主可否將解藥賜給在下,也好叫王爺少受些罪。今日,王爺可是元氣大傷了。“
“額。”文青羽聲音一頓:“不是我不給,這個藥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解。”
文青羽這時候恨不能抽死自己,手欠的了不是麼,用什麼藥不好,非用了美人如玉?
飛玄嘴脣一抿,暗沉眸子中驟然盪出一抹猩紅。
文青羽瞧得心中警鈴大作,飛玄這個樣子跟洛夜痕發怒的時候還真像。果然誰調教的下人跟誰相似。
他想幹什麼?
文青羽不着痕跡地向着自己寢室退去,飛翩和暮雪無痕都飛玄被支走了,她又不會武功,這人如果想幹什麼,她真是阻止不了。
眼前黑影一閃,文青羽身子迅速一僵,知道穴道被點了。此刻,不能說話不能動,唯有睜着一雙眸子,無奈地看着飛玄。
跟她做的事比起來,這時候飛玄幹什麼,似乎都不過分。
“得罪了。”飛玄規規矩矩朝着文青羽施了一禮,從懷裡掏出個瓷瓶,將一粒紅豔豔的丹藥迅速塞在文青羽口中。
丹藥入口即溶,文青羽只來得及嚐到一絲淡淡桃花香甜,丹藥便已經滑入腹中。
這是……這個味道是……不會吧!
“這是桃花醉。”飛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既然爺的藥無解,那就麻煩郡主親自給解了吧。”
飛玄伸手拍開文青羽的穴道。
果然,文青羽脣角掛出一絲苦笑。
桃花醉,不亞於美人如玉的一種藥,飛玄還真是乾的出!
“想要給你們爺解毒容易的很,他日日出入飛鴻樓……”
飛玄眉眼一立:“郡主休得胡說,我們爺乾淨的很。”
“郡主別想着逃走,此藥,同樣無解。”飛玄一張臉冷若冰霜:“況且,郡主並不像我家爺一樣,內力深厚。”
“放心吧,我不走。”文青羽微微嘆氣,報應啊,老天爺,您這會兒眼神也忒好了點吧。
“那麼,郡主請吧。”
飛玄傾身封死了文青羽的所有去路,只留出回到寢室的一個空擋。
文青羽並沒打算離開,原先的洛夜痕不過中了媚藥,如今卻折騰的自己好懸沒去了半條命。她就那樣跑了,實在不仗義。
文青羽轉身回房,揮手示意飛翩,飛影退出去。
牀榻上,洛夜痕鳳眸緊閉,一張臉孔異樣的蒼白。文青羽切向他的脈搏,脈息越發的紊亂。
算算時辰,桃花醉發作還需要些時間,這時間夠不夠將洛夜痕帶去寒衣巷?
文青羽果斷翻出兩顆藥丸給自己和洛夜痕一人一顆,然後架着洛夜痕再度進入了地道。
她輕車熟路地在洛夜痕身上找出夜明珠,向着中間那條密道走去。
文青羽架着個人走的極慢,瞬間就覺得,這第二條的密道怎麼就那麼長。
她心中暗暗焦急,她也不知道從丞相府的密道出城究竟需要多久,何況還要從城外再輾轉回到寒衣巷。
若是這中間桃花醉的藥性突然發作……
她低頭看一眼雙眸緊閉的洛夜痕,絕對不要!
驟然間,一絲燥熱彷彿一下子就從她骨子裡鑽了出來,文青羽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素手輕擡,輕輕抹去額角細密香汗。但那無邊的燥熱,蛇一般鑽入她的四肢百骸,只覺得身上的衣服火爐一樣貼的難受。
文青羽微喘,卻感到身邊突然一片清涼,忍不住向着那清涼的源頭湊的更近了一些。
不對,文青羽心中驟然警鈴大作,瞬間意識到清涼的源頭是什麼。
雙手一用力,狠狠將架在肩頭的洛夜痕推了出去。於此同時,銀芒一閃,毫不猶豫將一枚銀針刺入自己虎口之中。
“唔……”低啞的呢喃在地道中響起,洛夜痕緩緩坐了起來:“文青羽,你想摔死爺麼?”
“你……醒了?”文青羽回頭,清眸中卻盛滿了驚駭。
此刻,洛夜痕一張完美絕豔的臉龐看在她眼裡簡直就跟魔鬼一樣。
她暗暗叫苦,桃花醉終究還是發作了,偏偏這個時候洛美人也醒了,這不是要命麼?
“你病了?”洛夜痕皺眉,文青羽身軀壁虎一樣貼在牆面青石板上,看着他的眼神如同看着鬼。他有那麼可怕?
“你,別過來。”文青羽咬牙,她用自己這輩子最冷冽的聲音說話,她相信上輩子練就的氣勢一定能很有震懾力。
她哪裡知道,她此刻的聲音軟的春水一樣,根本就毫無殺傷力。
“你怎麼了?”洛夜痕鳳眸一暗,修長的大手搭在文青羽額頭上。只覺得手下的溫度熱的驚人。
文青羽身軀狠狠一顫,用力向着身後牆角一縮:“你走開。”
她手指用力,將虎口上的銀針更用力地刺入幾分。迷濛的眸子中爬上一絲清明。
洛夜痕鳳眸在她豔紅如桃花樣的臉盤上微微流連,終於染上了一絲陰霾。
“誰幹的?”
“呵呵。”文青羽嬌笑:“你覺的還能有誰?”
文青羽深呼吸,壓下心中向着洛美人狠狠撲過去的衝動:“你既然醒了,就快些滾出去。否則,等一下老孃忍不了推到了你,你別後悔!”
“就憑你?”洛夜痕淡笑:“爺要是不願意,一指頭就碾死你了。”
文青羽雙眸一眯,洛妖孽的聲音怎麼突然就變的這麼好聽呢?好聽的,她忍不住就要再度向着他撲過去。
於是,咬一咬牙,整根銀針幾乎都沒入了虎口之中,劇烈的刺痛,叫她模糊的意識終於恢復了一絲清明。
“你……快滾,你這姿色老孃還看不上。”
清風拂面,洛夜痕卻是驟然到了文青羽對面,不由分說抓起她一隻素手。
那瑩白素手上,錚亮銀針下一片刺目的鮮紅。洛夜痕鳳眸中立刻一片暗沉,隱隱透出嗜血的殘暴。
“誰許你這麼對自己的?”
文青羽咬牙,妖孽怎麼不知死活還自己貼上來了:“不然,你希望怎麼樣?你是肯被隨便撲倒的人?”
“哼。”
洛夜痕冷哼,大掌一立,陡然向着文青羽頸間切下下。
“洛夜痕,你幹什麼?”文青羽頭腦中驟然傳來巨大眩暈,意識漸漸模糊。
只感到後心處驟然涌來溫暖的氣流,耳邊似乎有誰在輕聲低語。
“若我還能活着,再不叫人欺負你……”